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蓦然回首方知是温存
海角天涯
人相随,沧月坠,潇湘无限何时归。
斜暮沉,残阳血,一蓑烟雨荒山泪。
秋千去,夜未寒,飘絮漫天似风乱。
霜满地,幕低垂,浮华似梦起波澜。
梦魂归,歌舞回,此去经年山长水浩瀚。
小羽
经过连续三天的苦苦选拔,还是未能为小破孩找到一个合适的保姆。
主要原因在启云,他这个也不放心,那个看着也不爽。
总是担心那些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大婶阿姨们虐待我们的宝宝。
日暮西沉,我们筋疲力尽打道回府。
将车钥匙扔在茶几上,我看着摇篮里的小破孩,郁闷呀~~~纠结呀~~~~
本座,曾是何等风流俊逸之人,怎奈如今却为一个只会尿床的小玩意落到这般田地。
启云也闹心,但闹心归闹心,抱怨归抱怨,还是得给潘羽小盆友准备晚餐。
正在此刻,卧室的门悄然打开,一直充当临时保姆角色的苏楚童鞋发丝凌乱,趴在门框上,一副要死样。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快牺牲了。”
我笑,苦笑啊,本座何尝不是。
启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下来说话。
苏楚形象气质全没了,大编辑的光辉造型了然无踪。他衣衫不整,东倒西歪从楼上摇下来,一P股坐到沙发上,目
光涣散,也不说话。
估计是累的。
启云眨眨眼睛,有点莫名其妙,那眼神似乎在说:不至于吧。
至于!绝对至于!
想了下,启云小盆友还是问道:“宝宝吃饭了么?”
苏楚木然摇头,跟傻掉一样。
我都快乐死了,被整垮的一代!
也许是看苏大编辑这样,启云心生恻隐,柔声道:“那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有我和小羽照顾他就行了。”
苏楚童鞋如同接到圣旨一般,蓦然抬头,就差没跪地谢恩了。
“那,那我先回去了,启云,有事打电话。”
语毕,衬衫扣都没扣,瞬时以挟风掠雨之势消失于无形。
启云栽倒在柔软蓬松的靠垫间,轻轻说:“小羽,我好累。”
啥意思?言外之意就是接下来的工作由我一人全权代理,不带这样的好吧。
“启云,我也好累。”玩弱势,我也会。
他将沙发垫向我扔过来,说:“给宝宝冲奶粉去。”
无语呀,刚要起身,我脑海中忽然掠过一抹亲切而不大熟悉的身影,遂凑到启云跟前坐下,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
道:“哥,我想到一人,断能担此重任。”
启云不以为然,心不在焉:“谁呀?”
微眯起双眼,以一语道破天机之玄妙轻吐二字:“哲哲。”
显然,这个名字引起启云童鞋的强烈不满,他唰下从卧姿变为坐姿,冷冷望着我,墨瞳深邃冰冷,“怎么?还对他
念念不忘呢。”
“你看你,躺下,躺下。”复将他推倒,我细细道来:“你想呀,哲哲非男亦非女,他既具备女人的细心又具备男
人的宽容,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更不会因为这些无聊琐事将怨气发在咱们宝宝身上,再者,他跟我
也算朋友一场,怎么着,也会有点爱屋及乌,对吧。”
“爱屋及乌?”启云重复着这个微妙的成语,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用的很准确呢,小羽,我发现你文采大
有长进。”
“呵呵,云兄谬赞了,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休想!”
