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已经答应了,你可要早点回来啊……我还要你做我们的主婚人呢……”
兰若的脸一下子红了,林笑赶紧擦擦眼泪,也笑了,道:“好。恭喜七哥和七嫂了……”
麒旭看着林笑,笑咪咪地说:“我知道,你这次去萧地不会这么快回京,定会偷偷去疫区……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我们会催促父皇尽快派医官前往疫区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伸手轻轻摸摸林笑的头,叹了口气,随即转
过身,对这百里深深一礼:“百里将军,小十四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千万别让他有一丝一毫的闪
失……”
百里青锋赶紧还礼,道:“请诸位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好好照顾十四殿下。”
“百里将军,不论如何,请护住小十四周全!”太子看着百里青锋,沉声道。“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是你最
亲近的家人——你能做到么?”
百里一愣,随即看着太子,微微一笑,道:“请太子殿下放心。百里家族不会有任何人伤害十四殿下。”
几个皇子都默然,麒泰和麒惠还是抱住林笑,过了一会,麒泰说:“光儿,有什么事及时跟我们联络,不要自己一个人憋
着。”
林笑点点头,心中一阵难过。
麒泰这才松开手,转过身,扑通一下直直跪倒在百里青锋面前!
“九殿下,你这是……”百里青锋脸色也变了,赶紧上前去拉麒泰,谁知麒泰竟然使了个千斤坠,百里青锋一扯之下竟
然没扯动他。
“百里将军,请你答应我,好好待我十四弟,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不要让他伤心……请你发誓,一旦有危险,立刻送我十
四弟回来!你能发誓么?”麒泰看着百里青锋,目光炯炯地道。
百里青锋看着麒泰,伸出手,一手指天,一手抚心,道:“我百里青锋以性命起誓,全力爱护龙麒光,绝不负他,护他周全
,纵然身化灰烬,此誓不变!此心昭昭,天日为鉴!”随即看着麒泰说:“殿下可放心了?”
麒泰这才站起来,看着百里青锋,带着一丝苦涩地道:“百里将军,你千万莫要忘记今日发下的誓言……”
麒贤目光凌厉地看着百里青锋,随即看向林笑,说:“你要保重。不要搅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林笑轻轻点点头。
这时兰若和麒玉捧了两个大包裹,塞给林笑。“都是些吃的用的,给你路上使着,方便。”
林笑接过包裹抱在怀里。
“一路顺风。”众人对二人说。
几个皇子再次对百里青锋深深施礼,太子和麒贤最后一次叮咛道:“百里将军,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好好对待我
家十四弟阿……”
马车走出很远,林笑探头出去,见众人还站在官道上,遥遥地看着自己。
眼眶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啜泣起来。
百里青锋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坐起来把他搂进怀里,柔声说:“别难过了,我会好好待你的,比你的兄弟姊妹们待你
更好……你哭得我好心疼……”
林笑被他抱在怀中,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里又一阵伤感。
自己这算什么?
逃避么?
还惹得兄弟姐妹们都跟着担心难受。
好自私。
可是,怎么留下来面对龙煊烨?怎么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继续扮演好儿子?这样的自己,怎么还有脸面对世人?
那么肮脏那么龌龊那么见不得人……满身都是污秽的爱液……可耻阿,太可耻了!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人了?
林笑悲哀地想着。
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算是死在萧地,也好过这么龌龊地活着!
麒玉和兰若坐在马车里,甜蜜地手握着手,十指交缠。
“光儿还会回来么?”兰若叹了口气,幽幽问。“我好舍不得他走啊。”
“谁知道呢……”麒玉叹了口气,“我觉得,百里青锋这次带走小十四,就不会轻易放他回来了……唉……”
“可是皇上不也派了好多人跟着光儿呢么。”兰若说,“陛下不会想不到这一层的。”
“到了人家的地盘,就是人家说了算了。那点人马能决定什么啊……百里家可是号称雄兵百万,萧地的影子皇帝。”
麒玉皱着眉头说。“那些龙卫充其量是保护小十四不受欺负而已。”
“九弟和十一弟好可怜……”兰若叹息着说,“十一弟一直在掉眼泪。”
“惠儿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本来光儿回来,他是最高兴的,这一下走了,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回来,他最失落。”麒玉
摇头说。“老九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的难过却是不会比小十一少。我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两个,倒是宫里那个小祖
宗,她还不知道光儿走的事儿,等她知道了,还不闹翻天?……”
“你是说云心?”兰若不由也担忧地说。“她和光儿感情那么好……你常去看看她吧!”
“好……”麒玉摸摸兰若的脸蛋,笑了。“我带她去找你玩!”
