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说的吗?”
陆雪征望着何将军的眼睛,轻声说道:“斯大林万岁!”
何将军这人心思细密,导致反应变慢。听闻此言,他先是啼笑皆非,一分钟后咂摸出了其中的嘲讽意味,这才忽
然变了脸色,出言斥道:“混蛋!这叫什么话?!”随即拔腿就走。
陆雪征没有挽留,站在上方欣赏何将军的豪华汽车。
待到何将军的汽车开远之后,陆雪征转身走回院子,见丁朋五盘腿坐在草地上,正在和他那个贴身保镖侃大山;
而李纯和哑巴一头大汗,忙里忙外的擦洗汽车。停住脚步一指丁朋五,陆雪征大声说道:“你们两个东西可是够
奸的,全会指使别人干活!”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经过汽车时又头也不回的说道:“李纯,笨蛋!”
丁朋五嘿嘿的笑,还是不肯起身帮忙。李纯这时已然知道自己中计,不过汽车这样臊臭,他看不惯,忍不住就要
大干一场。
陆雪征径自回到楼内。这时金小丰已经坐在客厅,无所事事,单是坐着。陆雪征走到沙发后面,弯腰在他那光头
上亲了一口,然后笑道:“没想到啊,我这傻儿子还挺招人爱!”
金小丰讪讪的笑,无话可说。
正当此时,丁朋五走进客厅,开口笑道:“干爹,那个金世陵先生来了!”
陆雪征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走了出去,步伐极其矫健。而金小丰坐着没动,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陆雪征在院内迎接了金世陵。
两人站在太阳下聊了三十分钟,然后陆雪征快步回房,咚咚咚的跑上二楼;片刻之后又下来了,这回就随着金世
陵出门上车,一路绝尘而去。
他一走,金小丰也上楼回房。点检一番之后,他发现陆雪征方才带走了一沓子现金。
当晚,陆雪征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是今晚要在外面过夜,不回家了。金小丰接了电话,态度还是好的。
第二天,陆雪征还是没有回来,及至到了夜里,连电话都没有了。
第三天,外面依旧没有陆雪征的消息。丁朋五去金家找了一次,发现金家目前只有三个小孩子镇宅,问起爸爸去
哪里了,一个个沉着小脸,一起摇头。
第四天第五天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到了第六天中午,金世陵把陆雪征送了回来。
陆雪征和车中的金世陵道了别,随即神采奕奕的跑上百十来级石阶。干儿子们都不在家,陆云端拉着苏家栋走出
来,也是正要出门去逛。迎面见到了他那不让人省心的父亲,陆云端微微蹙起眉毛,仰头问道:“爸爸,你这些
天到哪里去了?你出去玩是可以的,但是总要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吧?哥哥一直很担心你呢!”
陆雪征被儿子说的无言以对,索性虚心微笑:“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陆云端不说自己是去看斯蒂芬妮,只答:“我和家栋出去走走!”
陆雪征让开道路,眼看两个孩子大踏步向前走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得人心。不过要依他的本意,他直到现在
也还是不愿回来的——这回和金世陵不见天日的混了许久,他觉得自己真是见着尤物了!他在对方身上花掉了所
有的精力与金钱,可是依然感觉意犹未尽。
可惜金世陵不肯奉陪了,在日以继夜的床上鏖战之后,金世陵说自己“受不了他”了。
陆雪征进房洗漱沐浴、更衣上床,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之后坐起身,感觉后腰那里隐隐有些做酸。隔壁房间有
了开门响动,他想大概是金小丰回来了,便欠身喊道:“小丰!”
房门又响了一声,却是没有回答。可能是金小丰没有听到,推门走了。
第九章:灰心
陆雪征接连六天没有见到金小丰,心里倒是有些想念对方,不过此刻实在是周身疲惫——白天还好,没想到一觉
醒来之后,反倒腰酸背痛起来。
非常惬意的在被窝里伸了伸腿,他不肯承认自己老了,闭上眼睛便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金小丰听到了陆雪征那一声呼唤,不过充耳不闻,径自下楼去吃晚饭。
他知道干爹爱玩——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勾三搭四招蜂引蝶的,表面上无牵无挂,其实暗地里一直没消停过。
那一笔一笔烂帐,从二十岁开始到如今,算起来没头没尾,让人也懒得去提。可是话说回来,金小丰知道归知道
,但两人的关系毕竟是今非昔比,就算不说年龄,不讲家庭,只论自己对他这一片真心——他为了给干爹多弄几
个养老钱,留在天津冒了多少危险?那是个天下大乱的时节,城里城外乱成一窝蜂,他像个傻大胆似的,就敢硬
着头皮出去讨账要钱!当时人家要是人多势众把他当街剁了,他死了都没地方说理报仇去!
至于从天津到上海的一路艰险,也就不用说了,看俞振鹏到香港时那个破衣烂衫的德行就能知道!
