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没有愈合的针孔在流血,和他背上被我挠破的地方渗出的血混在一起。
隔著被子他觉察出我身体上的变化,努力想站起身来:“医生说——你现在不能——”
“去他妈的医生吧!”我隔著裤子攥住他的欲望,“表跟我说你不想!不然我杀了你!”
“说你爱我,快说!”我大概可以荣登史上最凶悍讨爱榜的榜首。
陀陀手撑住头,侧身看著我,唇角带一抹浅笑:“我爱你。”
我装模作样:“什麽?”
“我爱你。”
“什麽?!”
他把嘴凑到我耳边,两人汗湿的头发混杂在一起:“我爱你!”
“妈的你想死啊,耳膜都给你震破了!”我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却比平时轻得多,并没有打出他的鼻血。
他根本不以为意,反而温柔地搂我入怀,灼热的唇从我的额头一路往下,在睫毛鼻尖唇瓣下巴上留下一条滚烫的幽径,掠过颈项到达锁骨,柔和的触感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才平息没多久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用指尖将他的头推得抬起:“表这样,这样下去我会真的爱上你。”
他有一秒锺的停顿,然後,自嘲地笑笑:“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是我爱得多些。可是,你就非得这麽坦白吗?让我连你会爱我的幻觉都无法保持。”
我捏著他的下巴,仔细打量著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为什麽我就是无法对他刻骨铭心地爱上?或许,是他的太过完美让人却步?还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定位就发生了偏差,我纯粹是把他当成了我发泄的工具,发泄肉欲和愤怒的工具,他的一忍再忍让我不懂珍惜?
想了想,我告诉他:“我这人有很多毛病,其中之一就是学不会骗人。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你,你会知道的。”
春天果然是发情的季节,人会变得象动物一般嗜睡贪欲。
我就此过上了春梦一般的生活,整天不是在欧阳和常理开的电脑吧里泡著,就是在陀陀家里吃茶作爱的日子,阴沈著脸的甘子期在我眼里变成了空气,即使在路上遇见萧珊珊和宫羽商走在一起我也毫无惊讶,笑著点头致意就当是一般熟人,然後快步走开,丢下他们两人各自满腹要解释的话说不出来。
最近我碰上了一个很奇怪的网友,他总是跟在我的帖子後面期期艾艾,没多少话说可是频繁出没,次数之多让我怀疑丫整天除了挂在网上跟踪我的影子根本没干别的。
我把这事跟欧阳说了,他甩下一句“肯定是你的暗恋者”就没再理我。
暗恋我?有可能吗?我的网名是我最爱吃的食物——红烧鱼,毫无特色,完全无法令人想入非非。
除非,这人是我生活中认识的人。
是谁呢?我望著窗外发楞,没有意识到某人正在我的视线正前方,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把光线全给挡上了,我才“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是甘子期,他看上去瘦了一些,整个人顿时比实际年龄大了五岁。
“我、我——”他“我”了好几下没“我”出来,猛地将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
我疑惑地低头,看见是一个蓝色丝绒的盒子,小得象药瓶盖。这麽小的盒子,能装什麽?
轻轻掰开,好悬没把它砸地上!是一颗蚕豆般大的钻戒!
“你有毛病啊你,拿这玩意吓我吗?”我没好气地瞪著他。
“送你的!我有钱了!”
我一楞,随即大笑:“你抢了银行啦?”
他一点笑意也无,直勾勾看著我:“不是,我找到我老爸夹我书里的银行保险箱密码了。”
我收敛笑意:“喔,那要恭喜你了。”想想还是忍不住再次大笑,“可你送我这个做什麽?当我是女的啊,会喜欢这种好看不中用的东西?我要真把它戴手指头上,那还不得把人给笑死?”
他上前一步,捉住我的左手指尖:“不会,你的手形这麽好看,没有人比你更配戴它。”另一只手拿了钻戒套将上来!
我挣扎:“不——要!你有这闲钱不如给你老爸请几个好律师!你这不孝子!”
他咬牙大叫著:“我宁愿不孝!也不想失去你!”
感觉到周围人们投来的好奇与讶异混杂的目光,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幸好欧阳的冷静声音传来,救我一命:“你们就不能挑个别的地方排练吗?要在我这儿大呼小叫的?”回头对嘴张得最大的一个眼镜男说:“我们学校话剧社的,最近要参加市文艺节的演出,练疯了都。”
好吧,如果这是一场演出,请敬业一些。
我顺从地让甘子期把钻戒套上我的无名指,疲惫地抬眼看著他:“现在可以走了吧?”
