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京东城第一美人沐流韵,生性纨绔,肆意风流,官至丞相,背后人称“佞相”。
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会对旁的人生出兴趣。比如那个自称二十一了看起来却像不到十五岁的少年。
开始只是觉得有趣,渐渐心生喜欢,最后竟是想将他永远留在身边。
看这文之前,可以先看看同系列完结文《为兄》《奸君》!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沐流韵,江夜 ┃ 配角:柳兮言,宁澜雎,风若歌,兰锦 ┃ 其它:佞相,相思引
第1章
晚间的“玉琼楼”是格外热闹的,老鸨雪娘的大嗓门和笑声也是格外出众的。往近了听,能惊起全身的鸡皮疙瘩。
平常的良善人家总是离这楼远远的,一边避嫌,一边又忍不住偏头来看,看着楼下娇媚的姑娘挽着男人的手进去,
一张脸用胭脂涂的鲜亮。
于是眼神里,立马蒙上了一层不屑。
进这“玉琼楼”的男人颇多,有的呼朋结伴,有的小心翼翼如做贼,进门搂了姑娘调笑,然后上楼。
这许多人,却都没有一个人引人注目。
若问京东城谁是第一美人,大多半人会回答说:“自然是沐家的小相爷。”
若问他的人品如何,多半人会露出既鄙夷又羡慕的神色,“沐家小相爷么?纨绔子弟一个。”
“沐流韵?每日好色成性,又爱附庸风雅,现在恐怕正在那‘玉琼楼’待着吧。”
“听闻沐家世世代代都是良相之才,这下恐怕要出一个佞相了。”
“……”
一句话总结就是,沐流韵是个纨绔子弟!赌博喝酒逛青楼几乎全占了。
傍晚时沐流韵基本都会出现在“玉琼楼”门前,穿着华贵的锦衣,轻摇着折扇慢悠悠的踏进去,脸上总挂着笑,单
独看着便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但在一堆青楼女子中间这样笑,就只能让人摇头。
他长的漂亮,眉眼精致迷人,狭长的眼微微眯着,眼神惑人。于是也有那好男色的不知死活的跑上前去调戏,沐流
韵倒也不恼,但是如果那人不知死活动手动脚的话,旁人定然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第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都骇的旁边的姑娘失了言语,他却仍然含着笑,语气轻快,“‘玉琼楼’如今那么不知道
待客之道么?本公子要的茶那么久还没上呢。”
雪娘便笑嘻嘻的走过来,轻巧的让楼里的龟公将那折了手的男子扔出去。茶端了上来,沐流韵接过,轻饮了一口,
眉眼漾开笑,竟让在场的人都失了神。
沐家公子也有失了威风的时候。
通常未到半夜,沐相爷便会派了下人来这里,不言语不敲门便闯进房间。楼里的人此刻便会停了身边的一切,双目
紧锁着那门。
片刻后,沐流韵走了出来,折扇轻摇,衣服齐整,脸上仍然挂着那丝笑。
于是本来想看好戏的人纷纷叹气,满脸失望。
于是有八卦之人流传说,沐小相爷办事时是从不脱衣服的。
沐流韵回到相府时通常能看到正直的老丞相,板着脸瞪着眼,看沐流韵的神色中有熊熊怒火。通常的戏码是他看到
沐流韵一进门便开始拍桌,口中也不忘教训,“小畜生,你也快二十了,就不能有点长进?‘玉琼楼’是什么人去
的地方?你都把我们沐家的脸全丢光了!”
沐流韵不反驳,手中握着那柄折扇,半垂着头,唇边一直挂着的笑却失了。
老丞相每次说的口干舌燥,看某人站在那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气结。不过最后也只能叹气,挥手让他回房。
第二日一干老友总会来取笑,喝酒谈乐,说“玉琼楼”又新进了哪些姑娘,说哪家的公子犯了什么事,说哪儿的茶
味道最好……
末了,总有人说着艳羡又含着酸味的话,“沐公子啊,还是你好,不用考科举以后就是朝堂之上的第一人。”
沐流韵便又笑,漆黑的发被风吹的飘起来,眼睛仍是迷迷的惑人。
也有那懂他心思的,看他坐在一旁饮茶便皱起了眉,语气森冷,“流韵,你到底要什么?”
沐流韵抬起头看着跟自己同龄却一脸严肃的风若歌,低低的笑出声,“我沐流韵什么没有?天下还有什么我会想要
的东西?”
