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傻孩子。”摸摸他的头发,女人笑着哽咽,“走,我们快点回家去。”拉起他的手,女人扭过身,悄
悄地用另一手去擦湿润眼角。
“小熙他比你早呢,他前天就回来了,这两天在上补习班,你姨父也要上班,他们都没空来接你,所以就只有姨妈
来接你了。”女人领着张梓乐向广场一边的停车场走去。
他们都很忙吗?张梓乐在心里默默地担忧。
“我……”跟在女人的后面走,他低头喃喃,“去住的话,会不会让姨妈和您家人不方便呢?
听到他的低问,女人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小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我……”他惊慌地抬起头,着急地解释,“我不想姨妈为难,如果打扰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回去的,真的!”其
实,他来S城最想的不是为了体会家庭的温暖,而是为了看这个女人,看她一眼,知道她是什么模样,了却他一直
以来的心愿。
“小乐!”扶住他的双肩,女人才发觉张梓乐的衣服穿得是多么的薄,身子有多么的瘦。她长叹一口气,“不打扰
,真的不打扰,以后姨妈的家就是小乐的家,姨妈就作小乐的妈妈。”
妈妈?
“唔……谢谢……”咬住唇,他忍不住羞涩地落泪。
可以认为她还是爱我的吗?毕竟她没有不要我。不管是妈妈还是姨妈,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真是个傻孩子。”见他害羞地抹泪,还不忘要露出牵强的笑容,希望别人不要介意他失态,女人更加心疼,握紧
他的手,带他继续往前走。这样,也让张梓乐不至于那么尴尬。
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居于现代都市,妆容和穿着都十分时尚,虽已年过四十,但眉宇之间犹然可见年少时的风韵
,一举手,一投足,都有无懈可击的魅力。她让张梓乐坐在副驾驶位置,自己做司机启动汽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离开车站。
一路上,她询问了张梓乐许多现在或是曾经的关于他的种种小故事,通过谈论他的成长经历,想要慢慢化开两人初
次见面的生分。
张梓乐实在是一个老实、不多话的乖宝宝,有问必答,但他的童年和现今都曾不圆满,所以大多数的时间,两个人
都会不约而同地黯然,车内的气氛也愈来愈沉寂。
女人的家在距离火车站很遥远的庄园,汽车行驶了半个钟头有余,才到达那一片高雅幽静的住宅区。在一幢有着自
己独立的花园小楼前面停下汽车,女人拉着踟蹰的张梓乐,领他进入一个他在梦里也不敢想象的富丽殿堂。
一草一木皆是华贵可人,张梓乐小心地在石路上移动脚步,脸色瞬间灰暗。——当初,年轻的妈妈就是因为富贵的
缘由离开爸爸的吗?
心是酸的,他进了屋后更加不安,手足不知道往哪个地方摆放才合适,自己根本无法与这光闪闪的世界融合。
兴许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女人见他既不吃几上的点心,也不喝手里的茶水,就体谅地问:“从早上坐车到现在,你
肯定也累了,我带你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好吧?”
“嗯。”张梓乐确实想一个人静想一会,这里的一切都太过陌生了。
跟着女人上去二楼,在一间收拾干净整洁的房间,女人一边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一边告诉他隔壁的房间住着小熙
,而另一边靠着书房。
“小熙他是?”第二次听女人提起这个名字,张梓乐很是好奇。
“哎呀,我居然忘记跟你说了。”女人懊恼地笑,“小熙是我儿子,他跟你一样也在N城念大学,今年才上大一。
你等一等,我去拿他的照片来给你看……”
女人很快地跑出去,又很快地抱着相簿,跑回来。
拉了张梓乐一起坐在床边,她开心地说:“小熙在理工大学读书,一个人在外面住我挺不放心的,不过现在小乐你
来了,正好你的学校离理工大学也不远,下学期你就搬去和他一块住吧,互相有个照应,我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呐,这就是他!”
顺着女人的手指,看清照片上的少年,张梓乐双手捂住嘴巴惊呼:“啊!他?”
“怎么?你们是认识的?太好了!”
“不、不是……”张梓乐紧张地嗫嚅,“只是以前看见过小熙……没想到他就是理工大学的‘天才美少年’……”
“‘天才美少年’?呵呵,他们是这样称呼小熙的吗?真有意思!”满脸是骄傲的欢笑,女人没有察觉,在她的身
边坐着的张梓乐已经恐惧地煞白了脸,手揪紧衣角,紧张得全身哆嗦。
“不过小熙能有现在的这种成绩,也是下了许多工夫的,这不,寒假才开头,你姨父就又让他去参加补习班了……
”
“哦……”张梓乐心不在焉,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眼睛机械地在女人翻动的影集上面扫过。那一张张精美的图片,
全都变成他最怕的噩梦——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初祁熙投掷在他身上的眼神有多么的冰冷,那仿佛是粗劣的石棍摩擦在光嫩嫩的皮肉上的糙痛
。
他误会他了啊,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第二章
屋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张梓乐走到窗户边,自高处望向楼下。花园的门口又停下一辆黑色的轿车,个子高高的少
年从车里下来。他黑沉沉的脸十分不高兴,臂弯里挎着一个大书袋,朝落满余晖的庭院走来。
真的是他!祁熙回来了!