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某种东西让我鼻酸,象一只恳求主人不要抛弃它的小狗的目光。
为什麽会这样?甘子期,你是S大的女生偶像,何苦走上这条不归路?为了我,不值得。
我低著头走在人行道上,甘子期跟在我身後两三步远的地方亦步亦趋。
怎麽看都象是在遛狗。
就差一个项圈和一根皮绳了。
如果我真的这麽干,他会接受吗?
我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生恐我的思想会把我出卖。
不,他不会接受的。传统的、正派的甘哥哥,曾经那麽直的直人甘哥哥,若不是因为我的不良影响,到现在他连GAY的概念都不很清楚吧?
会接受我所有古怪念头并甘之如饴的,只有陀陀。一想到他,下腹竟然又升腾起一股热浪,灼烧般的感觉让我连一秒锺也不愿多等,转身对甘子期说:“别跟著我了,我要去陀陀那里。”
甘子期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去:“为什麽还要去他那里?你不是已经接受我的戒指了吗?”
哥哥哦,我不顺著你难道真的让你当众表演101次求婚吗?“又不是结婚戒指,就戴上了又怎样?”
他小心地看著我生气的样子:“你是怪我没提出结婚的事吗?我、我是觉得太唐突了不好,而且——要不,下次我们去国外注册?”
听了这话我差点“啪答”倒地上!我的天!他整天没事都在胡思乱想些什麽!我什麽时候说过要跟他结婚?
“听著,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了,所以,给我好好听著。”我转回身,搭住他的肩膀,“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他莫名其妙地点头,完全不明白我要表达的是什麽。
“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友谊是不会被时间冲淡的,朋友是不会闹分手的,懂我的意思了吗?”
他看著我,缓慢地摇头:“不懂。”
我不耐烦地叹口气:“好吧,我这麽说吧,如果我们保持朋友关系,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可如果我们变成了一对恋人,迟早我会厌倦,和你分手的,懂了吗?”
他紧咬著嘴唇,看著我的手,手指上还套著那枚可笑的钻戒:“你是说,如果我答应你只做好朋友,你就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吗?”
我翻了翻白眼:“行,你要这样理解也行!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不等他回答就想逃开,被他一把抓住搂在怀中,差点接不上气来:“小维,我会等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
我强忍住呕吐:“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什麽思春期少女,跟我倒这醋缸子有什麽意义呀?”
用力推开他的胳臂,我跳上最近的一辆出租车,猛地将他关在车门外。
也不顾他的手还搭在车窗玻璃上,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小心翼翼地开动了车,将甘子期甩在後面,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怎麽?跟男朋友吵架啦?”
喝!我不由大翻白眼,难道我长了一张做GAY的脸?连这个素不相识的出租车司机都认为我有“男朋友”?
第九章 更能消几番风雨 匆匆春又归去
北极雪下在梦中
纯洁的迷惑
我们是否曾经相爱过
你总习惯牵我左手
我还能记得
想问候不问候
不知什麽理由
应该为你笑过为你哭过为你生怕错过
我们选择分手那一刻
想著什麽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床的左半边空荡荡的。
我起身套上睡衣,赤著脚下楼,沿著旋梯到达楼下。
果然,陀陀正坐在英式圆窗的低矮窗台上安静地喝著咖啡,氤氲的香味散发到整个空间。
见我下来,他放下咖啡杯,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伸出一只手在我後腰上轻轻抚摩。
那掌心的温热隔著棉布传递到发酸的肌肉里,真的很舒服。
“下雪了。”
我这才发现外面的亮光不是来自太阳,而是铺天盖地白茫茫的大雪。
“真的哎,他妈的冬天不下春天下,不懂时令的家夥。”
他用手指在我嘴唇上轻轻敲了一下:“连老天你都敢骂哦!”
“我爱骂谁就骂谁,你他妈管得著吗?”
我回身猛扑,与他一道团身滚落在窗台下的地毯上。
从睡衣袋里掏出昨晚的用具,“啪嚓”扣在他的颈项上,“啪啪”两个耳光。“谁让你自己取下来的?想死啊?”
他的眼里闪过“你还没玩够吗”的神色,却没有试图反抗,任由我扯著狗链将他从客厅拖到厨房。
“快点,我要吃蓝莓派!”
为了表示强调,我在他肋骨上踢了一脚。
“喂,狗是不会做早饭的。”
该死!我给忘了!
“不管,你给我快做!限时十分锺,每超时一分锺就抽你十鞭!”
细细的红色皮鞭象小小的毒蛇在他耳边不到两厘米处吐著信子。
“十分锺怎麽可能——”他小声抱怨著,见我指著墙上的时锺没再说下去,开始在冰箱里找原料。
刚才的一通扭打扯坏了他的睡衣领口,从掉落的布片向里看去,是他细小的乳头和平坦的腹部,最下面,是茶色的卷曲细毛,颜色比他的头发颜色略深。
意识到自己的欲望时,我已经将他扑倒在厨房冰凉的地砖上。
和他在一起的我,越来越象一只野兽了。
他手里端著的一盒蓝莓酱全都合在了地砖上。
“哎呀,这是最後一盒——”他担心地看著我的脸,怕我发怒。
我用尽全力绷住脸:“最後一盒是不是?就是说我今早吃不成蓝莓派了?”
