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正在发愁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个人咬着油条拐弯走近,突然眼睛一亮,迎上去,“马警官?”
小马嘴里还塞着油条,一眼看见面前微笑的男孩子,不认识,但有点面熟。
这男孩子可不客气,一把拉住小马走到墙边,“马警官,有点事情求你。”
小马大嚼着吞下油条,“你谁啊?”
男孩眨眨眼睛,“怎么你也不认识我了?你起码审了我五六回,之前我的头发是黄的。”
小马顿时“咳咳”地咳嗽起来,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这活见鬼了!好不容易昨天晚上没有出勤,没有见到这些花花绿绿的男孩女孩,怎么一大清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诶!马警官,你别激动!”男孩知情识趣地拍拍小马的后背。
小马脸涨得更红了,谁会见你一个MB能激动成这样?小马边咳边躲,差点成为清晨警局门口一道靓丽得风景线。
“那什么……什么事?”小马勉强开口。
说到正事,男孩踌躇了,“那个……我想见你们那的重案组组长冯崖。”
冯崖?小马一愣,上下打量一番,“你有线索,要报案?”
“不是。是我有一个熟人认识他,托我带句话。”
“啊?”小马的小心肝一阵乱颤,立刻想到小品里的那句名言:“皇军托我给您带句话。”
男孩子其实也不简单。当时在俱乐部里不管不顾地叫出来,虽然当时人家没把滕宁怎么着,可那时的气氛着实严肃。后来又有人把自己关起来,虽然没伤他,可俱乐部背后清鸿帮的势力他还是知道的。被关着的时候就琢磨是不是自己一句话给可亲可爱的滕警官露了底、闯了祸。
如今人家恐吓他再也不许踏进M市一步,男孩子一到K市就直奔警察局。滕警官当时那么说话,说不定是别有深意呢?社会混的也要讲义气,小男孩决心完成使命,来找冯崖。哪里知道这时候小马已经想歪了。
男孩看着小马,心中一阵感叹。都是警察,咋差距就这么大呢?圈子里谁要是被捉住,轮到小马审,男孩子们基本上就当是调戏良家妇男了。常常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这位马警官说得满脸通红,他跟和蔼可亲的滕宁和凶神恶煞的冯崖都没法比。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找上他啊!
“马警官,要不你把冯警官叫出来,我在外面跟他说。”男孩子不耐烦了。
小马一脸惊惧,募地想到了《上海滩》里许文强一出门就被乱枪打死的场面,随即左右看看,冯崖这小子多年来干的都是要人命的活儿,从他那里抓住的犯人基本上都是死刑立即执行,别是有什么挚爱亲朋拿着家伙在这里埋伏啊!
“走!快走!”小马拉着男孩子直奔警局大院,这年头,还是根据地里安全。
小马带着他丰富的想象力,将男孩子推进了重案组大门,只有张米一个人在,小马简单交代这这男孩找冯崖有事变逃之夭夭,留下男孩和张米大眼瞪小眼。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男孩过得悲喜交加。悲的是这次是自己自愿来警局参观的,喜的是终于可以不坐在参观过很多遍的审讯室里,来看看这不一样的地方。唯一不够舒心的就是张米那一眼一眼又一眼的瞄,着实犀利不凡,让他如坐针毡。
终于等到冯大组长上班,男孩几乎要扑上去,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某某俱乐部里的MB。”
冯崖和张米都愣了,但是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几乎跳起来。
“滕警官落到清鸿帮手里了,好象很危险!”
张米手里的文件掉了,几乎尖叫“什么?”冯崖的气势也“腾”地冒上来,直逼男孩。两人一前一后的非凡表现让男孩不知自己该说什么,然后他就把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说了,“滕警官让你给我找个正经的工作,还说要看着我……”
滕三驾到
冯崖找上孟繁华,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手里拿着证件,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奔青藤大厦顶层,秘书推开孟繁华的办公室。
孟繁华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将手中的文件签好,顺便递给秘书,对冯崖说,“请坐。”
冯崖打量着孟繁华,一个多月不见,历来倜傥的孟律师可憔悴了不少。虽然西装仍旧笔挺,但脸色苍白、眉间阴郁,眼里还布满了血丝。冯崖看着,心里明白。自打自己认识这个人,就从
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 看来,那个男孩说的情况不虚。
“滕宁在清鸿帮多久了?”冯崖上来就问。
孟繁华先是惊讶,随即无力地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冯崖皱着眉头说,“早上有个MB找我,说是在清鸿帮的场子里看见了曾经审讯过他的滕警官,这位滕警官还好心地救了他。”
孟繁华头“嗡”地一声,“你说什么?滕警官?”
冯崖看着孟繁华,暗暗咬牙,“是啊!我不知道你们道上如果在身边发现了一个警察,通常会怎么处理。”
孟繁华猛地站起,忽觉眼前发黑,他双手拄着桌子,深吸一口气,“你是说,他们知道滕宁当过警察?”
