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团黑乎乎的东西,竟是出来皇宫的段摮,他还未有离开,就等在皇宫偏僻的角门外,身上披着的斗篷是青黑色的,正好跟夜色融为一体,不易被人察觉出他的存在。
“你确定今夜侍寝的是清君,是凤仪宫的清君?”段摮微微的掀开,斗篷帽子的一角,只露出他一双精光闪烁的,有些猥琐,有些兴奋的双眼。
“是,奴婢确定,陛下亲自抱着清君过来的,只留了秦总管伺候,不让奴婢等近前。”小太监是段摮和皇太后安插在瑞龙宫的人,目的是监视秦颖宠幸谁,不宠幸谁。
秦颖抱沈清回瑞龙宫,小太监瞧得仔细,当下寻个时机,悄悄的溜了出来,也是秦禄在里面伺候,没有人看管他们的缘故。
“你回去吧,小心,不要让秦禄发现了。”段摮摆摆手,小太监沿着原路回去了,他的身影在段摮的面前投入了,那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暗夜里才会出现的怪兽的皇宫角门里,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段摮的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快步离开了皇宫,就在那一瞬,他的心底涌上了恐惧,唯恐自己也被这只怪兽吞吃了。
“先不要回府,去雍亲王府。”段府的马车就停在附近,段摮一坐上马车,就迫不及待的吩咐道,他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秦炎知道。
你最爱的废太子,此时此刻在秦颖的怀里,被他恣意的予取予求,百般的尽情享用,秦炎,我看你还能继续忍下去吗?!
雍亲王府的大门前,段摮没有下马车,吩咐马车夫将一张纸条,给他送进雍亲王府去:“亲手交给雍亲王,要记得他的表情和神态,回来,向我回报!”
马车夫扣了大门,很快就被领进去了,段摮在马车里等待着,只觉得时间过得漫长,有过的短暂,一颗心都绑在雍亲王府里了。
秦炎已经就寝了,却又被管家给叫醒,他从来人手里接过那张纸条,展开,脸色登时就沈了下来,二话不说双手一拍,那纸条便化为了乌有。
“轰了出去……!”从不轻易动怒的秦炎动怒了,冷冷的高声命令。
那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秦炎,你爱的人在秦颖的怀里承欢哪。
“是,王爷。”管家俯身领命,立即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那人一左一右的抓住拖了出去,直接拖到了府门外,用力的掷在门前的地上:“关门!”
管家吩咐,大门轰然关闭,好像也关闭了,那一扇通往雍亲王府的大门。
“秦炎,有何反应,在看到传进去的纸条时?”马车夫一回到马车上,段摮就掀开车帘,急急的追问道。
他看到被扔出来的马车夫了,仿佛看到了一条正在向他招手的,要让他带领段家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金光大道,闪的他都眼花了。
“老爷,雍亲王爷脸上一沈,只说了一句‘轰了出去’,奴才就被扔出来了,奴才也不能多看。”马车夫揉了揉,被摔疼了的屁股,他不是真的马车夫,段摮才让他传递纸条的。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那就好……”段摮不急反而笑了,秦炎,你也忍不住了吧,你等着,明儿我还来,我看你答不答应跟我们同一条船?!