太子和麒贤并排骑在马上,麒贤的脸色有些苍白,麒泰和麒旭不住安慰着麒惠,麒惠却只是不声不响地掉眼泪,麒贤终
于忍不住道:“实在不放心,我们现在就把小十四抢回来!有什么的,对付百里青锋,我一个人足矣!”
“六弟!”麒旭不由嗔怪地看着麒贤,“你怎么那么冲动呢,不可以的,你没看到百里将军对小十四多好?父皇都没阻
拦他们,我们怎么好去强迫小十四留下?他们那是两情相悦,我们不可棒打鸳鸯……再说,小十四也可怜,历尽磨难,能
和那人相守也不易。”转头看着麒惠道:“惠儿你莫要哭了,这是好事,你该为小十四高兴才是,怎么哭个没完呢,多
让人心疼啊……”
“我……我自……哭我的……”麒惠哽咽着道,“又……又没碍……没碍着谁……”擦擦眼泪,“止……也止不……
住么……我有什么……办法……”
麒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受不了你这小鬼!我先回去了!”一拍马,扬长而去。
麒旭等人不由摇摇头。
太子看着麒贤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
麒贤,我对不起你。
曲灵烟,我也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父皇的期望……
我对不起未来的责任……
我辜负了所有人……
而我最对不起的,似乎是我自己……
太子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中飘过的云,心头一阵酸楚。
他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中药店的抹布——抹到哪里都是苦!
百里青锋用力抱紧林笑,林笑的眼泪一路都没停,打湿了百里的衣襟。
“光儿,你这样难过,我真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了……”百里感叹一声,无奈地看着林笑。
林笑的脸都有点浮肿了,眼睛失神地看着百里,默默摇着头。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急迫地想要离开炎都?”百里青锋看着林笑,慢慢说。“你现
在,是不是该告诉我实话了?”
第七十一章海天寥廓
大部分时候,我们不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害怕知道。
看着百里青锋,林笑沉默着。
“龙煊烨把你怎么了?”百里青锋看着林笑,继续追问道。
“没有什么……”林笑垂下头,柔弱地分辨了一句,“真的没……”
百里青锋面上泛起一丝冷笑,一把捞过林笑,“唰”地一声就把林笑的衣襟扯开,颈项、胸脯、甚至裸露出的肩胛上,
都印满了红艳艳的吻痕!
指着雪白皮肤上触目惊心的吻痕,百里青锋看着林笑,沉声说:“这些是什么?早上我就看到你颈后有这痕迹,你不是
打算告诉我,这是蚊子叮得吧?!”
林笑掩着衣襟,往后缩了缩,百里看着他瑟缩的模样,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既不想说,我也不便逼迫于你,
只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不要再瞒着我了。”伸出手轻轻抚着林笑的脸,“我知道,他这般对你,你伤透了心,可是你
真的不该连我都瞒着阿,光儿,我们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么?”
林笑呆呆看着他,只觉一切都乱了,无从解释清楚。
百里青锋看他发呆,还以为他是受的刺激大了,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心中更加怜悯,当下益发温柔,轻轻抚摸着林
笑的头,将林笑揽进怀里,柔声说:“你放心吧,等我们回到上邺,就永远都不回来了,龙煊烨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林笑身体僵硬地靠着百里青锋,心中苦笑:不是那样的,你想偏了啊……
咬咬牙,从百里青锋怀里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他,说:“事情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子,我说不清楚,可是,并不如你想象的
那样……以后,等我理清头绪,我会全都告诉你的。”
百里青锋有点惊讶地看着林笑,暗道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请你原谅我……”林笑看着百里青锋,慢慢说:“其实,面对你也好难,我不配你如此爱我。”
“不要又说这种话!”百里青锋皱着眉头说,“你又开始自我厌恶了。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谢谢你……”林笑感激地看着百里青锋,由衷地说。
百里深深看着林笑,目中闪过一丝悲伤,轻轻执起林笑的手,柔声说:“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只要你喜欢,就是去深山
老林里隐居我也愿意。你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林笑惭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事情,若是麒光,定能好好应付吧?
龙煊烨坐在“流觞亭”里,身后一个美丽的宫女给他打着扇,身前的檀木案上摆着酒水和冰镇的瓜果。亭周围着竹帘
,遥遥的传来一阵飘缈的琴声。
白鼎臣带着白鼎岳,在淳于煌的引领下步入亭中。
“微臣白鼎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白鼎岳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龙煊烨微笑着挥挥手,随即一指自己下首的两席,道:“坐吧!”
白氏兄弟谢了恩,恭谨地入席。
“早就听闻上邺五俊大名,尤其是五俊之首的白二郎,号称云中君子,今日一见,果然丰神如玉,俊朗不凡阿!哈哈哈哈
,”龙煊烨开怀笑着,看着白鼎岳道,“鼎臣乃是人中之凤,鼎岳却是人中芝兰,非同凡俗哇!朕看了鼎岳人品,也是开
了眼界了,呵呵呵呵。”回首看着身后侍候的几个俏女官,道:“这上邺五俊之首的白二郎,可让你们这些小妮子也都
开眼界了吧!”