冯崖点头,“据说那个MB当场就叫了出来。”
孟繁华跌回座椅,手遮上眼睛,“也就是说,宋清鸿他会知道滕宁是谁,知道他不是滕五。”
冯崖早就觉得情况不妙,如今看到孟繁华一付天塌下来的样子,更是心慌,站起身来,上前揪住孟繁华的衣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吸困难,孟繁华劈手格开,颓然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心力交瘁,对眼前的事情几乎无能为力。
“你……”冯崖又要动手,只听身后有人说话,“冯警官,怎样您也是位警察,无缘无故动手,不好吧!”
冯崖回头,只见滕三站在门前,秘书正小心地将大门关上。
冯崖“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因动手而扯歪的衣襟,“我是警察,但我也是滕宁的朋友,我只想知道滕宁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在你们常青会的保护下还能落到宋清鸿手里?”
滕三表情一沉,看向孟繁华。一个多月了,这个人几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每天都在疲于奔命,不知道是为了滕五和滕宁的意愿,还是单纯地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想太多。
孟繁华无力地说,“宋清鸿知道滕宁的身份了。”
滕三一愣,心中一紧。知道滕宁就意味着知道他从前的种种。那些暂且不说,宋清鸿千方百计要的是滕五这个人,若是知道到手的是滕宁,不知会不会……
看着滕三沉吟的表情,冯崖更急,“啪”地一声将警徽拍在桌上,“就当是失踪人口的讯问,你们谁能告诉我个准话?”
滕三看着冯崖,冷哼一声,“还不是你们上头有人拿了黑钱,背后捅了我们常青会一刀?”
冯崖抱着手肘,“你说!”
三个人坐下来,滕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话音落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冯崖又说,“我一直不明白,滕宁怎么就变成了滕五?”
孟繁华深吸一口气,“因为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兄弟。滕五是哥哥,滕宁是弟弟。”
“你说什么?”冯崖再一次被惊到,“滕宁明明是我们老局长蒋天相的独子!”
滕三缓缓地说,“他虽然在蒋天相身边长大,却是我们老会长的儿子。滕宁的母亲将一个儿子交给亲生父亲,将另一个带在身边。眼前的事情永远比什么电视电影要出乎意料,现在的问题是滕宁的安危。”
孟繁华揉着额角说,“还可以肯定另一件事,宋清鸿知道滕五已经不在,也许他会趁机采取行动。”
“老鬼、苏晋还有李文全,他们已经全面收缩,手脚干净。如果宋清鸿要动手,我门还可以报警。”滕三瞄了一眼冯崖,冯崖没有作声。
滕三深吸一口气,说,“其实,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会拖到现在,用这种方式出现。”
孟繁华想想,“你是说滕宁留的字条?”
滕三点头,“他要滕五入土为安,可能下意识也没想在宋清鸿那里瞒到底,他这么想,自然有这么想的理由。这个时候,我们除了相信他,没有任何办法。”
孟繁华皱眉,“可清鸿帮不只是一个宋清鸿,不代表别人不会发难。”
滕三想起林新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忽然觉得其中有些事情没有抓住。长叹一口气,“我们还是要动起来。不动就是一潭死水,动起来,说不定还有机会。”
孟繁华看着滕三,“你早有想法?”滕三神情诡异,没有说话。
冯崖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说,“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滕三看向冯崖,良久,缓缓地笑了。看着滕三的笑容,冯崖背后一阵恶寒。
因为宋清鸿前夜的索求无度,滕宁在俱乐部的客房里休息了一整天,直到晚饭时分,才跟着宋清鸿回了别墅。滕宁是一付没有秘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宋清鸿也是心安理得地该宠宠、该爱爱,比之前更是用心。一连几天过去,滕宁猜不透宋清鸿的心思也就不猜了,两人都相安无事。
其实也就是就一两天的功夫,清鸿帮的核心首脑也都知道了滕宁的真实身份,没有一个不是暗暗称奇。同时,滕五已经死了的消息也在各位老大耳边流传,宋清鸿的意思,是暂且封口,商量了对策再说。毕竟邻市帮派有大的变动,也会波及到清鸿帮。
各路老大理顺了自己的摊子,都到宋清鸿的住处商议。从晚饭后一直商量到深夜,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干脆趁机把常青会的渠道拿下,反正从金虎嘴里掏出来的毒品线路还没有用,这时候不赚钱什么时候赚?
有的忌惮常青会的两大门神,一文一武的孟繁华和滕三,谁都不好惹。再说现在常青会集团化,头头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已经运行上了轨道,不是老大死了就树倒猢狲散。
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宋清鸿一直停着没有做声。这时候,林新突然走过来,凑在宋清鸿耳边说了些什么,宋清鸿面色一正,“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回来。”说完起身离开。
老大走了,各位头头热议的气氛就冷了下来。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老资格的江叔发话了,“宋老大不在,我说几句。依我看,这些事情咱们都做得,但就是不能由咱们亲自做。”
众人看向他,“咱们手里有码头有港口,还有金虎提供的货源,可为什么宋老大一直没有动手?还不是有所顾忌?”江叔接着说,“现在宏运会一直是咱们在K市的好帮手,也是咱们扎进去的一根钉子。不如借机扶持宏运会,让他们打头,该得的利益咱们给,该咱们赚的东西咱们赚。”
有人琢磨了琢磨,觉得不错,“姜还是老的辣啊!这样,咱们既避了风头,又得了实惠,不错啊!”
