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家侦探 上——若思忆

“不知道。”白帆耸耸肩，表示不理解，“这二个月来，他天天往外跑，也不知去做什么。”

凌恒听完笑着插了句，“不愧是工作狂。”

“跟工作没关系。”话未落音，白帆就接到了数十双眼睛的注视。抽搐着扯扯眉，白帆一脸无奈，果然好奇心是人类共有的特性，“我只知跟工作无关，他每天都会出去二个小时，很准时的八点出发，十点回来。”

满足不到好奇心的人，听他说完笑了笑继续做自己的事。白帆见他们如此现实，不爽的故意的提高音调，又说了句，“不过……”

往下的话，白帆没得说完出来。发觉到身后突然的袭来一阵寒意，不用说他也知道那是谁的眼睛。停止往下说的话，他回身轻笑，“头，你来了，我们正跟白虎尸官聊天。”

聊天？见到他出现就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聊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天？冷枫边想边走到他的身旁。白帆顺手搭上他的肩膀，一个转身笑眯眯的盯向凌恒，“凌恒，这位是……”

“哐啷。”

冷枫僵在原地，淡漠的脸带着惊噩。凌恒拿在手中的酒杯，掉落到地上，碎片洒了一地。白帆没说完的话，咽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不到一秒，他跟陈林、杜少缘，轻轻的都皱起了眉头。

随着响声看过来的人中，玄武组的汪海开玩笑的说，“朱雀，都叫你不要总是摆着张臭脸。你看，都把白虎吓成什么样了？”

“……不……是。”凌恒回过神，镇定的笑道，“酒喝多了，有点晕，酒杯没拿稳。你们继续玩，我坐一会就好。”

声音低低沉沉的透着重重的哑，脸色也变得不带半点血色的苍白，看起来的确像是喝醉酒。众人听他这么说，都相信的不再发问，继续他们的聊天。

反应迟顿的陆豪，看不出有何不对劲，他瞪向白帆，“你看你闯的祸。”

“好了，你们去玩。”陈林不等他再说下去，拍拍他的肩，“让他醒醒酒，别一堆人围在这。”

凌恒没敢抬头，虚晃着目光牵强的附和，“你们去吧，我休息一会就好。”

见他也这般说，几人识趣的散开。

最后离去的冷枫，临走前看了眼他苦涩的笑意，心口有点疼，张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陈林等他们离开，从酒柜里拿出几瓶酒放到圆桌边。看他摸起瓶子就喝，他叹口气说，“别喝太多，头会疼。”

凌恒没说话，猛的又灌下一大口。

“尸官。”

跟漠迁一起出现在山顶的刘强，眼尖的瞧见凌恒，兴奋的跑过来。来到眼前，见凌恒根本没听到他的叫唤，只顾着喝酒，他盯向一旁的陈林，担心问，“尸官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的话让没走远的冷枫，身板僵硬的顿了顿。

眼尖的瞅在眼中的陈林，看看冷枫，再回头看看凌恒，又叹起一口气，揽过刘强的肩膀，“他只是喝醉了。”

二个月经常往外跑，八点出门，十点回家，跟工作没关系……凌恒喝着酒，不停的笑，差点没把眼泪给笑出来。他原以为是冷枫看出自己对他的感情，他还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把冷枫吓跑。

原来都不是，冷枫一直知道自己在等他，他站在看不到的角落，看着自己为他伤神、思念，听自己对周龙说着对他的爱意，他不肯出现。

不，最后还是出现了，他可怜自己的痴迷不悟，来给自己一个结果，示意自己不用再等下去。

什么回家，什么不会再来藤萝市，原来是编好的剧本。好狼狈……为何他狼狈到这个地步，为何冷枫要这样做，难道他就这么可怜，需要他来怜悯的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失恋的理由？

……为何，看到他这么狼狈的偏偏是冷枫。

看到坐在那里，猛的喝完好几瓶酒的人悄然离去，冷枫的心像被针扎到般，疼得难受，凌恒这是怎么了？昨晚明明还可以很平静的接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痛苦？

想起刚刚白帆的心虚，冷枫的眉头扭挤到一起，“白帆，关于我，你刚刚说了什么？”

“刚刚？”看到自家老大一脸严肃，大有种不好之事要发生，白帆细心回想，“少缘问我你在哪，我就说你这二个月，都很准时的八点出去，十点回家，不知在忙什么私人事。”

冷枫的表情瞬间冷下，“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废话！”

命运真会做弄人，昨晚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不想伤害他，结果呢？反而伤得更深！

“我……”

白帆看着他的目光，无奈的想，这二个月来，他这个老大的表情，真的好反常！

第三十一章

“林，凌恒住哪？”不去看一眼，他无法放下心。

陈林看着他，刚想回答，他身边的陆豪，就很八卦的先问道，“你怎么知道白虎叫凌恒？”

