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医生是他们的家庭医生,离这住得不远,开车也就十来分钟就可以到。
“让他坐下,拿体温计给他量下……”曹译对着庄严明说着,然后他去了厨房拿水去了。
拿水回来,见到顾长历乖乖地夹紧着庄严明塞到腋下的体温汁,把水放到他面前,又看了看他暴红的脸,对一旁站着居高临下看着顾长历的庄严明说:“他风衣湿了,里面的那件西装外套可能也湿了,你去拿件你的衣服让他换一下。”
庄严明点头,然后往他的房间走。
倒是顾长历愣了,看了曹译一眼之后,眼睛就又傻傻地跟着庄严明的背影去了。
曹译再不喜欢顾长历,这时候也不好对病人怎么样,想着厨房里还有些没弄好的食物,对闻皆说:“你看着他点,我去把吃的端出来。”
说着就站了起来,管家这时也正好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对着曹译说:“任医生说他马上就到。”
“好。”曹译点头,对他说:“量好体温好你帮他换好衣服,任医生到了之后看他怎么说……”
说着,想到顾长历是绝对没吃饭过来的,回过头问:“喝粥,成吧?”
他这么一问,顾长历这种泰山崩于前的面瘫也不由又愣了一下,然后朝曹译快速又短暂地点了下头。
“嗯,好,我去弄点。”曹译说着就往厨房走去了,他今早弄的是简式的西餐,面包,煎肉和鲜榨果汁,倒还真没弄昨早吃的有粥有小菜的中式早餐了。
要是今天没打算顺着闻皆的胃口换口胃,倒是不用再多做份粥了。
17.
医生来了,顾长历是高烧,打了退烧针,曹译安排了客房让他睡,也把管家留下照顾他。
随后他们仨出去上班,曹译正要开动车的时候,发现门口出来个人,然后蹲在大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后面的车。
一看,是顾长历。
盯着的是庄严明的车。
曹译无语,开了车离开家。
眼不见不净。
顾长历今天是病人,曹译再想把他赶出去,但那也不是今天的事。
曹译开了一阵车,发现闻皆的车跟在他身后,倒是不见庄严明的。
在等红灯时,闻皆的车停在了他旁边,曹译开了窗户,问:“干嘛?”
“送你去公司。”闻皆微笑,英俊迷人的脸上的眼睛装着的是曹译的脸,仔细点看,都能印出曹译的脸出来了。
他看得专注,曹译也大大方方的让他看——有什么不可以给他看的?全身上下都抹遍吻遍啃遍了,曹译可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矜持的。
“上你的班去。”曹译听到回答挺无奈的,闻皆要是玩温情倒是可以,他早上起来不折腾自己就是对自己足够好了。
犯不着这天天见的,还送他去公司。
这公司能有多远?半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他公司差不多是在郊外,闻皆公司可是在城市中心,开车过去也得一个多小时,还来送他?真是吃饱了撑的。
曹译不领情,闻皆笑而不语,还是开着跟尾随着曹译到了他的公司,然后才回头转向另一路去他的公司。
顾长历蹲在门边,像只萎靡的大狼狗,庄严明本来开着车要离开的,但鬼使神差的下了车,拉了顾长历去睡觉,等到他真睡着了时,这才去上班。
上班迟到了两小时,忙完手头的事,却了曹译那。
曹译先跟他谈好工作上的事,中午一起午饭时又旧话重提:“你还是回美国吧,你看我现在过得挺好。”
庄严明摇了摇头,简要地说:“去哪都是呆,呆这里我们彼此有个照应。”
怎么样都是庄严明不放心自己,又想起顾长历,曹译有些困扰地揉了额头说:“顾长历学不会死心的。”
“随他吧。”庄严明喝了口咖啡,抿了下嘴后说:“有些事,过不了界的,他不过份就随他。”
曹译瞪他,觉得庄严明未免也太能忍,但一想到这是庄严明为了不让他跟顾长历闹翻,又觉得对自己都有些不快了起来。
顾家怎么说,都是大资本家,跟闻皆交情又好不算,还有巨大的利益瓜葛,要是跟闻皆掰了,他们倒是可以再次试图一走了之过清静日子,可现实是他跟闻皆现在的日子过得还能凑合,一时半会的如果没什么巨大冲突发生,这辈子可能无非也就这样了。
庄严明不放心,曹译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说过这事情,次数多了他也不想再说,只是一想到顾长历从始至终的死缠烂打,头就又疼起来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顾长历是看上庄严明哪了?
怎么不明不白的,就跟毒蛇一样地缠上庄严明了呢?
