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银咯之所以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楚玉辰和贺洛嘉的协议,如果银咯向他的亲身父亲泄露了楚玉辰的计划,那苗疆必定会失败,贺洛嘉又如何会履行承诺救朱浅的性命呢,这是银咯存在心里的最大死心,也许如果没有救朱浅的这个原因,银咯不会让朝廷的大军败的这么惨重。
转了一个弯,银咯还是说出了自己保留的私心,“朝廷大军全军覆没,我师父才会高兴的答应楚玉辰救你们的性命,可你为什么就不接受我师父的医治呢?”
如今被银咯这样一反问朱浅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用朝廷大军全军覆没的代价换取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而现实却是如此朝廷的大军葬送因罗峰,皇帝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而即便是如此的代价仍不能换回朱浅的一条命,怎么能让银咯不着急?
朱浅清了清比泪水呛着的喉咙,道:“我朱浅不过是贱命一条,却需要如此大的代价。”而如今最让朱浅觉得对不起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是为他奋不顾身的楚玉辰,一个是因为他忠义难两全饱受内心这么的银咯,而最后一个则是他的皇帝哥哥。
“只要你答应医治,朝廷牺牲了数万大军也算值了,如果皇帝知道了也定然会做出这样的抉择的。”后面还有一些话银咯没好意思说出来,朱浅自称自己贱命一条,可对于楚玉辰、银咯或是他的皇帝哥哥来说他的命要比自己的更重要,所以他们不论牺牲什么都愿意为他拼死一战。
其实为什么不接受贺洛嘉医治,只有朱浅自己的心理明白,因为年少时候受过的那些被称为嗟来之食的屈辱,让朱浅发誓不在接受别人没有代价的恩惠,而如今他知道现在他根本不是在接受恩惠,接受嗟来之食。
朱浅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银咯突然感觉流到嘴角的;泪水不再是苦涩的味道,如今他们两个少时相依为命的伙伴不但重逢相认,而最让他高兴的还是莫过于朱浅肯接受贺洛嘉的医治,而现在银咯要做的就是再去劝说他的师父。
刚才还泪眼模糊的两个人竟然同时笑了出来,朱浅最先从大喜大悲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开口向还有一丝情绪的银咯问道:“你父亲呢?”
提到“父亲”银咯想起了刚才和他父亲一场不愉快的对话,没有谁对谁催,只是在银咯看来是自己错了,为了苗疆为了朱浅他没有做到孝,让他父亲带领的大军全军覆没,如果没有银咯暗中相救,他的父亲也会被楚玉辰活捉而去。
而在狱中被冤枉多年的宋将军也终于因为小儿子被赦免陪同九皇子一同发配大西域,而自九皇子的亲哥哥做了皇位之后,他们一家人也因为九皇子的恩泽而被沉冤昭雪。得以重见天日的宋老将军自然是誓死效忠当今的皇帝,而攻打苗疆一事也是皇帝的信任,临时换将,让他挂帅,而这其中的玄机银咯的老父亲自然再清楚不过,皇帝怕他前面的那个将军攻打下苗疆之后自立为王不受朝廷控制,所以才派了亲信宋老将军。
可如今的局面却也不是谁都能想到了,朝廷数万大军屡战屡杰,而竟然会在最后的一战之中全军覆没。宋老将军看到大军所剩无几就想以死以报皇恩,可却被人救了,而且还是一个苗疆的将领。
当宋老将军知道救他的银咯就是他当年被赦免的小儿子的时候,所受的刺激可想而知,因为父亲重逢而高兴,因为儿子如今的所作所为而生气,不论是高兴还是生气,父亲两人本该感动至深的一场相逢,竟然因为诸多的事情而变的不知所措。
