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你知道什么没告诉我的吗?”方竟可没忽略这个细节。
“竟,我和夏怀疑你师父跟这件事很有关系。”
这地下室了无声音,方竟都听得到自己鼓鼓作动的心跳了,“什么意思?我师父是嬴姬那边的?”
知道他们不会无故猜测,感觉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方竟哑声道,“你们到底查到什么了?”
“很多……包括当年先皇死掉的事,还有风纪当年身陷迷阵的事,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或许你就见不到风纪这个人了,感觉到事态严重,才封住风纪的神智,让隐藏在暗处的那人认为我们已经不具威胁了。”半饷,“竟,你还好吧?”
“我觉得头有点昏昏的。”闭目,又睁开,“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计划?”
“郭太医……”不待郭浩回答,转醒的刑汇已经哑声喊出声来。
“是我。”
“三皇子……”
“他没事。”
轻松了下来,“那就好……”一句话也说得费力。
“刑佳是谁?”冷不防问道。
果然刑汇身子僵了僵,“……同胞……弟弟。”
“知道了,你现在不适宜大情绪的波动,先休息一下,我们慢慢来。”
方竟神情复杂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刑汇,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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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亚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乖乖,真是不错的地方。”
这么说其实有点讽刺,因为这是个地下室,跟上面的辉煌不同,下面很是阴暗潮湿还散发着一种怪异的味道,类似……死尸腐烂的味道,让人很反胃。
下来地下室的时候嬴姬就把多余的侍卫喊走,只留下一个在前面掌灯的,另外一个很尽责地将那把刀子抵着他的脖颈,再近两寸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嬴姬在前面默不作声地走着,没有搭理他的话。
“喂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夏亚瑭不死心地再度出声。
“我说,你是准备让我死不瞑目吗,我会变成恶鬼每晚缠着你的。”
“靠!你到底挖了多深,怎么还没走到头啊。”
狭窄的通道只回响着他的声音和四个人的脚步声,知直到姬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夏亚瑭便觉得脖颈间那刀子离自己更近了一寸,身后的侍卫沉声道,“娘娘让你闭嘴。”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亚瑭笑笑,乖乖闭嘴,好在下一刻便看到出口了,一走进那亮光处,夏亚瑭看见里面的人,傻了眼,半饷才道,“阿宝?”
是的,阿宝,不是别人,就是方竟府上那个管家,那个方竟一直说想弄进宫的心腹兼好帮手,那个看起来话少却本分的男人。
此刻他站在那里,默然看他,并不答话。
他身旁还有一个人,吴密。
本来在那简陋的木桌上摆弄着什么的,见他们进来,便起身,看见夏亚瑭时微微一愣,瞬间恢复自然,“娘娘哪里找来这般绝色的美人?”
“你看他,是不是最好的药引?”嬴姬手一挥,夏亚瑭便被身后的侍卫推上前来。
“这样的面容,确实很适合,只是他是哪家的小姐呢?平白拿来做药引,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吧?”吴密并没有认出他来,只对嬴姬说话。
“他是谁你认不得么?”嬴姬似乎在笑。
夏亚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吴密伸手抓住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刑佳,他喊得出你在方府的名字,可是方竟认识的哪家小姐?”
阿宝,便是刑佳上前一步,打量了他一番后摇头,“声音倒是熟耳……”半饷,“……夏公子?”语气中难掩诧异。
吴密更是一愣,“夏亚瑭?”转而看向嬴姬,语气难掩气愤,“我说过不许把方竟拖下水的,刚刚不是让人去告诉你了吗。”
“已经不可能了。”嬴姬语带讥讽,“你亲爱的徒弟可是跟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而且……”指指夏亚瑭,“这家伙不是你‘异族’的新宫主么,你倒不在乎?”
“‘异族’早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又何须在意。”冷哼出声,又看向夏亚瑭,“倒没想到我们新任宫主长得如此秀美,更胜女子。”
夏亚瑭笑笑,站起身来,“吴师傅过奖了,听你刚刚的语气,似乎很重视竟呢,怎么就要做他的死对头呢?”
“你倒不担心自己?”指指方才木桌上他在摆弄的东西,夏亚瑭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人头,发丝凌乱,面容惊恐,眼珠突兀,却不影响她生前是个美人。
抽抽嘴巴,“你们不会用那所谓的采补之术来驻颜吧?”印象中某个朝代的皇后就是这样杀害宫里貌美的宫女的,“没用的。”
“你觉得真的没用?”细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嬴姬笑道,“本宫倒觉得非常有用。”
“我用的是更好的办法。”夏亚瑭煞有介事道,还学嬴姬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你不觉得我看起来更年轻么,你猜我几岁?”
“……是什么办法?”
