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那样吧?那自己就身败名裂了。
有没有可能,一点点的可能,厉剑会……成为那个小三……这样讲,简直是亵渎了那个男人,但是,但是……欧鹏
擦掉了迸出来的眼泪,恨恨地道,就不相信,老子想要的,要不到。总归要耗,耗到不得不放手。
到马路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欧鹏坐在路旁,觉得有些凄凉。其实就算他放弃掉一切,跟厉剑在一起,也不过就是
这样的生活吧。不过比现在更惨,因为那个时候……
坐到车子里,欧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接他的人很巴结,可是欧鹏已经没有力气应酬。他发了短信给厉剑后,闭上
眼睛,安静地坐着,想着,困苦不堪。
回到长沙后,欧鹏好好地休整了两天。欧妈心疼儿子,说儿子发疯,欧爸说男人啊,体力活应该要做做的,冒险的
事情,在不很危险的情况下,也可以尝试尝试。儿子晓得分寸的啦。
彭竹并没有说什么。出差兼旅游,是套路,常事,彭竹见惯了的,更何况欧鹏的伤并不重,而且,大队人马出去玩
,有人小心伺候着,怎么可能会危险呢。
周末两个人一起去拍婚纱照。欧鹏的伤不在脸上,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彭竹脸色不好,笑得不够灿烂,比较让摄影
师烦躁。旁边的助手不停地说着冷笑话,也没有办法把彭竹逗笑。
欧鹏也笑得不够灿烂。不过拍婚纱照,男人基本上都会觉得别扭,比较难摆出造型,因此托彭竹的福,欧鹏在这种
情况下,反而没有成为摄影师的重点关照对象。
做了半天无用功,彭竹的状况还是不令摄影师满意。欧鹏躁了,推开摄影师,将彭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柔声说:“结婚,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纱照,也就这么一回。别老想着你妈妈的病情了。也许,漂亮的婚纱
照给你妈妈看,她的身体会奇迹般的好转呢?想着我们婚后的生活吧。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男孩女孩我都
喜欢,最好是龙凤双胞胎,会喜死个人的……你妈到时候看着俩孩子争着哭脸争着要吃奶,说不定生命力大增。又
不是没有那样的先例……拍完了,找他们拷下来,今儿就拿去给你妈妈看,也许,精神头就上来了。”
哄了半天,彭竹脸上总算是带上了点还算自然的笑意,只是,仍然带有些沉重。
欧鹏很简单,只要低头或侧头看着彭竹就可以了。避免看镜头,那样,照片中就不会透露出他的迷茫和挣扎。
到了下午,整个拍摄过程才算结束。不仅仅是欧鹏和彭竹累得提不起腿,就连摄影师都累得像条狗一样。
把照片拷下来,欧鹏带着彭竹在外头吃了饭,去医院看彭妈。
彭爸也在,而且两个人似乎还刚刚吵了架。彭竹很不客气地把彭爸赶到一边,坐在床边,握住彭妈的手,说他们今
天去了哪儿,拍了什么,好累好辛苦什么的。
欧鹏对着彭爸笑了笑,赶紧把手提弄出来,照片拷进电脑,播给彭妈看。
彭妈看着,一边笑,一边竟流下了眼泪,又是高兴,又是伤心。
彭竹细声细气地安慰着彭妈,欧鹏则在旁边插科打诨,顺便问彭妈对婚礼的流程有什么意见,一样一样掰开来说,
说得彭妈忘记了伤感,兴致上来了。
回到家里已经十二点,欧爸欧妈都已经睡着。欧鹏洗漱完毕,上床,打开电脑看两个人的照片。
彭竹笑得有些牵强。欧鹏笑得有些僵硬。背景很漂亮,摄影师的水平也很高。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要挑一张放大
,放在客厅,还有几张,也要做相框,挂在每个房间。
欧鹏捂住了眼睛。
34
厉剑这次外出的时间很长。八大公山的演练还没有弄完,就被上头招去了广西,进了十万大山,继续演练。
在那儿他们得到了更多的情报,同时研究山势地形,也跟上面派来的人学习越南的地形地貌,也兼着学了常用的越
南语,熟悉新到手的器械的使用,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命令下来,他们越过十万大山,进入越南。