自古忠孝难两全便是如此,银咯向他父亲磕了三个响头,便转身离去,他们父子的一席对话全部被楚玉辰和花无男听见,是以才有花无男那一句莫名其妙的感叹。
对于这些楚玉辰没有花无男那么大的兴趣,楚玉辰花无男两人走出暗道,却还因罗峰的山腹,而现在的因罗峰的山腹早已经不是秘密,通往外面的名路也早已在各部落退去的时候就已经开通,是以楚玉辰和花无男可以接着月色顺利的走出山腹,去找被楚玉辰摆在古树上的林副将。
夜色之下的苗疆是如此的静谧,无法让人想象这里曾发生过杀戮,楚玉辰和花无男在无人的夜色之下更为放松,没有了白日的喧闹,没有了无关之人的侧面,两个人可以毫无顾忌的手牵着手穿梭在苍松古树之间。
在饱受了一天一夜的晚餐露宿之后看到有人到来,林副将已经快要迷住的眼中闪现出了一丝的光芒,而当看到来人是将他制住的楚玉辰之后,那一丝的光芒瞬间消失了,换来的是深入谷底的绝望。
对于林副将的惨状花无男从心底发出一丝的同情,“楚哥哥还是把他放了吧。”花无男知道楚玉辰的弱点,楚玉辰最喜欢花无男向阮惜灵一样叫他楚哥哥,花无男只有在最迷茫的时候才会在唇角不自然的叫出来,而这次花无男是故意的。
楚玉辰再无二话,手指运气将林副将的几处浑身大穴解开,而身体早已经麻木的林副将在楚玉辰解开他的穴道之后。身体自然在树上呆不住,一个滚神便掉了下去,林副将从喉中发出一声求救。
花无男飞身而下,将还差一头的距离就要栽在地上的林副将抓住,将林副将提起,重新回到了古树之上,经过刚才那有惊无险的一幕,林副将麻木的神经也缓过神来。楚玉辰翘着二郎腿坐在树杈之上冷峻如常,看在林副将眼里有说不出的恐惧。而唯一能让林副将恐惧的心稍微缓解的便是但笑不语的花无男,看着就比楚玉辰和善的多。况且刚才还救了他一命,不由得林副将对和楚玉辰一起而来的花无男从心底生出一丝好感。
林副将只便多盯着花无男看了两眼,便已经觉察出楚玉辰能杀死人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他,林副将不觉得背上冒出了一丝冷汗,赶紧收回眼神,不敢正视如此不搭调的两个人,一个如地狱幽冥而另一个确实温润的如天上的仙子。
“我问你的问题,可想好了?”楚玉辰的问话不带有一丝逼问的语气,听起来甚是平常,然而却又一股摄人心魄的恐惧。
林副将不经意的又看了花无男一眼,想在花无男那里找到一点平衡,可花无男这一次让林副将失望了,花无男也收住了笑容在期盼着林副将的答案,花无男见林副将看向自己,赶紧补了一句,“你到底把侯林和薛震轩弄到哪里去了,如果你今天不说……”花无男要怎样折磨林副将的话没有说出,只把头转向了楚玉辰,而林副将自然也跟着花无男一起抬头看了一眼楚玉辰。
那日因为楚玉辰带着玄月面具,但楚玉辰的这双眼睛透出的杀气,却让每一个不论是死在他手中,还是死里逃生的都不会忘记,楚玉辰那天致林副将于死地的眼神和现在的一模一样,林副将的一颗心差点掉到嗓子中。
那一天林副将将本以为自己死了,他醒来的时候却看见了天空中的星星,而身体也正悬浮在半空之中,而且不能动,不能说话,直到当他感到饥肠辘辘的滋味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在血月公子公子手中逃过一命。可噩梦终究会来,自己死过一回的林副将本以为自己再见到血月公子的时候不会再有恐惧,可事与愿违,恐惧如同魔咒一样震慑着他的心魄。
极度的恐慌之下,林副将竟出人意外的晕了过去,花无男和楚玉辰两人真道了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了,没想到这个行军打仗的汉子竟然这么不禁折磨,刚饿了他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晕过去了。
花无男嘟了嘟嘴,一副无奈的样子,“楚哥哥,怎么办?他晕了。”
“带回去!”
花无男和楚玉辰身处苗疆不知道楚玉辰要把这个人带到哪里?遂问道:“带到哪?”