他做这些,都是自愿的,一点也不委屈——为干爹做奉献,有什么可委屈的?干爹要是受了苦,他会比自己吃苦
还要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爱他!
他爱干爹,干爹也爱他。干爹最爱他,同时还可以和小白脸出去鬼混六天。金小丰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不怨恨金世陵,因为金世陵没有本事把干爹困住六天;全是自家干爹不做脸。
他也不想和陆雪征认真去谈这件事情——他口才不好,在干爹面前尤其差劲,一定说不出什么眉目;而且干爹不
会容许他干涉自己的私生活。
陆雪征早就说过类似的话,不许金小丰控制他。
如果陆雪征只是和金世陵调情逗趣,那金小丰顶多是看不惯而已。可是陆雪征和金世陵一走六天,这就有些过分
了。
现在金小丰有些摸不清自己在干爹那里的份量。坐在餐桌前吃了两大碗饭,他那脸上一派自然,丝毫没有显出异
常。陆云端倒是抱怨了父亲两句:“嗬!饭都不吃了,除了玩就是睡!”
金小丰脑筋一转,饭后避开丁朋五等人,私下告诉陆云端道:“干爹这几天在外面,给金世陵花了几万块。”
陆云端是个大孩子了,心里什么都懂,这时就做了一个吃惊的表情,随即皱起眉头小声说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呀?这样的钱攒上几笔,够他娶个老婆啦!斯蒂芬妮的爸爸怎么是这种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做这种事情,够无
耻的!”
金小丰说:“我倒不是心疼干爹花钱,反正钱都是干爹的,他有这个自由。但是现在家里比不得在天津的时候了
,有出无进,坐吃山空,干爹把钱花在那种人身上,实在是不值得。”
陆云端想了想,然后说道:“哥哥,等明天爸爸醒了,我想办法敲打他两句!”
金小丰摇头笑道:“你别管,当心干爹生气。一会儿干爹要是能醒,哥哥去说吧。”
陆云端严肃的告诉他:“行是行,不过如果他不听,你就别多说。他要是真生气了,你快躲到我房里来,我保护
你。”
金小丰在干爹的后院点燃了一丛小火苗,并没指望着这一从小火苗能烤的干爹回心转意,只是希望一旦干爹大发
雷霆了,双方的矛盾也能有片叶子遮盖着;旁人问起来,总不至于哑口无言说不出原因。
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他搬把椅子坐到干爹床前,也没开灯。陆雪征的呼吸声音在黑暗中轻轻浅浅的持续着,他
抽了抽鼻子,能够嗅到对方肉体的气味——很熟悉,很温暖,让他松弛了神经,快要犯困。
如此过了不久,陆雪征一个翻身,果然醒了。
床前这个黑黢黢的金小丰把陆雪征吓了一跳:“哎哟!”
随即他看清了对方的身形轮廓,这才立刻安下了心。掀开被子坐起来,他抬手一摸金小丰的光头,口中含糊的咕
哝道:“怎么坐在这里?”
然后不等金小丰回答,他自顾自的走到洗手间内,哗哗的撒尿。
一泡尿撒出去,陆雪征倒是精神起来。接着凉水洗漱一番,他拿过毛巾满头满脸的擦了一气。披着睡袍回到卧室
,他那眼前一片光明,是金小丰已经打开了电灯。
陆雪征挺高兴,走过去弯腰抱住金小丰,又歪着脑袋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口。他的嘴唇很软很凉,在金小丰的面
颊上吮出“叭”的一声轻响,可见他的心情是十分不错。一屁股坐回床边,他问金小丰:“儿子,大半夜的不睡
觉,发什么傻呢?”
金小丰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因为此刻不比寻常,竟然是不敢正视他,垂着头说道:“干爹……您这些天……
玩的好吗?”
陆雪征听了这话,不禁失笑,探头盯着金小丰问道:“怎么?干爹陪着金世陵,我的罗汉不高兴啦?”
金小丰把持心神,不肯被对方那三言两语哄住:“干爹,您能不能……别这么玩了?”
陆雪征到了这时,才听出他话风不对,是有备而来。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坐直身体问道:“小丰,你是什么意
思?”
金小丰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直视了陆雪征的眼睛:“干爹,我只爱您一个人,希望您也只爱我一个人。”
陆雪征沉默片刻,末了盯着金小丰说道:“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金小丰听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得向下一沉。他早就知道这些道理在陆雪征面前说不通,如果哀求管用的话,他真
能跪下来做出哀求。
“干爹,应该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这样的!”
陆雪征站起身来,不耐烦的一挥手:“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还管起我来了?”然后他低头转向金小丰,压低声
音怒道:“我知道你爱我,这话你也说过很多次了,我又没有老糊涂,自然记得住!我一切全由着你,你看我们
现在——他妈的上床夫妻、下床父子,这也就够可以了吧?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是不是还等着我像个娘们儿似
的伺候你呢?”
金小丰焦急的仰起头来,一时间真是不知怎样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干爹,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雪征一指门口:“你给我滚!”
