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上——卿曦

张晓天和付柳也是一脸的诧异，怎么会忘记林曦呢？

“也好，灵儿和忆曦这次也跟我一起回来了，这段时间要不是他们陪在身边我也没这么悠闲。”狄岚笑着点头，表示同意柯子狄的意见。

柯子狄更加的困惑了，如果说齐灵没有把林曦的事情告诉老妈的话，老妈也应该主动问她突然回美国的原因啊，就算齐灵不说，以老妈的聪明也肯定有渠道知道的。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是现在这种状况啊！

于是我们伟大的柯总裁风中凌乱了。

“子狄，你先陪伯母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和晓天。”付柳见柯子狄半天不说话了，不由出声提醒道。

柯子狄装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林曦，又把视线转向付柳这边，付柳会意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们。”柯子狄揽上狄岚的手，朝狄岚一笑，“妈，我们先走。”

狄岚也不磨蹭，一一向张晓天、付柳和林曦道别之后就和柯子狄一起离开了柯氏集团大厦的一楼大厅，喧闹一时的大厅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有些人的内心从此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三十二章：锦绣团圆（上）

还没进家门就见齐灵牵着柯忆曦等在别墅的大门口，看样子齐灵似乎是一早就知道柯子狄会和狄岚一起提前回来一样，还是那么端庄典雅的笑容挂在脸上，完全没有一丝丝因长时间等待而显现出的不耐烦。

不熟知齐灵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和丈夫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被扫地出门的地步，还会以为是一个夫妻恩爱的家庭，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这就是人前的柯氏总裁的夫人，是齐灵不得不在人前戴起的一层面具。

远远的看见柯子狄的车开过来了，齐灵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点，理了理因为长时间站在风中被吹得有点凌乱的发，紧了紧抓住柯忆曦的手，示意儿子他爸爸回来了。

所以造成的局面就是柯子狄一下车就看见了他最厌恶的那对母子，不管心里有多不爽，但是在母亲狄岚面前柯子狄还是保持住了良好的绅士风度，没有当场质问齐灵为什么不经他的允许就私自回了香港。

“妈，子狄，你们回来了？”齐灵望柯子狄一眼就立马走上前去搀扶住狄岚，“我已经吩咐张婶，叫她煮了妈和子狄最爱吃的菜，我们一家人很久都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多么温婉贤淑的样子，所以狄岚一直都还是很喜欢齐灵这个媳妇的，用手轻轻拍拍齐灵搀扶着自己的纤细的手，慈祥的一笑：“外面这么冷，进去等不就好了嘛，你看你手都冰凉了。”

齐灵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抿嘴一笑，标准的在婆婆面前的听话小媳妇儿的样子。看见站在一边没说话的柯忆曦，齐灵又是温柔一笑，朝柯忆曦招招手：“来，忆曦，这么久没见爹地怎么就一点也不想爹地吗？在美国的时候不是还天天念叨着要见爹地吗？”说着责备的话却充满了宠溺，“还有奶奶，也不知道打招呼了，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狄岚一见自己的孙子就欢喜得不行，虽然过去那段时间是一直住在一起的，但是这个年纪的女人最宠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了，所以对于柯忆曦的要求她总是有求必应，仅仅几个小时没见就如隔三秋一样。

柯忆曦被齐灵一说，终于知道挪动小腿儿了，虽然都是自己的亲人，但小忆曦却表现得很生分，或许是有一个自小就不太喜欢他的爹地在场的原因吧，即使心里对爹地很敬爱同时却又十分惧怕这个爹地，所以他没有选择扑入爹地柯子狄的怀中而是扑进了一向都十分宠爱他的奶奶狄岚的怀中。

“奶奶，忆曦好想你啊！”小脑袋瓜在奶奶狄岚怀里蹭了两蹭才又探出，怯生生的望着还站在车旁的柯子狄，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爹地，忆曦也很想你。”

被点到名的柯子狄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意思了一下，锁好车进门去了，留下自己的老婆、老母和儿子立在原地互相倾诉几个小时不见的相思之情。

一段饭吃下来也就只有齐灵和狄岚话多一点，聊些应该采办一些什么年货、年夜饭究竟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年初一到年十五应该去拜访哪些亲戚朋友……柯子狄充耳不闻，只一心吃他的饭，齐灵和狄岚都会夹菜给他，他也照单全收，整个过程就简单发表了一下他作为一家之主应该拿主意的事情。

终于吃完了饭，柯子狄正想脚底抹油上楼去冲凉就被还坐在饭桌上的老妈叫住了：“子狄，你先坐下，还有糖水没吃呢。”

好歹也是自己的老妈，而且这么久不见总不能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吧，所以柯子狄硬着头皮又坐了下来，不经意的一抬眼就又看见那对让人厌恶的母子，柯子狄强压住想呕的冲动，把头别向一边，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食的。”

