政申耳面部辣辣地烧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占得先机,本想用蛮力一脚踢他下床,可是稍一心软,对方居然已经将性器抵在了入口。
彼此昏热地粗喘着,辰锋需要克制着,才能在埋入时不至于伤到他,两人拉锯摩挲,下身都湿了,辰锋浅浅抽动两下,政申只觉得自己又将被赤条条地刺探,在对方面前又变成透明,他不想发出声响而让自己显得更为软弱。
辰锋这一次意外的柔情,使之前困难的事变得顺利,再后来,政申发现自己在前后夹击下竟然又有了感觉。
辰锋很满意这个体位,可以看清楚对方的表情,政申脸上流露的痛苦与快感令辰锋几乎满弓欲发,像是要逼出性感男人味的令他热血沸腾的呻吟。
辰锋托起政申的大腿,让角度更深入几分,缓而沉地顶送,努力控制着节奏,每一下深而有力的律动,都在交合处擦出明艳的火花。
渐渐的,汗水在两人腹部融合,战况逐步激烈,辰锋开始加大力道略粗暴地进出,政申招架不住,有意后退,却被暴风似的性爱直接带入了高潮。
「真想一直这么上你,啊!啊——」
辰锋断续说着淫邪的令人兴奋的辞汇,而政申却觉得那些声音慢慢远离耳膜,他快要听不见也看不见了,大幅度的撞击令他腰间痉挛神智浑沌,并伴有间歇性的失神,当后仰着倒入床单,辰锋轻颤的下体仍留在他体内……
政申下床时,辰锋假寐着没有动,十五分钟后,他看到政申洗完澡从卧室的淋浴房出来,只着一条白色内裤。
他背着床换衬衫,优雅地系上钮扣,从辰锋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漂亮的肌理覆于微微凹陷的脊椎线条一直延伸至股沟。
水气与深色的皮肤相互映衬,晨光透射过窗帘,描绘了结实的手臂、紧实的臀、修长的腿、柔韧的腰,强健而狂野的气韵浑然天成,整体的基调也演变成艳丽华贵。
辰锋当时真觉得自己有点错乱了,居然觉得一个男人性感到令人流鼻血,对方既不是纤纤美少年也不是清新男偶像,而是真正够man够劲的成熟男子,而他这个自认为性取向明朗的人,竟能对着这样的对象随时随地发情,是怎么就松懈了的?
政申穿衣时伸展胳膊,上臂拢起的优美轮廓引人遐想,辰锋很清楚现在这种纯肉欲的吸引很有些危机四伏的意味,就算自己再大胆、阅人无数,也没有比向往一个男人的身体对他来说更具颠覆性的事了。
像这样,只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辰锋就能接收到来自洪政申的气味,偶尔升起的近乎激烈疯癫的执迷,融合了一些连自己都害怕的攻击性,捂熟了一贯孤独的灵魂,令人不由地甜蜜而疼痛。
偶尔,这种不平静会令辰锋觉得不能承受,可一旦绮念经由尚温热的身体横穿而过,他就遗忘了一切可以用理性修复的步骤。
政申似乎已经感觉到来自身后那道炙烤般的视线,动作微微一滞,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打领带,今天上午要见一批文化署要员,不得不着正装出席。
直到要准备走出卧室时,政申还是扭头看了身后一眼,谁知正好与辰锋的视线对上,而对方的神情似极一只慵懒餍足的大猫,正舒展着身体,用一种观赏猎物般的眼神看着他。
政申蓦地感到一阵失力般的无可奈何,他掩下嘴边的苦笑,掩下微热的面孔迅速离开。
关门的一瞬间,他听见床上的大型动物朝他说了句:「明天假期,广宇要面试新人,你陪我去吧。」
政申本来想回一句「关我屁事」,但还是文明地抛过去一句:「我有事了。」
等辰锋还未消化这个冰冷的答案,房门已经在他面前砰地合上。
「洪政申……」辰锋用手肘撑起赤裸的上身,若有所思地喃喃念了下这个名字,嘴边浮起一个暧昧的势在必得的轻笑。
第十章
一个上午耗下来,等政申有空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行动电话里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那个他不知道怎么回覆的人打来的。
政申送走一班大小官员,自己留在空旷的会议桌边,渐渐发呆得有些入神。