“银咯的苗寨,朝廷大军攻入苗疆寨子中的一些人在抵抗的时候死了,有许多空着的篓子没人住,咱们就暂且先把他放在那里。”
虽然对付林副将没用多大的功夫,但一路的折腾已经过了大半夜,花无男、楚玉辰抬起昏迷的林副将疾驰而行,要在天亮之前赶回银咯的寨子,返回石室之中,才能不被银咯发现。亏得两人的脚力好,在黎明之前将林副将安顿在银咯的寨子之中,悄悄的顺着暗道返回石室之中。
第八十六章
在林副将的口中没有问出关于侯林和薛子寒的下落,两人不免有些失落,然天刚亮,银咯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也算是在楚玉辰意料之中的消息,朱浅接受了贺洛嘉的医治。楚玉辰、花无男两人相视而笑,银咯定时和朱浅说了当年的事情,才有了朱浅如今的转变。
虽然在苗疆之地,没有人敢冒犯贺洛嘉,然为了安全起见,仍是由楚玉辰和花无男在外面为贺洛嘉守关,银咯在室内相助于贺洛嘉实施救治,朱浅中毒波及血液经脉,可谓之深,好在贺洛嘉对苗疆特殊的瘴气深有研究,通过针灸之术,贯以内力将深入骨髓的毒气逼出体外。
大约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贺洛嘉才走出房间,“已经将他体内的瘴毒祛除,用不了个把时辰就会醒过来。”
“多谢!”
为朱浅解毒虽然非离魂剑本意,然朱浅的性命终是贺洛嘉所救,楚玉辰和事郑重的写过了一身疲惫的贺洛嘉。等到贺洛嘉远去,楚玉辰才和花无男一起推门去探望朱浅,银咯给朱浅改好被子,打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招呼楚玉辰和花无男去了外间,留一个安静的环境为给朱浅养伤。
出了里间,楚玉辰悄声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楚玉辰虽然深爱花无男,但对朱浅总会不自然的表现出关心,就像现在一样,明明已经在贺洛嘉的口中得知了朱浅个把时辰就会醒过来,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再问银咯一遍。
花无男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因为吃醋而生气,但是没到这个时候心里总会有一丝自己掩饰不住的不开心,淡淡的说道:“刚才贺老前辈已经说了,过个个把时辰就会醒来了,你也不必挂心。”
对于花无男的心事楚玉辰没有察觉,但屋中另外一个人却是再清楚不过,因为他也有着相同的心情,银咯虽然和花无男的感情取向不同,但是他们都是因为爱一个人而让自己满怀心事,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让自己的心里不痛快。
银咯也跟花无男一样不咸不淡的说道:“朱公子已经知道楚公子为救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接受我师父的治疗的。”银咯像是自我嘲讽,又像是在让楚玉辰难堪,毕竟听到这样的话,最不舒服的人是花无男,而如果花无男生气起来,楚玉辰自然就无暇顾及朱浅的一切了。
或许是银咯小看了楚玉辰和花无男的感情,花无男虽然会因为楚玉辰对朱浅自然流露出来的关心吃醋,但不至于会中了银咯的挑拨离间之计,花无男相信楚玉辰是可以为他不惜牺牲一切的,甚至是生命,而花无男宁愿自己长睡不起也不希望楚玉辰为了他而牺牲,这是他们的爱,是作为旁观者无法察觉也无法理解的爱。
“忙碌了一上午,宋公子恐怕也累了,不如就让我和楚哥哥来照顾朱浅,宋公子也好去休息一下。”
花无男的厉害是远远不能从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上能看出来了,一句宋公子便已经表明他已经知道银咯和朱浅的一切事情而这无形中在告诉银咯,他花无男已经明了了银咯挑拨离间的目的,更是再给银咯一个无形的警告。
银咯大惊之下马上恢复了常色,看着朱浅养伤的内室笑了笑道:“他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果然人在惊恐或是激动的时候的脑子是最愚钝的,银咯竟会认为是朱浅把这件事告诉的楚玉辰和花无男。银咯话音未落,花无男也是一笑,皮笑肉不动的笑,不过笑声之中,明显带着一丝嘲讽,嘲讽银咯的自作聪明,“朱浅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的么?”