众女官都微笑着垂下螓首,龙煊烨笑眯眯地指着一个白衣女官,道:“凤秀,你文才最好,今儿就由你来服侍白二公子
吧!”然后又指着一个粉衣女官说:“琳琅,你最喜欢诵读白大公子的诗文,这次,朕给你个机会,和你最心仪的人亲近
亲近吧!”
二女都飞红了脸,领了旨坐到白家兄弟身边。
白家兄弟忙都起身谢恩,这才坐下。
白鼎臣看着流觞亭地面上回环婉曲的碧水渠,便明白此亭乃是一处附庸风雅之所。借得怕是曲水流觞的典故。几人
案上的酒具也是一套金漆描凤的羽觞杯,于是心中已经知道,龙煊烨这次是要借着诗酒助兴,谈些风雅之事。
果然龙煊烨起了一杯酒,问了白鼎岳几句恩科准备得如何,对萧地当今的状况怎么看之后,就提议羽觞注酒,放入流觞
渠,停在谁处谁便须饮尽觞中之酒,然后即兴赋诗词一首。
此法倒也新鲜,白家兄弟当即赞同。几个女官也慨然应下。
龙煊烨放了羽觞,第一个漂到了凤秀面前,凤秀微微一笑,拿起羽觞,仰首饮干觞中之酒,随即看着白鼎岳,道:“白二
公子为奴婢出题吧!”
白鼎岳笑着看着凤秀,心道不可过于难为她了,转眼看见亭外柳树,便道:“就以这亭外碧柳为题,韵随意吧!”
凤秀看着白鼎岳,不由一笑,秀目眨了几下,开口便道:“柳:为有桥边拂面香,何曾自敢占流光。后庭玉树承恩泽,不
信年华有断阳。”
诗一脱口,举座皆惊。
白家兄弟忍不住都鼓起掌来,他们愿意为凤秀一介女流之辈,焉能有什么大才智,不过识些字,会背几首诗歌,便也可
在宫中称才女了,谁知人家真的满腹诗书,才学不浅!一时间看着凤秀的眼神都变得欣赏之极。
龙煊烨笑呵呵地道:“凤秀这诗作的好,才思也迅捷,朕得赏你些什么才好……”
凤秀忙起身对着龙煊烨道:“就请陛下赏奴婢个状元做吧!”
“哈哈哈哈……”龙煊烨大笑起来,“好,若是一轮下来,你的诗作的最好,朕便钦赐你个女状元!”
接着羽觞漂到了白鼎臣身边,白鼎臣喝了酒,向身边的琳琅说:“姑娘也赐给在下一个题目吧!”
琳琅看着他,飞红了脸道:“请大人以此御苑风光为题,随意做一首,也不限韵了!”
白鼎臣微微一笑,看着四周景色,开口便道:“聚远楼前面面风,冷泉堂下水溶溶。人间炎热何由到,真是瑶台第一重
。”
众人又赞了好,接着便轮到了白鼎岳,白鼎岳请凤秀出题,凤秀便指指流觞亭前面的飞来峰和亭畔的大池,道:“二公
子和白大人一样,都以这御苑景色赋诗一首吧,皆不限韵了。”
白鼎岳笑眯眯地看着亭外景色,很快也道:“飞来峰下水泉清,台沼经营不日成。境趣自超尘世外,何须方士觅蓬瀛。
”
羽觞继续漂流,到了琳琅面前,琳琅却向龙煊烨道:“陛下,您为奴婢出一题吧!”
龙煊烨看着琳琅笑了,“好,朕知道你心意,你是最善词赋的,朕就命你以《阮郎归》赋词一首,须是将今日情境尽描
摹出,方显本事!”
琳琅领了旨,笑着扫了一圈庭院,纤指轻轻抚着羽觞的纹路,沉吟了一会,启唇道:“柳荫庭院占风光。呢喃春昼长。
碧波新涨小池塘。双双蹴水忙。萍散漫,絮飞扬。轻盈体态狂。为怜流水落花香。衔将归画梁。”
众人齐齐赞了声好,琳琅红着脸道了见笑、见笑。
白家兄弟却心中纳罕,暗道没想到龙煊烨身边的女官皆有此等不俗才华,当真是令人称羡。
接着又漂到了白鼎臣面前,白鼎臣赋了首“桃靥红匀,梨腮粉薄,鸳径无尘”的词,打趣了一下众女,最后终于是羽觞
流到了龙煊烨面前,龙煊烨哈哈大笑,对琳琅说:“你也赐朕一个题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