猎物狡猾,时刻变化着藏身之处。好在始终有人提供消息,厉剑他们几乎踏遍了整个越南,才把那家伙活捉,然后
又经十万大山回国,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崔大校陪同某人亲自去上思县,提走那人之后,崔大校大大地称赞了厉剑他们一番。这一次行动耗时很久,厉剑等
人不急不躁,最后高质量地完成了任务,把人活捉了回来,而最好的结果是,那人因为急于奔命,手中的东西没能
脱手,他们成功地将国家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某人是位年逾五十的长者,清瘦,看上去像是一位很普通的知识分子,戴着副眼镜,神情很和蔼。崔大校介绍说他
姓曲,让群狼们喊他老曲就可以了。
老曲推了推眼镜架,很和善地说:“这一次你们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很可惜的是,不能给你们评功……原
因,你们想必也知道。不过我想,你们接下这事,并非为了立功,或者为了得到丰厚的报酬。”
群狼们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有一个幻觉,那就是,他们仍然是军队中的一员,包括厉剑在
内。然后醒悟过来。他们,只是个体户而已。
“名利两个字,几乎所有的人都逃不过。我是这样,崔大校也是这样。但是有些人逃过了,为了信仰,为了理想,
为了对得起自己满腔的热血。如,你们。”
连厉剑也低下了头。扪心自问,名利两个字,利,他是不放在眼里的,而名,他非常在乎。现在之所以不求名,只
为着,求而不得。
“我们国家,一直都有这样的人,为了崇高的事业,生不显赫,死不留名。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已经被人遗忘
。人民英雄纪念碑,就是为这些人矗立的。你们,也是人民英雄。虽然你们的名字不为人所知,但是总是有人知道
,你们的存在。而且,你们自己的心中,也知道自己的价值。”
老曲看着眼前的群狼,除了厉剑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外,其余的,都是二十多岁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本来可以继续
在军队效力,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部队。只是,这些人,心,仍然保持着军人的本色。
“以后,由我直接为你们服务。”老曲的声音很沉稳,却也带着一丝激动:“这是我的荣幸。还有,军队和某些部
门协商之后决定,给予你们特殊的待遇。行动之前,有相关部队配合你们演习。所需器械,只要我们有,能够弄得
到,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但是相应的,你们要付出的更多。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厉剑抬起头,坚定地说:“忠诚。对国家的忠诚。”
“是。”老曲点点头:“对国家的忠诚。这点很重要。是对于国家的忠诚,而不是对于某个人的忠诚。厉剑,你做
为直接领导人,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交给你,不仅仅是对你能力的信任,同时,也是对于你的忠诚的信任。”
厉剑立正,敬了个军礼。
老曲微笑着说:“你们仍然是军人,是没有军衔的军人,没有肩章的军人。但是,仍然是军人。”
群狼们全体立正,敬礼。
老曲揉了揉鼻子,摆摆手,崔大校让人把他们的个人物品送过来,还给他们。老套路,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崔大校招呼厉剑跟着老曲到了另一个房间,告诉厉剑,之后,他将不再指挥群狼们的行动,以后,一切行动听老曲
的。如果有异议,再联络崔大校,或者是别人。崔大校给了厉剑两个将军的名字和电话,又说,这个小分队,任务
由老曲传达,具体行动,由厉剑全部负责。群狼们的进出,都由厉剑做主。所以这个责任,非常重大。
厉剑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老曲跟厉剑握手,这个事情,就算定下了。
