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满惊觉有危险迫近,正要疾步后撤时,头顶突然一暗,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恰恰将他罩在中间。
安小满暗道不妙,看来是有人挖了陷阱只等他往里跳了。他一边拼命在网中挣扎,一边迅速回想自己最近得罪了什
么人,居然会如此挖空心思来对付他。
眼看着就要从渔网里挣脱出来了,两边房顶上呼啦啦跳下几个人来,个个身着劲装黑巾蒙面,有两人不消分说一左
一右将网绳拉紧,把安小满包粽子一般裹在中间,又有人上前举起手来一掌砍在他后颈上。
安小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一桶凉水哗地一下泼到脸上,安小满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想要动弹却浑身酸痛使不上力,低头一看,自己全身上下
包括手脚都被牛皮绳索五花大绑着,跟一条作茧自缚的虫一般。
旁边站了个肌肉发达的魁梧汉子,依旧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阴沉暴戾的眼,“哐”的一下把木桶扔回地上。
眼前是一间类似地下室的石屋,阴暗潮湿,墙上插着一只火把,跳跃的火光使得屋内光线更为阴森,四周摆放着各
类刑具,狰狞可怖。
屋子中间竖着一架宽大的绣面屏风,依稀看得到后面有人影晃动,听到悉悉簌簌的轻响。
片刻后,屏风后面的身影坐定,一个刻意压低放粗了的生硬声音在空荡荡的石屋里响了起来,“安小满,你老实交
待,你整日缠着瑞王爷有何居心?若有半字虚言,本大爷有一百种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小满心里郁闷多时,他自问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大的良民,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奸险之徒,平时也鲜少出门,应该不
至于结下什么仇家才是,这次不小心着了道儿,也不知道是哪拨不长眼的强盗要绑架他勒索钱财,搞不好被人撕票
丢了小命就冤枉了。此刻听了这么突兀的质问和恫吓,他先是一惊,转瞬又笑了,原来如此。
尽管对方来头比杀人越货的强盗更加招惹不起,他眼下的处境可能比之前估计的更为凶险,他反倒不那么紧张了。
他有些费力地转转头,将额前挡住眼睛的湿发甩到一边,耷下眉梢眼角露出一副吓破胆的可怜相,抖着嗓子道:“
回,回大爷的话,小人,小人就是想巴结瑞王爷,和他套个近乎攀个高枝什么的,以后,以后也好托他的关系发点
小财、做个小官什么的。”
屏风后面之人冷哼一声,轻蔑不已,“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么一只臭虫给瑞王提鞋也不配,居然还妄想与他亲近
,真是不自量力愚蠢可笑。”
安小满一脸惶恐信誓旦旦:“大爷英明。小人保证以后再也不去缠着瑞王爷了,否则让我给人做牛做马一辈子也翻
不了身。大爷,请问现在能放小人回去了吗?”
他嘴上如此,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可从来没去跟那位瑞王主动套近乎纠缠不放,都是某人上赶着来找他,既然前提
都不存在,所以他发的誓同样也不能作数。
屏风后面的人没有立即应答,似乎对安小满如此识相乖顺的反应有些意外,片刻后又是一声冷笑,“说的倒轻巧,
本大爷凭什么信你?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刁民本大爷最清楚不过,既无节操又无诚信,最是阴险狡诈。”
顿了顿后,那人鄙夷地补充了一句:“更何况你还是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野种,更是卑劣至极。”
这一下是捅了安小满的心窝子,当下再也无法装疯卖傻周旋下去,努力昂起头来嗤笑道:“谢小公爷,彼此彼此,
你派人将我强行绑来私设刑室威逼恐吓,似乎也不见得有多么高明。”
屏风后面的人影猛然立起,一个清稚的嗓音不无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后面的话骤然断开没有说出来,但已经无异于自承身份了。
谢明玉有些气急败坏,一脚踹倒面前的屏风,恶狠狠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别以为晚亭哥哥护着你我就不敢把
你怎么样,本小公爷杀你比捻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安小满同样七窍生烟还之以怒目,“究竟是谁缠着谁、谁不要脸你我心知肚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少爷要是皱
一皱眉头从此就跟你姓!”
