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上的舞蹈+番外——叶绿素

传进昏昏欲睡的王君耀耳朵里。

他们的班主任走了过来，小声地说了声：“注意点，校长讲话呢。”

王君耀不得不睁开半眯起来的眼睛，继续无聊地盯着演讲台。也看到了那个拿着手帕轻轻擦着额头的老师。

是他？早上被他撞到的那个男人，还真是古怪呢。王君耀心想。

今早那个老旧的闹钟闹脾气，没有响，他起晚了十几分钟，只是简单地漱口抹了个脸就骑着车狂飙，没想到那个人

正好路过，来不及刹车就把人给撞了。

本来以为会被责骂，没想到对方没那回事一样地提醒他别迟到就走了。真是怪人一个。

见到他擦好汗水又低调地把手帕折叠好放进口袋里，觉得这个老师真像乡下的老人家，整个开学仪式，他都观察着

这个老师暗自取笑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开学的第2天才在班里见到那个老师，原来是教地理的。

他的名字简单易记，季风。那个老师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坐在尾座的他，眼睛意义不明地瞟了一眼，就一本正经地

开始上课了。

王君耀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各种小动作，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动

作流利，即使用剩下一小节，也毫不浪费地坚持用完，甚至有把粉笔磨成一个小圆球的本领。

他也许很容易出汗，隔十几分钟就用另一只没有沾到粉笔的手去口袋里拿他那条蓝色格纹的手帕出来。擦几下就折

好放回去，动作熟练。

季风突然停下来，看了下讲台上的座位表，王君耀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他被点名了。

“王君耀，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季风低沉纤细的声音响起。王君耀有点尴尬，又因为周围的同学都还没混熟，以

至于并没有同学提醒他，他僵直地站在座位上。

季风并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说了句：“上课要好好听讲。坐下吧。”

王君耀有些气恼，像是恼这人刚开学就让自己在新同学面前没了面子，又像是恼自己似乎给对方留下了上课不专心

的印象，他就这样继续内心纠结地把课本看着。

第三章：初识

季风看着那个少年低着头的样子，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难他。

只是那个学生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进门之后一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让他感觉有些别扭。

最后看着他掏出手帕擦汗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虽然早知道自己这个习惯像老年人一样，可是被一个学生这样取

笑着，季风心里还是不好受。何况，学生到学校不好好学习，上课不认真听讲，学业怎么办呢？

抱持着这一想法说服了自己，季风还是无法忽视那个埋首书籍的学生。比平时加快速度讲解了内容，留了些小练习

，就让学生自己做题了。

下课铃响了，他慢慢地踱步出门，眼角余光发现那个学生站在窗口的位置看着外面，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小插曲让季风更加记住了这个学生。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又是另一番场景。

风吹得铁门上的锁扣有些晃动声，王君耀回过头的时候，嘴上的香烟还剩下一半，微风中有点火星闪烁的样子。

他突然被吓到，一口烟从口腔到鼻腔的位置卡住了，呛得他轻咳了几声，手上的烟也没来得及丢掉，还没解释什么

，那人就走过来了。

季风没有想到，会在阳台看到这个学生。由于教的是地理，每个星期仅有几节课，他平日并没有见到王君耀，只是

偶尔上班的路上，见到那人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的身影，并没有任何交谈。

预期中的说教还是其它并没有降临。季风只是走到了阳台的边缘，靠着半个人高的围墙，俯瞰着这个城市。

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把烟收好，又在口袋里摸索一小会儿，才对着王君耀说：“有火

柴么？”

王君耀楞了一下，自然地从胸口位置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他。这才想起要编些这是别人给他抽的谎言似乎也

不行了，只得呐呐地说了声：“老师~”。

季风“嚓”地一声点燃了火柴，把烟点上，轻轻抽了一口，听到他的叫唤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说了一声：“你的烟

要烧到手了。”

“啊~”王君耀惊叫一声，他正好被烫到，迅速地甩开烟头，手上只有一点点红，别扭地看着那个背对着他正吞云

吐雾着的人，心想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现在才说。

他恼羞成怒地看向季风。对方有近一米八的身高，头发是规矩的三七分，略长过耳际，有些自然蓬松的弧度。戴着

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眉毛不浓不淡，眼睛深邃，长长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

仿佛是被头发弄到了眼睛周围的皮肤，他拿下眼睛揉了下，这让王君耀发现那人右眼下方有颗小小的痣，这显得他

原本淡漠的面容透出些妩媚来，王君耀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一阵轻烟随风飘来，味道很淡。刚才瞥了一眼，似乎是平日里在货柜上看到的高档香烟，与自己抽的几块钱一包味