笑跌到马车里的软垫上,段摮仿佛看到了,秦炎妒恨交加的脸,还有被妒恨侵蚀的内心,他得意的笑了,人也仿若吸食了仙家妙药一般飘飘然不知所以。
“王爷,你不睡了吗?”管家返回来,问板着脸坐着的秦炎。身为雍亲王府的管家,他的主子不睡,他也不能睡,哪怕用两根棍支起不停打架的上下眼皮,在一旁当摆设,也不能下去接着睡回笼觉。
“嗯,你下去吧,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秦炎不耐烦的说道,将他赶了出去。
“皇兄,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以为可以放下,其实却根本放不下,心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哈哈……”
抬手捂住脸颊,秦炎的喉咙里迸出沙哑的笑声,仿若是暗夜里的枭声,声声笑声声悲鸣。
“来人,拿酒来……!”放下双手,秦炎大声的吩咐。
“总管?”管家还没有去睡,仍旧守在门外,听到秦炎吩咐,他叹口气,叫手下的太监去搬秦炎最爱喝的酒来。
“王爷,一醉并不能解千愁啊……”将数坛美酒送进去,管家在退出来时,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醉的确不能解千愁,却能令本王忘记。”秦炎扯唇笑,笑容苦涩的令人不忍再看。
人说,愁闷时借酒浇愁,愁更愁,秦炎也知这个道理,却为了段摮送来的纸条夜不能寐,他唯一想到能让睡去的法子,就是喝酒。
喝醉了酒的人千姿百态,或高声呼喝,或撒泼打人,秦炎是喝醉了,便会倒头就睡,熏熏然便能忘记,萦绕在心头的愁思。
也不用酒盏,也不用下酒菜,秦炎一手一个拍开坛盖,就那么举起酒坛对准喉咙口,咕咚咚,一气下去一坛美酒就下肚了。
管家在外面不时的,向里面偷窥一眼,屋子里是影只孤单,一坛接着一坛灌酒的秦炎,在晕黄的宫灯下,更显的他人寂寥难掩。
“哎……”管家叹,摆摆手又让人送进去几坛美酒。
‘咚’一声,是秦炎终于喝倒下去的身影,他人斜倒在卧榻上,手里还抓着一个酒坛,随着他倒下去的动作,从他手里滚出来,坛口汩汩的流出未喝干的美酒。
“好了,好了,都去睡吧。”管家边叫人们下去歇着,边叫值夜的人,将秦炎抬进去安置好。
“嗯,还是给宫里传递个消息吧,王爷,终归是为陛下才醉的。”管家自言自语着,放下了深色撒花床帐。
第七十九章
“陛下,雍亲王爷那里传来消息,说王爷昨夜喝醉了,恐怕不能上今儿的早朝了。”
早朝时刻临近,秦禄就带着太监宫女等在秦颖龙床前,不用他们催叫,秦颖每日也会准时醒来上早朝。
今日与往昔不同的是,秦颖挥手让他们退出暖间,他则赤脚随后走出来,还不忘随手为熟睡的沈清合拢描金绣凤的床帐。
秦禄便伺候秦颖更衣,边说了秦炎管家送来的消息。
“叫他接着睡,不用来上早朝了,让他们准备好醒酒汤,等他酒醒了,让他服下去。”秦颖吩咐,多少已知秦炎为何会喝醉。
秦炎若为其他人或事喝醉,秦颖会让着他,昨夜他为沈清喝醉,秦颖却不会让着他了,皆因他自己也不愿意放手了,在他长久的孤寂后,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温暖,他是怎么也不松手了。
其实,不只是秦颖一人孤寂,秦炎也是孤寂的,皇家人鲜少有不孤寂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秦炎也是感受到了沈清的温暖,才会久久放不下,也才会有昨夜的失态,算起来,他会失态都是皇太后和段摮惹得祸。
一丝冷光从秦颖的桃花眼里闪过,既然你们不客气了,朕也就不客气了,你们要逼迫秦炎跟你们站一条船上,朕就让你们看看,你们那一条船是如何沈下去的。
“秦禄,你不用跟着朕去早朝上了,你在这里守着,清君若是醒了,你来伺候,朕,还放心,就不要叫从凤仪宫里叫人来伺候了。”
秦颖抬脚要走,又停下了,吩咐要跟上去的秦禄,若是叫高伍过来,那条小尾巴秦熠也会跟着过来。
小尾巴虽是他的三皇子,却跟他不亲近,秦颖也不要他的亲近,宫里的三个皇子,哪一个跟他也不亲,大皇子和二皇子还特别的惧怕他。