金小丰脸都红了:“干爹,您听我说——只能是上床夫妻吗?长长久久总是夫妻,不好吗?”
陆雪征看他还敢犟嘴,气的扬手就甩了他一记雷似的耳光:“你给我滚!”
金小丰被他打的合身一晃,耳朵里嗡嗡直响,一时几乎失聪。抬手在鼻端抹了一下,他看到了鲜红的鼻血。
这一巴掌截住了他语无伦次的所有心声。闭嘴又看了陆雪征一眼,他起身便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室
。
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陆雪征木然的站在当地,知道金小丰这是真滚了。
第十章:山下山上
陆云端清晨起床,没有看到金小丰,以为哥哥有事,早早走了,便没在意。
他本打算让金小丰在出门时开车载上自己,免得自己还要走长路去见斯蒂芬妮,然而金小丰消失不见,他无可奈
何,只好去找丁朋五。丁朋五忙忙的吃过两口早饭,然后就领着他快步向外走去——不快不行,陆云端想方设法
的暂时甩掉了苏家栋,而苏家栋像狗似的,别的本事没有,就专会追踪陆云端。
两人一路走到汽车房,发动汽车驶上公路。丁朋五无所事事,开始扯起闲话:“云端,昨夜楼上是怎么了?”
陆云端没听明白:“怎么了?没怎么啊!”
丁朋五说道:“你就知道睡!我夜里听到楼上‘啪’的响了一声——”他思索着一皱眉头:“像是打人的声音!
”
陆云端听闻此言,立刻紧张起来:“是么?后来呢?”
丁朋五转向他诡谲一笑:“然后我出门瞧了一眼,正好看到金哥从楼上快走下来。哎,你说是不是金哥惹了干爹
,干爹把他给教训了?”
陆云端听闻此言,大惊失色,可是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只道:“丁哥,我不去找斯蒂芬妮了,我要
回家。”
丁朋五很觉好笑:“你玩你的,管他们呢!”
然而陆云端不肯听话,一定要回。
陆云端刚一下车进院,迎面就见苏家栋飞奔而来:“少爷,你去哪里啦?”
他很不耐烦的一把将对方推了个踉跄:“别烦我!”然后继续向内跑去。
气喘吁吁的进了门,他就见父亲蹲在客厅内的一片阳光下,正在摆弄两只小猫。小猫围着他喵喵乱叫,娇声娇气
嗲的要命,全成了绕指柔的模样。停住脚步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极力平顺了气息,随即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
爸爸,哥哥呢?我想让他带我下山!”
陆雪征没抬头,低声说道:“不知道。”
陆云端一看他这个态度,心中便知丁朋五那猜测十有八九乃是真的。想到楼上一巴掌,楼下都能听到,他不禁怒
气勃发,不知道哥哥被爸爸打成了什么样子——自己没理,还不许人说,还打人!
但是他也并没有大闹,继续伪装天真:“哥哥今天怎么走的这样早啊?他是不是很忙?”
陆雪征温柔的抚摸小猫后背,声音却是冰冷:“不知道。”
直到此刻,陆云端才走到父亲身边蹲下来,探头问道:“爸爸,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你……你和哥哥吵架了
?”
陆雪征抬头看了他一眼,陆云端迎着父亲的目光,就见他面色黯淡,眼睛下面隐隐透出青晕。
陆雪征垂下头去,继续摆弄小猫:“没你的事!让丁朋五带你下山去玩!”
陆云端站起身来,答了一声:“哦。”
陆云端看他父亲气色不善,所以没敢盲目出头,怕父亲在气头上,揍完哥哥再揍自己。
出门找来丁朋五,他偷偷的让对方开车下山,带自己去找金小丰。丁朋五闲着也是闲着,一口答应下来。俞振鹏
听闻此事,吓的也挤上车来——都走了,他也得走,他不敢留下来独自陪伴干爹。
丁朋五发动汽车,一边往公路上拐,一边挠着头发笑道:“金哥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这怎么又把干爹惹恼了?
幸亏今非昔比了,否则金哥怕是要没活路!”
陆云端坐在后排座位上,搂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苏家栋:“哥哥原来也被爸爸打过吗?”
丁朋五思忖着答道:“有过一次,很早之前,那时候还没有你呢!然后金哥就走了,走了能有多久来着?”
俞振鹏回忆一番,末了摇头:“忘了,好像走了能有好几年。”
陆云端听了这话,吓的汗都出来了——他自从到了这个家开始,身边就是父亲和哥哥,如果生活中没有了哥哥,
那他虽然已经满了十三岁,但也还是要在地上打滚大哭的!
丁朋五在大街上乱逛了半天,并没有找到金小丰的蛛丝马迹。中午,这四人吃了一顿四川菜,吃饱喝足之后,打
电话把李绍文叫出来了。
李绍文地面熟,单枪匹马的上了阵。丁朋五等人就在咖啡馆中坐下来,乐得避暑休息;陆云端心如猫抓,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