道浓重的完全不同。

少年心中别扭的自卑感让他别开了眼睛，望着学校斜对面的住宅区。

无聊地数着那晾在屋外的各色衣服，从它们的样式仿佛就能想象出一个个的美满家庭来。

王君耀略微烦躁，并不承认自己此时正是参杂了羡慕与妒嫉的心情。

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才摸着一根有些弯曲的烟出来。他用手指捋捋直，把烟叼在嘴里。

也不管身边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出声的人，拿起火柴“嚓”地一声就点燃了。正低头想点烟，那人却一手抽

掉自己嘴里的烟。

“干嘛！”王君耀莫名其妙，这人刚才不是没说什么吗？现在干嘛又这副样子？果然，这些老师都是些道貌案然的

人。

“上课时间到了。你再不下去就算旷课了。这烟下次再还你”。没有多余的言语，季风把还没点燃的香烟放在自己

上衣口袋里就径直离开了。

“什么呀！”王君耀低咒一声，说什么下次还的话，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最近看的港片据说有技术可以通过唾液

去检测一个人的DNA，这个老师拿走 他含过的香烟该不会有什么小动作吧！

捉摸不透季风古怪的言行的十五岁的高一少年，脑中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上课铃声叮呤呤地响了起来，意识到真的要迟到了的王君耀在嘴上边抱怨着边跑下楼，是他们班主任的课呢，那个

三十几岁的老姑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不平衡，常常喜欢小题大作，要是被她逮到要挨批了。

远远看到略微肥胖的班主任就要走进教室，王君耀赶紧加快了步伐，跑过她身边一个利落地转弯就从后门钻了进去

，迅速坐好。

屁股还没坐热，就在班长的“起立”声中站了起来，张着口假装很大家说着“老师好”，坐回位子上的时候发现班

主任眼神有些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又继续上课。

在她背过身在黑板写笔记的时候，王君耀翻翻白眼小声地骂了句“看屁啊”。

无聊地一手转着圆珠笔，一手翻着课本看些有故事性的新文章，并不想去听那些无聊的讲解。

一节课在他差点睡过去的时候才结束。只是，班主任在离开教室的时候，点名让他去办公室。

“不错哦，老姑婆请你去喝茶了”，周围的男生取笑着他。王君耀撇撇嘴，没理会，还是去了。

刚进门就看见老姑婆和季风站在复印机附近说着什么，只见她故意睁大眼睛，又一副作做微笑的嘴脸，更别说那让

人有点头皮发痒的嗲声嗲语，王君耀顿时内心发毛。

季风在那里依然是一副平淡的神色，只是注意到他进来就看了一眼，老姑婆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他了，有点不奈地

看了他一眼，和季风说了一两句，就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劈头就是一句“你之前课间休息去哪里了？”，王君耀直觉看了季风一眼，以为他把之前的事说出去了。

“我问你话呢，你看别的地方干嘛，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刚才上课前你经过我身边我闻到你一身烟味，是不

是抽烟了你？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报到教导处去，记你大过。”

王君耀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叽哩咕噜地说着，知道不是季风说的反而松了口气。

他一直知道班主任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由于是公办学校，他们这些学生都是按就近原则分配进去的，档次参

差不齐。他们几个成绩不好的，尽管身高不是最高，还是被安排坐在角落里。也根本不会出现那种所谓的“有教无

类”的对待。

“那是我抽的烟。”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王君耀吃惊地听着他的答案，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地望着他。

“季老师，你说什么？！”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季风看着王君耀心里冒出的“像小兔子一样有趣”的想法。

“不好意思。陈老师，刚才我在阳台抽烟，碰巧这个同学上来了，我和他聊了一会儿，所以他身上就有了烟味。”

听他这么说的王君耀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

那个班主任这才尴尬地轻声轻语地对季风说了句老师在学生面前吸烟不大好的话，又借口要上课了打发王君耀回去

，并没有自己误会他道歉。

王君耀皱着眉头看了眼季风，对方只是自顾自地到打印机那里收拾着东西。

果然是个奇怪的老师啊！不过，似乎还不错。

如此想着，又因为侥幸逃过老姑婆的责难，王君耀心情愉快地回去上课了。历史课上睡觉的时候还做了个好梦。

愉快的一天。

季风走出办公室，正好看着那个少年哼着小调，步伐欢快的样子，嘴角轻轻上扬，真是个有趣的学生呢。

晚上回家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口袋里的烟，不由得想起那个少年在阳台上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落莫的样子，心里觉

得有点可惜。

好好地拿了个铁盒子收好那根烟，把衣服洗了晾干。

临睡前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心情烦闷。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看着铁盒里的香烟。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放进嘴边，拿起床头的打火机点燃。

起初呛了一口，慢慢适应了它的味道也就与普通香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抽完了把烟蒂弄在烟灰缸里，才想起今天这烟嘴那少年含过，不由得觉得那烟味仿佛还缠绕在舌尖上舞动着。