“奴婢遵旨。”秦禄站住了,他手一挥,排在他下面的一个瑞龙宫的大太监,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出了瑞龙宫,抬头还是满天星斗,太监宫女或举着,或提着宫灯在前引路,秦颖坐着龙舆缓缓远去。
不知睡了多久,沈清方才从睡梦里醒来了,一动也不想动,卧在锦褥上望着这一处陌生的宫室。
浑身好像被拆了再重新组装在一起,秦颖虽不粗暴了,他依旧没有觉得欢爱是舒服的,之前的记忆里是疼,无边无际的疼。
而今是浑身酸麻,尤其是腰部几乎都没有知觉了,微微的动一下,酸麻立时窜至头顶,昨夜被过度使用的某一处,更是酸涩肿胀十足。
勉强抬手,在浑身骨头和肌肉的抗议里,从脸颊上抹过去,摸不到一点的热度,经过了昨夜的疯狂欢爱,他躺着无所事事回想起来,脸上的温度竟没有升高。
昨夜秦颖化身为禽兽,硬拉着他投身到亘古不变的旋律里,直到暖间的烛光熄灭,他还没有尽兴,还拉着他的手,放到他的胯下,让他去摸他高涨的欲望。
他说:“沈清,朕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朕会如此兴奋不能自已。”
是啊,秦颖的兴奋不能自已,全部化作一室暖意情热,交杂着他痛苦隐忍的低吟,后来虽有秦颖温柔的安抚,也是无法完全消除他的不舒服。
秦颖化作的禽兽,做到最激动之时,根本不顾他的意愿,几度让他变换承受的姿势,秦颖不再总是让他背对着他,将他的脸按压在锦褥里,即不看他的表情,也不让他看秦颖的表情。
趴伏的,仰卧的,侧着的,甚至是坐着的,他恍惚的记着最后一回合,秦颖是抱着他面对面的坐着,在他的后穴里是秦颖好像永远不知疲倦的欲望。
脸上一阵热度掠过,沈清的明眸缓缓收缩了一下,不是此时才不好意思,他是恼的,那只好像到了发情期的禽兽,不知餍足的压榨了他所有的力量,一滴也不给他留下,他要如何走回凤仪宫。
最后的记忆,是他累的睁不开眼睛,好像回到了沈家大宅的感觉,温暖,安全,不知何时来到这个陌生宫室的。
“清君,你醒了,陛下,这会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呢,你,再躺躺吧……”不时探头探脑,瞧暖间里动静的秦禄,看到描金绣凤的床帐晃动了一下,他忙走进来,笑着说道。
第八十章
“秦禄,你叫高伍过来。”沈清玉色的手从描金绣凤的床帐里伸出来,拢起一半的华丽的床帐,就露出他如玉般美丽的脸来。
他懒懒的平卧在大床上,身上搭着绣着百子图的锦被,除了他赤裸的手臂,从他脖颈下都被遮盖的严严实实。鸦羽般乌黑亮丽的发丝,从枕上流泻而下,有些还垂落在床沿上。
秦禄只看了一眼,就忙低下了头,其实沈清的裸体,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只是今日跟往昔有所不同,秦颖不但用火红的锦被,将沈清包裹的一丝不露,就是华丽的床帐也合拢的密不透风。
秦颖的用意非常明显,就是他不希望其他人看到沈清的身体,今时不同往日了,身为瑞龙宫大总管,又是皇宫大内大总管的秦禄,也就不敢再随意乱看了。
“回清君,陛下有旨,不叫传高伍过来,奴婢也不好违旨不遵。”秦禄只管点头哈腰,就是不去叫传高伍。
刚刚那一瞥,秦禄看沈清的状态不很好,脸色还算正常,没有太苍白什么的,就是他的人浑身上下充满了疲倦,眉宇间是懒洋洋,不想动弹的慵懒。他不但不敢叫传高伍,也不敢请示沈清,要不要叫人来为他推揉一番,好纾解他浑身的不舒服。
“秦禄,你要服侍我更衣吗?”沈清问,他一醒来,秦禄就进来了,却只管站在不远处,就是不肯上前,看他的意思,是不会服侍他更衣起身了。
而浑身酸麻动弹不得的自己,也是无法独立完成穿衣的所有程序,沈清才叫秦禄传高伍过来。
之前是他高估自己的恢复程度了,他的身体明显还不适应,做如此激烈过度的折腾,这些日子他积累起来的力量,不但被消耗的一滴也不剩,就是要重新凝聚这一时半刻也不能了。
“清君,奴婢不敢。”秦禄‘咚’的一声双膝落地,哀哀求道:“陛下的旨意,奴婢真的不敢不遵,还请清君体谅奴婢的难处,陛下,他是不想假手于人……”