厉剑心里很激动。他,终于又有了组织,就好像孤儿,终于找到了母亲。拿出手机,想了想,这一切,恐怕要对别
人保密,崔仁明不能知道,欧鹏,也不能知道。好在,崔仁明非常了解保密原则,从来不过问他的行动。而欧鹏,
欧鹏,那厮那么聪明,自然能够理解自己的处境了。
给欧鹏发了个短消息,报平安,同时告诉他,也许还要过几天才能回去。
不到两分钟,厉剑就收到了欧鹏的消息,问这次他有没有弄到勋章。厉剑有些骄傲,回短信说没有。弟兄们也没有
。那边再次传来消息,说洗干净了等他回来。
厉剑用力地一握手机,差点把手机捏爆。
回到长沙,还没有来得及跟欧鹏约时间见面,就接到了崔仁明的电话。那家伙首先欢迎厉剑回家,然后说爱人吧要
搞个活动,叫做无上装party,热切邀请厉剑参加。厉剑哼了一声,把电话挂断。
谁知崔仁明不屈不挠起来,电话紧接着又打了过来,说请一定要捧场,因为这次是非常重要的活动,有关预防艾滋
病的宣传,同时还有其他的东东,比方说艾滋病毒的检测,还有征募防艾工作的志愿者,还有为该活动筹集资金,
急需高级别的有号召力的人参加。崔仁明说他个人以为,厉剑是必不可少的人选。
厉剑简单又干脆地说了句没空,就把电话掐了。然后打欧鹏的电话,那边占线。
厉剑有些失望,着手保全学校的工作──骨干教官离开了那么久,这群懒骨头需要好好收拾。
一个小时没过,崔仁明亲自上了门,劝说厉剑参加。厉剑越发不耐烦,说没空,没兴趣,没心情。崔仁明便打着哈
哈,说厉剑不够意思,明明是gay,又有能力,为什么不愿意为这个群体做些事,然后巴拉巴拉地把戴齐宣传的内
容转述了一遍,当然,他讲的,比戴齐讲的要动听得多,最后,都扯上了身为gay的良知之类的东西。
厉剑揉了揉太阳穴。起码他还是崔董手下的员工,太不给面子也不好,便问时间地点要求。崔仁明喜出望外,一一
交代,顺便又邀请厉剑的男友参加。厉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欧鹏是公务员,这种场合出现的话,不知道会不
会给他带来麻烦。
这样一想,不愉快的思绪就涌了出来。欧鹏是个公务员,他有自己这个男朋友的事实是不可以公开的。不过,厉剑
甩了甩头。当初自己当兵的时候,gay的身份也是不可告人的。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厉剑有些情绪低落。
再次打电话给欧鹏,那家伙声音挺欢快。欧鹏跟他在一起,总是很欢快的,名堂的确蛮多,但是厉剑很喜欢。尤其
喜欢那家伙在自己跟前肆无忌惮的样子。看过他在别人面前圆滑世故,在自己跟前放肆,总有点自己在他心中是特
别的感觉。
欧鹏很爽快地答应了厉剑的邀请,说行,早点碰面吧,一起吃晚饭,再去酒吧,晚上找个地方开个房,好好地痛痛
快快地嘿咻一夜。
厉剑立刻血往下涌,激动起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欧鹏又开着车来接厉剑。这一次是辆吉普,崭新的车子,看上去挺猛。厉剑上了车,欧鹏就缠了
过来。厉剑也顾不得这车子就停在学校外头了,揪住欧鹏的头发,凶狠地吻了下去。
欧鹏的嘴唇很快就被吻肿了,甚至下嘴唇都有了点血丝。他舔了舔嘴唇,皱了下眉头,嗔怪道:“你这人,怎么这
样?嘴巴都快给你给撕了吞了。”
厉剑凝视着他,并不回答。欧鹏看样子没啥两样,可是厉剑却觉得,他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理的。发型很时尚,但是
又不僵硬别扭。衣着很普通,但是料子摸上去极舒服。皮肤光亮柔滑,看似年轻了几岁。
欧鹏扑哧一声笑,说:“怎么觉得你那个眼神像刀子,想剜了我吃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么饥渴,倒让我惴
惴不安,怕死无全尸啊。”
厉剑侧着头看欧鹏发动车子,掉头,仍然没有说话。
突然有了怎么都看不够的感觉。
欧鹏笑嘻嘻地说:“其实想先开个房,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新添了勋章……不过还是先吃饭吧,你那老板那边,总
不能怠慢。”
厉剑觉得喉咙里哽着,好不容易才出了声:“怠慢没有关系……没有新勋章,但是……有得到承认。”
欧鹏飞了他一眼,继续认真地开车:“开心哦?”
