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 上卷——且听子

作者:且听子  录入:03-17

赵丹容挥手打招呼:“吃鱼的,好早啊!”

痴愚和尚回头一见是赵丹容,想起昨日被他拿宝贝鸡威胁的旧仇还没消,扭过头盯着桃树不理赵丹容。

赵丹容笑道:“怎么呆站着不理人呢?在等树上长桃子呢?”

痴愚和尚一愣,赶紧抬头望天。

不料赵丹容“哦”了一声道:“在等天上掉仙女呢。”

痴愚和尚一惊,忙又低头看向一旁角落的地面。

赵丹容哈哈一笑,结论道:“原来是在想在那儿撒泡尿啊!”

痴愚和尚可怜兮兮地用悲愤的目光瞪了一眼赵丹容,再次喊着“和尚老被小赵欺负!和尚不做和尚了!”哭奔而去

“你又欺负和尚老实。”屋里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出来。

赵丹容和楼长风看去,可不就是站在一楼最大厢房门口的燕燕。

赵丹容嬉笑着刚想反驳几句,就看见燕燕一阵风儿飞扑了过来,还带着个石榴花儿似的笑容。

赵丹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燕燕扑进楼长风怀里。

眼睁睁看着楼长风顺顺溜溜地把燕燕抱住。

还听见燕燕娇嫩地欢呼了一声:“哥哥!”

第十九章

楼长风微皱了眉,还不是很适应这小姑娘的热情和一厢情愿,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声“嗯。”

赵丹容一见那场面,不知为何无名火起,扬眉怒道:“谁说他是你哥啊?”

燕燕抬头怒目而视:“我说是就是!”

“就是个屁!”赵丹容不由分说拉起楼长风的手往外扯,用烧出个洞来的目光瞪着燕燕正搂着楼长风的手,一边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手!”

燕燕也扯过楼长风另一只手,道:“我们兄妹情深,你凑什么热闹,你才放手!”

“你才见过他几次啊,就这么亲热!”

“我一见他就知道他是我哥!”

“那也用不着你个姑娘家的倒贴粘人!”

“我们很久没见了,当然要多亲近亲近!”

两个人鸡同鸭讲,夹了个皱着眉也不知帮哪边说话的楼长风。

不过楼长风苦恼了一会也就放开了,反而很有意思似的看着两人性情毕露地斗嘴。

金钱钱这时候也到了门口,看见三个人的拉拉扯扯,愣了一愣。

不过他更放得开,摊摊手就坐到了一边的台阶上晒太阳,啥都不管。

——金钱钱和赵丹容不同。他是个正宗的正常的大老爷们儿。

金钱钱喜欢的是温香软玉的女子,而他也知道赵丹容虽然可以对长得像那位故人的男男女女都很好,且好到令人发

指的地步,但赵丹容多情却不纵欲,真的能让赵丹容喜上恋上,或者直白点说睡在身边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男

孩子。

金钱钱很有钱,人也好,待人诚恳,对朋友也义气。

但他太有钱了。而他做的事情又专门是和钱打交道的。

而只要和钱扯上关系,所有的友情都会打折,再好的朋友也会离去。

只有这个赵丹容除外。

赵丹容自然也爱钱,但他只把钱当做是让他活得更自在逍遥的工具。他更喜欢朋友。为了他的挚友们,他很可能会

把自己卖了来帮朋友渡过难关。

所以金钱钱非常珍惜赵丹容这个朋友。

他也曾和赵丹容的其他很多朋友一样,试过拉着赵丹容去青楼巷陌见识女人的柔媚,或者拦在小家碧玉身前看那一

低头的娇羞,或者趴在那家官爷的房顶上偷看大家闺秀吟诗作对的端庄。赵丹容总是微笑着答应他,不论金钱钱拿

出来拖他下水的理由多么站不住脚。

当然了,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金钱钱认识到赵丹容的某些部分已不可更改,也更认识到了赵丹容对于朋友的纵容。

也于是他更珍惜赵丹容这个朋友了。

但这也有个问题。比如说现在。

赵丹容似乎对楼长风很有好感——虽然可能赵丹容自己也没发现这一点——所以现在这场争执,赵丹容究竟是以朋

友的身份在和燕燕抢哥哥呢,还是以情敌的身份在和燕燕抢美人呢?

