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每个人都将心悬到了嗓子中,静悄悄的大殿之上连一颗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而花无男却在这时还有心思取笑谭老鬼,甚显突兀之极。然花无男一声过后终是没有任何人接花无男的话。
谭老鬼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朱浅的身上,特别是那随时能发出致人性命的紫金折骨扇。而那紫金折骨扇如他的主人一样,没有一丝生气的在主人的手里摆动,紫金只是凸显了他的尊贵,而让人提心吊胆的仍是他散发出的难以预料的杀气。
朱浅已将手伸了出去,虽然浪迹江湖,然他的手凸显出的仍是尊贵,五指纤长,光滑如玉,由于长时间用毒,指尖透出暗青色的光彩。
朱浅用内力将吊()震断,紫金折骨扇飞速出手,将下落的宗主信物接在折骨扇上,动作一气呵成,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哪一个也没有想到朱浅根本没有用手。如今宗主信物在朱浅手中,谭老鬼虽然只有十步之遥,中间却隔了一条死亡线。
“把信物抛过来!”
谭老鬼已经等不及了,在说话的时候,脚下已经在随时准备蠢动暗道的机关,只待接住朱浅的信物,火把也便出手,这是必然的,因为他只有一只手。谭老鬼心里暗笑朱浅等人的愚蠢。
“就怕你接不住!”
谭老鬼心一惊,明明脚下还没有触动机关,暗门打开,而且这声音听起来甚是熟悉,熟悉如地狱索魂之幽冥。谭老鬼知道死期将至,却也要在死之前拉上几个陪葬的。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拼死将手中的火把抛出,与火把交错的是反方向射过来的紫金扇骨,接踵而来的数枚纷射而来的银针。紫金扇骨直刺向谭老鬼的喉咙,信物就在眼前,谭老鬼的身体确实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了下去。而就在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的时候,身后飞射而来的钢鞭将马上就要飞落到地上的火把卷起,就在谭老鬼的眼上飞射而去。
谭老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把在眼上飞过的火把抓住,身体逐渐直了起来,接踵而至飞射而来的银针穿透谭老鬼的面部七窍,谭老鬼最后的一丝意识是闻的一阵风声,仅剩下的一只手也掉在了地上,没有疼痛,心已经停止了跳动。
花无男站在玄铁网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飞射而过的月魄剑和谭老鬼的火把被暗道中的楚玉辰同时接在了手中;朱浅手持紫金折骨扇,宗主信物在扇面之上摇摇欲坠,脸上的笑容是诡异的;站在最后面的银咯仍是一副戒备的神态,手中还攥着没有发出的银针,蓄势待发。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定格在了那一瞬间,死亡的气息悄然而至,又在楚玉辰出现的那一瞬间随即而逝。最先欢呼起来的是赫瓦,给了蓄势待发的银咯一个撞击似的拥抱,而后死里逃生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赫瓦最为坦率,不好意思的走到朱浅面前,像中原的豪杰一样,一抱拳,算是为刚才的事情向朱浅道歉。
“我们误会朱公子了,不!是九皇子!原来你是在拖延时间。”
赫瓦这样一说,就是银咯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刚才的事情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一丝的埋怨朱浅的,可当朱浅代替他去取宗主信物,传音给他,“夜魂幽冥!一击即中!毙命谭老鬼!”银咯便明白了朱浅为何要阻止他将信物抛给谭老鬼了,因为即使他将信物交给谭老鬼他们的结果依然是死。
赫瓦对朱浅已经是佩服之至,省去银咯尴尬的道歉,直接将朱浅拉到离花无男和楚玉辰最近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楚公子会出现,而且出现的这么是时候?”
朱浅浅浅一笑,笑容里是喜悦的,没有一丝的杀气,甚至是平和的也少了往日那份放浪不羁。
“无男不也知道楚玉辰已经来了吗?”