在场的各位都是耳尖之人，两人有没有正式介绍过名字，他们都知道。就算他们没有在听，围在凌恒身边的几个，也不可能不知，陆豪很清楚，这两人原则上应该是不认识。

冷枫顾不得失态，对着林重复，“在哪？”

“梨山墓园下面的小别墅就是啊，你跟小恒以前认识吗？不对啊，那晚在梨山墓园，小恒说他没有看见你……”陆豪很热情的告诉冷枫，看他听到地名，就匆匆离开，他不解的挠挠头。抬头发现眼前的几人都盯着自己看，他懵懂未知，“你们为何这样盯着我？”

“你太可爱了。”杜少缘晃着酒杯，许他一个笑容，“可爱到近乎白痴。”

“杜少缘，你个混蛋，你别以为……”

他们再说什么，白帆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老大认识白虎……白帆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想法，以及刚才凌恒一脸的苍白，难道……

不会吧，看着自家老大消失的方向，白帆一脸苦意，这回玩笑开大了！

冷枫来到凌恒的家，看到离开山顶的人，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抽着烟。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傻愣愣的站着。

缓缓的吐出嘴里的烟雾，凌恒扬起头，带起淡淡的笑意说，“有事？”

“对不起。”千言万语汇成了这个让人无力的词。

“能怪你吗？”他不是白痴，他懂他这样做的原因。他只是讨厌命运，既然无缘，散了就好，他也早已想过相思一辈子，想念一辈子。

可为何冷枫是尸官？为何要让自己知道，冷枫昨晚带着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自己面前。冷枫的不忍、迟疑、不知如何拒绝，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个不停。

他可以忍受冷枫不爱他，也不要被冷枫当成是可怜人，他无法接受得到，在冷枫的面前他如此失态。

“能。”他知道他为何落荒而逃，他是不想在自己的面前，太过于狼狈不堪。

“怪你什么？”对一个他不爱的人，他何必这么在意。

“怪……”

“怪不了你，难道有人说喜欢你、爱上你，你就非得答应他跟他在一起？”

“你和别人不同，你……等着我很久。”本以为一见钟情，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不想这个人如此痴心。

“收起你可笑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你来怜悯。我爱你，那是我的事，等你多久，也是我的事。”

不爱就不爱，失恋又死不了人，何必要用这种心态来面对他。

见他气愤得夹着烟的手指，都已然颤抖不止，冷枫很难过，“我没有。”

“那你昨晚为何出现？”不是可怜他爱得如此深，不是怜惜他等这么久，他为何出现？

“我……”

是啊，他为何出现？白帆的话对当事人而言，并不难猜。他要说什么？偶然？他还能这样说吗？他知道自己二个月前就明白他的心意，憋着二个月不出现，最终为何出现？他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想不明白的冷枫，生气了。为心底深处那模糊不清的感觉，他深深的愤怒道，“你喜欢我就要在那里等我？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给我靠成多大的困扰？我根本不喜欢你，却整天听到你说喜欢我，等我，一直等我，我很烦！”

听着他冰冷的语调，凌恒也生气了，“那你过去做什么？你跑来看我做什么？你是离职前一天听到我跟周龙的谈话吧？第二天你很干脆的消失了，确实不错，这是个可以让人死心的办法。既然如此你还去做什么？莫明其妙的去看我等你，就为了跟我说，我让你烦恼？最后还跑出来故意说一些有缘无份的话，我还想问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教训你，让你不要再等。后来想想喜欢上我，又不是你的错，我不忍心伤害你，我是可怜……”

眼前的人，淡笑着，脸上的表情意外的平静。

冷枫知道自己说错话，也已经打住，可为时已晚。他不知为何生气，总之听到凌恒说他在可怜他，他就非常的难受，他很清楚，那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可是，他也不知是什么，他找不出理由，他也无法解释他如此异常的行为。

过着半响，眼前的人悠悠的张嘴道，“回去吧，我爱你是我的事。我爱你，你也爱我，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不必一直讨论这些。大家都是尸探，以后肯定会有很多来往，我不想恨你。”

他也根本恨不起来，他好爱这个人，哪怕只见过三次面，有一次他还带着可笑的同情心来拒绝自已，来表示有缘无份。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办法恨他，还是很爱很爱他。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太过于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又不喜欢你的话，一味的坚持的确会给对方造成困扰。但是，他有避免，他从没想过带这种麻烦给他，天注定他要无意中听到自己跟周龙的谈话，他能怎么样。

“头。”

战火停息，硝烟弥漫缓落不久，陈林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见他一脸担心，凌恒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冷枫有很多话想说，却已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冷着脸离开。

