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身体是忘记的,味道是记得的。
味道是忘记的,指尖是记得的。
指尖是忘记的,温度是记得的。
温度是忘记的,心脏是记得的。
心脏是忘记的……所以我在寻找你。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SHO,NAGI(中途换了无数次人名) ┃ 配角: ┃ 其它:
01.萌生
妖……是可以渡化的么?
那么仙呢?是否为了渡化这世间的妖,就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那么人呢?为了上一世得不到的东西,是否就执念丛生,难逃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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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萌生】
大雪封城。
城中有城隍,城隍渡城民。
世人愚昧,总在杜撰的城隍老爷生辰那日,开坛祭奠。
祭品少牢,佐以百里之外的栀子花枝,以求来年康顺。
那一年,SHO成了精。
修道一千载,谁给他那么大的毅力和耐心。
成精后第一件事,就是下山来所谓的繁华世界混个眼熟。
其实妖与人一样,修道不过为了长生不老。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这样漫长的修为。
是为了在岁月不曾凋零的瞬间里等待什么?
SHO听人说过,花开的瞬间,花瓣会有一种张裂的寂寞。
其实那人不知道,最寂寞的不是花瓣,是等着看花开的人。
一年又一年,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个结果。只是执念起了,便断无根绝可能。只是一个人孤独的守候在花前,静静的凝听那一刻的响动。在这其中,很多人渐渐习惯了失望,于是在花开的瞬间,也忘记驻足观赏。
SHO是一只被狼群遗弃的野狼。
出生那年,不懂嚎叫,只是窝在狼窝里嗷嗷待哺,便有生人靠近。
一人一箭,狼群惊散。
那年的SHO,眼中尚存着精致的干净,只是瞪大眼,看着狼群被人捕猎到最后一只。
最后一只就是他。
猎人手中刀起,SHO只顾着观看那些猎器的华美,忘记华美的边缘会带来凌厉的伤口。他的一只眼被砍中,努力瞪大去看,世界被渲染成红的一片。
而后,不知为何,那两个猎人竟匆忙逃走。SHO独自一匹蹲坐在雪地里,数着脚下绽开的栀子花数,竟就会开口说话。
是个穿着白衣的少年为他驱散了猎人。
似乎是开口说了什么,然后那些猎人伏地跪拜,少年的眼中既无怜悯,亦无高傲。
平静的像水,连一匹狼也不敢接近的水。
他低头看着SHO,轻轻拿手抚过它受伤的眼睛。伤口愈合,却永远成了红色。
少年盯着SHO看,SHO盯着少年看。SHO从少年的眼中看见自己另一边的眼睛,颜色是一种深沉的墨绿。
少年的声音清淡,不着任何感情的痕迹。
“小狼,你不是普通的狼,去修仙吧。”
SHO不知那少年是否还记得他当时抱着自己时,手心里传来的温度。
是适合人的体温,却带着一点不容接近。
SHO那时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是天庭的仙人。
他只是记得那次手心抚过眼睛的温度,骇人的温暖,而他惧怕这样的温柔。
于是张口。狠狠的咬在少年的手心,少年并未皱眉,也未说更多的话。只是专注地看着他,这种怜悯叫它十分挫败。
SHO松开有些发麻的牙,少年揉揉手腕。
流出的血有三滴,SHO伸舌舔干净。
少年道:“你野性未消,修仙还是困难的。不如,你先让自己长生不老。”
旋即,少年手一指,遥遥的就是一座山,山上终年大雪。
少年道:“你去那山上,数够一千年的星,我会在最后那一天过来找你。”
这个承诺过于荒谬,而SHO只是点头。
他觉得自己在那么一瞬间,记得了少年手心的味道,还有血。
少年给他的红色眼睛,代表仙,而他自己的绿色,则是魔。
SHO当真去远山坐定。日出日落,数着繁星,似乎总有一颗上住着那个突然转头就消失不见的少年。
数着数着,山下人界哗变,它猛然就从一匹狼变成了一个人。
阴阳的双瞳,红色还有墨绿。
极致深的绿,还有极致浅的红,组合在一起变成极致的妖艳。
眼角的线条勾起,淡淡的在鬓发旁消失。嘴角总叫人以为在笑,而他其实已经寂寞千年。
这种寂寞到了最后,是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
SHO下山。
他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山头上枯坐了千年。
数着朗月繁星,还有那些从不敢接近他的族群。
头脑里始终有一个模糊的幻想,还有狼群奔跑嘶嚎的声音。那匹在他面前倒下的母狼,黑色的皮毛光顺,他似乎曾叫她为母亲。
人类杀光了他的族群,而作为幸存者的代价,苟且之后,他就独自这样数着星空度过了一千年。
不要太计较数字。到这份上,年月只是一串用以调笑的谈资。
SHO只是想嗜血。
有些本性从身体里疯狂蔓延,而少年用来压抑他的红,早已在忘记之间悄悄的隐退。
SHO的化身,名字叫做谭子栀。
不知为何,他疯狂偏爱栀子这种艳香的花。也许是因为身旁的那株老树。他数星的时候,那树一直守着他。
到后来,他下山。那树在一刹那间繁开了栀子花,然后在下一个刹那,枯死了。
SHO其实并无太大悲切。
他只是完成那三滴血的承诺,然后接下来的故事,是他自己的生命。
既已成妖,便无什么隐居之理。
谭子栀到了人间。
是年,隋帝三伐高丽,荼尽高丽良民。人间哀怨遍生,妖孽疯长。
谭子栀的来到,只是为人间多一份祸害。
他拉开窗。窗外的鸟在叫,他弹指间双鸟已在手。谭子栀张口,将那鸟慢慢吞下。
指间还残存着一抹自口舌上延续下来的红,嘴角的笑容满足,他的表情好像一个孩子般天真。
“终于……安静了呢。”
九重天上,老君横眉,天星子转身。
有个问题他们争论整整一千个天日,却没有结果。
末了老君无奈道:“不如你亲自下人间,我收了你所有法力,你看看那妖狼到底能不能被你感化开天眼。”
天星子笑笑,问老君道:“若是我胜了,怎么办?”