如果是前者,金钱钱作为朋友的确是可以说那么一两句的。

后者的话呢?

小两口闹别扭,外人最好不要插手。阿弥陀佛。

于是金钱钱干脆坐在台阶上,啥都不管了。

赵丹容和燕燕拉拉扯扯着走向厢房,犹在拌嘴。

而楼长风看着两人吵嘴,那脸上的微笑已经不是很有意思,而是很有乐趣,边笑着边随着两人走动,一点反抗的意

思都没有。

三个人就这么歪歪扭扭地进了厢房的门。

“看来你过得很好啊,阿丹。”

忽然就听见这么一句,从厢房的东面传了过来。

三人随即看过去。

坐在东面椅子里的人和顺地继续笑道:“怪不得把我一个人扔在江南,看都懒得回来看了。”

那是个面目清秀的年青人。

和赵丹容楼长风差不多年纪。

看上去不会觉得有多漂亮,但总让人觉得很是舒坦。

一眼看去就能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大风大浪的性子。温柔,内秀,平缓,沉敛,低调,略显得没有激情。

晨光透过近处的窗户笼罩在他头上肩上,更显得此人温润雅洁,入世而不问世事的味道。

就像个教书十年的才气先生,或是个行医十年的高超大夫。

赵丹容忽然放开了抓着楼长风的手,安静急切而如斯喜悦地走向那个年轻人。

楼长风和燕燕都好奇地看着突然变了个人儿似的赵丹容。

那个年轻人也站了起来,安静地开怀笑着。

然后赵丹容突然大狼一般扑向那年轻人大力抱住,极是开心地大笑道:“不弃!你怎么来了?!”

——这年轻人就是赵丹容最好的朋友,苏不弃。

苏不弃也笑得眸光璀然:“料到你此行凶险,忍不住过来看一看。”

赵丹容道:“你走了,那么大个院子没人看管怎么办?”

苏不弃道:“放着。”

赵丹容道:“院里头那么好看,东西那么宝贝,被人抢了占了破坏了怎么办?”

苏不弃道:“所以要早点找到你,带回去好帮我惩恶除奸。”

赵丹容大笑道:“好!”

楼长风和燕燕稀奇地看着赵丹容难得不捉弄人地与人对话,还用如此珍重的表情。当然他们知道赵丹容即使捉弄人

也绝无恶意。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七年前,苏不弃跟着伯父苏远山来到绝耳崖下五十里的平头村,第一次见到了赵丹容。

苏不弃十五,赵丹容十四。

苏远山来拜见一位享誉天下的大师,未定和尚。

而此时的赵丹容就由未定和尚照料着,一起住在平头村。

苏不弃深深记得,那时正当中午,太阳毒辣辣地似要咬人。而不远处那个相似年龄的孩子面目精致,眉眼鼻唇每个

部分都跟天神从模子里倒出来安上去似的。

那就是赵丹容。

光着汗湿的膀子,露出肤色健康锻炼良好的肌肉,腹上那几道极深的伤疤还有些狰狞,正穿着一条灰色的粗布裤子

,裤脚难看地随意卷上几寸,腰头上用绳子乱七八糟打了个结,抬了一条腿雄赳赳气昂昂踩在面前长凳上,一手叉

腰一手指天的赵丹容。

而苏不弃正惊讶地看着这样装扮这样动作的赵丹容,只听得赵丹容冲着老天大吼一句:“你敢再热,我就死给你看

!!!”