他语气轻巧,说出口来,却总余留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寂寞。
这年冬天,雪花飘落。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远国侯家的世子宁澜雎回了京东城,捎了口信让沐流韵去赴宴。
听闻他是因为去逛青楼不慎被王爷发现,所以被踢去了苦寒之地反思。宁澜雎临去之前哭的涕泪横流,抱着几位好
友不放手,神情凄楚。
到了王府,有下人领了他去后园。雪下的正大,沐流韵远远的便在凉亭中看到了宁澜雎的身影,仍是原来那番模样
。桌上摆满了饭菜,竟是香气四溢。
宁澜雎表情倒是激动许多,拽紧了他的手,发出低低的泣声,“流韵啊,我总算活着见到你了,好兄弟!呜呜……
”
沐流韵失笑,偏头时看到凉亭内还有另一个少年,穿着灰黑的衫,一张脸有些圆,眼睛纯亮。宁澜雎说:“流韵,
这是我的表哥江夜。”
沐流韵愕然,“表哥?我道是表弟呢。看起来很小啊。”
那少年仿佛是经常被人这样说,一张脸胀的粉红,“我二十一了!”
“二十一?”沐流韵来了兴致,笑的跟花儿一样,啧啧道:“看来你们那真的是苦寒,不然二十一怎么跟不到十五
岁一样?”
这少年身躯清瘦,身高亦只到沐流韵鼻子处,所以看起来越发的小。
宁澜雎插嘴,“我表哥真的二十一了,看起来小罢了。对了,我表哥是来考科举的。”
沐流韵挑了眉,随即失笑,“今年秋试刚过,看来要等三年了。”
慢慢的,好友护国大将军的儿子兰锦也走了来,风若歌最后到,宁澜雎仍然是一番哭诉。还是兰锦说饿了,他才作
罢。沐流韵听闻这桌上的菜竟是江夜做的,颇为惊愕,一双眸子却更为明亮。
菜的味道极好,以至于平日几位对食物挑剔的公子没有多言,快速的扫光了桌上的饭菜。沐流韵放下碗筷,目光灼
热,“我现在突然发现,能把饭菜做的这么好吃,真是一项很好的优点。”
兰锦轻笑,“可惜江公子不是女儿身,若是的话,流韵你冲着这点只怕也会将他娶回家了。”
沐流韵亦笑,“兰锦,还是你了解我。”
一旁的江夜惊愕的没有言语,半晌,语气带着委屈跟怒气,“我才不嫁!”
看他正经的模样,四人都笑出声来。
几人闹到很晚才散去,宁澜雎多喝了几杯酒,满眼的愁绪,拉着沐流韵的手哀哀的道:“流韵,我爹叫我考科举。
”
沐流韵勾起笑,“那去考便是了。”
“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少斤两。”宁澜雎越发哀戚,一双眼盈的能眨出眼泪来。江夜在一旁道:“表弟,读
书并不难。”
宁澜雎偏头过去,“表哥,我们不一样。你们那苦寒之地须得金榜题名才有出路,可是我是世子啊,世子!当今皇
上的亲侄子呢,为什么我也要考什么科举啊?”
江夜面色一滞,咬着唇不再言语。宁澜雎因为喝醉所以没有注意他的脸色,但这一切却都落在了沐流韵眼中。
两人扶了宁澜雎回房,宁澜雎躺在床上便开始沉睡,留下的两个人却一片静默。
良久,沐流韵低低的道:“他只是喝醉了。”
江夜偏头,满脸愕然。
沐流韵微笑,神色温柔,“所以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江夜眼睛睁的更圆,目光清澈如水。沐流韵头倾了过去,眼中闪现出一抹促狭,“脸红了?”
“啊?”江夜叫出声来,连退了好几步,满脸防备。
沐流韵笑的更得意,脸上却迅速堆砌落寞,“你就那么讨厌我么?看你一整天都在瞪着我啊。”
“没有。”江夜快速否决,“我只是……只是……”
“呵,我先回去了。”沐流韵走过去,伸手揉揉他的发,动作娴熟的仿若经常这般一样。江夜继续愕然,看着沐流
韵走出去,一张脸迅速变成油焖大虾。
屋外的沐流韵心情大好,眼角飞扬起笑意,手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没有消失。
第2章
第二日一清早,沐流韵堪堪才起床,王府就有下人赶了来,说世子邀他去用饭。沐流韵听了只笑,“那么好请我吃
饭?莫不是你家世子被困在家里,叫我去寻个理由带他出来罢?”
