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喜欢别人?我想忘了你,可忘不了!我又溜进你们学校,才发现你喜欢一个姓韩的小子。我看见你对他微笑,他却对你爱答不理。我很愤怒,因为他居然这么对待你!我给李子玉打个电话,叫他找人修理那个混蛋,结果没想到反而被那小子反过来收拾了。李子玉告诉我,下一次会找几个会功夫的……”
是这样吗?难道上次他们遇到流氓的事情,也和自己有关系吗?周桂林苦笑着抚摸自己的右手臂,原来是自作自受啊……
韩泽曦感觉这家伙最近对自己更加好的过分,那种自以为很隐晦不露痕迹的讨好实际笨拙的很。例如,自己要洗衣服,那家伙立刻说“嗯,我正好也要洗衣服,我帮你洗吧,你以前替我洗了不少。”晚上自己有批评他在被窝里面看书,以前他是决计不听的,现在却从善如流,立刻熄灯乖乖睡觉。连吃饭时候也不再用碗里面的肥肉换他的瘦肉了,如此种种。
一次他忍不住问周桂林:“周桂林,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奇怪的勾当了?感觉你最近怪怪的。”对方的反应是避开他的眼睛,努力装作自然:“哪有啊,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喂,我没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一会那家伙却自己把脑袋凑过来:“那个,韩泽曦,我要是真的以前,以前啊,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韩泽曦很冷静的说:“那要看什么事情了。”
“哦……”立即看见对方挫败但努力保持自然的别过头去。韩泽曦不由微笑,难道这家伙弄丢了自己的笔记什么的?
日子如流水一般渡过,墙上的倒计时也由三位数变成了两位,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日子波澜不惊的到了五月。
王粲每天坐在韩泽曦的旁边安静学习,有时候周桂林都不得不佩服小姑娘的毅力。现在三人并排,基本是班里最安静的地方,韩泽曦不说话,王粲不想说话,周桂林不知道说什么话,每天气氛也就这么诡异的渡过。周桂林这段时间在教室很少主动和韩泽曦说话,他感觉每次他一动,王粲的眼睛就如探照灯似地偷偷瞄过来,好似他要做什么坏事一般。韩泽曦以为他是因为快高考了,压力大,很体贴的总是主动询问。另外是两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他们周围,周桂林不免吃饭规矩许多,再不敢轻易欺负韩泽曦(例如抢菜了抢菜,想歪的面壁思过去)。尽管如此,周桂林还是感觉王粲看自己的目光日益奇特。
离高考还剩一个月的某天,周桂林拿着书包回家,在校门口居然意外的发现被他忘却很久的一个“朋友”正在等他。
校门口停了众多接孩子的车辆,有一辆嚣张的黑色跑车与周围环境分外不搭。车子上穿着露胸紧身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朝着自己一个劲挥手兴奋地大喊:“周少,这边!”正是自己遗忘多时的酱油君黄易瑞。
周桂林感觉周围家长师生投射来的怪异的目光,不由面色微红。他生怕被同班同学看见,只得快速走了过去坐进车里。黄易瑞兴奋的按声喇叭,不顾周围人厌恶的目光,把车子一扭头快速离场。
周桂林扭头问他:“黄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所学校?”
“哦……我问你爸了。”黄易瑞吱唔着。
这个便宜爹!他难道不知道他儿子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吗?
“走吧,桂林,这么长时间窝在学校里面,还准备上大学不成?哥哥今天带你出去好好放松放松。哈哈,李子玉那小子新开了一家娱乐中心,邀请咱们哥几个今天去助助阵。再说,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哥们都想你了!”
想你妹啊想!周桂林不由在心里爆粗口,难道要浪费一个晚上么?呜呜呜呜,他在心里哀嚎。可惜上帝太忙,听不到一个凡人的祈祷,周桂林还是被拉进了一个新开业的位于市中心的娱乐会所。
一下车,周桂林担心说:“我的书包怎么办?放车上不会有人拿吧?”
