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画,你在干什么?”紫苏忙完了进屋却找不到他,急了,一路寻来,竟看到他卷起裤脚,踏在溪水里,一手
捶腰,一手拿着叉着一条大鱼的叉子,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幽画回头,脸有些红,尴尬的道,“我,我在抓鱼。”指了指叉子上的鱼。
“抓鱼做什么,溪水凉,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紫苏显然没注意到他的尴尬,一脸担心的奔过去,把他从溪水
里拉上来,让他坐在岸边的石块上,蹲下来把他的脚擦干,拿来鞋子正为他套上。
“我,我想吃鱼。”幽画看了看还拿在手里的鱼,小声的道,脸涨得通红。
紫苏闻言,诧异的抬头,见他满脸通红,小心的问,“你是不是饿了?”自从他不吐以后,自己还是做像平时那
么多的吃食的,看着他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她心里当然很高兴。他没说过吃不饱或者主动提出想要吃什么,她以
为他已经吃饱了呢。随即想到以他的性格,即使没吃饱,他也不会跟自己说的,又气又心痛,“你没吃饱怎么不
跟我说?”
“我……”幽画目光闪烁,随即变得坚定起来,“我想吃肉,可是谷里没有肉,你又不能杀生,我怎么能让你犯
戒,毁你的历练。我有手有脚的,自己来就可以。”
“幽画……”紫苏心痛极了,竟然让他如此辛苦,还要饿肚子,“都是那个负心汉申屠裔害的,害你只能躲在这
里,连吃都吃不饱。”紫苏愤愤的道。
“紫苏。”幽画有些不悦,看到她担忧的眼神又放软了语气,“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他无关,我从来都没怨
过他。你也不要怪他好不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紫苏沉默了一会,继续帮他套好鞋子,站起来拿走他手上的鱼叉,“走,给宝宝做好吃的。”转身把放在岸边石
头上的两条鱼拎起来。
在幽画的坚持下,鱼还是由幽画来处理烹调。幽画的厨艺自是不用说了,紫苏虽然不能杀生却还没戒荤的规定的
,虽然她想留着全部给幽画吃,但还是禁不住那香味,也吃了几口。
三条鱼只一天就差不多全部都到了幽画的肚子里了,可也不能天天都抓鱼吃的啊,况且嘴馋的话,不是光吃鱼就
能解决的。幽画想,忍忍很快就过去了,这么大个人,总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了吃的跟人闹吧。而且,也没人
肯给他闹的,紫苏要照顾自己已经很辛苦了怎么能再让她操心呢。于是幽画生生压下想要吃这吃那的欲望。
紫苏什么都不懂,她只以为幽画是能吃了,能吃两个人的分量,天天都煮足够的粥量饭量,让幽画吃得饱饱的,
心里十分高兴。紫苏说他单吃青菜营养不够,遂陪在一边方肯让他抓些野鸡兔子鱼等小动物来吃。幸好容华来的
时候给原本只够紫苏一个人历练期间用的存粮增加了两三倍,让他们可以放心的吃到宝宝出生了。幽画每天都吃
得饱饱的,虽然有时吃饱了嘴巴更馋,但他性子静,又能忍,加上偶尔也有些野味解解馋,日子倒是安安稳稳的
过下去了。
原本以为嘴馋会很快就过去的,谁知宝宝使坏足足让幽画馋了两个月方止。以后的日子幽画就好过了,能吃能睡
,吃嘛嘛香,也不用忍着嘴馋没东西吃了。至于营养什么的,太上老君的仙丹已经让肚子里的宝宝壮得跟什么似
的了。才五个多月大,就已经赶上人家足月的了,幽画对此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宝宝长得很健康;忧的是,挺着
这么个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了,叉个鱼也挡视线,做菜时也怕撞到,且孩子这么大,
自己又是男儿身,生产的时候怕会不顺利。
紫苏每每看到他的肚子都要惊叹一番,同时勒令不让他做家务,至于抓鱼,一定要有她在一旁看着,平时在桃林
里走走就可以了,幽画不想让她担心,也就不到处乱跑了。
“堡主,请问您在哪里用早膳?”小泉看着憔悴了很多的堡主,心中慨叹,幽画公子你可把堡主害惨了,不,应
该是把整个申屠堡都害惨了。
“端到房里吧。”申屠裔擦完脸把毛巾递给小泉,往日里的沉稳威严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身疲惫。昨日他又做梦
了,梦到自己满身是血倒在一片梨树林里,醒来的时候被人救了,那人,依然是一身白衣,看不清面貌。然后在
那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他的伤好了,而两人也渐渐互生了情愫。
这一路来,不停的奔波寻人,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做一次梦,而这次,不再是一味的重复一个梦境,而是不同的梦
境,但梦境中始终是自己和那个看不清面貌的白衣人。渐渐的,即使再逃避,再不愿承认,他也知道自己是错了
,在一开始就选错了,竟搞错了爱人,呵呵,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不过,他对裳衣也并不是没有情的,也许裳衣前世跟自己也有渊源的,不然自己怎么会一靠近她就觉得自己已经
认识她很久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心中也是生了情愫的,不然,他不会这么坚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而毫不犹豫的娶了她了。