“若你能将那匹妖狼渡成了仙,我便将这粒九转仙丹送你。”
说罢,仙炉开了条缝,烈火直卷九重天。玉帝打个瞌睡,张张眼,摇头道:“那二人又在赌气。”
天星子笑着道:“那你便是输定了。”
刚待转身,老君拉住他。
“还未说好,若你不能渡他,怎么算?”“那我便除了这身仙家的衣,投胎重新做人。”
老君愕,盯着他问:“这身道行你修了千世,当真舍得散去?”
“愿赌服输。”天星子耸肩,“况且,你未必赢我。”
话出,天宫微颤。
天星子,九重天外天上人,掌管世界一切喜乐忧愁。老君的师弟,千世修来的道行。
妖狼,千年一劫生出的孽障。天书中言,此物一出,人间大乱,人君不君,人臣不臣。
佛祖在西天叹气,胡闹。
拈花的手轻颤,指中的花落下凡界。栀子花开了。
谭子栀拂开肩上的花瓣。
老君给天星子的时间是天日三天,也就是人间三年。
天星子托身为客离绪,他还记得千日之前,他救过那只妖狼。
那时妖狼初现,天边滑过一颗陨星,他见到小狼时小狼生命垂危。
天星子从它眼中看见一种上几世妖狼所没有的光,如童稚安静着好奇,于是他不忍心下手除它。
仅仅只是在狼目上点了个朱砂。
天星子不知道自己的仁慈会带来什么结果,自古,妖就是妖,是吃人的妖。想将妖变成仙,还是这种轮回不休的天定妖狼,简直是难上加难。
只是天星子不知为什么,自己还是执着的坚持要救那狼,哪怕它一口银牙咬下,差点断了他的仙根。
这些都是前话。
现在天星子变成了客离绪,而妖狼SHO,变成了谭子栀。
故事由此开始。
02.孽
大梁城来了个算命先生。说算天时算地利,分毫不差。
大旗挂在城门口,一飘一上午,来了两三个老太太,颠着脚问明日良时。
先生一直微笑。
这个算命先生穿着浆白的衣,因为陈旧,所以有些微微的泛黄。
他的身子骨很轻,不是那种少年赢弱的不经风雨,只是给人一种不太切实际的感觉。脚步有些浮,他走在地上甚至没有声音。
而他的眼睛实在漂亮。淡淡的瞅你一眼,说不清楚勾引,但足够的诱惑。不带任何色情味道,却可叫人红了脸不敢正视。
算命先生给人说,他姓客,名离绪。离开的离,愁绪的绪。
手上没有过多的物件,只有一支笔一张纸一研墨。笔是狼毫的笔,纸是香砚纸,而墨则是安徽墨。
虽是一等一的货,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说这么多的意思是,客离绪除了相貌之外,并无过多可以吸引人的地方。
客离绪是在这天来到大梁城的。
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有谁会注意一个信口开河混点饭钱的算命先生。可这个算命先生第一天算出来的就是人命。
当时日头不错,城中富商陈家大喜,出生的小公子唇红齿白,一开口那笑闪的人眼花。陈老爷宴请宾客,城中老小人均有份。
人人恭贺,宾朋满座。羊羔脂酒醉倒一地,席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间歇,陈老爷开口,邀在场众人为小儿取个名字。
俗一点的人说长生、富贵,文雅点的叫宣张,齐福。
正热闹时,忽然一个声音安静的响在宴尾。
“不用取了,这孩子今天晚上就死了。”
哗然。
人人静了声,回头去看,是个布衣整齐的男子。坐在席中最末一排,安安静静的浅饮,以前无人见过。
陈老爷当场黑了面,用最后一点自制沉着嗓道:“你为何这样咒我孩儿。”
男子抬头看他一眼,并无太多神情变换,然而他的面容却叫人觉得不敢调笑。
陈老爷不由自主的正襟。
“我不是咒他,这是事实。今夜自会有人来取他性命。”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算命的,叫客离绪。”
客离绪仰头,将盅酒倒入口中。慢慢咽下,似乎谈论的事情无关紧要。
半晌,他回味结束,抬头盯着陈老爷看。似乎诧异于他的愤怒,客离绪竟笑了笑,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失去你的孩子,反正你很快也会和他团聚。”
“什么意思?”陈老爷的脸色更沉,众宾议论纷纷,只为客离绪的命运担忧。
“没什么,你们一家人在接下来一个月都会死,自然很快就能团聚了。”
客离绪理理衣袖,模样骇人认真,不似说笑。陈老爷的耐性用完,揭案而起。
“混帐东西,我陈家大喜的日子怎能由你在这里晦气胡说!来人,给我把他赶走!”