黄易瑞一愣,嬉笑起来:“周少,你还真打算做个乖学生啊?放心吧,拿进去好了吧?”
两人顺着缤纷变幻的彩石地板走进去,里面震天的嘈杂声音顿时让周桂林皱起眉头,恨不得拔腿就跑。里面无数人头正随着舞台上的钢管女郎不停狂欢,“咚咚”的舞点声让周桂林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幸而黄易瑞没在这里停留,领着周桂林继续往楼上去。两人走到楼上,嘈杂的声音马上变小不少,周桂林不由长出口气。
两人进了一个豪华的包房,周桂林一看眼前的情景,欲哭无泪,真是比上次的混乱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几个男人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闲聊,这倒罢了,为虾米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在按摩?一个周桂林不认识的男流氓爪子正放在哪里?
李子玉马上爬起招呼两人:“唉,周少,黄少来了,赶快赶快,都来晚了啊,罚酒罚酒。”众流氓倒挺会享受,床头柜上放了点心、水果和酒。
李子玉下身仅裹个大浴巾,端了两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过来,笑嘻嘻递给两人:“先去里面泡会澡,待会下去玩,今天的节目可不少。”
黄易瑞接过酒抿了一口,周桂林装模作样在嘴唇碰了碰。
黄易瑞拉着周桂林去里面泡澡,周桂林忙推脱:“我在外面坐着等你好了,你去吧,我最近血糖低,容易晕。”
黄易瑞自去洗浴,周桂林跟外面几个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当真如坐针毡。
一个按摩小姐笑嘻嘻的给李子玉按摩一双俏目却瞄向周桂林:“李哥,这个好看的学生弟是谁啊?这么乖的模样,你怎么把人家带到这种地方了?还没多大吧?”
李子玉朝她腰上捏了一把,笑道:“怎么,看上周少了?他的眼光可高着呢,寻常人可入不了他的眼睛。别看他现在一副乖乖的学生样,以前可是出名的风流倜傥呢。”
周桂林黑线,他以前这么花名在外啊?这样的知名度还是早点腐朽的好。
李子玉招呼:“姚情,招呼周少啊。”立刻有一个美女端着酒杯亭亭走过来,周桂林头皮发麻,看着美女做他身边。
美女涂了黑色的眼影,更显得一双妙目大且黑,红色的性感双唇靠近周桂林,吐气如兰:“周少,你看我的相貌,可入的你的眼睛?”
如果大街上看见这样类似猫女的性感女郎,周桂林一定会回头看几眼,给她的回头率增加力量。但他现在只能这么故作自然捉住已经向他下身游移的芊芊玉手。唉,最难消得美人恩啊。姚情顺势一靠,脸贴到周桂林脸侧,不轻不重的亲了一口,高高的胸脯更是贴着周桂林蹭来蹭去,旁边的男男女女顿时哄笑起来。
“周少,看来姚情对你一见钟情了呢!”李子玉抚掌大笑,“姚情可是我们这最漂亮的姑娘,寻常人都看不上眼呢。果然是英雄配美人啊,才子佳人,天作之和啊,哈哈……”周桂林被他的自以为幽默的言语刺激的直掉鸡皮疙瘩,话说谁是英雄啊?又哪来的天作之合?