吞了口口水,张梓乐理平身上的衣服,面色惶恐地打开房门,走出房间。
希望祁熙不要认出他,希望祁熙不要记得那件尴尬的事……抱着侥幸的心理,张梓乐忐忑不安地走下楼梯,刚巧祁
熙也正推开大门进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张梓乐心慌慌地涨红了整张脸蛋……
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神明也可怜善良的张梓乐,祁熙看到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他瞥了一眼穿着说是朴
素,还不如说是老土的张梓乐后,就把目光落在同样出来迎接他的母亲的身上。
拉着张梓乐的手,女人高兴地为他们介绍:“小乐,这是小熙;小熙,这就是妈妈跟你说过的表哥,张梓乐。”
“表哥,见到你很高兴。”祁熙像是背书一般把话冷淡地背出来,完全听不出这話里面有高兴的意味。然后,他的
右手极为迅速的与张梓乐的手轻轻沾了一下,就立刻收了回去。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小熙。”张梓乐稍有尴尬地收回右手,脸上是依旧温柔的淡笑。
这时,祁家的大家长停好了车回到家里,见到陌生的男孩,他平和地对张梓乐笑一笑,“是小乐吧,欢迎欢迎!”
“姨父好!”与长辈握完手,张梓乐腼腆地脸红。
“来,来,我们去客厅聊。”把公事包递给老婆,大家长看到一旁沉默的祁熙,霎时火山爆发,严厉地训斥他:“
你还不去书房思过,看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怎么了,振阳?”祁妈妈心疼儿子,放好公事包后,马上跑过来询问大家长。
“哼,补习学校的老师说,他这两天上课都在打瞌睡!”祁爸爸恨铁不成钢,越说越气恼,帅气的脸怒成粉红色。
与之相对的是沉默的少年,他听到父亲的指责,脸上竟无一丝羞愧,只是冷漠地垂着头,好像他周围的人都是不存
在的。如此强烈地漠视一切,他的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小熙才从学校回来,你就让他先休息一两天吧!”同样是望子成龙,但母亲永远都会慈爱地把孩子的快乐放在第
一位。
“教孩子的事情你不用管!”大家长在家里相当有威信,一句话就堵住了祁妈妈的口。“快点去做饭,别让小乐等
久了。”
父系当权的家庭,女人向来就只配洗衣煮饭,管教子女的这种大事,她们是万万不能插手的,而愈是富贵的人家,
这种父系权威竟然愈发明显,女人可悲到连同古代的“相夫教子”也要省去一半。
祁妈妈无奈地转身离开,祁大家长看一眼还倔强愣在一旁的少年,更加冒火,他威严地叱咤:“愣着干什么!还不
去,等着我来请你吗?今天晚上不准吃饭,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一言不发,祁熙拎着书袋,默默地上楼。
“小乐,来,过来坐。”一转眼,祁大家长又变成和蔼的祁家长辈。
张梓乐慢慢地移身去客厅,不时回头去望少年硬挺的背影。那修长的身影一点也不快乐呀!想起下午在祁熙的房间
,看到整面墙壁的书籍,他就有一种倍受压迫的窒息感觉。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童年欢乐的男孩的房间,那里面除了教科知识书本就是巨大的钢琴,没有童话、小说,没有玩具
、模型,祁熙除了学习就只剩下当练琴作为娱乐。——“天才”并不是天生的聪明人,“天才”的闪耀光环下,是
一颗不甘而愤怒的反叛心。
这许多年来的书海模式化教育,已让一个本该活泼的少年变成了漠然的寒山,再多的奖项、再多的追捧,不过是看
不见的虚名,还不若生长在清贫之家的无忧放牛郎,至少他们还拥有纯真而善良的快乐。
晚饭时,果真没看到祁熙从楼上下来。祁妈妈哀伤地叹了口气,把忧愁藏在脸后。
“来,小乐,多吃点菜。”她亲切地帮张梓乐夹菜,再不见脸上的担忧,怕是丈夫的这种惩罚孩子的手段,她早就
见怪不怪了。
饭桌上虽少了祁熙,但气氛还算融洽。虽然张梓乐比一般的男孩要腼腆许多,也不太爱说话,但是强势的祁大家长
面对这个弱小的晚辈,在他的心里激发生出来的是泛滥的同情而不是对祁熙的那种恨不成钢的厌恶。
张梓乐很乖,吃过饭后,知道要帮忙祁妈妈收拾碗筷。虽然大家都让他去看电视,但是做惯了家务事的他自然是不
愿意休息的。
在厨房里,他把收来的剩菜拣出来一些,留了饭在碗里,才去把锅碗洗干净。站在他旁边的祁妈妈看到他做这些事
情,摸了摸他的脸颊,轻轻地叹了口气。
祁妈妈当然知道张梓乐是要留饭给祁熙吃,但是她那个倔强的孩子连她准备的宵夜都不曾吃过,又怎么会接受才认
识的张梓乐的好意呢?她不阻止张梓乐,是不想打破他的好意,尽管到最后祁熙还是会亲自将它拒绝,推掉。
知子莫若母,祁熙果然没有接受张梓乐的好意。
半夜,屋里的人都去睡了,静悄悄的房子里只剩下书房的那盏灯还明晃晃的亮着。
躺在床上,并没有睡去的张梓乐,听到旁边的书房传出动静,他爬起来,披了件外套在秋衣外面,走出去。
夜很安静,他听到轻微的声响从楼下燃着电灯的厨房里传出来。在暗影里,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他来到厨房。
“小熙。”
少年正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面包,看到他似乎极为不悦。
“我给你留饭了,热一热,你再吃好不好?”