“呵呵,我干嘛告诉你?”
“你说出来,若是有用,我便饶你不死,若是不说,那人头便是你的下场。”
“你当我是怕死的家伙?”夏亚瑭扫了一眼嬴姬身后两个侍卫腰间那明晃晃的大刀,一笑,回头看吴密,“那阿宝,是你安排在竟身边的?”
“……”
夏亚瑭没有得到回答,又是一笑,“可真有趣,你不会暗恋竟吧?”
“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么?”嬴姬道。
“那竟和那风纪现在应该已经被救出来了吧?”摸摸下巴,“所以我也不用再这恶心的地方一直呆着了。”语音未落,人已经先一步移到嬴姬面前,熟练从脚边抽出“噬凌刃”便架在嬴姬脖颈间,“嘿~别乱动,匕首可不长眼。”竟还能用轻柔的语气说话。
嬴姬一咬牙,喝住那两个侍卫,“你们不要动。”
“真乖~”两人这样一站近,才发现嬴姬比夏亚瑭稍矮几分,夏亚瑭坏笑,“我不识路,劳烦嬴姬娘娘带一下路了。”
第二十五章
“夏公子,你这样是走不了的。”吴密不显慌乱,跟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刑佳一样淡定。
“那么肯定?”夏亚瑭笑道,“我的实力,可不输给竟多少,你信不?”
“你也会那种功夫?”微眯双眼。
“原来你是为了那种功夫才接近竟的。”夏亚瑭大概明白“那种功夫”是咏春拳,没想到也能让一个古人感兴趣,“还专门派个人想去偷学么?”瞄了一眼刑佳。
“老爷多半不在家,小人怎么可能学会呢。”刑佳漠然道,“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在‘异族’陪小宫主的。”
“柳风衣?”愕然道,“……你是那个面具男?”
“宫主认不出来,我还是当时带头的那个宫影?”
脑海里就浮现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异族”人的情景,沉声道,“你倒是一人分饰几角得不亦乐乎。”
嘴角轻掀,“宫主说笑了。”
“那真的刑汇呢?”
“……早就死了。”
不再对话,夏亚瑭拖着嬴姬往出口退,“请你们乖乖呆在这里别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因为害怕而不小心用力过度了。”
“你倒是很冷静啊。”嬴姬略带点惊讶,“被人骗了这么久竟也毫无动摇么。”
“他骗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动摇不安?”夏亚瑭莫名其妙,那种事情让方竟跟郭浩费脑筋去。
嬴姬一愣,“你难道没有烦心的事情么?”
“何必烦心,我一直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方竟跟郭浩都会帮他解决的,于是一定程度上,他其实很依赖这两个死党。
“……你真是让人羡慕啊。”嬴姬低声道。
夏亚瑭忽然直觉自己掉下了圈套,扭头去看嬴姬,对方嘴角掀起一道笑弧,“可是让我羡慕的人一般活不了太久。”
嬴姬余音未落,夏亚瑭便感觉一阵晕眩,放开嬴姬扶着墙体,强撑着一口气,“你是故意让我挟持的。”
“郭太医没有告诉你,有一些迷香是可以搽在身上无色无味的么?”
费力看了眼在旁冷笑的嬴姬,夏亚瑭暗骂自己笨蛋,干脆把舌尖放牙上一咬,剧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稍稍恢复了一下,转身就往出口跑,所幸嬴姬并不会武功,也料不到他还有力气,没有第一时刻抓住他,那出口近在咫尺了,忽然听身后嬴姬一句,“抓住他。”
刚一推开暗道门边被数名暗卫制压在地上,只来得及看缓缓从暗道走出来的嬴姬模糊一眼,便完全晕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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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风言的茶杯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大皇兄!”闻声望过来的风典松了一口气,“没伤到吧?”
风言无奈摇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直心绪不宁。”
“不要捡那些碎片了,让宫女收拾就好,我们去找风纪吧。”
手下一顿。“夏亚瑭他们有消息了?”
“风纪只让我们去御花园。”
昨天风纪回来后要郭浩帮方竟疗伤后便带着他们去养和殿探路了,途中吴密忽然说“异族”有事要回去,他们三人发现嬴姬并不在宫殿里,想是还没从御花园回来,是松了一口气的,然而一再等候还是没有回来,自然联想到地下室,风纪却找不到之前那条路了,这才知道嬴姬早就回宫了并也处理好一切了。
夏亚瑭究竟被关在哪里,他们竟是毫无思绪。
嬴姬是刻意不让他们见到了,无奈之下只好回来商量对策,却发现郭浩和方竟也不见踪影,风纪一咬牙,说出“调虎离山”四个字。
他们甚至想到,也许吴密也参与其中。
到达御花园的时候,发现风纪在地上一阵摸索,看见他们走来才站起身来,指指地上,“有药。”
风言最先反应过来,“是夏亚瑭留下的?”