……真是咬着坨坨给个麻花都不放,服了,“那我是没辙了,你去冲奶粉吧。”
“你……”启云童鞋生气了,站起来,指着我,声音都有点发抖,“小羽,你就对他那么心存爱慕,人家都闪了,
你TMD还上杆子找!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黑线。
这要换成从前,本座早就拍案而起,跟他争个你死我活,但现如今,不会了。
我摆摆手,示意莫要激动,蛋定,蛋定。“你看你,至于么,不同意就算了,使用什么国骂呀,多有损风雅形象,
快别激动,坐下说话。”
启云忿忿看着我,一扭头,仍站那不动。从侧面望去,他五官线条清秀俊美,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墨发如泉垂至
腰际,好漂亮的说。
看这架势,我要不上前好好哄他一番,今晚是断不用睡觉了~~~
莞尔,轻叹,贱嗖嗖靠过去,轻轻摇晃他的胳膊,语气暧昧:“好了,莫要生气了,我只不过随便一说,你不高兴
,就算了。”
启云甩开我的手,依旧一副我很不爽,不依不饶的任性小样。
这时,楼上的小破孩醒了,TMD,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给老子添乱。
“好了~~~不准再生气了,宝宝醒了,我这就去给他弄晚饭,你乖乖在这看电视吧,听话。”
阿西吧,肉麻死了~~~~吐个槽。
启云小盆友见我态度如此之温和,决定还是给个台阶就下吧,冷冷说:“一起。”
于是乎,二人拎着奶粉,夹着奶瓶,提着保温壶,一同前往看望潘羽小盆友。
话说,此刻潘羽小盆友正老老实实躺在洁白的被衾里,果手指。
黑黑的大眼睛卡巴卡巴,也不知能看到我俩不。
启云小盆友凑过去,俯下身,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潘羽小盆友的小鼻尖,柔声道:“饿了吧,爸爸给你冲奶粉
。”
他一说自己是爸爸,我就感觉别扭!不知大家是何感受,反正我是受不了。
“行了,行了,说话又不能当饭吃,抓紧行动,速战速决。”
我飞速将奶瓶放到窗台上,挖了两勺奶粉,兑上开水,又使劲晃了晃,递到启云手里,“给他吃了。”
启云瞪大漂亮的眼睛,责备道:“你想烫死他呀,这么热。”
竟事儿!夺回奶瓶,跑下楼,用凉水一顿冲,情绪不爽,有点气急败坏的苗头。
终于呀,奶嘴塞进了潘羽小盆友的小嘴,我如释重负般靠在窗台沿上,抽烟。
启云小盆友美滋滋,感觉好像中了五百万,端的是乐不思蜀。
“咦?小羽,你快来看呀,他笑了。”
笑有什么稀奇,本座天天笑,也没见你注意过呀。“嗯。”
爱答不理的嗯了一声,我靠那不动窝。
启云不高兴,抬头看着我,语气不爽:“我跟你说宝宝笑了,你怎么这个态度!”
我也不爽!但还是蛋定下去,“我天天都笑,怎么没见您老注意过?”
启云眨眨狭长的美目,蓦然乐了,他说:“小羽,你嫉妒。”
说对了!本座就是羡慕嫉妒恨!“嫉妒怎么了?愿意。”我侧过头,不理他。
有这么好笑么?怎么启云小盆友笑得腰都弯了,“喂,你别笑背过去。”
启云直起腰,微微上扬的眼角挂着两滴小小的水珠,伸手擦擦,嘴仍合不拢,朱唇贝齿,笑靥如花。“小羽,你可
,可真是个孩子,小傻瓜。”
本座很二么,话说我还自我感觉良好呢。“你才傻呢,行了,喂完没?完事好睡觉,这一天到晚的都TM累死了。”
启云思忖下,说:“晚上我和宝宝一起睡,你自己睡吧。”
不是这吧,这才几天呀,我就光荣下岗了?生气,不服,忿然!“行,那你跟他睡吧,以后你就一直跟他睡,再别
上我床!”
说着,头也不回就往外走,TMD,不睡就不睡,老子还能死怎么着!
“小羽!”启云上前拽住我,清冽的声音仍夹杂着笑意,“你干嘛去?”
“松开!”我挣,挣,没挣开。也不转身,任由他扯着我的胳膊,语气不善:“你不是跟他同床共枕么?还扯着我
干嘛?脚踏两只船呀!”
我就真不明白,本座哪那么招笑,启云捂住嘴,乐坏了,瘦削的双肩一个劲抖,这架势,看赵大叔也没这么开怀。
“好了,别闹了,那我们都在这陪宝宝睡好么?”
“我不陪,我可怕他尿我一身。”我微微扬起下颌,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吊样。
“小羽~~~”启云小盆友见劝说无效,决定更换策略,玩撒娇,“不要和哥哥生气了,你看,他那么小,你怎么能
和他一般见识。”
算了,人就别装B,给个台阶就下吧,“行了,我没生气,就是……就是闹心。”
此时此刻,我才发觉,原来自己这么这么在意他,别说是第三者,就是个小破孩,也断不能忍!启云的心里只能有
我,除了我,谁也不行!
感受着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莫名涌起一股酸涩,自己曾那么多次伤害过他,那么多次心猿意马,薄幸名狂。可,
他还是原谅了我,最终用隐忍与心伤原谅了我。
咬咬下唇,挤出一抹微笑,回转过身,轻抚他的面颊,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总在抱怨启云任性,自己又何曾不是?
见我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启云小盆友有些诧异,眨眨好看的大眼睛,问:“怎么了?”
我微笑摇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启云浅笑,淡如茶清若菊,他将自己的手覆在我手上,微微侧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小羽,其实,其实我
很开心呢,至少我知道你是这么在意我。”
“傻瓜。”
那一晚,我们静静拥抱了好久,就那么抱着,不说话,不亲吻,只是平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那份来之不
易的温存。
2 母亲SAMA的愤怒
在经过连续五天五夜的纠结挣扎后,我们最终决定,还是将小破孩出生的事实告诉我妈。
让她老人家想办法去吧,我和启云真是江郎才尽了。
这边厢,本座琢磨着如何措辞,那边厢,启云小盆友慢条斯文,恋恋不舍的收拾小破孩的衣物和奶瓶奶粉之类的日
用品。
“小羽。”
“小羽?”