“子狄，这次的糖水不是甜的，我专门叫张婶煮了我们柯氏最近卖得最红火的锦绣元宵和团圆水饺，快过年了，咱们也吃吃这么有好意头的元宵和水饺。”齐灵立马开口解释，生怕柯子狄一个不满意就摔桌子走人。

“嗯。”柯子狄用鼻子嗯了一声，双手撑在饭桌上等着吃锦绣和团圆，一旁的狄岚就又拉开话匣子了。

“这次锦绣元宵和团圆水饺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你最想感谢的人是林曦而不是晓天和小柳儿，对吗，子狄？”狄岚脸上挂着优雅的笑，配合着几条浅浅的皱纹显得那么的雍容华贵。

柯子狄一惊，猛地抬头对上母亲的眼睛，那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了，连柯子狄都看不清母亲的眼里究竟有多少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还是太嫩了一点吗？柯子狄在心里自嘲着一笑，立即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妈你不是不认识林曦吗，怎么又会觉得我最想感谢他？”

柯子狄说完还貌似不经意的瞥了齐灵一眼，感受到柯子狄冰冷的目光，齐灵一个哆嗦，然后立即清醒过来：“我先送忆曦上楼，小孩子晚上不能吃太多了，免得不消化。”

说完就牵着柯忆曦上楼去了，很聪明的又支开了还很年幼的儿子，如果说齐灵视柯子狄为她此生挚爱的话，那么对于她和柯子狄唯一的儿子她就更加的上心，她不能让儿子因为这个家庭、因为儿子的父母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而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儿子是她和柯子狄之间唯一的桥梁。

如果这座联系她和柯子狄之间的桥塌了，那么无疑她和柯子狄之间将再没有任何的瓜葛，齐灵是怕的，她害怕极了，她怕会和柯子狄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就算柯子狄是恨她的，她也认了。

这段时间呆在美国，齐灵已经反反复复的考虑过了，她齐灵这辈子都逃脱不了柯子狄的桎梏，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这场游戏她从来都不是主导者，可她却心甘情愿被当做棋子，因为至少棋子是有用的。

“子狄，不要以为妈妈年纪大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下午的记者招待会我看到了全过程，或者说我看到的比那些人看得到的更多。”狄岚一只手拿着调羹套弄着佣人刚摆上桌的锦绣元宵，“你是我生的，我又怎么会不懂你。”

那么不经意的一瞥都被母亲看到了？柯子狄心里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母亲敏锐的观察能力，不着痕迹地推开面前的锦绣元宵，微笑着看着他的母亲：“妈，所以说您今天下午看到林曦装作不认识他是在给儿子我台阶下了？”

狄岚勺起一只绿色的元宵，小小的咬下一口，细细咀嚼着，期间还频频点头，终于咽下去之后才又说话：“锦绣元宵真的很不错，听张婶说林曦住院期间你就已经让他吃过了，真是好福气啊，居然是第一个试吃锦绣元宵的人。”

其实狄岚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柯子狄很明白他的母亲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越平淡的语气说明母亲越在意这件事。

所以柯子狄干脆也不和狄岚打太极了，直截了当的说：“妈，明明十年前你不是这样的，当年你是不反对我和林曦在一起的。”

放下手里的调羹，狄岚好像在仔细回想着十年前的事情，终于点点头：“我好像是没怎么反对你们的事情。”

柯子狄大喜过望，就差直接蹦起来拥抱自己的母亲了：“妈，谢谢你。”

“呵呵！”狄岚冷笑两声，全然没有了先前慈祥的样子，连眼里的情绪都表现得很明显了，那是深深的厌恶：“子狄，这样下贱的人你居然还想着再和他在一起？”

柯子狄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就被母亲一句话冻僵在了脸上，难以置信的望着母亲，柯子狄的眼里露出了绝对不会显露于人前的伤感：“妈，你不可以这样说他。”下贱么？这个世上除了我柯子狄没有人可以说他下贱！但是无奈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第三十三章：锦绣团圆（下）

“我不可以这样说他？”狄岚猛地一拍桌子，哀怨的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苦口婆心的说，“子狄，你难道忘了当年是他抛弃你的了？你难道忘了他是为了那个抛弃过他的人而抛弃你？你难道忘了当时你正躺在病床上和死神作斗争？你难道忘了是他害得你差点醒不过来？你难道忘了你这么多年来受的苦？……这些都是林曦带给你的，这样的人不下贱谁下贱？”

柯子狄紧咬着嘴唇听完母亲的话，左胸的伤口似乎又开始痛了，钻心的疼痛，每次旧事重提这个伤口就像是有灵性一样，带给柯子狄撕裂般的剧痛。

“妈，我没忘记，那些伤痛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柯子狄的脸色已经煞白，但凡涉及林曦的事情他总是这么手忙脚乱，即使讨伐的对象是自己的母亲，柯子狄也觉得手足无措。

狄岚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语气也软了下来，望着自己的儿子，狄岚心生怜惜，她很明白儿子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她更加不能再让那个人回到儿子的身边。