两个人如同乌眼鸡一般目怒凶光炸毛相对,旁边一声不吭观看多时的大汉听得眼睛都直了,对安小满如同案板上的
鱼一般任人宰割还敢如此放狠话暗自乍舌不已。
谢明玉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和挑衅,顿时勃然大怒,眼中戾气陡涨,朝旁边候命的大汉厉声道:“给我把他的嘴
撕了,看他以后还怎么花言巧语伶牙俐齿!”
“是。”大汉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指发出“喀啦啦”一阵暴响,从旁边摆放刑具的案子上抄起一柄黑黝黝的铁
尺来到安小满跟前。
安小满嘴上再厉害,见这架势也不禁头皮发麻,这一尺子下去还不得把他满口牙齿都打掉了。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
话好说的,让他向谢明玉低头求饶是万万不能,于是把眼一闭心一横等着痛击来临。
第30章:阶下囚
说时迟那时快,石屋的门被人咚咚敲响,有人在外面急急道:“主子,瑞王来了,要求现在见您。”
谢明玉眼角跳了一下,朝大汉挥手作了个暂停的手势,应道:“请瑞王上座用茶,我即刻就来。”
“遵命。”脚步声迅速远去。
谢明玉回过头来脸色颇有些难看,先对打算行刑的大汉吩咐道:“把他的嘴堵上,断了他的食水。”
大汉领命将铁尺放回案上,又取了一条布把安小满的嘴巴紧紧勒住。
谢明玉转向安小满,先前焦躁暴怒的情绪稍微有所收敛,“算你小子好命,暂且饶你不死。不过,别异想天开指望
我会放了你,等着瞧吧,晚亭哥哥总会认清你的真面目不要你,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猖狂!”说罢气呼呼地拂袖而
去。
大汉也跟着退了出去,然后关门落锁。
安小满松了一口气,想到傅晚亭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心中不由稍安,同时又有些甜甜的,连脸上都微微有点发热
。
片刻后他又呸了一声,暗骂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他会落到这般田地固然是拜谢明玉这个丧心病狂不可理喻的小公
爷所赐,但归根究底还是傅晚亭的错,谁要他没事乱对人好,原来还想把谢明玉当作他的替身,现在这个替身一头
陷进了大哥哥的温柔乡里,把他视为不共戴天的情敌欲要除之而后快,他何其无辜!
还不知道傅晚亭在与他重逢前是怎么对待谢明玉的,只怕甜言蜜语不知道说了多少,说不定还有什么更过分的勾当
。若是没有遇到他,那这二人不是顺理成章勾搭成奸了?
哼,姓傅的最好早点把他救出去给他一个交待,再好好修理一下那个不可一世的狗屁小公爷,否则他坚决不再理他
了!
