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满园 上——猫瞳

作者:猫瞳  录入:03-13

不耐烦的推开他,年轻的皇帝刚刚享受完性爱的愉悦,就命人把身边这个可怜的男人带了出去,内侍们心中有数,自然知道今夜的侍寝者会有怎样的下场。

偌大的寝宫里,又只剩下云逸一个人。

抬起手,用手背遮住双眼,他不愿去想那个人。不知道是因为自暴自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开始纵欲。对于皇帝来说,这实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三宫六院亦不过分,更何况他只是想要几个男人。

也许是对那个冷落自己的男人的惩罚,他开始去勾引身边的侍卫,他们一个个年轻力强,精力旺盛,恰好可以满足他的床第要求。对于他们,他还是有着足够的魅惑众生的能力,只要妩媚的一个眼神,挑逗的一个动作,没有人会拒绝爬上龙榻。但他亦是残忍的,在他们与他欢爱之后,他就立刻命人将他们阉割去势,让他们永远也无法再行人道。所有碰过他的人都没有好结果,他不想别人身上留下自己独有的气味和标记,阉了他们,留下性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瑾,我要让你知道,没有你,我也可以有快乐,有激情,你给不了我的,别人都能给给我,现在,你算什么?

第六章

南宫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颠簸的马车里,头枕在幽绪的腿上,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头疼得厉害。

“少主,你感觉怎么样?”幽绪关心的问道。那一针扎得有些重,她怕伤到南宫杏的穴位,本以为很快会醒,没想到他睡了整整四个时辰。

南宫杏冷冷起身,甚至没有看一眼幽绪。

“少主,幽绪知道这样做对少主大不敬,但请少主体谅,这么做是为你好。”幽绪咬着唇说着,眼神镇定。

“现在我不想听你做这件事的任何理由,等回到杏园再和你算账。”南宫杏在隐忍着怒气,但还是没办法不让它流露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了,说不清为什么,单单是幽绪的忤逆就已经足够让他心里的那种奇怪的意识浮现出来,占据他的思想,让他变得不像原先那个活泼开朗的自己。说实话,他讨厌冰冷的自己,那好像不是真正的他一样,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下一秒,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伤害幽绪的话来。

幽绪其实早有察觉,只是一直瞒着他,生怕主子知道自己骨子里隐藏着这样怪异的个性会感到害怕茫然,不知所措,但不论她怎样掩饰,他自己总是有感觉的,情绪激动时个性就会变得十分冷静沉默,而且深沉得可怕,常常让她联想到某种冷血动物,用它浅灰色的瞳孔冷冷的窥视着夜间的一切,全身散发出幽幽的寒光,在夜色中上演一种独特的灰调华丽。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马车的摇晃就在这时停了下来,周围是一片寂静,马蹄焦虑踏动的声音在此刻分外清晰。

电光火石间,一道寒光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场面一下陷入了混乱,幽绪没有看清楚刺客的人数,但可以肯定至少在三十人以上,马车内外被层层围住,只能分辨出刀锋上的寒光在黑暗中隐隐闪过,交错纵横。

南宫杏显然应付的有些力不从心,幽绪的金针扎得太深,他一直都处于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中,但那些刺客管不了这许多,这对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幽绪功夫虽好也招架不住一堆人的轮番进攻,看样子都是些绝命武士,下手比一般刺客要更快更狠,刀刀毙命,毫不留情。能一下子派出如此多高水准的刺客,而且准确掌握到他们的位置,江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件事呢?幽绪冷冷一笑,抽出腰间的烈鞭。

通常她不喜欢用到它,烈鞭一出必定溅血无数,为了照顾少主的感受,她一般只会直接用拳脚解决,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迫使她无法考虑那么多,少主的性命永远在第一位。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一线磷光,鞭影掠过,立刻有几个人倒下。但刺客的人数多的超过幽绪的想象,他们好像倒下又站起,没完没了。时间一久,体力的问题就曝露出来,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女人,功夫再好,烈鞭再快,也有气精力竭的时候。

再看看另一边,南宫杏似乎也招架不住,果然那一针下手有点狠了。

这时,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落下,幽灵一般穿梭在黑衣人中间,下手又快又准,很多人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倒在了血泊中,身首异处。

直到自己面前的刺客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南宫杏才认出那柄长剑。

白若寒。

他没有看南宫杏,而是去到另一边把幽绪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虽然刺客没有放弃这场夺命游戏,但局面已经轻松很多,三人应付得不至于太狼狈,至于脱身却尚有难度。

“带他走,”他一把将南宫杏推到幽绪身边,“我引开他们,你们立刻就走。”

幽绪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事实上这种混乱的环境耶容不得她再多说什么了。她只好抓着南宫杏的肩膀,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白若寒在他离开的那一秒,把一个锦囊塞到他怀里,又一把推开了他,立刻被刺客的刀剑卷了进去。

不知道走了多远,夜色中只能听到两人疲倦的喘气声,南宫杏放慢脚步,猛然间记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个锦囊,在火折子的微弱光线中,他看到了一尊栩栩如生的桃木小像,那精致的轮廓和飞扬的眼角,分明就是自己!