从此苏不弃决定,绝不跟这个不通常理的人吵架。

这真是一个决定性的开头。在赵丹容和苏不弃相交相知相伴的整整七年里,苏不弃还真的没和赵丹容吵过一句嘴,

更别提打架了。

而这也是最让赵丹容郁结的地方。

朋友相处总有些矛盾。有人选择吵一场,有人选择打一架,有人选择小鸡肚肠背后一刀,有人选择各走其道一拍两

散。

苏不弃不。

苏不弃会在两人闹矛盾快要演变成吵嘴的时候突然刹住,微笑着什么都不说。

赵丹容没那么好涵养,他一见苏不弃又不说话了,怎么挑衅都没用,一上火,扭头就走。

但赵丹容又是个心软的人,特别是对着朋友。而他又是个很懂得知错就改的人,火头一过就后悔了,巴巴儿地奔回

苏不弃的离情小院,盘算着该怎么开口道歉。

赵丹容就是这样,就算双方都有错甚至对方错得更多得多,他也不介意当那个首先承认错误的人。

可是每次他还没开口说些婉转的话,就已经不用开口了。

因为苏不弃已经笑了。

永远是那种很包容很无所谓很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笑容。

于是赵丹容连道歉也说不出口了。

赵丹容真是恨死苏不弃这一点了。

而随着年龄渐长,苏不弃的脸看上去不是怎么瘦,身体却越来越跟个竿儿似的漏风,偏还比已很高挑的赵丹容高那

么一点点儿,让赵丹容一边很想给苏不弃补补,一边又怕苏不弃再长得更高把他比下去,又恨到牙痒痒。

其实苏不弃的家族贩茶起家,殷实富足,出过两个二品官,五个四品官,在楚国很有声望。

苏不弃又是本家独子,理应继承家业风风光光,或者考个功名为族添彩。怎奈苏不弃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在算盘在钱

眼里过日子,甚至也不喜欢走上仕途与人明争暗斗,他就喜欢躲在他在金陵郊外购置的离情小院里头钻研医道,有

事时济世救民,没事时颐养情操。

所以苏不弃不会武功。赵丹容曾很想逼苏不弃学个两招至少防身,却被苏不弃拒绝了。

他觉得没有必要,也不喜欢学武。而且他生性恬淡,觉得世事由天命,尽力争取很好,无谓强求则罢,该活的时候

活,该死的时候死,如此即可。

赵丹容又恨死了。可他还真拿这个苏不弃没办法。

而苏不弃也是赵丹容至今唯一没办法的人。

但苏不弃一点儿也不弱。他十六岁起住在离情小院里头,至今已有六年。六年前他已有心医道暗中学习,而这六年

里他勤学苦练,加上家族关系请到不少一流医师轮番指教,早已是楚国著名的小医圣了。

就算他不会武功,随手一把迷香迷药的不在话下,要是不高兴了一根针就能把人弄得死去活来。还有那些受他救治

必会报答的武林人士在,还真没什么江湖宵小敢随意动他。

“说吧,有什么急事么。”赵丹容道。否则苏不弃不会这么大老远地跑来。

苏不弃看了赵丹容一眼,叹道:“瞒不过你。”

然后他朝着厢房后头轻喊了一声:“离离?”

第二十章

里头马上传出一个声音:“哎!”

随着声音出现的人个头不高,眉目灵动,穿着身藏青色短打,手里捧着个相当长的盒子,用红布包了看不清里头。

是个很是精干利索的少年。

少年看向苏不弃的眼神很温顺依赖,像是见到了相依为命的哥哥。

赵丹容奇道:“咦,离离你也来了?”