他现在的苦恼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只要想到张辰锋这个人,他脑子就变得混乱起来,明明理顺了的,只同他当个普通朋友,可是管个屁用,还不是一脚迈出去,无赖地拖人家下水,好了,现在好看了!日日纠缠,都不晓得怎么收场。
让人家上了,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让人家从头到脚摸个通澈,还要装出抵死贱格、相安无事的样子。
跟张辰锋的关系,目前说难听点,就是炮友,政申可从来不敢期待对方会给他什么感情上的回应,真的给了,他也要不起,更难以预测会怎么继续。
这么多年了,大致明白自己不是个会谈情说爱的人,对象是张辰锋,他连假设都觉得很辛苦。
虽然不懂得如何去爱,但如果愚蠢地作践自己的感情,还是能及早察觉的,自欺欺人的事做久做多了,自己也不会开心。
政申对这样的现状暗暗下了个决心,他按下来电号码拨了回去。
「找我?」
辰锋也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不过他已经有些习惯对方忽冷忽热的习性:「我在你办公楼门口,你下来。」
政申微微一愕,不由地走出会场踱向电梯:「有什么事吗?」
「你非得这么问我吗?没事不可以来找你?」
五分钟后,政申在新闻中心附楼的台阶上看到了张辰锋。
辰锋一回头看见衣冠楚楚英气逼人的政申,心不禁多了几分不自知的雀跃,他收起长腿从台阶站了起来,然后顺着政申狐疑的目光甩了一眼停在台阶下那辆抢眼的大家伙,扎实的亮桔色轮胎钢圈,拉风的流线车身,还有黑色的火焰图腾。
辰锋痞痞一笑,介绍起新坐骑:「车行的二手机车,亚普利亚(Aprilia)的旧款,性能都还不错,我改装翻新了一下,要不要试下?」
今日辰锋一袭浅色长风衣,配上牛仔裤和复古军靴,往那台机车上一跨,真是威风凛凛得让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政申不想让自己的欣赏表露得太明显,助长了对方的气焰,于是口是心非地说:「太花俏了,而且我从不坐机车后座,你去载学生妹好了。」
「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讲。」他干脆地将一顶头盔丢向政申,「那我坐后座好了。」
虽然今天自己的形象跟这辆机车的风格格格不入,不过只要是男人,都很难不喜欢这类冒险性质的金属框架,一路御风而行,难得的是放纵畅快。
用了很大力气才能抗拒这种诱惑,政申听见自己阴郁地说:「下午两点半我还要去教育署。」
辰锋看了看手腕:「还有两个钟头,够用了。」
「还是算了。」政申说着就转身上台阶,准备返回办公楼。
这时手臂被身后的人稳稳一拽,两人就藉着落差一上一下定格在原地。
辰锋平静地看着他的侧脸:「附近新开一家义大利餐厅,有很正宗的拿坡里披萨,洋葱圈加料,提拉米苏做得也超赞,一起去。」
于是,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了充满地中海风情的卡座里,正餐是幌子,甜点才是正餐,政申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辰锋这样肆无忌惮地大吃甜食。
辰锋并不介意两人之间长时间的沉默,随手舀了一勺黑森林蛋糕抬手伸到他面前。
明知这类逾矩的举动在公众场合对于两个男人有点过分亲热了,但辰锋就这样认真地一直举着勺子,政申觉得他有些恶意,但他的表情又貌似坦率得没有半点戏弄的成分,政申皱了下眉。
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在确定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之前,政申别扭地吞了那口蛋糕,谁知辰锋抬起另一只手,指尖碰了一下他的嘴角,轻拭去沾到的微毫巧克力碎屑,政申触电似地将脑袋往后退开。
政申的激烈反应令辰锋有些意外,他挑了下眉,有点像被人泼了凉水似的莫名沮丧懊恼,不过表面还是一派轻松调侃地抱起手臂问:「洪政申,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那么喜欢我?」