恍惚间又想起那天他问他刻的是什么人,他只是既温柔又朦胧地说了一句——“我想,是我喜欢的人吧。”

喜欢的……人吧……

夜色中的凉意如丝绸般将他包裹,让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恐惧。

“少主,你……”幽绪看到他停下脚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回去。”淡淡的话语在黑暗中流淌着,异常清晰。

“什么?”幽绪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去,救他。”

话到最后,已是不容质疑。

冰冷的夜色似乎是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变得更加空洞诡异,被浓雾掩去的月光只是泄了几缕在云影之间,或浓或淡的血腥味随雾气渗透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杏园的大门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被打开,睡眼惺忪的仆人在看到那个全身带血的身影时几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很快回过神,拉响了杏园中一直以来为应对紧急事态而悬挂的金铃。

然后,整个杏园惊醒了。

带血的衣服和绷带,数不清的创伤药和止血药,几个侍女穿梭在花园与客房之间,脚步匆忙没有一刻停歇。

“慕心!慕心在哪里?”

花阴及时现身,阻止了正要破门而入的南宫杏,告诉他萧师昨天去了帝都,好像是出什么大事了。

南宫杏急得直跺脚,这么重要的时候偏偏人不在,要他上哪里去找另一个用药圣手啊?!

“少主不用着急,属下已经派人去请晴雾山庄庄主了。”花阴小心安抚道。

对了!南宫杏一拍脑瓜子,这才想起舒容来,他是幽灵谷鬼门师通的弟子,师通素有国手美称,想必舒容的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好了。

可是想起那天两人的尴尬场景,虽然被自己三言两语唬过去了,舒容却不见的是那么好骗的人,万一他又对自己做出什么难为情的事来该怎么办?

南宫杏的头越来越大,算了,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救了白若寒再说。

舒容没多久就到了,他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房间打扰,自己只端了一盆热水进去就关上了门,让人想偷看都不行,急的南宫杏在花园里团团转。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舒容终于出来了,热水早已冷成血水,却不知房内的情况如何。南宫杏走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人显得越发消瘦,白皙的手上青筋毕现,被单上还有很多血迹,衬得他的脸更加惨白。

有一刹那的错觉,他以为他死了。

可是看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浓密纤长的睫毛因疼痛而颤抖,他才松了一口气。

想必他一时半会是不会醒过来的,南宫杏觉得有些累了,自己也整晚都没有休息,现在眼皮直打架。

昏昏沉沉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口,看到舒容已经在那里等着他,刚才的倦意顿时一扫而空,心中莫名紧张起来。舒容也看到了他,向他走去。

“你放心,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舒容见他神色紧张,当即明白他担心的事情,心中虽然苦涩也只好强压下去,勉强扯出一丝看起来还算温和的微笑,“萧师走之前托我协助你管理杏园,我虽然不是杏园的人,在道义上也还算说得过去,所以在她回来之前,我会暂住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大可找我商量。”

住在这里?那岂非每天都得见面?南宫杏心里乱七八糟,嘴上却只能说:“如此甚好,慕心突然离开还真让我有点不适应呢。”

“你不用勉强。”

舒容的声音忽然充满忧伤,“我不想你因为上次发生的事情讨厌我,如果你说不愿意,我可以回去。”

“不,不要回去!”南宫杏突然大喊出声,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大概知道舒容说要走就手足无措了,可话一出口就尴尬的要命,想否认都来不及。

舒容脸上满是惊喜:“你希望我留下来?”

南宫杏感觉自己脸上快出血了,只能轻轻点头。

舒容像个青涩的少年一样把他抱进怀里,心里充满了一种久违的满足感。能这样拥着他,感受他,闻他发间的香味,对他而言已经是最珍贵的事情,他不敢奢求更多,只要像这样,就很好。

花园的角落,幽绪抽身而退,离开了她一直都在的位置,脚步轻盈得没有声音。

第七章

这几天,南宫杏一直没有去看白若寒,虽然这几日他的确很忙,不仅接收了慕心留下来的所有事务,还得继续调查“那个人”的事,但他也刻意在避免去想他的事情,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暂时没有想到,但不见面或许对他好一点吧。上次就是太逞强,才会拼了命让自己康复,好让他相信自己已经痊愈,不再需要任何人。这样的傻瓜真不多见呢。