安小满越想越别扭,越想越是不堪,忍不住在肚子里磨牙不止。
因为被捆得太严实无法动弹,嘴巴也被勒得死死地叫唤不得,安小满只能维持同一个姿势躺在地上。也不知道骂了
多久,又累又饿,困意也渐渐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安小满被饿醒了,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来满室漆黑,墙上的火把已经熄灭。
眼睛基本失去作用后,其他感官就相对更为敏锐些,石屋里混着淡淡血腥味的陈腐气息充斥鼻端,除了自己的心跳
和呼吸外周遭听不到半点声音,一片死寂,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了他一人。
几年前的痛苦遭遇在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自从巷子里被抓后,安小满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害怕,孤单单被整
个世界遗弃的害怕,心中不由哀号起来,谢小公爷啊谢小公爷,要打要杀您倒是快点发句话,我不想像条死狗一样
烂在这里啊!瑞王爷啊瑞王爷,您不是找到这里来了么,怎么到现在还不出现啊!要是我真地饿死在这里了,下辈
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正在心里呼天抢地中,石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安小满心中一喜,努力抬起头来。
厚重的铁门忽地一下被推开,数名彪形大汉奔了进来。
门一开就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应该是天气不好没有月亮,光线并不比屋里亮多少。
安小满的心霎时又沉了下来,看身形动作,这几人显然就是白天在巷子里绑架他的那几个,只不过除去了脸上黑巾
,露出了本来面目罢了。
一名马脸汉子二话不说将动弹不得的安小满扛在肩上,一群人又立即出了石屋,行动利落干净来去迅速无声没有半
点多余的废话和动作,显然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
看样子谢明玉是要把他转移关押地点防止被人找到了,安小满怎会甘心,口中呜呜有声地在马脸硌死人的肩膀上拼
命挣扎,心存一丝侥幸能被前来援救他的人发现。
不料刚像上岸的鱼一般蹦达了两下,马脸毫不客气地手起掌落,安小满立马又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记忆就有些混乱了,安小满被灌下一种软筋散,总是时醒时晕,醒的时候也不见得真的有多么清醒,总是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哪怕被人取了堵住嘴巴的东西也没有呼救喊叫的意识,随便被人塞几块馒头灌几口稀粥就又昏
睡了过去。
唯一朦胧有感觉的,就是几名汉子一直马不停蹄地带他赶路,有时候坐车,有时候坐船,有时候还是被人扛在肩上
在山林中徒步穿越,跟急行军一般,总之就是颠来倒去地一个劲儿折腾。
终于停在一个地方不用舟车劳顿的时候,天气已经比较炎热了,动不动就一身汗,显然是春天已过,夏天来临。
在床上躺了几天后,安小满的脑子总算渐渐恢复清明,手脚也不再有束缚,但内力仍然为药物所压制,使不出半点
力气来。还有一点很不爽,他现在说不出话来了,像哑巴一样张嘴只能发出啊啊之声。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与之前那间好似地府阴司一般的黑石屋比起来,眼下这间屋子的条件显然好了许多,虽然陈设
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但看起来比较干净,用料做工都不错,门窗虽然还是封得死死的,毕竟还有阳光照射进来
,让屋里光线不至于太黑。
在屋里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一般慢腾腾转悠了一圈熟悉了一下新环境后,安小满脸色突然一变,抬起手来就往怀
里掏,跟着一颗心就跌入了谷底——玉玦不见了。
此时他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衣服早就不是那天被捉时的那一套青布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半新不旧的浅蓝夏衫,
料子比原来的倒是好了不少。
与失去内力倒了嗓子相比,没了玉玦让安小满更感惊恐不安,好象唯一生存的机会被人一刀斩断了一样。
正满心凄惶间,屋门被人推开,一身华服的谢明玉神清气爽春风满面地走了进来。
安小满无法开口质问,只能眼中喷火咬牙朝他摊开手掌。