可是,幽画出现了,那个如仙般的人儿,看似柔弱却十分坚强的人儿,他的出现,让他无法不去注意他关心他,
见不得他伤心见不得他落寞,想要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安慰他,抚去他眉宇间的忧愁。
直到他忽然离去,遍寻不着,日日夜夜担心那个可怕的梦是真的,但却坚信那不是真的,他一定好好的活着,在
抚樱国的一小块土地上。他抛下怀孕的妻子追出去寻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对裳衣是有情的,可,远远比
不上对幽画的情深。是他的错,辜负了裳衣,伤害了幽画,都是他的错。
可,事实已经是事实了,他绝不会做缩头乌龟,不敢面对现实,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心注定要辜负裳衣了,那么他
一定要把幽画找回来,不再让他受委屈,好好的爱护他。
用完早膳,暗影送来一封家书。是他娘吴月林的来信,让他速速回家,为人夫者,怎能置怀孕七个月的妻子于不
顾。申屠裔知自己对不起裳衣,现在她有孕在身,他作丈夫的应该在身边陪着她的。吩咐其余人等继续寻找不得
怠慢,如有消息立刻禀报。只带了小泉,赶回申屠堡。
二十 包子熟了
“娘。”申屠裔一进大厅就见自家娘亲坐在那,像是特意在等自己似的。
“裔儿。”吴月林轻叹了口气,“裳衣正在休息,她这几日夜夜腰酸腿痛,总是睡不好。她不说,可娘怎么会看
不出来。这孩子懂事,以后好好待她。”吴月林隐隐约约知道儿子对幽画的情感似乎不像是朋友应该有的,她是
喜欢幽画的,让幽画跟自己儿子在一起她也很乐见其成的,但,儿子已经有裳衣了,裳衣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她
总不能看着裳衣挺着个大肚子,整日引颈期盼自己的丈夫快点归来吧。这不仅对大人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受
到影响的。
“娘,你放心,孩儿晓得。这几个月让娘操心了,是孩儿不好。孩儿先去看看裳衣。”
“去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吴月林笑了笑,对他摆摆手。
两人见了面,发现彼此都消瘦不少,都是聪明人,自是知道原因的,但双方什么也没说。申屠裔对妻子爱护有加
,夜里常常是睡不沈的,身边的人一有动静,他就会醒过来,帮她揉腰捏腿,直到她再次睡去,他才会睡。有丈
夫无微不至的照顾,裳衣身心愉悦了不少,吃得也多了些,肚子里的孩子也长了不少,看起来总算是像七个月该
有的肚子了。
申屠裔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幽画,想他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吃不吃得饱,穿得暖不暖,有没有受人欺负。夜
里睡不沈,时不时的还是会做梦,梦里两个人已经相互告白倾心,但还是看不清那人的脸,每次醒来总是感到怅
然若失,也,越加想念幽画了。出动了四方霸主的力量,整整六个月的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就像是凭空消
失了一样。他只在申屠堡生活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凭空消失了。怎么查,抚樱国内都没有一丁点儿关于幽画
的信息,找到了三个同名的,却都不是那人。幽画,仿佛就像是梦一样的存在,让申屠堡中人的做了一个多月的
梦,醒来后,他也消失了。
“幽画,你怎么坐起来了?睡不着吗?”紫苏今晚睡到一半忽然间醒来,平日她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可能是白天
陪幽画睡了一会所以才会半夜醒来的,她想既然醒了,就去看看幽画有没有踢被子,十二月份了,外面已经天寒
地冻,大雪纷飞了,幸好结界内还如春天般只有些小寒。不过,现在幽画的身子可马虎不得,所以就跑过来看看
了,谁知一看,那人竟靠坐在床头上,根本就没睡。
“紫苏?”幽画有些吃惊,想不到她这时候会跑过来,“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没事,过一会就会困了。你回去睡
吧。”
紫苏把油灯放到桌上,并没有依他的话回去睡,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紫苏不放心,走过去撩开床帐,“
幽画,你是不是不舒服?”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没有。”幽画笑了笑,两手撑在床上,大得有些过分的肚子,让他靠坐在床上都显得很吃力。
“骗人,看你脸都白了。”紫苏拉下脸,把床幔挂好,紧张的问道,“幽画,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紫苏
手足无措,脸色惨白,“不是说十月怀胎吗,这才八个月,这可怎么办?我,我不会接生!”紫苏手脚都哆嗦了
。
幽画想要插话制止住她的胡思乱想,可怎么也插不进去,只好等她说完了,才苦笑着道,“紫苏,紫苏,我没要
生,是不是要生我会知道的。”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腰跟腿有些酸胀而已,等一下就好了,真的不是要
生。”幽画郑重的保证。
“啊,不是要生,那就好。”紫苏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随即又像被蝎子蛰到般跳了起来,“腰酸腿痛?