花无男、朱浅两人会意一笑。赫瓦和跟着而来的银咯都是摸不着头脑。赫瓦摸着后脑勺看一眼花无男,又看一眼朱浅,可两人谁也没用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确实两人刚才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就是扰乱谭老鬼的心智,拖延时间。
不单是赫瓦,就是银咯也想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怎么知道楚玉辰会来,而且会出现的恰到好处,如果再晚一步恐怕他们现在也见阎王了。可花无男、朱浅两人都是只笑不语,就算是好奇也只好暂时放下,毕竟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玄铁中泄露出来的剧毒随时都有危险。
“我去开启机关!”银咯丢下这句话便去找大殿之上的机关。楚玉辰在玄铁那边示意花无男和朱浅离玄铁远一些,以防发生意外。谁知道花无男笑了笑非但没有走远,反而凭借灵巧的身体穿过被朱浅打断的玄铁跑到暗道之上和楚玉辰相会。
朱浅在玄铁这边没有动,等到花无男和楚玉辰相会在一起,才向后退了退,留下灿烂的微笑转身而去,转身的那一瞬间,朱浅给了自己一个自嘲的笑容,便和银咯一起找大殿之上的机关。这么多的人如果都向花无男一样从玄铁的缝隙越过难免不会发生意外,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机关将封住大殿的门打开。
花无男走到楚玉辰身旁,待朱浅转头而去,拉住楚玉辰的手消失在暗道之中,如今谭老鬼已经死了,剩下的事情花无男可不想再去操心了,留给银咯这个苗疆的准宗主好了,他要和楚玉辰说一说刚才那惊险的过程。
对于刚才的生死一线花无男无任何的余悸,一路开心的和楚玉辰穿过暗道来到了大殿之外,因罗山腹中的所有人都被困在大殿之中,繁闹的山腹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楚玉辰拉着花无男找一处青石台阶坐下。将花无男的浑身检查了个遍,担心花无男刚才越过玄铁之时会沾到剧毒。
“楚哥哥,你现在才想起来检查,贺洛嘉在玄铁中放的是沾身即化的剧毒,如果我沾上了现在早就没命了。”
花无男假装生气,转过身去不让楚玉辰检查,被楚玉辰摸到痒处又咯咯的笑起来。看到花无男平安无事,楚玉辰把一颗心放下,坐在青石阶上和花无男静静的享受属于二人的静谧时刻。
“你们怎么会去了贺洛嘉的大殿。”
“楚哥哥你都不知道贺洛嘉看到阴阳之术时是什么表情,竟然因为得到了阴阳之术高兴的血脉崩裂而死。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之人。他怎么也算是一代宗师竟因为得到一本阴阳之术高兴死了。”
“阴阳之术?”
花无男吐了吐舌头,刚才他光顾着想到贺洛嘉那个样子高兴,竟忘记了楚玉辰并不知道他有茅山阴阳之术的事情,被楚玉辰问起不禁心虚,虽说是想着给楚玉辰一个惊喜的,却招来了一场有惊无险的灾难,灵巧的花无男一时间吞吞吐吐起来。
“那个阴阳之术,就是茅山的阴阳之术,是贺洛嘉要楚哥哥去取的茅山阴阳之术。”
楚玉辰一脸平静,声音很冷静的道:“嗯,我知道是茅山的阴阳之术。”
“对,就是茅山的阴阳之术,我其实早就拿到了,我不知道贺洛嘉和楚哥哥的交易就是茅山的阴阳之术,想给楚哥哥一个惊喜,没想到贺洛嘉太不争气了,刚把阴阳之术接到手里就大笑不止,最后就筋脉破裂而死了。”
花无男说的一脸委屈,就算楚玉辰想生气也生不起来,刚才才经历了一场大难,就算是花无男做错了事情,楚玉辰也不会责怪他,何况当初他为花无男、朱浅付出也是心甘情愿的,就像今天一样,明知道大殿很危险,因为有他心爱的人在里面还是奋不顾身的闯了进去。
好在大殿的设计奇特,花无男和朱浅才能察觉到楚玉辰的到来。楚玉辰策马离开之后找到藏林副将,又在审问了一遍,没有任何的收获。最后便采取了预先想好的办法,将林副将藏在马车之中,策马赶回和花无男分别的地方,已是空无一人。
当时的楚玉辰想到的是花无男等人遭到了贺洛嘉的算计,将林副将和马车藏好之后便感到了因罗峰山腹,一路而来都是空无一人,大殿大门紧关,楚玉辰知道发生了意外,试着开启石门,但千斤重的石门根本打不开。
好在楚玉辰对奇门八卦之术颇有研究,竟在当日他与花无男暗中走过的地道之中找到了通往大殿的暗道。大殿的石门虽然厚重,然在暗道之中却能清楚的听清楚大殿之上的动静。花无男和谭老鬼的几句对话,楚玉辰便知道大殿之上发生了什么。为难的是楚玉辰要让花无男或是朱浅知道自己已经到来的消息。
最是难办的花无男和朱浅两人如果知道了自己已经在暗道之中,那谭老鬼必定也能察觉,正在楚玉辰无计可施之际,摸到了腰身旁的碧落琼玉萧。计上心来,碧落琼玉萧的绝技天下无双,要做到这一点自然容易。
楚玉辰将碧落琼玉萧放在嘴边,从刚才花无男说话的位置,听声变位,确定了花无男所在的地方,一缕箫音破墙而过,声音所过之处细如发丝,如不是武功极高之人根本不会察觉,然到所到确定的位置之时,内力汇聚一处声音陡然变高。但如不是花无男有高深的内力,依然不会听见。