不料离离猛瞪了赵丹容一眼,扭头不理。

赵丹容嘿嘿苦笑。

离离不叫离离。他叫苏不离,大略十岁,是苏不弃买下的孤儿,取的名字。

这名儿听上去有点像是苏不弃的哥哥,而苏不弃又常常叫他离离,听上去和那名字的本意恰好相反,好像马上就要

离别似的。但不离很喜欢听见苏不弃的声音,听见苏不弃叫他就会很开心。虽然不离也提醒过苏不弃很多次要叫他

不离,可惜苏不弃屡教不改,他也就死心了。

所以不离很不愿意听见别人叫他离离,一听见就会瞪人,当然苏不弃除外。

所以赵丹容常常被不离瞪。

又因为赵丹容常常和苏不弃在一起,占用了不离和苏不弃相处的时光,因此就算不叫不离离离,无辜的赵丹容也常

常被不离猛瞪。

幸好有苏不弃坐镇,赵丹容还不至于被不离在茶中下巴豆什么的。

“修好了。”苏不弃接过不离递上的盒子,拆下了那层红布,递给赵丹容道。

赵丹容不认识这个外形朴素却显然出自名家手笔的长乌木盒子,却从盒子的长度猜到了里头的东西,面目飞扬得连

背后的燕燕都能看出来他此时的雀跃。

他接过盒子,目光似穿透了那层木料看进里头,道:“修好了?”

“嗯。”苏不弃应道,“跟枯根大师用了三瓶还香大归丹换来的。”

赵丹容惊震地抬头看向苏不弃。

还香大归丹,起死回生的圣药,二流医者纵其一生可能也制不出一颗来。而苏不弃一出手就给了人三瓶。

那其中有多少日夜苏不弃的埋头钻研,又有多少苏不弃不分昼夜守在炉火边调配炼制?

苏不弃平淡道:“东海神珠、西域龟甲、昆仑千年玄铁,还有冰山雪水,精纯赤炭,刚石剑炉,只有枯根大师有,

也只有他有耐心和能力四四十六日起炉,五五二十五日铸剑,六六三十六日精磨。”

赵丹容诚挚感激地看着苏不弃,郑重道:“谢谢。”

苏不弃就笑了,道:“你的宝贝剑,要不是交给枯根大师修,我都还不放心呢。”

燕燕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赵丹容身后,很好奇地探头探脑:“什么呀什么呀?”

赵丹容警惕地抱紧手里的长盒子,往旁边走了一步,道:“不给你看。”

这么一说小姑娘就更想看了,逼近赵丹容:“我要看。”

“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给你看!”

“凭什么?什么东西这么宝贵?怕我摔坏了不成?”

金钱钱早就跟着他们走进来了,此时和楼长风苏不弃站在一道,看着这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的争执,都不由微

笑。

赵丹容忽然看了楼长风一眼,对燕燕道:“给你看可以,但你要先叫我哥哥。”

燕燕也看了楼长风一眼,再看了赵丹容怀里死抱着的盒子好多眼,有些害羞地低了头。

“说呀!”赵丹容凑过脑袋去鼓劲,“反正我们几个都比你大,你本来就该叫我哥哥的。”

燕燕把心一横,轻道:“哥……哥……”

赵丹容得意地摇头晃脑道:“没听见。”

燕燕加大了声音:“……哥哥。”

赵丹容道:“好像听见,好像没听见。”

燕燕抬头恨声道:“哥哥!”

“好,乖了。”赵丹容笑得很开怀。

“好该给我看了。”燕燕盯向那盒子。

赵丹容却又后退了一步,耍赖得嚣张:“我只说你先叫我哥哥,有说过你叫了就给你看么?”

燕燕大怒,急得有些说不出话:“你、你!”

这时内室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邹三水带着几个部下出来了。

众人连忙收了嬉耍的神情,一排站开迎向邹三水。

不离很是懂事地一把接过赵丹容手里的长盒子退了出去。

燕燕再怒也知道大人们有要事相商,扭头哼了一声也小跑出门。

邹三水看了苏不弃一眼,笑道:“你们已经见面了。”

苏不弃抬手一礼道:“多谢昨夜邹楼主自三十里外接应小辈,收留一宿。”

赵丹容心里一咯噔。

邹三水挥手道:“诶,哪里算得上收留。只不过手下打探到苏公子正千里赶来寻找赵兄弟,而我又恰好和赵兄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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