“就是!白粉咱们也可以往K市销,不管是常青会的渠道,还是宏运会的场子,以后都能是咱们的。”
有人点头,“这个时候,有个地头蛇带着我们进去的确稳妥。不过之前宏胡子点名要金虎,不也是想从他嘴里掏出东西来,这样的话……”
“清鸿帮和宏运会,道上的人难道不会自己选?当然是咱们更有实力!”杜文海说,可心里想到此前传出的消息,可不是什么滋味儿。要是换来滕五牵制常青会也行,结果换了滕五的兄弟,常青会在不在清鸿帮的手心里还是两说。杜文海说,“有宏运帮和咱们跟常青会的物流合作,靠这条线赚钱并非难事。”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只听一句话好象清脆的铜铃掉落在地上。“常青会不会碰白粉,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滕宁穿着睡衣,双手抄兜地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清鸿帮的人,“要么你们想办法把常青会搞垮,要么你们和宏胡子那个蠢货合作然后一起死,没有中间的道路可选。”纵使滕宁低垂眼帘,但谁也不会忽略那犀利冰冷的目光,其中甚至带着轻蔑。清鸿帮众人看着滕宁,几乎呆住了。
这是几个核心头头第一次以另一种眼光去看滕宁。这不是滕五,而是他的双包兄弟滕宁。对滕宁的身份,宋清鸿知道瞒不住,也没有刻意瞒。于是林新也识趣地将老大的意思传达给了每一个对此有微词的人。 杜文海他们也都明白,滕宁是宋老大的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又不是自家老大被人家上。可这里又有哪个见过一个无所依傍的外人如此不客气地挑衅?
其实滕宁也很气不顺。深夜睡醒觉得口渴,和衣下楼倒点水喝,没想到就听见有人大放厥词,说“常青会”云云,还是一付常青会尽在掌握随时可以堵抢眼的架式。这里的人哪一个有滕三那样的实力或者孟繁华那样的智商?当着自己的面说常青会的怪话,他滕宁断然没有躲避的道理。
滕宁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轻轻一哼,下了楼,绕过客厅去厨房到了杯水,又大模大样地原路返回。
经过鸦雀无声的客厅时,江叔“嘿嘿”一笑,“现在这世道变了,阿猫阿狗都以为自己上得了台面,放肆胡言了。”
滕宁瞥了江叔一眼,淡淡的,可拿目光却象刀子一般划过,接着一笑,“螳螂都以为自己能够挡车,也怪不得这么多阿猫阿狗咋咋唬唬了。”
“你叫滕宁,是吧!”江叔也没生气,笑吟吟地看着滕宁。
滕宁转头看看江叔,改变了路线,干脆走到沙发近前,不客气地坐下,“我以为你应该叫我会长,原来宋清鸿都是这么教育手下的。”
“会长?”江叔“呵呵”笑起来,“你不是滕五,摆什么滕五的架子?”
滕宁也笑,“我没有摆滕五的架子,我摆的是滕宁的架子。”说着,上身微微前倾,“怎么?不服气?你们和常青会的合作,我们税前抽成20%,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在K市,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好好的做守法生意,要么直接到监狱来个终身度假。滕五死了,是这样,就算他活过来,我也是这些话。”
滕宁看着众人的脸色,轻轻靠回沙发,“听人劝,吃饱饭。可别因为自己贪心,一定要吃那断头饭。”说着,又看看江叔,滕宁“吃”地一笑,“别以为只有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那宏胡子我可是比你们了解得多。他明知金虎对你们已经没有价值,还是会千方百计地要去,其中的算盘我也猜不透,何况你们地处两市,在K市又毫无根基。别想着用人家,反而惹祸上身。”
滕宁连消带打,一席话竟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滕宁端起水杯慢慢喝着,只听江叔一阵怪笑,“没想到一个给宋老大暖床的小崽子还别有见地。”滕宁手上一顿,抬眼看向江叔,江叔满不在乎地又说,“看来宋老大应该让床上的人清醒清醒,懂得咿咿呀呀□就好,还管什么闲事?”
话音刚落,一杯清水已经泼到江叔脸上了,滕宁清脆的声音响起,“你先好好清醒清醒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叔已然大怒。这个姓滕的小子,三番两次地与自己不对盘。先是在就桌上拂他的面子,后是惹得宋清鸿把枪对准自己,现在又当众撕他的脸。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说着,江叔伸出拐杖对着滕宁。清鸿帮的人都知道,这拐杖是特制防身的,只要江叔按下机关就会射出伤人利刃。如今仗头对着滕宁的要害,气氛一触即发,杜文海直觉知道不好,刚要上前阻拦,一个人影飞身站到了滕宁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