秦颖的独占欲,早在颜风在的时候,身为他跟前红人的秦禄就知道,那时节颜风虽不在皇宫留宿,也从不曾在秦颖身下承欢过,但秦颖还是只指定一人服侍颜风,其他人是不许随意接近的。
秦禄认为颜风那就是矫情,明明得到陛下的宠爱了,却自始至终不肯承欢,他还振振有词,他是外人不好在宫内留宿,更是对秦颖欲要在白日行其好事的要求,斩钉截铁的拒绝,他说,他不想成为御史上的折子里,引诱陛下白日宣淫的妖孽。
就是秦颖跟他偶尔的拉拉手,搂搂抱抱,颜风都会板着脸,好一会子不肯正经搭理陛下,总要陛下跟他距离三步之外,才会露出一个笑模样。
对于矫情的颜风,秦禄心中有微词,却又不能说出来,只有与颜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也是为何当时宫内的人,都争相巴结谄媚颜风,唯有秦禄冷眼旁观,却不上去凑热闹的缘由。
沈清的性子一开始是暴躁,易怒,轻易就会被秦颖撩拨起怒火,进而被秦颖折磨折腾一番,就是浑身伤痕累累,也还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好在自从那一次大难后,沈清清醒过来,再不复往日暴躁,易怒的性子,整个人反而变得冷冷清清,秦颖如何撩拨,如何折磨折腾,沈清也是置之不理,根本不接他那个挑衅的茬,也叫秦禄在一旁啧啧称奇,皆因沈清好像内里重新活了一个人似地,倒叫秦颖每每气的跳脚了。
好不容易,今儿秦颖没有冰着龙颜,沈清也没有冷着一张脸,虽看着还是清清淡淡的,倒像是沾染了一丝世俗的人气,不再是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
看沈清在凤仪宫里,跟高伍和三皇子秦熠相处融洽,秦禄才敢大着胆子恳求沈清,他就算是挂着大总管的名头,也还是皇宫里的奴才不是吗?
“秦禄,你起来,不叫高伍就是了。”沈清果然没有为难他,秦禄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殷勤的问道:“清君,你饿了吗?想用什么,你告诉奴婢,奴婢这就叫人准备去。”
“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口渴。”沈清看秦禄满头冷汗,就找了个理由让他避开了。
“奴婢这就去传话。”秦禄颠颠的跑出去了,沈清稍稍的挪了挪身子,总是一个姿势躺着,时间久了也是累,更何况他本身就累。
“秦禄,怎么不在你跟前候着,朕也就是去上早朝,再看看折子,秦禄也学会偷懒了吗,也不叫一个奴才替他?”
秦禄离开不久,一个明黄色修长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沈清面前,那是秦颖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他看到暖间只有沈清一人,就皱眉问道。
“我叫他去御膳房传话。”沈清说着就要起身,力气好像回来了一点。
“不要动。”秦颖说着一步上前,跨到了床上,揽住了沈清也平躺到他身边,手灵活的滑进锦被里,准确的找到了他的腰部,为他一下一下按揉着。
秦颖的手按揉第一下之时,比之先前还要强烈的一股酸麻,从他腰眼的部位散开,沈清‘唔’一声呻吟,觉得酸涩的腰身舒坦了一点,就是在他腰上按揉的手停顿了一下,才接着按揉起来。
“沈清,这里还是瑞龙宫,是朕寝宫内殿隔壁的暖间。”秦颖的桃花眼里,有热力在一点一滴的升起,凝聚,他便按揉着,边说道。
在瑞龙宫里给沈清留下的,全部都是不好的记忆,秦颖不想沈清为此继续抵触他,他甚至也想过,若是时刻能倒流,回到他初见沈清的那一日,他会不会不折磨折腾他……
他只能承认,假使时刻能回溯,他依旧会折磨折腾沈清,只为那时他心里的仇恨,已是深刻在骨子里了。
“嗯。”沈清表情不变,他享受着秦颖的推揉,没有因秦颖的话,而想起过去不好的回忆,或是露出受辱不能谅解秦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