当花无男听到楚玉辰的箫音之时,便知道是楚玉辰,所发心内大喜,但脸上必须要装的若无其事,因为朱浅离花无男较近,所以他也听到了,花无男、朱浅两人会意一笑,便想好了对付谭老鬼的计划。
楚玉辰穿过暗道,恰好找到谭老鬼要逃走的一条,明确位置之后,楚玉辰又给了花无男和朱浅一个信号,以后之事全屏三人之间的默契,将谭老鬼毙命。
第九十三章
“楚哥哥,你会怪我吗?”
楚玉辰半天没有说话,让花无男的心惴惴不安,毕竟如果他早一些将茅山的阴阳之术拿出来不但可以换回离魂剑,而且也不会发生今天的祸事,更不会让楚玉辰为他担心。
“不会!当然不会,怎么会怪你呢。”楚玉辰将花无男揽在怀里,花无男顺势躺在了楚玉辰的怀中。
“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今贺洛嘉死了,天下还有谁能救你师父。”
花无男噌的一下子在楚玉辰怀中跳了起来,如果楚玉辰不说,花无男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到贺洛嘉的死和灵雀仙翁的关系,如今被楚玉辰提起,花无男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小嘴撅着倔强的不让泪水流下来。
“会有办法的,江湖之大一定还有能救仙翁的人。”
楚玉辰将僵直在青石阶上的花无男紧紧的抱在怀中,楚玉辰怪自己多嘴,如果不说花无男也许还想不到。楚玉辰本以为花无男早就想到这一点的,可楚玉辰不知道花无男的脑子是一根筋的,光顾着想着楚玉辰,竟然把他的师父都抛到脑后了,此番楚玉辰提及,花无男顿时有天崩地裂的感觉。
“我真该死,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花无男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楚玉辰心疼的将花无男拍打自己的头的手攥在手中。楚玉辰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爱抚着花无男的头,直到花无男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
“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别的办法就你师父的,这件事不怪你,只是个意外。不论是什么时候拿给贺洛嘉阴阳之术他都会因为兴奋而死的,跟是否是你给他,什么时候给他都没关系,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
楚玉辰为花无男解释着这一切,实际说本来就与花无男是无关的,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花无男不知道是听进去了楚玉辰的话,还是因为楚玉辰的安抚情绪渐渐的平息了,趴在楚玉辰的怀中抽泣起来,楚玉辰将花无男抱得更紧了一些。
“既然伤心为什么还要看呢。”
朱浅回过头去,银咯在身后看着他,从大殿出来,朱浅就看到了相拥在一起的楚玉辰和花无男两个人,朱浅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一时间失神了,被银咯在身后一叫才缓过来。朱浅无奈的笑了笑,没有一丝银咯所说的伤心的表情,花无男和楚玉辰的一切朱浅早就接受了,即使是伤心也早就麻木了,只是朱浅现在的感情变了,自从武当山被花无男所救,朱浅便开始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何来的伤心,早就不会伤心了,只是羡慕罢了。”
“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旁人,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紫扇书生放弃侯爷的位置浪迹江湖只为一个人,江湖上的人都看出了的事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朱浅摇起手中的紫金折骨扇,转身而去,银咯紧跟其后,“江湖传言未必是真的!”朱浅在前面行走,银咯看不清朱浅的表情,所以也猜测不出来朱浅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江湖传言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
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如今大难不死,银咯也不在乎朱浅是否是九皇子,既然到这份上,何不把话问清楚了,自己也可以安心。不论是生是死都该有个结果是生可以好好活下去,就是死也可以死而复生,总之要比自己一个人瞎猜测的好。银咯也清楚的知道十五年前的感情只是十五年前的事情,如果今朝还在,朱浅就不可能会因为楚玉辰而伤心难过了,但是以后还有更多的时间,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就算是我刚才是在伤心,他们两个人你又知道我在为谁而伤心吗?”