但一个人的时候,南宫杏还是会忍不住拿出那尊雕像,放在掌心细细观摩,摩挲着雕像略微粗糙的表面,想像那个人用心雕刻的样子,一定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他不敢再想下去。

舒容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想什么?”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

南宫杏不喜欢舒容动不动就抱自己,好像在宣告所有权一样告诉别人他是属于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夺走。但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推开舒容的手臂,是极不明智的做法。

“慕心有消息了吗?”南宫杏轻轻依偎在他怀中问道。

“帝都的事不好办,估计会拖很久。”舒容满足的叹了口气,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连慕心都说不好办的事情,一定是很严重了。也罢,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撑起整个杏园,何况还有舒容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实际上,他从六年前就开始插手杏园的一切事务,但都是暗中处理,并不露面,慕心也不想他年纪这么小就在江湖上出太多风头。一个好的谋略者,懂得隐藏锋芒,韬光养晦,蓄势待发,而现在,这一刻还没有来临,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待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马上就回来临的。

身上的伤口其痛无比,白若寒实在难以入睡,披着一件单衣走到院落中去,坐在了一个小角落。那个叫舒容的男人的确很不简单,竟然能把他这种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拉了回来,还治疗成现在的样子,不能不说是奇迹,恐怕帝都的名医都未必有这样的造诣,但在知道他师承鬼门师通以后,一切就不奇怪了。幽灵谷向来是武林中的一块禁地,鬼门的人素来性格怪异,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人有交集,掌门师通更是秉性古怪,高深莫测,对江湖仇怨从不感兴趣,却偏偏和玄机先生水火不容,让人费解。只是难以置信,鬼医师通居然有这样一个温文尔雅俊逸风流的弟子,当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话说回来,舒容治疗的方法也奇怪,他身上几十处刀伤剑伤,又是旧伤加新伤,血都几乎要流尽了,而他却使用了一种他从没见过的药草止住血,并且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然后用针把伤口缝合,上药,包扎,一切皆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舒容连一滴汗都没有。

白若寒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伤口也是可以像破了的衣服一样用针缝起来的,而且这样远比用绷带包扎要好得多。现在他的伤口虽然还是很疼,却恢复得很快,他可以感觉到伤口愈合时那种麻痒的痛觉,新肉正在生长。

可是,唯一让他担忧的事情,就是小杏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他醒过来的那天,幽绪和舒容,连陌生的家奴花阴都来看过他,唯独没有小杏。

幽绪只是说他很忙,再没有别的。

小家伙,你还记得我的存在吗?

还是你已经明白那尊雕像的含义,所以给了我这样的答案?

不要让我在这种难熬的焦虑中沉沦,想念你,本身已是痛苦的事情。

南宫杏在转角的走廊看见了那个白色的寂寞身影。不论何时,他的背影总是落寞的,孤独的,好像不容于这个世间,绝世而独立。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多得令人害怕,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他只为自己而活。南宫杏神色一淡,转身离开。

却不料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回过头,对上一对清冷的眸子。

“既然看到,又何必要躲开?”白若寒冷冷道,“你就这么不愿见我?”然而心中却是疼痛的,付出的真心,未必会有回报,但付出的感情,却怎么也收不回来,这难道就是遇见你的悲哀吗?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南宫杏苦涩地抿起嘴角,“我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幽绪擅自带我离开,没想到被发现了,还连累你差点死掉……”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不觉浅笑,原来幽绪什么都没告诉他。

略显苍白的手抚上他的头发,血色已失的双唇吐出的话语仍然性感无比:“我的碰触你是否厌恶?”

小小的脑袋摇了摇,不敢抬起来。

“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夜间露水一样轻轻滴落在南宫杏柔软的心底,慢慢化开。没想到这个素来冷冰冰的人会选择这么直接的方式表白,或者说这就是他的风格吧,爱和恨,从来都是再简单明了不过的。

“我不想你受伤害,所以拜托你的侍女带你离开,又不放心你们,所以一路尾随而去,幸好来得及,否则我会悔恨终身。”

南宫杏抬起头,神色诧异。“是你……”

“是我。所以不要自责,你没有违背约定,而且我也救了你一命,我们两清了。”他捧着他的脸,看到月光下他散发柔和光泽的肌肤,突然有种想把他独占的冲动。他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只有他了。

现在已经用不着问他为什么喜欢我这种傻话了,其实自己一开始也是有所察觉的吧,但这种微妙的东西自己却拒绝面对。但是只要一想到生死关头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承受了那些本该是他的痛苦,又突然间开始犹豫,这样做到底正不正确。

“身为杏园的少主,我无法给你回答。”南宫杏转过脸,“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白若寒放开手,浅浅笑道:“无妨,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知道了一切。时间会证明我是个很有耐性的人,不过,今晚就先这样吧。早些睡,小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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