“小羽!”
抬头,木然,“啥事?”
启云小盆友一边叠着潘羽小盆友的小衣服小裤子,一边语气哀切的说:“你说我们以后还能看到宝宝了么?”
叹气、无语、扶额角……“我妈又不是狼外婆,有去无回,想去看就去看呗。”
启云小盆友显然对这个回答心存疑虑,停下手中动作,望着我,“妈妈要是知道宝宝的来历,会不会……不让我见
他。”
“哎呀!跟你有P关系,挨骂的是我好不好!”闹死了,我这都要冒烟了,他还一个劲问这问那。点上烟,稍稍平
息了一下烟熏火燎的情绪,“启云,你不用担心那些,有我呢,怕什么。”
启云见我不耐烦,也没好再说,又低下头继续叠衣服。
我从千头万绪中抬起头,瞄他一眼,感觉他挺可怜的,也说不好为什么,反正就是可怜兮兮。骨感分明的手指一下
一下抹平小衣服上的褶皱,规规矩矩叠好,装进小箱子,还不放心似的,又在上面拍拍。
傻瓜!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潘羽小盆友此刻正躺在启云身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果手指。
我发现了,果手指就是他的工作,每天兢兢业业,从不偷懒。
他俩可真素一对!
在蛋定五分钟后,我拨通老妈手机。
“喂,妈,搁哪呢?”
“你啥事?快说,我这边还忙着呢。”
“呃……有个大事。”
“啥事呀?你被公安局扣了?”
“你看你,总诅咒我,不是这个了,是……怎么说呢?”
“别在那支支吾吾的,浪费我时间,快点,说关键的!”
“关键的,就是,我,我……我有孩子了。”
“什么!”
随着我妈一声厉喝,我仿佛看到电话那端她足能塞进一个茶缸的嘴。
“臭小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您老不都听见了么,好话不说二遍。”
“你!……”
我妈被气得说不出话,静默,三秒后,她稍微调整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理智下来,决定研究下实质问题。
“说吧,人家要多少?”
“什么多少?都给完了。”
“行呐你,小羽,我发现你越来越有主意了,做事情越来越沉稳了,不留后患,那你还给我打电话作甚!”
“您老消消气,是这样,钱虽然给完了,但孩子没处放呀,我和……”想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反正都这样了,“
我和启云也照顾不了。”
“行,真行呐你们俩!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们看孩子,休想!做梦!我没空!”
我妈太火爆了,这一顿狂训都快把我震晕了。“再通融通融,钱我们出,您老是想找保姆还是自个先看着,随意,
我俩实在脱不开身。”
沉默好事,说明有余地。
最终啊,我妈妥协了,一声长叹,“行了,你俩回家来,带上那个小破孩。”
咦?我妈的口吻端的是与我如此相似,“行行行,那您老啥时候回府?我俩这就去。”
“我这就往回走,咦?对了,小羽,这是你俩谁的孩子呀?”
我cao,这也行,太露骨了吧,“呃……我一不小心……”
“行了!滚回来吧!”
那端骤然忙音,我妈她老人家二话没说当即挂断。
长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解决,再望望启云,他都懵了,傻傻看着我,一脸茫然。
起身,冲他挥挥手,“没事了,没事了,警报解除。”
启云还没有从这暴风骤雨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手中拎着小衣服,卡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不知所措。
我凑过去推推他的肩,笑道:“傻了。”
他这才缓过神来,弱弱问:“妈妈说什么?是不是很生气?”
“你管那些干嘛!快点,速速打点行装,归家!”
“哦。”启云小盆友跟丢了魂似的,说一步做一步,匆匆收拾好东西,又俯下身亲了一下潘羽小盆友,依依不舍。
看得我这个难受,至于么,不就是个流着鼻涕成天尿床的小玩意,白给我我都嫌烦。
“小羽,你拎东西,我抱宝宝,走吧。”
那一刻,我真是无法体会启云的心境,直到时至今日,我已经二十三岁,才或多或少理解他当时的感觉,那种对孩
子的不舍与依恋,那种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本能的羁绊,非历经人世所不能懂。
我们一行三人火速前往俺家,进了屋,我妈老人家已恭候多时。
尴尬呀~~~筒子们,你有过这种令人无语的经历么?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来了。”我妈首先发话,胖墩墩的小身段窝在沙发里嗑瓜子,逍遥的说。
“嗯。”我扯嘴角笑笑,那叫一个不自然。
启云抱着潘羽小盆友站在我旁边,也晕。
静默了大概几秒钟后,我妈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