客离绪莫名其妙的看看冲上来的两三个家丁,脚步微移躲开他们。
“真是粗野的人。”他摇头,“如果你想躲过一劫,可以在明日半晚找我。不过我只能救你一人,救不了你的孩子。”
当夜,也就是客离绪从陈家被扫地出门的三个时辰后,陈府死一样的寂静。
随后,小公子的房中传来一阵暗哑的嘶嚎,家丁冲过去时,房门竟好似灌铅一样的锁死了!当终于破门而入之后,家丁目瞪口呆的发现,小公子的床上只剩下一张软软的人皮。
小公子被不知什么东西吸空了。
陈老爷痛失爱子,陈夫人哭得断了气。陈府炸开了锅,一时间街头巷角说的都是陈府里的奇异之事。
而后三日,陈府连死三人。
陈夫人,陈小姐还有一个陈家的管家。三个人,死的一模一样,只剩下张皮,软软的铺陈在榻上。
陈老爷慌了神,一夜间老了十几岁。陈府从大梁的首富人家猛然变成个妖孽横生的地界。
这时陈老爷才想起那日客离绪的话。一股凉意自他背脊而上,蹿涌不休的鼓动。
客离绪曾要他在第二日去山神庙找自己,不知这个约定还能否算数。
其实陈老爷是不大相信的。
接连几天痛失至亲,于他生命已成麻木往事。他只是想到一种奇怪的可能,而那种可能的背后也许藏着什么东西。
客离绪,这个人到底是谁?
陈老爷拖着步子到了山神庙,当夜清风,吹的人睡不着觉。
惊醒着。
山神庙在城郊,离陈老爷的家很远。
他一个人骑着马走在夜路上,马蹄声传得很远,然后又晃回来,那声音将夜色衬得很是寂寥。
陈老爷心里却是害怕的。
因为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一直跟在他身后。
不远不近,不急不缓。
说不上是什么,也许是路人,也许是小偷,也许是强盗,也可能——不是人。
想到这,陈老爷的背心一个激灵。
扬鞭催快了马步。
他确定自己没有听见身后有半点脚步,但他还是觉得有那么一双眼睛盯着他的后背,这叫他毛骨悚然。
转过一个圈,陈老爷远远的已经看见了山神庙的影子。
他催马,手抽的酸痛,马鼻嘶鸣不断。
尘埃在身后扬起又被踩下,陈老爷心中的恐慌更甚。
直到马跑进门口,木门破败,他翻身下来。来不及站稳,一把将门推开,闯进去。
客离绪竟站在门内。
陈老爷顾不得颜面,近乎攀爬着跌滚过去,嘴里叫道:“先生救我!”
话才落,身后的门关了又和,已经跟着进来一个人。
陈老爷大骇,一个跌撞爬到客离绪身边。
客离绪穿着白衣,月光灼华之下,竟让人有一种张不开眼的精致漂亮。
他安静的拍拍陈老爷的肩。说来也怪,这一下就让陈老爷瞬时冷静下来。
终于站正了看着跟在后面的这个男人。
“你们一家都死了,你不去和他们团聚么?”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笑着。
因其脸藏在月的背面,所以看不清楚。客离绪眯上眼睛。
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客离绪的存在,漫步走上来,陈老爷又是一愣。
那男子长得极端漂亮,却也阴沉的可怕。
嘴角是笑着的,可惜眼睛却叫人看不明白。眉目在收尾处往上微翘着,就成了一条十分好看的弧线。
他给人的感觉太阴冷。不像客离绪这样,是一种冷清的安静,带着祥和味道,那男人身上四处散发着危险的气味。
让人不敢靠近,却又莫名的带着点期盼。
陈老爷张大了嘴,却好像被人遏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客离绪轻轻朝前走了两步,巧妙的将陈老爷隐在身后。
男人也上前两三步,并不看客离绪,只是对着陈老爷吃吃的笑起来。
“你这人,跑那么远的路,不知道会出汗么?”
“什么……意思?”陈老爷抖着胆子回他一句。
“出汗的人肉,就不好吃了呀~”男人终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等陈老爷终于看清楚他相貌的那一刻,他惊叫起来。
“谭子栀!”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你……你不是死了么?”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谭子栀笑着上前,才一步,不知怎么就绕过客离绪站在陈老爷面前,“可是那日酒宴,我忘记告诉你,我活了上千年,自己都厌了,却还是死不了。”
他凑近陈老爷,妖艳的瞳孔对着陈老爷的眼睛,轻声道:“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