正在这时,听见门口有争吵声。
“先生,你不能进来,这里是贵宾房……”
“走开!”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让周桂林全身僵住了,他忙挣扎着要把自己身上的美女推开,两个身影已经闯了进来。
周桂林因为着急,手居然推到美女的胸口,他就保持这么个动作与来人呆呆对视:“韩、韩泽曦……”
18.蹲在门外拍蛾子
韩泽曦一脸冰冷的看着周桂林,全不顾周围人疑惑的目光。
周桂林顺着他冷冷的视线,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到了不恰当的位置,忙缩了回去。他因为太过紧张,手缩的过猛,把鸡尾酒撞翻了淋了一身也浑然不觉。他嘴唇嚅动几下,喉咙干涩的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走错地方了。”韩泽曦收回目光,朝着众人一字一顿说道,疾步走了出去。一个身影跟着他急急走了出去,周桂林这才发现那个跟着韩泽曦来的居然是王粲。
周桂林大脑当机的时间也就那么几秒,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跟着冲了出去,韩泽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王粲却冷冷的站在外面阻住他去路。
“我早说过的,人的本性难移。”王粲用一如既往的鄙视目光看着他,“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吧?我早说过,你不配当泽曦哥的朋友!让他早点认清你的本性,对他是好事。”
周桂林定了几秒钟。看了周桂林的日记以后,王粲在他心中就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学习好,家庭好,多才多艺,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明珠。他对这类女生向来不亲近,但也不讨厌。他更喜欢和沈苗那类普通可爱的女孩做朋友。因为原来周桂林的关系,他平时对王粲都是能让则让。但是,现在,他突然对王粲的鄙视有了一种厌恶感。
“是你告诉黄易瑞的吧?我现在在那所学校。”周桂林冷静的看着王粲,他的头脑又不笨,有些事很容易想。王粲被他的反问噎住,惊讶莫名的看着周桂林毫不退缩的目光。
周桂林越过王粲向外面跑去,心中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王粲搞什么飞机?他近日来的优秀表现还打动不了她疑虑的心么?难道韩泽曦对他的好让王粲吃醋了?真是的,韩泽曦对他,不过是朋友而已罢了。
他打的赶到韩泽曦楼下时,他屋里的灯还熄着,显然还没有回来。周桂林坐在花坛边等待,心中七上八下。韩泽曦会怎么看他啊?认为他是衣冠禽兽?花花公子?还有,他知道找他麻烦的是“周桂林”吗?他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啊。
他等了十几分钟,才见一辆自行车以流星般速度冲到楼下,韩泽曦气喘吁吁的把车狠狠丢到一边。
周桂林胆怯的上前:“韩泽曦……”
韩泽曦听见他声音,背脊似乎震了下,缓缓转身对着周桂林,脸上的从未有的寒霜。
“我……”周桂林被韩泽曦的冰块脸吓得台词全忘,忍不住后退一步。
“周大少爷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韩泽曦冷冷道,“是说今天晚上的风流韵事啊,还是以前的糊涂账?周大少爷未免思虑太多了吧,你喜欢王粲,也不用趁机来接近我吧?你放心,我对她没意思。另外,我就想不通了,你使苦肉计,目的何在?”
“不是,我不是……”周桂林闭上眼,把他想的狗血台词喷了出来,“我前段时间车祸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连王粲都不记得了!你们是我认识的第一拨朋友。今天晚上他们硬拉我去的,我根本不想去。”
韩泽曦愣了一下,冷笑一下:“周大少爷,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然后转身上楼。
周桂林一着急,冲上前拽住韩泽曦衣角,韩泽曦挣了下居然没有挣开,怒道:“干吗?放开!”
周桂林闭上眼,叫道:“不放,要不你打我一顿出气好了吧?我一定不还手——不过能下手轻点吗?”
韩泽曦毫不留情转身,掰住他手腕,周桂林痛的“哎呦”惨叫一声放开,韩泽曦下意识松开手,转身就走。周桂林揉揉自己的手腕,跺下脚,骂道:“韩泽曦你个大混蛋,下手这么狠,我都说真的了还不信我!”