政申的眼神在背光的布景中闪了闪,稍后便恢复沉静:「出来吃饭这种事情,不适合我们。」他停顿一下又接道,「就算做过,也不代表要喜欢和讨厌吧?我以为……这是最起码的共识。」
「跟男人上床,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那好,我告诉你,对我来说,我可是被一个男人彻底泡了呢,感觉有多怪你知道吗?」
要开始羞辱他了吗,政申的神情有些自嘲:「看上你的除了史密夫,还会有很多人的,我可没有办法向你证明,我会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你也不会有兴趣知道。你只是害怕了吧?为了泡男人,什么牺牲都肯做的人在你眼里如同洪水猛兽般叫你不安吧?」
洪政申说得没错,觊觎他张辰锋俊美外表的人如过江之鲫,但没有一个敢给出「不想让我得到就别赖着我」的讯息。洪政申是个不肯将就的男人,他有自己的原则。
「你的冷酷让我不习惯,怎么办?」
「我一贯这么冷酷,你不习惯可以不要习惯。张辰锋——」政申决定跟他摊牌,也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叫对方的姓名,「不光是你,我也玩不来的。就算现在你会觉得新奇,到明天你我又各自猎艳,何必自讨没趣。所以……最好不要留下太多值得回想的东西,会比较好。」
不知为什么,一向给人以禁欲感的绅士男洪政申,卸下正经的面具,居然可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邪恶的性感,让辰锋偶尔觉得无计可施,再聪明,也有兜不过来的时候。就算时常能看透对方的想法,但却找不出措辞来反驳,这才是最要命的。
「单纯只做床伴,你的话倒是很鼓舞人心。洪政申,你真他妈比我还会玩。」辰锋这次笑得高深莫测,「第一天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怪咖,会很受罪吧?乏味到只会工作,没人缘那是一定的了,所以,你会既讨厌又羡慕像我这种看似热闹的家伙。但你可能不知道,在香港,我其实没有朋友。」
政申有些吃惊地抬眼看住正在作自我剖白的辰锋,后者接收到这样的回馈,忽然有些得意:「知道我这样的人其实活得很烂很失败,是不是很过瘾?」
「我不会相信你的。」政申蓦地一脸释然。呵,张辰锋不愁寂寞,这是明摆着的事,无须他来评判。
辰锋也不再争辩,于是干脆陈述了自己的底线,他也不想云里雾里玩过家家了:「在我搬走之前,我们可以做一段时间的情人吗?你不觉得我们在某些方面很有共鸣吗?」
政申一愣,像是无法消化对方的言下之意,待推开盘子站起来时,已经面无表情:「时间到了,我必须走了。」离座后走出几步又扬声说了句,「你结帐。」
辰锋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面上褪去了笑意,过了许久,深邃的黑眸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辰锋的整个世界都彷佛沉寂下来。
直至微微扯了下嘴角,想表现得更不屑一些,却没有成功:「看来,你是真的迷上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肉身过热、欲念过剩的缘故,辰锋回想起刚才为他擦去蛋糕屑的情景,神经末梢一收,某种隐密的需求直达大脑,他清晰地感觉到手指按上他肩颈时的冲动。
想起指腹滑过他平实腹肌与充满弹性的臀部时贲张的毛孔带起的刺激难耐,就有些浮想联翩,血液急涌的声响使辰锋整个人打了个机灵。
这就是传说中的食髓知味吗……
他执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想让自己冷却下来,却发现执杯耳的右手又开始微微发震,当年手握M9制式手枪时也不会抖一下的,却是因为一个男人就把持不住了。
张辰锋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很轻易擦出火花,遭遇这类对象的机率不到万分之一,这个事实其实也令他本人有些为难。
看来自己是过度沉迷于那副身体所带起的极致幻象了,要是敢像以往那样豁出去玩个彻底,那人是否会奉陪。