“嗯。跟在八大公山看到你时,一样的开心。”厉剑慢慢地说着,视线没有移开。
欧鹏咧着嘴大笑,拍了拍方向盘,咬牙说道:“你不要这么诱惑我。其实想着,再憋上几个小时,然后我们大战三
百回合!”
“你受不了的。”厉剑也露出了笑容:“我吃人,向来不吐骨头。”
“嗯嗯,知道。”欧鹏的笑慢慢地收敛:“其实就是想说,虽然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不过我对那个
从来都不稀罕,所以你用不着弄回来。”
厉剑的手搭在了欧鹏的肩上:“我知道。我总归会好好回来见你的。”
欧鹏又泛起了笑:“嗯,我总归在这里等着的。”他又飞了厉剑一眼,带着点媚意:“总归在这里等着的。”
厉剑有些忍不住,便收手,靠在椅背上,掉头看窗外。
多年来感觉,此时是最幸福的时刻。其实从来对伴侣什么的没有抱指望,任何的指望。年轻时候的爱恋,还没有来
得及想未来就烟消云散。多年,一直都把军队当成自己的家。离开军队,发现,没有家了。
家,对于厉剑而言,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又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年幼丧母,在山村呆了一辈子的父亲是笨拙
的,不会表达感情的。年幼的厉剑,因为所在的山村,家家户户都隔得挺远,玩伴并不多,对其他的家庭的了解,
也格外有限。他其实是爱读书的,只是山村学校,老师极好,能力却有限,加上他每天在路上花的时间就有几个小
时,对于家庭,对于温暖,他了解的很少。之后读中学,没钱寄宿,路上的时间就更长了,还有干活,种菜砍柴打
猪草什么的,他跟同学的关系虽然不错,却总无法深入下去。
后来父亲没了,厉剑就更不知道家,到底是什么存在。
然后到了军队,跟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整天混在一起,他才发现,年幼时候的他,是多么的孤独。有了战友,他不
再孤独了。后来的崔大校,就好像他的父亲,不,比他的父亲教给他的东西更多。
厉剑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不是因为他始终跟雄性在一起的缘故。他接触的女人很少,非常少,仅有的那些,不是
军官的妻子,就是战友的女朋友。都是别人的家庭的成员。
那一次的爱上,太浓厚,时间太短,约束太多,以至于他都没有能够细细品味。之后的失去,痛彻心扉,但是,还
有军队这个大家庭支撑着他。
而离开军队,连这个大家庭都没有了。厉剑苦苦地熬着,全凭心中的信念。
然后,碰到了欧鹏。从越南回来后,厉剑一直在想,欧鹏是跟他那么不相同的人,为什么能够把自己撩拨得不像自
己呢?
厉剑得到了许多人的尊重,敬佩,甚至是仰慕。只有欧鹏,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侵入了他的心脏,直接给了他他
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得到的东西。甚至,他都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他会需要的那种东西。
同情、怜悯、温柔和疼爱。
欧鹏始终给与他这些,而这些东西,似乎都是男人不需要的,或者引以为耻的,或者竭力贬低的。而厉剑,自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