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放手,要怎么放手,放了他自己怎么活?人生还有好几十年,一个人过好几十年,想象都觉得漫长的难以忍受
。
他一把扯了浴巾过去胡乱的把林城一包,拦腰抱回床上去躺好,林城的眼神是虚的,直愣愣的看着他,莫立远就撑
在他上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会放的,你只能在我身边,死也要死在一块。”
林城的眼睛还是呆的,没有说话,盯着天花板眨都不眨。
莫立远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最终却只叹了口气,自己去洗了澡,回来把林城锁进怀里睡觉。
满心的都是茫然,明明刚刚还那么亲密的两个人,为什么转眼间,明明相拥,却陌生至此?
37.结局
也是从这一晚开始,莫立远发现林城整夜的失眠。
他开始以为是因为这天晚上的争吵,但是第二天晚上照样是如此,接连三天,他在半夜偷偷的观察林城,发现他从
来都没有闭过眼睛。
白天莫立远特地将他放在办公室休息间的床上,林城从没睡过,也瞧不见丝毫困倦的模样,可是整个人却一天天的
萎靡下去,话也越来越少,有得时候甚至可以坐着一动不动的好几个小时。
莫立远心里也不好受,开始试着把他放在家里让管家照顾,可是晚上回去的时候问到的结果跟在他身边一样,木然
,呆滞。
莫立远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他带林城去看心理医生,结果林城一听是心理医生,就拿冷的渗人的目光死死的盯
着莫立远,对着医生的问题却是只字不答。
林城不肯配合,治疗也无法进行,只能作罢。
为了让林城有所恢复,莫立远找了秦蒙、文络、苏乐,甚至东方禹,希望林城见到他们会好些,可是林城却谁也不
愿见。
莫立远原本不怎么抽烟,最近却抽得特别凶,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一下班就准时回去照顾林城,经常流连酒吧买醉,
有的时候半夜才醉醺醺的回去,有的时候就直接睡在酒店。
可是不管他回不回去,打电话问管家的时候,林城的状态就从未变过。
终于有一天,莫立远喝了酒半夜回去之后,半醉的拉着林城做了一回,高潮之后,他埋在林城的脖颈里喘息,却突
然流下泪来。
林城的身子一僵,却听他呢喃道,“小城,我该拿你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第二天莫立远醒来,迎着林城的目光开口,“腿好之后,你就走吧!”
林城望他良久,仿佛不敢相信,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头。
从这一天开始,莫立远再没回过别墅,就连电话亦没有再打来,突然就从林城的生活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城的腿却确实一天天缓慢的恢复起来,从能走两三步到能走百米,终于能够缓慢行走。
离开的前晚,林城终于还是拨通了莫立远的电话,背景一片嘈杂,他的声音含混不清的传来,林城有片刻的怔忡,
“莫立远。”
“谁啊,说话!”满含醉意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不耐。
林城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是想跟你告别的,明天我就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再来一杯……”
“莫立远,再见。”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挂了电话,林成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心跳。
这一夜,注定失眠。
一年后。
早上七点,林城准时在吉祥三宝的闹铃声中醒来,飞速的洗漱穿衣,收拾好了昨天晚上带回来熬夜做好的工作,急
匆匆地出门。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去,在楼道口刚好遇到溜狗回来的房东太太,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他,“小林上班去啊!”