去刷了牙还是能闻到那味道，思绪漫无边际地飘渺了许久，半夜才睡着。

第四章：朋友

再次见面已经是近十天以后了。

高一的新生出去为期一周的军训，回来后都晒黑了许多。不过，正是通过军训让原本陌生的同学之间慢慢熟悉起来

，王君耀也算有了几个可以胡侃的同学。

季风在此期间课少了一些，趁着空档写着自己的考研论文，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只是再平凡不过的老师与学生。在课堂上季风依然用着自己严谨的教学态度，对于开小差的同学提醒加警告，王君

耀也被一视同仁地点过名。

这让他有些失望，原先以为两人起码算有点来往，那人会待自己宽容些，没想到也是一样。

这让他再次在阳台偶遇季风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倒是叫了声老师，却没有过多攀谈的意思。

季风倒是没发现他的异常来，看着全身皮肤晒得黝黑的王君耀，主动问起了军训的情况。

王君耀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对方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有点心烦。

少年的心思总是比较单纯，他的不耐烦都表现在脸上，只是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一样，双眼直盯着他看，王君耀最终

以上课为由走开了，在楼梯间的时候隐约听到有笑声。

真的很有趣。季风愉快地想。

对方脸被晒得黑黑的，一说话就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平日里刷牙的黑人牙膏上

的那个黑人形象，分外有趣。

于是他就不断地问些问题，只为了看他露出牙齿的样子。貌似认真聆听的时候，还分神联想着：上次看他抽烟那稚

嫩的样子，看来果然是新手，牙齿满白的。有早晚刷牙吧！

对方不耐烦的样子他也看出来了，烦躁地借口离开的样子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兽，也很有趣。

一个学期里王君耀总是以一周数次的频率光顾教师办公室的，季风常常能看到他低着头听着老师训斥些上课要注意

听讲，作业按时完成，不要迟到早退之类的小毛病，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还是常常会在阳台偶遇这个学生，季风总喜欢问些古怪的问题，看着对方发窘的样子为乐。久而久之，两人熟悉起

来，王君耀识破他的想法，觉得这个老师长得虽然不错，看样子没什么朋友，竟然和我一个学生聊天什么的，在心

里想着：我就勉强和他交个朋友吧。

其实是很轻松的相处，不喜欢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就一个人抽烟，一个人看漫画。

抽烟那个是季风，王君耀那时喜欢上班里一个好学生，听说她最讨厌别人抽烟，也就戒掉了。只是没想到戒掉了烟

却发现那女孩喜欢成绩好的，奋战了几天，实在觉得那些书本根本就与自己相看两相厌。

这么烦躁的努力之后，竟有些无趣起来。对那个女孩的喜爱也就渐渐淡下来了，有了一种“还是算了吧”的心情之

后，再看那个女孩，已经觉得没有当初每天见到时的窃喜，就不了了之，这次初恋般的暗恋心情最好的结果就是让

他把烟给戒了。

由于学业上的散漫，王君耀平日里空余时间很多，就跟同学借了漫画，每天追着看，上课时候就压在课本下面搞“

地下活动”。

不过，教学多年的有经验的教师还是火眼金睛的，在历史课上他就被揪住了。

历史老师是个年近50的老教师，闭着眼睛都能把课本内容倒背如流，他一边走着，一边讲解着相关历史课题，正在

入迷地看着漫画的王君耀不小心就傻笑出来，历史老师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就这样被抓个正着，书是当场被没收的

。

下课时他又到教师办公室一日游。历史老师在那里苦大仇深地向班主任投诉，一边还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历史对

于国家是多么重要”之类的话语，王君耀只是把眼睛对着班主任桌上那本漫画书看着，想着“结局还没看呢”“怎

么跟XXX交代”之类。

班主任见他没有悔意，就让他在班级门口罚站了几节课，季风路过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发窘，又被这人看到自己出糗

了。

塞了几粒学校老师发的喜糖给王君耀，季风依然是那副似笑不笑的表情去上课了。

那时候游戏机房刚刚盛行不久，但是风靡了万千学生。很多学生下课就把自己从父母那里拿到的零钱拿去玩乐。

王君耀仅有的一点零花钱都花在上面了。少年沉迷游戏的时候，往往是很难控制的。

那天，他几乎把口袋给掏破了也找不出一块钱来，干巴巴地看着其他一起来的同学玩着“街头霸王”，偶尔有人路

过的时候他都得让开些许，就这么觉得有些丢脸了，他是个很敏感的人，于是跟同学说了声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没走到门口，发现有台机器上显示游戏即将开始，他靠近一看，发现有人已经投好币了，看看周围没有人，于是就

鬼使神差地上前去玩了。

由于那是新引进的机器，游戏关卡比较陌生，他玩了没几下就死了。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的时候，他有些吓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