你忍了多少个晚上了?快躺下,我帮你揉揉。”对他隐忍,紫苏又气又心痛。
“我,等一下就好,不用了。”幽画忙拒绝,脸涨得通红。
紫苏了他一眼,动手扶着他躺下,“都当爹的人了,还害羞什么?”紫苏不顾他脸红得堪比红盖头,伸出手去揉
他的粗了两圈的腰,“现在就害羞,等生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让我帮忙?”紫苏继续扔臭鸡蛋。
“我……”幽画说不出话来了,紫苏说得对,他害羞个什么劲啊。不过,他是不想让紫苏担心才不告诉她的。
第二日紫苏开始拆床板,把床移到幽画的房中,竹屋本来就不是很宽敞,又放进一张床,就更显狭窄了,幽画让
她不要搬了。可是紫苏依然一意孤行,她的理由是,可以随时照顾他,帮他揉腰捏腿;还有万一他半夜的时候要
生了,而她又在隔壁睡得死死的,那就坏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是必须睡在幽画房里的。幽画拧不过她,也
就随她去了。
“怎么会这么大啊?”紫苏看着幽画的肚子,十分敬畏,幽画那么修长纤细的人,驼了个这么大的肚子,实在是
让人看得心惊胆颤,快九个月了,幽画连走路都难了,如果不是自己扶着他或者扶着其他东西,他走不了几步就
摇摇晃晃的了,每次都看得她心惊胆颤,“宝宝真贪吃,把爹爹的份都抢了。”不然怎么会长得这么大啊。
“可能是双生子。”幽画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微微的笑了。无论是躺着还是坐在,都不舒服,压得他喘不过气
来,不过,他觉得很幸福。如果真的是双生子的话,他希望一个长得像自己一个长得像裔。
“双生子?两个宝宝!”紫苏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凑近幽画的肚子,小声的问道,“告诉紫苏阿姨,是不是有两
个小宝宝住在里面啊?宝宝们,来,快告诉紫苏阿姨。”把耳朵贴上去,忽的惊喜的叫起来,“宝宝动了,宝宝
真的动了,他们听到我的话了,呵呵,真的听到了。”
幽画也跟着笑了,“这是胎动,宝宝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就会动了。”紫苏当然不懂这些,他原本也是不懂的。但
为了宝宝,他在申屠堡的时候特地到那里的藏书阁找了这方面的书来看,也幸好那里什么书都有,这时候他才不
会手忙脚乱的。
冬日寒风吹,雪染大地,一片皓洁。世界都是白的,纯洁的白,白得有些空旷苍茫。
除旧迎新,年末将近,申屠堡内早就开始准备过年的各项事宜了。大扫除,贴对联,红灯笼……热热闹闹的过个
好年。
“裔儿,扶裳衣回房去吧,可别累坏了。”刚吃完年夜饭,吴月林就叫儿子扶着儿媳妇回房去歇着了。
申屠裔扶着裳衣回房,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才放开手,动手倒了杯参茶给她,“喝两口,暖暖身子。”
“嗯。”裳衣接过,喝了两口,果然身子暖了不少。看着面前沉稳俊朗的男人,他还在自己身边,真好,只要这
样她就满足了,她不求更多,只求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能在自己身边。
“裳衣,你辛苦了,累不累,要不要上床躺着。”看着裳衣七个多月的肚子,申屠裔深深的感觉到了为人父的喜
悦和责任。他会留在她身边,陪着她,直到孩子顺利出生。
申屠裔自从那次回来后就再没往外跑了,但他不会放弃寻找幽画的。好友那边,他已经让他们不用寻找了,只留
意就好。而自己这边的人他不会收回,要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他为止。
“紫苏,紫苏……”幽画在肚子一阵阵胀痛中醒来,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忙揉着肚子叫醒紫苏。
“幽画,怎么了?”紫苏这阵子都不敢睡熟,幽画一叫唤她就醒了,一骨碌翻身下床,边应着边走过去,连外衣
都不披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的床边,挂起床帐,见他忍痛的表情,忙问,“要生了?”
“嗯。”又是一阵纠痛,幽画应了一声忙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吟出声。
“要生了,要生了,天,我要做什么,我该做什么?”紫苏又慌又急,完全失了方寸。
“不要慌。去烧些热水,帮我端些粥了,吃了才有力气。现在还没到时间,别慌。”幽画揉肚子,边吩咐边安稳
她。
“哦,好,我这就去。”紫苏如风般刮了出去。
紫苏很快就把粥端来了,扶着幽画靠坐起来,一勺一勺的喂他,腹中闷涨得厉害,他实在是没有胃口,可还是强
迫自己吃了大半碗,实在吃不下去了,才让紫苏扶着自己躺下。
紫苏把热水烧好了,幽画还靠在床头上,咬着唇,额上冒出了细汗,一手撑着床一手揉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紫苏忙拿了手帕帮他擦汗,“怎么样,很痛啊?”
幽画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才刚开始,不是很痛。”
才刚开始脸就白成这样了,他说不是很痛,就是很痛的意思,要是他说痛的话,可定是痛得受不了的了;紫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