“是啊是啊,王姨又买新衣服了啊,看起来真精神!”林城步子稍停了停,夸道。
“小林就是嘴甜,晚上早点回来,我包饺子吃。”
“嗯,谢谢王姨。”林城笑着应了,意气风发的往公交站赶。
夏日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别有一种柔软的味道,林城微闭了眼睛,任窗外的风拂过脸颊,突然就想到一句诗,暖风
熏得游人醉。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男子微带不悦的说话声,“先生,麻烦关了窗户好吗?热的很。”
林城回过头去歉意的笑了笑,关起窗户,心底里却是叹了声可惜,靠在座椅上出神。
秦蒙昨天打了电话过来炫耀,定了七夕结婚。新郎林城见过一面,是w市一家网络公司的青年才俊,毕业之后自己
创业,如今已是事业小成,高大挺拔,虽不算特别英俊,却自有一番气度。
每次和林城见面,秦蒙总是会开玩笑说他有眼无珠,错过了她这么好的女人。林城总是点头附和,充分满足女人的
虚荣心。
东方禹在y市的公司刚起步,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偶尔夜深人静时,打过来一个电话,闲谈胡侃,往昔那些恩怨
情仇,都已不再。两人倒似乎回到了起点,只不过这次,兄弟情意倒是更纯粹了些。
虽然偶尔,东方禹仍是会问,“还是放不下吗?不能考虑我吗?”却也渐渐只成了一个习惯性的问句,不需要答案
。
齐泰在w市已经成了过去,如今博世是w市的龙头,然而莫立远的身影,却依然低调的避开人们的视线,即便是报纸
电视上,也难得看到一个侧脸,所有的思念和关注,只能在梦里一点点描摹。
林城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莫立远大约永远不会知道,在那段失眠的日子里,寂静无边的黑暗里,他奇迹般的一点点
恢复了记忆。
紧赶慢赶的到了杂志社,还好没迟到,主编拎着豆浆包子就赶在他身后进门,含混不清的催,“稿子稿子!”
林城在办公桌下拿了盒牛奶出来喝了,才赶忙进了主编室去交稿子。
主编正一边大口的嚼着包子一边看报纸,林城把稿子递过去的时候,正听见他骂,“真他妈没医德,这种祸害,就
该拉出去毙了!糟践人命啊这是,拿着老百姓的钱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
林城凑过去瞄了一眼,只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手铐,满脸狼狈的被塞进警车的侧脸,“这是谁啊?”
“XX医院的名医,被查出来多次利用病人做医疗试验,造成了好多次医疗事故。好多病人家属都不知道,只以为是
死在手术台上了。你瞧,这还列了好多受害者的名字呢,说是让家属联系警方,路岸言,齐什么,岳爱国,林思远
,李成——”
主编还没念完,报纸突然被林城一把夺了过去,他抬头想骂人,一看见林城的脸色不对,下意识的就改问,“你小
子怎么了?”
林城死死的盯着报纸上的铅字,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林思远(2003年4月)。
从按报纸上的电话联系上警察到坐上法庭被害人家属的旁听席,林城一直处于恍惚状态。
老天怎么可以开这样可笑的玩笑。
被告席上的人微微佝偻着背,从侧脸看过去,林城对他半点印象也没有,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可笑,就是这一个人,
几乎改写了自己整个人生的轨迹。
他想笑,可是在这样庄严的时刻,实在不合时宜。
他就跟着所有人等着,等到站起来听法官的宣判,等到听到那个人被判死刑。
时间过了这么久,连被害者家属的悲伤似乎都淡了,早已在久远的时间里将逝者遗忘。
林城随着人流走出去,在庄严的法院门口,大群的记者围了上来,照相机闪了眼,话筒几乎戳到他脸上来,他抬着
手臂挡在眼前,有些烦躁的往前挤,对记者的问题一概不予理会。
好不容易挤出一条路来,他几乎是飞也似的顺着法院门口的长台阶一路小跑下去,身后的记者许是见他跑的远了,
改而去围别的受害者家属。
林城长吁了口气,放慢了脚步往下走,不经意的一抬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眨了眨眼睛,直到那个人嘴角的笑容拉大了些,露出一排白牙,他才终于确定,眼前不是幻觉。
法院正门口的空场上,莫立远靠在一辆车上望着他笑,白色的短袖t恤,牛仔裤,随意而清爽。一瞬间的功夫,林
城突然红了眼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