“郭浩配的药?”风典也理解过来,“夏亚瑭是故意被抓的,就为了把嬴姬的暗道引出来。”
“可是,不觉得太冒险了么。”风言竟有些气急败坏,“嬴姬难道是他以为的好对付?一不小心便……”最后自己竟说不下去了,心里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对夏亚瑭……
风纪倒没有在意风言的欲言又止,只是低着声音道,“郭浩肯定在计划着什么,却没有告诉我们,只是把方竟也牵扯进去,我便不同意了。”
“我们沿着这药粉的方向,应该就能找到关押他们的地方了。”风典只是低下头看地上那不明显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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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亚瑭只觉得手软脚软,睁开眼便看到金碧辉煌的房顶,呵呵……不错嘛,没被当阶下囚压在地牢里酷刑。
“夏公子你醒了么?”身侧传来一阵低笑。
夏亚瑭翻翻白眼,懒得去看他,“娘娘抓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你猜。”
“切。”对你可没这闲情逸致。
“夏公子,你看看我罢。”嬴姬语带委屈,旁人听来平添怜惜的语调在夏亚瑭听来却浑身鸡皮疙瘩。
“你别恶心我,是男人就有个男人的样子……”侧过脸去咒骂,声音却在看到嬴姬本人时顿住了。
嬴姬转了个圈,“我美么?”
夏亚瑭哑口无言。
他看到什么?他看到一个东西……你知道东西是什么吗?就是不男不女的东西,对,东西!更可怕的是这个东西还长着一张像极了他的脸。
嬴姬平日里的打扮虽说不男不女,倒也中看,这会儿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将一大堆不相搭的布料都套身上了,脸上也满是胭脂,头上照旧插了好几只金步摇之类的首饰,不知是跟自己有什么仇,硬是把自己折腾得人鬼不如。
夏亚瑭嘴角抽搐了半天,见那东西要走过来了才连忙道,“你给我站住。”
嬴姬一顿,随即依旧笑盈盈走过来,“怎么?你怕我?”说话间已经走至床边坐下,抬手拂过夏亚瑭的脸,后者厌恶地别过头,于是眼底一沉,强硬便扯住了夏亚瑭的头发,见夏亚瑭吃疼而回头怒瞪他,只冷笑道,“你倒是倔得很。”
“你到底抓我来做什么?”
“……你猜。”
“老子不爱猜!”
“呵呵……”轻笑,俯下身子道,“吸你精气。”
夏亚瑭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语气中略带嘲讽,“哦,你是什么妖怪?”
嬴姬顿了顿,慢慢抬手抚上自己的半边脸,想是之前那手上涂过什么东西,手掌在脸颊上一滑,竟带落了脸上大部分的胭脂,露出自己原有的肌肤,本该是白皙无暇,本该是青春绝美,夏亚瑭入眼的却满是狰狞的血丝,那不是外在的伤痕,更像是里面的经脉尽数突显出来造成的结果,看得人一阵恶心。
夏亚瑭惊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很可怕么?”嬴姬似乎并不在乎,那只手轻柔地拂过自己脸颊上的血痕,笑道,“我已经习惯了,只要过了今晚,它就会恢复原样了。”目光锁定夏亚瑭,“只要有你,我以后也无需再喝那些恶心的精血。”
“……我?”夏亚瑭直觉不是好事。
“本以为我会永远这样下去,你的出现倒是帮了我个大忙。”嬴姬抓住夏亚瑭想移开的手臂,“夏公子你知道我多么感谢你么?”半边脸美艳如初,半边脸却狰狞可怕,看的夏亚瑭一阵恶心,直觉想逃离。
奈何身体本就无力,也敌不过嬴姬的桎梏,只能看着嬴姬慢慢靠近,直到衣带被解开了夏亚瑭才嘴角抽搐地明白过来这精气是怎么吸取的。
可他面对这样的嬴姬可半点感觉也起不来,嬴姬半强迫地卸下他的衣服才发现这一现象,也不恼,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熏香笑道,“夏公子猜猜那是什么?”
“……你丫的至于那么准备周全么?”咬牙切齿,却还是敌不过药物的发作,俊脸晕红,在烛光的熏陶下别样动情。
饶是嬴姬,也不禁有些着迷道,“你确实是难得的美人。”
“放屁!”
嬴姬摸摸自己的脸颊,“吴密果然猜得也许没错,你确实可以让我恢复以往的容貌……我终于又可以照镜子了。”显然有些癫狂了,还是慢慢褪下自己的衣物,爬上了夏亚瑭半裸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