银咯也是恍然大悟,从他告诉了朱浅他是宋庚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和朱浅在一起,而楚玉辰和花无男也没有和朱浅接触的机会,“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从来到苗疆之后,花无男就觉得银咯一直以高傲的姿态在面对他们,如果不是因为朱浅,或许银咯根本不会帮助自己这一帮人,如今看到银咯这个样子,倒有一丝报复的欲望,这便是花无男的孩子心性,楚玉辰便没有这样的乐趣,在旁边看着两人幼稚的勾心斗角。
花无男上千拍了拍银咯的肩膀,以一个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吧,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管了,只要不让你师父知道就行了。”
银咯撩开花无男的手,一脸冷峻的道:“其实我师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们赶快把压在我师父那里的离魂剑换回去,如果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花无男并不知道楚玉辰用离魂剑和贺洛嘉做交易的事情,只是认为楚玉辰帮助苗族退了大军,贺洛嘉便答应了楚玉辰所要求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楚玉辰是用这把害死他父母的离魂剑和贺洛嘉作交换的,离魂、月魄对楚玉辰的重要性花无男在清楚不过,这两把剑直接关系着楚玉辰是否能找出杀害他父母的真凶。
花无男一时语塞,在旁边看惹恼的楚玉辰也一时因为银咯的话而愣住,一时银咯在花无男的面前说出这件事,楚玉辰本事想瞧瞧取得阴阳之术然后换回离魂剑,不让花无男知道的;而是贺洛嘉竟然要离魂剑别有用处。
“此话何意?”
说出了让楚玉辰都一时失神的事情,银咯淡然有一股胜利的心情,算是在花无男的威胁、嘲讽里扳回一局,他们本来就没有仇恨,不过是少年心性,银咯当下便告诉了楚玉辰实情。
“当今的皇帝已经知道朱浅在我们手中,而且还知道了这次是因为你血月公子才让朝廷大军全军覆没的事情。”
花无男插嘴道:“那又会怎样,和离魂剑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朱浅在我们手上,皇帝能有什么条件不答应的,我们还没有说话,朝廷就已经发出了和谈的诏书。”
楚玉辰看了一眼内间,声音稍微低了一些道:“朱浅知道这件事吗?”从银咯的话中,听的出来朱浅明显是被他们利用了。
银咯得意的一笑:“哈哈……他当然知道,而且他亲书给他哥哥讲和,我苗疆这一次的胜利完全是仰仗着你,可以后朝廷大军在进攻,我苗疆还是一样的会生灵涂炭,讲和也是我们希望的,所以师父他老人家情愿献上离魂剑一表我们的诚意。”
“你师父肯放弃茅山的阴阳之术?”情急之下,楚玉辰也是口不择言的将茅山阴阳之术的事情又说了出来。
花无男一愣,但并没有说话,只是后退一步,站到了楚玉辰身后。而银咯的表情却颇让人捉摸不透,“师父当然舍不得茅山的阴阳之术,这是他毕生的追求,可是茅山的掌门早已经死了,你又怎么能取得阴阳之术,师父也是明事理的人,况且师父已经将宗主的位置传给了我,一切当然由我决定。”
说到此,楚玉辰才明白,原来要拿离魂剑进攻朝廷不过是银咯自己假想的事情而已,当下一笑道:“但愿你能将离魂剑送到皇帝的手中。”
花无男也在楚玉辰的后面补了一句,“武林中人为了得到离魂剑不惜牺牲生命,相信你这离魂剑出不了苗疆,就会被别人劫走了。”
楚玉辰和花无男这样一说,银咯刚才那股得意劲一下子消失了,“那可怎么办?朝廷已经发出了讲和的诏书,我们也不能服了朝廷的面子。”
银咯刚说完这话,里间便传出了朱浅的声音,“我就是最好的进贡之物,只要将我安全的送回京城,保你苗疆盛世太平。”
三人一喜,朱浅这么快就醒来了,根本没用贺洛嘉所说的个把时辰,花无男抢先冲进了里间,将楚玉辰和银咯甩在身后,在楚玉辰面前花无男本来还是忌讳和朱浅在一起的,因为少室山朱浅中毒那件事,虽然已经化解了,可在花无男的心里仍然还是有疙瘩,可如今为了楚玉辰只属于他,花无男可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