少年没有说话,关上冰箱的门,把面包丢在一边的石台上,抱胸斜靠在旁边,冷冷地睇视他。
以为少年不说话便是应允了,张梓乐赶忙将留出的饭菜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按照姨妈教他的方法加热。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一切都准备好了,热乎乎的饭菜摆在石台上,少年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你不想吃吗?”张梓乐好失望。看到一旁的冷面包,他还想要再劝少年几句,手指着面包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
少年一下捉住了手腕。
“小熙……”他惊慌的轻唤。双手被少年桎梏在背后,胸贴着冰冷的石面,他被少年压在石台上,差点碰翻了旁边
的碗盘。
“你、你要做什么?”外套和秋衣的下摆被掀起来,光裸的脊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冷空气里,他颤抖着声音,害怕
地发问。
强有力的手,掐痛了张梓乐的双腕,少年冷着的脸孔,突然触目到那一抹熟悉的绯红,顿时染上古怪的笑意。
秋裤连同内裤一起被扯下,褪到大腿根处将整个白净的圆臀显现。微微翘起的臀,带着粉嫩的颜色,狭小的股缝,
令人浮想联翩。在尾椎处的红色胎记,如同溅起的小水珠,一颗一颗,美丽地点缀苍白的肌肤。
“果然是你,学校厕所的那个。”
戏谑的声音让张梓乐瞬间羞红了脸,他惊异地问:“你,你怎么,怎么……”无法问出下面的话,他有一种被捉弄
的感觉。也许,打从一开始,少年见到他的时候,就认出了他,可少年却依然装作莫不知情的样子来骗他。
“嗯哼……”好痒。
少年的指尖在张梓乐的后腰至尾椎间,来回滑动。敏感的身体禁不住这种挑逗,逐渐泛出可爱的红色。
两眼沁出泪光,张梓乐把脸贴在冰冷的石面上,抑制不住全身颤抖。他那细瘦的腰上,一大朵绯红的胎记,宛如娇
艳的鲜花绽放。白如透明的皮肤,有零星的红色小斑点簇拥着红花,一直延伸到股缝,就像自花蕊间,洒落而下的
甘甜的花蜜汁。
“嗯……真像一朵妖精的花……”
背后的评语轻轻地响在张梓乐的耳边,他呆愣地趴着,直到寒意一点、一点窜进身体里,他才恍然发觉,少年不知
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留下他一个人衣衫凌乱地趴在厨房的石台上。
赶紧站起来,拉好衣裤,他面色潮红地关了灯,匆匆回去自己的房间。
钻进被子躲在床上,他抱着枕头,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乱了节奏。祁熙,他怎么能那么做?
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脸埋在柔软里,他忆起秋天刚来不久那段日子里发生过的事……
张梓乐和汪南明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汪南明时常会邀张梓乐去看他打球。张梓乐刚升上大二,开学一个多月后的一
天,汪南明把他硬拉着带到理工大学去看自己打球。
无聊地坐在观众席上,号称“运动白痴”的张梓乐对任何体育活动都产生不来兴趣。眼睛一翕一张,他因为昨晚打
工到很晚,现在累得想睡觉。
拉拉衣领,发觉脖子有一点痒,他一边挠一边听到,坐在不远处的几个女孩突然“啊——”的发出一声欢乐的尖叫
。窃窃私语不断被迫灌入耳中,他真的不是有心要偷听——
“那个,那个,一年级的祁熙好帅噢!”
“就是说啊,听说他才十六岁呀,好可爱喔!”
顺着女孩们火辣辣的视线,张梓乐看到后面来了两个男生,他们一前一后步入观众席。落在后面的男生是十分俊秀
,眼神却冰冷无情,他紧抿着薄唇,满脸不高兴地被前面的男生拉着坐在最后一排的看台上。
祁熙!张梓乐认出那个冷漠的少年。——中午在食堂里,他曾看到这两个男孩坐在靠窗户边的位子上吃饭。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