周桂林快步跟上,还是吃了个闭门羹,被韩泽曦不客气的甩到门外。他敲敲门,对方毫不理会,只好坐在门外画圈圈。
怎么办啊,现在?周桂林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他只吃了点水果的说。站的累了,索性坐在楼梯上,把课本拿出来看。话说他急急忙忙追韩泽曦,居然没有忘记拽着自己的大书包,也算一大胜利了,嗯。
楼道灯光太过昏暗,他勉强才能看清文字,突然就想起了那段时间韩泽曦给他补课的情景。韩泽曦的声音也许过于好听,给他讲解的部分他现在闭上眼睛几乎就能想起来。现在那家伙在屋里面干什么?不会已经睡了吧?自己是应该负荆请罪待到天明?还是先回家,吃好睡好等到第二天再好好道歉?
不过才五月,居然有蚊子了吗?楼道灯明了又灭,周桂林隔段时间就要拍手或者跺脚,还要招手赶赶蚊子什么的,根本没法认真看书。他还担心自己的动作招来周围住户的训斥,要低调进行,简直痛苦至极。
哼,又不是我的错。周桂林拍死一只扑他脸上的飞蛾后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离开。他怒气冲天朝着韩泽曦家大门踹一脚,哪知道还没有踹上,门突然开了,周桂林连忙收回右脚,勉强站稳做立正状。
韩泽曦冷冷看他一眼,低喝道:“进来!”他心乱如麻的在屋里安静坐着,听着外面那只时不时弄出的些微动静,由初听到的怨愤和难以置信,以及确认后的愤怒,却渐渐熄灭了。他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那家伙已经在外面一个多小时了,为什么还不走?他不由嘲笑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心软了。
周桂林忙快步进屋,韩泽曦把门使劲关上。周桂林还没站稳已经被韩泽曦猛然按到墙上,背部撞得生痛,痛的呲牙咧嘴。韩泽曦逼近他,轻声道:“周桂林,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已经看不透了……”
周桂林挣了几下挣不动,不免哀怨,看来就算都是男生,那力量也是天差地别啊。他一手拉住韩泽曦紧紧拽着自己领口的右手,一手抵住韩泽曦按在自己胸膛的左手,话说韩泽曦离自己也太近了吧?他几乎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心里怦怦跳起来,韩泽曦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到他脸上。周桂林面红耳赤的把脸扭到一边:“我是怎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以前的事情真的都不记得了,我的病历书还在家里面,你要不相信,我可以拿给你看。”
韩泽曦松开钳制他的双手,紧紧盯住他,目光毫不瞬移,似乎在认真审视他说的是否真实一样。周桂林期期艾艾的开口:“韩泽曦,你还相信我吗?”
“你以前真的有很多女朋友吗?你,还喜欢王粲吗?”韩泽曦开口,却是周桂林意想不到的问题,他以为韩泽曦会追问他找他麻烦的事情呐。
周桂林瞠目结舌把头转过来,吐口而出:“不是啊,我不可能喜欢女的!真的,你相信我!我对王粲更加没有半点兴趣!”当然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我也不可能再喜欢男孩了”。
韩泽曦专注盯着他,目光却逐渐柔和起来,眉宇居然隐隐透出一丝喜悦来。周桂林的心渐渐放松,逐渐变得羞涩起来,他瞟了一眼韩泽曦复又低下头。话说韩泽曦盯他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桂林,我……”韩泽曦似乎有点紧张,轻轻抓住周桂林的肩膀,半天却无下文。韩泽曦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周桂林等待半天,心里越来越忐忑。韩泽曦你是要说“我不原谅你”,还是要说“给我打一顿”?给人个痛快死法好不?
韩泽曦盯着眼前的家伙,他的一双柔和但时时透出狡黠的明亮眼睛,现在正小猫一样不时胆怯的偷窥下自己;鼻子不大不小,不很挺也不塌,但是显得五官柔和;鼻子下面是粉色的唇形优美的双唇……他想起以前那次胡闹,他还记得那次这双嘴唇稍纵即逝的的温度和柔软……这家伙是什么人,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难道别人的只言片语就能把自己的感觉全部否定吗?
韩泽曦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盯着那因为紧张不时抿紧的双唇,终于向前面又踏进一步:“周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