朱浅的话说的一愣,愣在原地没有动,朱浅的笑声在前面传来,更让一脸猜测不出这个浪荡的九皇子在想些什么?“花无男”银咯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了一身冷汗,朱浅在为花无男伤心?
“难到你是在为花无男伤心?”
“呵呵,我有这么说么,这就是江湖传言就是别人在乱揣测一个人的心思。真是假是假亦真!”
朱浅的笑容流露出的不是往日的潇洒,就算朱浅没有让银咯看到他脸上的忧伤,然银咯仍能分辨出朱浅的真与假,毕竟有过十五年前的短暂而又深刻的相识,朱浅、银咯两人不再多说什么。轻车熟路返回已经被赫瓦带人整理好的大殿,朱浅将宗主的信物在苗疆族长面前还给银咯。
因为一次死里逃生的大劫难,苗疆的兄弟对银咯更加信任,虽然银咯是汉人,但在苗疆生活了十五年,没有人再把银咯当一个汉人对待,所以经过此劫,银咯再做他们的宗主更让他们信服。
楚玉辰将花无男安抚好之后,一看天色知道银咯他们也差不多从大殿中出来了,便和花无男一起赶回大殿之上,正巧是银咯手持信物走上宗主宝座之时,花无男是小孩心性,楚玉辰再三向他保证一定会有办法救灵雀仙翁,此时看银咯威风的登上宗主宝座,花无男比做了宗主的银咯似乎还有兴奋。
花无男拖着楚玉辰往大殿里走看热闹,楚玉辰摇了摇头,停在了大殿之外,示意花无男要看热闹就自己去吧。花无男兴奋的放开楚玉辰的手,在人群中穿梭过去,看到站在最前面角落处的朱浅,花无男也窜了过去,找个合适的位置站好,等着看银咯做宗主的样子,是否有当日楚玉辰回到西域血月教那样的威风。
“各位前辈,兄弟,今日我们大难不死多亏我这几位朋友相助。”
就算是银咯不说,今天死里逃生的苗人也已经将楚玉辰、花无男、朱浅、银咯联手处死叛徒谭老鬼的事迹传遍了整个苗疆。苗疆上下对他们无不佩服,更为他们信任的宗主能有如此武功高强的朋友而高兴自豪。
银咯谢过了楚玉辰等人,看了一眼大殿之下的赫瓦,又看了站在朱浅旁侧的宋老将军一眼,道:“我银咯非生在苗疆,但被师父养育了十五年也算是半个苗人了,如今承蒙各位不嫌弃,师父信任让我做了苗疆的宗主,但我银咯深知自己的本事,就如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有我这几个朋友相助,恐怕大家已经都跟我一起葬身在这大殿之中了。”
银咯后面要说什么,任是谁都能听出来,最先站出来的当属在谭老鬼率人刁难银咯之时,就一直维护银咯的赫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