我掀开倒扣在地砖上的纸盒,蓝莓酱在厨房窗户上透进来的雪光中显得晶莹剔透,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淡玛瑙色。
如此的诱人。
我伸出手掌扪住它,感觉到它湿湿滑滑的,简直象男人做完坏事後的罪证。
再抬起手来,手心里已经附满了果酱。
我对著睁大了眼睛看我的陀陀笑了笑,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把果酱全抹在了他那下面的茶色毛发上。
低下头,我看到两个人的欲望都在高张著,他的尺寸略大些,我的颜色更红些。
手掌托住那两半小巧的浑圆,仔细观察著那紧闭的粉色小小花芯,我叹了口气,为什麽我就是吃不下呢?难道我真的天生就是做受的命?
好了,就认命吧,我掐住他两条大腿的根部,在他的微微战栗中张开下面的小口,将他的欲望吞吃了进去。
果酱与精液混合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我想我以後会爱上这种方式的。
气温太高,雪很快又融化了,城市里没有留下这场雪的痕迹,只除了满地的泥泞。
在陀陀家隔著窗子看到的漂亮雪景只恍若一场梦。
我开始认真寻找工作机会,参加每一场人才招聘会,寄出无数份简历,却象是一个吹肥皂泡的孩子,除了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所有的泡泡都很快破裂,什麽也得不到。
陀陀也曾小心地提醒我不用急著挣钱,他可以养活我,结果当晚被气急败坏的我SM个半死。
混沌中杂了一丝焦躁的幸福结束在我接到甘溯源电话的那一刻。
坐在宽大到可以供这个城市里的普通人一家三代居住的办公室里,我忿忿然看著他:“你怎麽没蹲在牢房里,跑出来了?”
甘溯源大笑数声,目光迷离:“真象啊!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少废话,你不是说有要事相求吗?”
他的脸色瞬间黯淡,象一盏被熄灭的灯:“是,为了子期。”
我哼一声:“那你大可放心,我跟他之间,什麽也没发生,将来也不会发生。”
他盯著我看的样子让我不舒服,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真的什麽也没发生?那子期为什麽两星期就瘦了十几斤?”
“我不知道。也许,他在减肥?”
甘溯源看上去就要发怒了,却在最後关头克制住了。我暗暗失望,配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在减肥,你很清楚这里面的原因。我找你,也不是要你离开他,而是正好相反。”
我停顿了两秒锺才反应过来他在暗示什麽。大惊!不要说这一种恋情为世所不容,就算我是女的,劣迹斑斑、连父母都断绝了关系的我,又有什麽资格与本城首富之子在一起?
“开什麽玩笑。”我嘟哝著起身,想要走。
甘溯源叫住了我:“小李,请你考虑一下,子期的为人你知道,将来会是一个好丈——好伴侣。而且,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家产会全部留给他,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一生衣食无忧?好诱人的条件啊!我笑了:“甘先生,你可能不太能了解,象我这种混混,是根本不会在乎能不能吃到好东西的。另外,不要以为警察放了你,你就是清白的,脏钱就是脏钱,洗得再干净也是黑乎乎的。连甘子期都不愿用你的钱,你怎麽以为我会用?”
甘溯源终於忍不住生气:“子期自有他的想法,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著你来评头论足!我一片好心,你不领受也罢,为什麽要离间我们父子关系?”
是吗,我在挑拨离间?世人加诸於我的罪名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项。我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微微一躬,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大厦门口,前胸袋中传来一阵轻柔的鸟鸣。
脑袋里整个轰轰乱响,我停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我的移动电话在响。
前几天陀陀心血来潮把我的电话铃声调成了和他的一样,为此我又找到理由咬了他好几口,把他肩头都咬肿了。但那铃声我倒也没再去改。
看看号码,很陌生。会不会是打错了?管他的,接吧。
“喂,找谁?”
那边有两秒锺的迟疑。“小维,你——你能不能过来一下?”见我不回答她有点慌了,“我们是有点事想问你,你知道的,老李他——他的心脏一向不太好——”
我仰头看了看天,把眼泪咽了下去。
“好的,我这就来。”
“那好,我们在家里等你啊。”
那边很仓促地挂上了。
我靠在甘氏大厦的外墙上,慢慢闭上眼睛,感觉到阳光下冰冷的泪迅速滑下面颊。
还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原来我的坚强只不过是一只脆弱的贝壳,看似坚硬,却在打击来到之际碎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