辰锋太清楚这种前期的热度自己可以维持多久,凭以往的经验判断,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月的。
「洪政申,看谁玩不起……」辰锋近日只要一独处,面色就免不了阴鸷,他叹口气,扬手叫了服务生买单。
而正走出餐厅的政申脚底如同踩棉,此时是半刻都不敢回忆起方才自己在张辰锋面前暴露了什么,那些令他慌张到心脏都骤停的对话。
自己是疯了吗,居然跟他说了那些混帐话,难道人受到攻击失去理智的时候,原本的禁忌都分崩瓦解,应有的防备也变得那么不堪一击!想不哀悼都不行。
现在可妙了,他们变成彻头彻尾的床伴,再没有半点转圜的馀地。政申坐进一辆计程车,仰起头颓废地靠上后座,深深合上眼。
那一夜,两人各自艰难入眠。辰锋甚至没有捞过床的中界线,压下满脑子的色情想法,集中精力告诫自己——将睡在一边的人当作玩伴,只有当是在玩,他才能控制好节奏,不至于也跟着迷失起来。
等觉得可以重新冷静审视这段令他困顿的关系时,张辰锋又彷佛恢复了自在和潇洒。
这个清晨是周末,为了分散注意力,辰锋六点就早起在跑步机上跑了五公里,想泡个澡却发现客厅的浴室已经挂上「误入者死」的牌子,这是洪佳乐特制的,以进一步明确地盘属性。
因为跑得太猛,辰锋上身脱到只剩紧身无袖T恤,正衬出他的好身材。这时浴室门开,佳乐头包着毛巾出来,一看见辰锋在场,便将浴袍裹得严实了些,口气仍是酷酷的:「喂,你站在门口想干嘛,偷窥本小姐是死罪你懂不懂!」
辰锋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她的胸部,故作不屑地戏谑道:「有什么好看的。」其实他已经开始喜欢洪佳乐这个人,「我不过是想用下浴缸而已。」
佳乐火大道:「你瞎啦!没看见门口挂的牌子吗?一个大男人泡什么澡,娘娘腔。」
政申只喜欢冲淋,所以卧房的浴室没有配浴缸,辰锋则更倾向于享受,喜欢偶尔泡在水里思考事情,在那个时候,他觉得脑子是最清醒的。
「也好,反正我有洁癖,用别人刚用过的浴缸可能会不舒服。」
「张先生啊。」佳乐眯起眼,不怀好意地靠近他,「今天的晚餐你就自己解决吧,本小姐我不舒服,也可能这一个星期都不想做菜了,不过我哥饿的话,可以让他到我房里来吃。」
佳乐说着就得意地回房间去了,闭门的时候回眸一笑,「对了,你流汗的样子还装得满男人的,不过花瓶就是花瓶,如果连样子都不好看了,都不知道我哥会喜欢你什么。」
这小妞儿还真是够狠。辰锋面上保持微笑,同时抬手朝她挥了一挥,佳乐看他吊儿郎当不知悔改,没好气地用力甩上了房门。
辰锋摇了摇头,只好退而求其次返回卧室选择冲淋,原本以为政申还睡着的,结果推开门,就看见他人已经在衣帽间里。
政申正取出一条他很少选的休闲牛仔裤穿起,辰锋缓缓走近,歪着脑袋用手肘撑住了衣帽间的门,露骨地欣赏着对方挺拔的身形和他优雅的试装动作。
嘴上忍不住问:「这么早要去哪儿?」
「有事。」政申也不看他,自顾自地从容取出一件浅条纹衬衫套上,自认没有向「房客」报备行踪的义务。
辰锋面对这样敞着还未来得及扣上胸前钮扣、赤着脚站在穿衣镜前的洪政申,突然情动,似有只土拨鼠在轻刨着内心的某个角落,一份难以言喻的蠢动驱使他身不由己地接近了热望的源头。
鬼使神差的,昨晚被打压下去的东西就这么从头至脚地卷土重来,像泄了洪的闸,争相奔腾灭顶,再也收不住势。
辰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上瘾了?
当他还没有开始搜索答案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洪政申的身后,右臂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肩,他将鼻子凑到政申的耳下轻轻嗅了嗅,昏沉的气息喷到对方的脸颊,引起略微发烫的触觉,这时的政申已经不得不正视长镜里的那两人,他们相倚而立亲腻交颈。
身后这个男人的侧面,立体精致得如同一件艺术品,就是这样的他,身处于任何场合,都能令周遭的人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