“子狄，放弃他吧。”

放弃？柯子狄也曾想过要放弃，但是谈何容易，当初爱得那么深，如今的痛才会这么深，镌刻在心底的爱和恨绝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所以，柯子狄说：“不。”淡淡的一个字，饱含了他的爱和恨。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狄岚两条好看的眉紧紧皱了起来，“子狄，如果说十年前他没有选择离开你，那么妈妈认了，但是是他自己选择走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有了灵儿和忆曦了，你是男人，你要对他们两母子负责！”

“负责？”柯子狄嗤笑两声，颤抖着手指指着二楼的方向，脖子上的青筋完全凸显出来，情绪十分激动，“你去问问她柯忆曦是怎么来的你就知道我该不该对他们负责了！是她，当年是她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要不然我也不会误以为她是林曦而和她上床，也就不会有柯忆曦这个孽种！”

“住嘴！”狄岚被柯子狄过激的言语气得顺手拿过桌子上的水杯，一整杯水泼到柯子狄脸上，“灵儿是你的妻子，忆曦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们？”

“哈……哈……哈……哈！”柯子狄不屑的用鼻子嗤了一声，也不在意脸上身上的水，直视狄岚，不闪不躲，“妈，您去问问他们不就知道这些年他们过得好不好了？我一直都是这么看不起他们两母子的，可惜他们就是下贱，贱到我赶他们走都还不想走。”

“你……”狄岚气得直喘气，“子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变了？”柯子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也觉得自己变了，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柯子狄了。”

“子狄，是你太偏激了，灵儿对你的心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柯氏最困难的时候她都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说你要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妻子？”狄岚痛苦的闭上眼，深深叹了几口气。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人！”柯子狄干脆“嗖”的一声站了起来，隔着桌子俯视着自己的母亲，“妈，我希望您能给我一点私人的空间，这些事情您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你也知道叫我一声‘妈’，既然我是你妈我就不得不管管你的家务事！”狄岚也不甘示弱，抬起头直视自己高大的儿子，“忆曦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他再大一点，他就会知道他生活在多么不温暖的一个家里面，子狄，难道你真的对你儿子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妈妈绝对不相信你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是，我是冷血无情，如果换个人我也许不会这么讨厌他，但是因为他是齐灵的儿子，所以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被我厌恶一辈子！”柯子狄高昂着头，结实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妈，您深爱着爸爸，我想您应该明白我这种感受的。”

狄岚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么的固执，尤其是面对感情更加是坚如磐石，可是真的要接受一个男人成为自己的“媳妇儿”吗？狄岚在心里这样问过自己很多次，还是难以接受的啊。但是说到和丈夫的感情，狄岚也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可是灵儿和忆曦又该怎么办？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不该为子狄的自私承受那么多的无妄之灾。

“子狄，你看看。”狄岚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用手指着已经凉掉的锦绣元宵说，“元宵元宵，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才有味道的。”又指向另一盘同样已经凉掉的团圆水饺说，“还有这盘水饺，你也知道它叫团圆，难道你当初为它起名字的时候不是想着人们能在合家团圆的时候吃上团圆水饺吗？既然你能为它们起这么美好的名字，妈妈相信你心里还是很渴望一个温馨的家的，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灵儿和忆曦呢？你，灵儿和忆曦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这个尝试我连想都不想去想，自从她给我下药的那天起她就应该知道我柯子狄这辈子绝对不会原谅她！”说完柯子狄推开椅子就准备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用宽厚的背脊对着狄岚，“妈，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这段时间我不想回家住，请您给我一点自由的空间。”

对柯子狄来说，柯忆曦本身是没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的，甚至于连柯子狄都觉得柯忆曦是个很听话很可爱的孩子，但是关键就是柯忆曦不该是齐灵用这种肮脏手段怀上的孩子，更加难以原谅的是齐灵妄图用柯忆曦来拴住他，而让柯子狄最恼怒的就是柯忆曦是自己背叛林曦的最好证据！所以，他几乎是潜意识的就讨厌着柯忆曦。

柯子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留给狄岚，等到狄岚反应过来，柯子狄早就走得没影儿了，真是儿大不由娘，狄岚用鼻子狠狠吸了两口气，以手扶额撑在饭桌边上，强忍着硬是没有哭。

而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齐灵早已泪流满面，她用手捂住嘴不让一点声音发出来，而造成的后果就是眼泪越来越止不住，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心底却明亮如镜。

齐灵从来不曾想过柯子狄竟然这么恨她，她以为柯子狄只是气她恼她当年下药的事，却万万想不到柯子狄对她的恨早已到了回不到原点的地步。

齐灵也只是想在自己和柯子狄之间建立多一点的联系，所以为柯子狄生孩子是唯一的办法，但是结婚后柯子狄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作为一个女人，这绝对是巨大的耻辱。所以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给柯子狄下药，让柯子狄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和她上床，也只有老天才知道当柯子狄在床上叫着林曦的名字的时候齐灵的心底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