陈林在冷枫身影消失的同时，看向身边的人，“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他还不至于为了一段感情要生要死。

“你们？”他不是想八卦，他是不懂为何这两个人会扯上关系。

“还记得我在超市遇到小鬼的那晚吗？”看他点头，凌恒苦笑道，“我跟你说过，那个有阴阳眼的人，就是冷枫。”

“你……”陈林说不下去了。

凌恒重新点起支烟，眼中全是无奈，“我对他一见钟情。”

如果那晚，他没去那家超市多好，不用搞得现在这么难受。

“那个人爱不得的！”两人见面那会，他已大概猜到，他是不敢相信，他想等他说出另一种答案，不想他还是说出这句他最担心的话。

“我知道冷枫很冷漠，但你也不用把他说得像个怪兽似的，人见人怕吧？”虽然他不爱自己，但他还是不想林这样说冷枫，那并不是冷枫的错。

“不是。我……唉，我也不知怎么说，我不是说小枫冷漠，爱不得。他……我告诉你，你死心吧，小枫不会喜欢你，他心早有所属。他对那个人的感情，二百年都不曾减少半分……”

陈林说不下去了，他对凌恒的遭遇感到很悲哀，他死得已是不明不白，没想到连爱个人都得饱受痛苦。他就搞不懂为何他这老大爱谁不好，怎么就偏偏爱上冷枫。

“白帆？”看起来并不像，但能活二百年，除掉尸探还有谁？

“不是。那人这辈子的名字叫莫小笛。”是个很帅气，脸上总带着笑容的人。他跟那个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次他生病，冷枫找他过去给他看过病。

“那人还记得冷枫？”

陈林摇摇头，“不记得。不过，他也喜欢冷枫，我不知他的爱有多深，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已转世三次，还世世都能爱上冷枫。”

“……是吗？”他很想假装不在意，可他做不到，听陈林说这些事，心里还是抽着疼。

原来并不只自己执着，冷枫也是如此，他的感情，全部给了别人，他对那个人的爱，是真正的天荒地老。多坚定的感情，哪怕爱人忘了自己，也可以永远的痴心不悔。

能得到这样的爱，是人都会感到幸福吧？这也是冷枫愤怒的原因吧？他不想看到自己像他一般，抱着一份感情念念不忘……又如何相同，冷枫的感情有回报，不像自己，是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冷枫既已有心上人，为何要跟他解释这么多？更犯不着说到动怒去吧？还是说，他实在不想一个如此爱他的人，这般难受？

唉，算了，自己也根本气不起来。何况，他原本的想法此时都已实现，狼狈点又如何，有丑态又如何？毕竟不爱也爱了，不是吗？

“头……”见他一下摇头，一下皱眉，陈林担心的安慰，“想开点，有些事确实不由人控制。”

“我知道，我们回去吧。”他本身就是一个例子，这种事他怎能不明白。

两人重新回到山顶，引来众多的目光。凌恒看着他们，自然的笑着，一一打过招呼，他走到冷枫面前，“白虎尸官，凌恒。”

“……朱雀、冷枫。”是林说了什么？冷枫皱着眉头看向漠迁身边的人，凌恒的态度跟表情，变化如此之大……

“不是朋友，也是同事，以后肯定避免不了别的接触，希望你不要再困扰。”怎么爱是他的事，他已把话说明白，相信冷枫不要再感到为难。

“放弃？”

冷枫看他转身就走，话说得有点急，甚至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的气愤。林有什么魔力，他说了什么？为何能让这个见过自己两次，就爱得一塌糊涂的人，如此简单的放弃？

“……算是吧。”

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冷枫的语气突然的有点冷？

呵呵，怎么会，冷枫不是一直都这样冷吗？林说过，他只有对那个人才会温柔。也许是他们根本没有说过几次话的原因吧，凌恒自嘲的笑了笑，疑问在脑中稍纵即逝。

“我说过，是朋友。”……不知为何而挽留，或许就像他所说，以后工作上肯定避免不了别的接触，他们应该是朋友。

凌恒没有转身，生硬的点头，“嗯，是朋友。”

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们现在有一个无法撇得开的羁绊，他们是同事。自己跟周龙说过的话，看来他都不记得。他说过等他，不管多久，哪怕是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很早前，他已经想过，冷枫不会喜欢他，只想能在一旁看着，偶尔能找他出来吃顿饭，说几句话就好。刚才跟林谈话时，他已经想通，他们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他跟冷枫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他可以随时出现在他身边。然后看着他一辈子，不老不死的一辈子，这样已经足够。

第三十二章

尸探聚集日过后，凌恒回到工作上。

忙忙碌碌的时间又过了三个多月，期间，冷枫跟他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些改善。刚开始需要他帮忙时，冷枫只叫白帆跟陌狼过来，他自己没有踏足过他家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