谢明玉眉毛一挑,然后做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伸手在怀里装模作样摸了半天,然后拿出玉玦在安小满面前晃了晃,
“你问这个?呸,凭你这下三滥也配得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怕折了你的寿!这玉玦晚亭哥哥本来是要送我的,也不
知道什么时候被你这狗贼偷了去,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我一定会细心收藏妥善保管不让宵小之徒觊觎的,你尽管
放心。”说着拿在手中满脸珍爱地摩挲了几下,再小心翼翼放回怀里。
安小满呕到内伤,只可惜既骂不出来也没力气把东西抢回来,只能用一双快要滴血的眼睛瞪着谢明玉,用目光将他
凌迟了一万遍。
谢明玉不怒反笑,当真是明眸皓齿有如美玉,“我娘养的那条巴儿狗被人踩了尾巴也是你这副模样,别说,还真有
几分可爱。晚亭哥哥会对你和颜悦色也好理解,他素来仁慈,就算见到一条落水狗,只怕也会施以援手,只可惜啊
……”
说到后来,谢明玉摇头叹息意犹未尽,一脸的惋惜同情。
安小满气血冲头,只想扑上去一口咬死他,可惜刚跨出一步就头晕腿软脚底打飘,于是只能扶着墙干瞪眼。
谢明玉仰头大笑三声,心情越发好了,慢条斯理道:“你还是省省吧,我那十岁的小外甥也比你有力气点。不过,
你要实在觉得受了侮辱伤了自尊,想自尽找死也由得你,撞个墙咬个舌头什么的,应该还是做得到吧?你尽可以试
试。”
被谢明玉这么一挖苦,安小满倒冷静下来,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他是决计不会自寻死路的,他越是表现得急躁冲
动谢明玉就越是得意,越要在言语之上极尽贬低羞辱之能事,他不是傻子,岂能遂了他的心意平白让他看了笑话。
谢玉明既然迟迟没有对他下毒手,也没有真地动用什么酷刑来折磨他,说明还是有所顾忌不敢把事情做绝,否则他
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既然如此,他的境况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必须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然后趁其不
备时伺机逃脱。
决心一定,安小满淡淡瞥了正等着看他气得发狂跳脚的谢明玉一眼,然后默默无言爬上床躺下来,接着闭上眼睛睡
大觉。
这一举动着实出乎谢明玉的意外,愣了愣后顿觉索然无趣,不由冷笑道:“姓安的,你是不是想着很快会有人来救
你出去?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找得到的。咱们走着瞧,总有你痛不欲生跪在本小公爷脚
下求我的时候!”说罢甩了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很是平静,谢明玉没有再现身,每天午晚固定时间都会有人送简单粗陋的食水进来,安小满管他有毒无
毒好吃难吃,一律吃个干净。落到这步田地保存基本体力活下去最重要,其他一切都可以将就。
转天动静有些不寻常,来了一群人,带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物什。这群人虽然都是男子,但个个长相阴柔身段风流,
有的说话时媚眼直飞还会翘起兰花指,看得安小满鸡皮疙瘩掉个不停。
接下来,安小满先是被剥光衣服按在加了浓烈香精的浴桶里从头到脚涮洗了一番,除了香气过浓害他连打几个喷嚏
外,其他感觉倒是不错,至少他有很久没有这样好好洗漱过了。
洗了香喷喷的澡后,安小满被套上了一身质地轻薄色泽艳丽的粉红纱衣,虽是男装却也相当轻浮暴露,前襟半遮半
掩露出了小片胸膛,腰身处特别窄小,紧紧地包裹着腰臀,让安小满不适之余恶寒了半天。
没办法,如今的他没有选择,有得穿总比光着强。而且看眼下光景,他等下可能有机会走出这间屋子了。
一念及此,安小满激动得手都有些抖,面上却十分乖顺配合地任人摆布。
第31章:大变活人
穿戴妥当后,兰花指上来掰着安小满的脸上下左右研究了片刻,然后把他半干的长发用一根镶金嵌玉花里胡哨的钗
子挽了起来,再用胭脂水粉好一顿涂抹,光白粉怕就擦了两斤,半天后一拍巴掌娇声道:“成了!”
然后一群人围着安小满两眼放光前后打量,咯咯娇笑指指点点跟看猴戏一般。
没有镜子,安小满不知道自己现在被整成了什么鬼模样,反正他也不在乎,索性放开了任由这帮娘娘腔的男人围观
。
兰花指对自己的作品显得十分满意,上前来又捧着安小满的脸在他腮帮子上“啧”地亲了一下,声音响亮得安小满
汗毛倒竖胃里直翻腾,连忙用手背用力擦了两下,又搓下一手的白粉来,眉毛就拧成了两股麻花,看得其余人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