曹译下午提早回去,留庄严明在公司加班。
回到家,顾长历正坐在门口边上的阳台上,看到曹译下了车走了过来,站了起来朝着曹译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好了?”曹译淡淡地问。
“嗯,谢谢。”顾长历看不出什么虚弱,除了脸色微有点苍白外,如果庄严明不在,他的腰总是挺直得就像折不断的钢。
这些人的两面三刀曹译见得多了,从来也没惊讶过,见顾长历没有了早上那份当着庄严明表现出来的可怜巴巴,这时也不客气了起来,对他说:“好了就回去吧,你家人会担心。”
说着,别墅外的铁门这时就响了,管家握着电话出来说:“顾先生家的管家到了……”
曹译回头看顾长历,顾长历回视,礼貌地对他又颔了下首,对他说道:“打扰了……”
说着朝要开进来的车打了个手势,没让车进来,自行走到车前去了。
管家看着他坐上车,离开之后才进了房子,见到早就进屋的曹译说:“顾先生中午醒来,在严明的书房里又睡了一下午……”
“哦。”曹译漫不经心地就应了一声,依然喝着手上的果汁。
“唉……”管家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嘴上问着曹译:“晚上你做饭还是我们来?”
“嗯……”曹译这才放下手中杯子,拿出手机:“我先问下他什么时候回来。”
打电话过去,闻皆在那边说这就回来,曹译放下电话想了想,几秒后折起衣袖,边往厨房走边对管家说:“我来吧,你们也留下,今晚一起吃。”
“好。”管家应了下来,又出门把花园整理花丛的两个帮佣叫了进来给曹译打下手,他则忙着准备水果去了。
闻皆到家,把公事包和大衣交给了佣人,哪都没去就进了厨房,果然在厨房见到手艺大师级别的曹大厨在做菜。
“你进来干什么?”曹译瞥到他,手上的刀没有停,眼睛瞄了一眼闻皆之后又回到刀上,嘴里说着:“去洗个澡,过来吃饭。”
“嗯。”闻皆走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又啄到他嘴上。
一下又一下,惹得曹译一个后肘打了他一下,扔了一个烦躁的眼神:“一边去,没看到我忙着?”
说着手一挥,叫旁边的管家把这大爷给请出去,免得碍他的手脚。
闻皆笑,在临走之前又逮着曹译的头亲了一口,这才手插着裤袋悠悠闲闲地回卧室换衣服了——当然,家居服肯定是曹译早准备在那的,要说曹译好,那是真的好,大男人的也不扭捏,把话说开了真在一起了,该怎么对他极致的好,他就怎么极致,只要是他确定要做的,一点怨由与不甘也不会有。
18.
庄严明是打算一辈子不愠不火活下去的,顾长历显得也相当有耐性,也不着急,就算被扫地出门也能孜孜不倦凑近。
曹译这次又跟前两次一样失败,还是没法把顾长历赶出范围内。
不过,好的一点是,庄严明搬到了他家小别墅外的另一幢小房子里,没再与顾长历住在一起。
可他没高兴几天,不知道顾长历用了什么法子,又住进了庄严明的房子里面。
“怎么回事?”那天在庄严明房子里头瞅见做早餐的顾长历的曹译问。
庄严明也无语。
他其实也就是那么把人放进来了。
这人天天晚上守在他家门口打地铺睡,昨晚他从曹译家吃完晚饭回来看见顾长历坐在门边就着房子外的灯光看文件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不要进来,而顾长历像是等待这个时机良久了一样,一言不发地提着他公文包,抿着嘴从庄严明的手边走过,直接走进了房子里。
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发生了,也没多大动静。
他去他的书房,去洗他的澡,睡自己的床。
那个人,跟空气似的,一点让人觉得他碍眼的机会也没给。
庄严明也就不觉得需要必须严词拒他于千里之外。
毕竟这人的存在感真的算上得零了,除了今天早上还给他做早饭,但怎么说,跟顾长历住的几年也习惯了他一些行为,庄严明对于他的这些举动也不觉得排斥。
可能因他自一开始就对同性恋的人不排斥的因素,他对于顾长历,除了觉得很困扰之外,倒也真不讨厌他的性取向。
毕竟他最好的朋友就是一个同性恋。
今天上班庄严明是坐了曹译的车去的。
曹译开的车。
庄严明见曹译心情不太好,犹豫了一下,说:“你别担心了,我有分寸。”
曹译笑了一下,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什么分寸?他什么办法都用了,也没把顾长历赶走,庄严明那老实正派的作风,再讲分寸也抵不住那精明透顶的银行家的步步为营。
曹译担心,但他也知道再担心也不能再插手庄严明的事,比较庄严明是成年人了,他们感情再好,有些事也是不能太过份的。
他因仗庄严明真心对他对庄严明指手划脚过好几次,再如此,曹译也觉得自己不讨喜得很。
于是他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再一次地觉得自己怎么就把老友拉下了水,害得连个清静自己都不能过。
这个月过去没几天,就到了庄严明女友的祭期,那一天对庄严明和曹译来说都是不平凡的一天。
那天庄严明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和他最爱的女人,而曹译却是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一个拜托,倾家荡产去救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陌生男人。
女友的骨灰,庄严明一半带在自己身边,另一半,葬于女友的家乡。
在祭期的前一天,庄严明就带着他无论在哪个地方都带着身边的一半骨灰去跟女友的另一半会和,这次曹译也特地挪了时间出来跟他一起去。
车开到晚上,走在乡间的公路上,后面跟着的那辆车就明显了起来,曹译先开了一段就觉得不对劲,到现在是完全清楚了起来。
他也知道是被谁跟着了。
而庄严明一向紧锁着,但没什么情绪的眉头也多了几许阴郁了起来。
他其实不怕被顾长历缠着,但不喜欢被顾长历跟到这里。
他没打算,把一个对他有企图的人带到他爱的女人面前去。
庄严明是个死心的人,他以前与女友提出交往的同时就把两个人一生的规划做好了,女友同意了,他才与她交往。
现在就算女友没了,他的一辈子,也依旧还是与女友的一辈子。
人是死了,可他真没什么移情别恋的想法,他也不想把人带到她面前去,告诉她有人对她的男人有兴趣。
顾长历不知犯了庄严明的忌讳,事实上今年他才查出庄严明每年都去的那个地方埋的是谁。
知情后,这次,他按捺不住,就跟随在了身后。
而他在车上,等到前面那辆车下来的那个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时,他莫名地感到紧张了起来,然后,在车窗敲了一下之后,他迅速地按下车窗,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个脸色非常不好的男人。
“滚……”而没辜负顾长历那像是快要窒息住般的感觉,庄严明冷酷地,绝情地从冰冷的嘴里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19.
顾长历越了垒,很迅速地,庄严明回去之后把在那个地方的东西全搬了出来,因临时没找到房子,暂时住在了曹译家。
闻皆没说什么,曹译也没说什么,只是在附近给顾长历买房子。
三人住一屋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顾长历这次不知怎么地不再那么如随相形,等到半个月后,却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曹译看到他的那刻,面部都扭曲了。
怎么会有这么打也打不死,赶也不赶不走的人?
可半个月并没有让庄严明对顾长历的寒意稍减几分,有些人有的地方是触碰不得的,一旦碰了,只会被拒之门外。
也可以看得出,顾长历是痛苦的,但庄严明也管不得了那么多。
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徒惹了那么多是非,原本以为能忍过去就忍过去,但仗不住这人的得寸进尺,只能保持安全距离。
庄严明不比曹译,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当年离开,后为曹译回来,都是如此。
现今,说不再与顾长历瓜葛,那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也不无视于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只是把这个人当完全的陌生人。
过没多久,顾长历撑不住,病了。
真病了。
闻皆被顾家老祖宗请了去顾家祖宅,老太太问,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人家都出面,按理来说,闻皆是必须要给面子的,但对曹译来说,庄严明也是他碰不到的一块壁垒,要是为这个与曹译犯纠结,曹译说不定这次也跟着庄严明走了。
两人现在的相处都是建立在相亲相爱的基础上,这个基础上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什么死心塌地。
曹译说的,他不能再给彼此蹉跎的时间了,如果还不能好好在一起,只能证明两个人真不适合,只好各过各的。
都是中年人了,都不可能再爱得天崩地裂,闻皆珍惜现在得来不易的平静,不打算牺牲这平凡的小日子。
于是他只好抱歉朝老太太摇头,说:“他们的事,外人真管不得,庄严明原本就是个直的,现在也如此,您看,事情到这地步,只能说他们两个人没缘分。”
闻皆的托辞老太太哪能听不出,这么些年,与她这孙子她没少周旋,可是,还是斗不过他的死心塌地,她已经不再指望他成家了,可是,他喜欢的那个还偏偏不喜欢他,她难道还去绑了那人过来不成?
就算她愿意,也不能得罪闻皆。
现在听口气,闻皆也是帮着那个人的。
老太太眉头舒展不开,一时之间,连下下之策都准备摆上来了。
闻皆走后,老太太去卧室看了那昨晚把自己淹在游泳池,后被佣人发现捞起来的孙子,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紧闭的眼睑上的青黑,疼孙子的老太太也分外觉得痛苦。
看他半小时,途中她那宝贝孙子一次眼也没睁开,老太太出了门,有些万念俱灰地对旁边伺候的人说:“叫他爸过来吧,把徐医生也请来。”
作家的话:
大概还有十一章结束。。。每章不会太长。
浓情蜜意020
020
这天是休息,一大早,曹译跟着庄严明去了孤儿院。
庄严明是个很细心的人,冬天快要到了,给院里的小朋友们带去了从里到外的冬衣两套让他们换洗,他们去的这天也去买了牛肉和鱼肉带去,还自行在这在请了几个帮着煮饭的工人去给小朋友改善伙食。
小朋友一如照往不太敢接近严肃的庄严明,只有只个特别胆大的往庄严明的背上爬,往他身上攀,跟他嘻嘻哈哈玩闹。
倒是曹译招人喜欢得多了,小朋友们无论是男生女生都爱围着他,半天下来,他跟他们玩得都出了一身汗。
呆到中午,跟小朋友们吃完饭,他们得回去。
走的时候,跟庄严明玩的那几个泼皮猴子拦着庄严明不许他走,到最后还捻着他的衣角,那几个倔强孩子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