那下人听了满脸局促,暗暗叹自己怎么就跟了个那么丢脸的主子。
“走吧。”
那下人兴奋的点头,两人走过回廊,到了花厅,却正巧看到老丞相跟丞相夫人在那饮茶。沐流韵目不斜视的往外走
,老丞相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沐流韵还未答话,那下人连忙道:“丞相大人,世子邀沐公子去王府呢。”
“这样么?那你们去吧。”
屋外有阳光,地上有未融化的积雪,白的耀眼。沐流韵唇角又挂起了那抹笑,仿若刚才什么都未发生。
到了王府时老王爷也在,他长的慈眉善目,平日爱跟小辈谈话,对谁都温和,惟独对自己的儿子却极为严厉。沐流
韵请了安,神态恭谨。老王爷颇为喜欢他,总赞他有学识。
穿过回廊,便到了宁澜雎的房间前,没有敲门便推门进去,里面的宁澜雎听到响动,连忙直起身,从桌上抓了一本
书,满脸认真的模样。
沐流韵失笑,宁澜雎看到是他,松了一大口气,“流韵,你进来就不能敲下门?吓死我了。”
沐流韵寻了张榻,半躺上去,“饭呢?我刚起床就被叫了来,肚子中可什么都没填呢。”
“我叫表哥去弄了。流韵,我想出去。”
“去哪儿?”
“呜,你装什么傻?你知道我想去哪儿的。呜呜,我的小桃花啊,还在等着我呢。”宁澜雎苦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流韵,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沐流韵轻笑,“我有什么办法?王爷正在前门守着呢。”
“你聪明绝顶,一定有办法的。”宁澜雎语气可怜。
沐流韵半眯了眼。门又推开,一阵香味传来,沐流韵抬起头,看到了江夜。他手中端了香浓的粥,宁澜雎眼睛一亮
,跳起来接过,“表哥,好香。”
江夜微笑,笑的有些腼腆。沐流韵也起了身,坐到桌前。粥很好吃,从喉间滑到心间,都是暖暖的。江夜站在一旁
看他们狼吞虎咽,过了好一会儿,讪讪道:“粥……很烫,你们慢点吃。啊,还有一些我要送去给姑姑姑父。”
沐流韵偏了头,却只看到他的背影。执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澜雎,为什么早饭是你表哥做?”
“我娘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宁澜雎目光中有疑惑,“流韵,怎么了?”
“没事。”
把粥喝完,宁澜雎又吵着要出去。江夜在一旁好言相劝,他只是不理。沐流韵的目光却一直往江夜身上引,渐渐唇
角勾勒出笑,“小夜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江夜惊的猛咳起来,双颊胀的通红,沐流韵连忙走上前去轻拍着他的背,微微笑道:“澜雎,你只说小夜刚来想见
识一下京东城,便可以了。”
宁澜雎眼睛一亮,喜的跳了出来。
江夜还是咳,沐流韵头倾了过去,满眼的担忧,“小夜,还好吧?”
细软的声音拂过耳根,惊的江夜退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么……怎么叫我……叫我……”
“小夜对么?”沐流韵笑的炫目,“不叫小夜叫什么?江公子?江少爷?还是跟澜雎一般,叫你表哥?”
江夜眼睛瞪的滚圆,“叫我……叫我江夜就可以了。”
“朋友之间有必要那么见外么?”
江夜胀红了脸,生生咬住嘴唇。
走出王府,宁澜雎兴奋的恨不得在地上翻几个筋斗。扯了沐流韵的袖子道:“去‘玉琼楼’好不好?”
自然是行不通的。
此时正值上午,普通的商铺堪堪开门,那“玉琼楼”是晚间才开,这时哪会有人?
宁澜雎一张脸又皱起来,一双脚泄愤般的往地上的积雪上踢,留下一道一道乌黑的痕迹。沐流韵盈开笑,“我们去
冬月湖。”
湖上自是没有多少画舫的,沐流韵却好像有专门的一艘画舫。上了船,里面的绒毛厚毯和手炉都极为温暖。几人脱
了鞋子踩在上面,江夜睁着眼看着自己的脚,落步极轻,仿佛是怕踩坏了。
沐流韵看着他这番模样轻笑,笑容中有温暖,并无促狭。
可是江夜还是觉得发窘,脸色一阵绯红。
有人端了精致的糕点和酒来,撩了帘子往外看,水波轻漾,画舫已慢慢开始移动。
宁澜雎又嚎:“流韵你怎么不叫几个花娘来?弹弹琴唱唱曲也好过这般乏味啊。”
沐流韵挑眉,“世子是想回王府读书写字么?”
宁澜雎连连摇头,脸露讨好,“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
江夜甚少吃东西,更遑论喝酒。画舫并不如何豪华,船舷离水面也是极低的。趴在一旁便能看到水波一圈一圈的荡
漾开来,缠绕不休。江夜望着那水,静静的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沐流韵便倾过头去,语气低沉,“好看么?”
江夜微愣,如水的眸子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常色。“嗯,景致很好。”
“我看你老低着头看水,还以为你没把冬月湖的景致看在眼里呢。”
“啊?”江夜垂下了头,又抬起头来,“……刚刚有看。”
沐流韵只笑,眼神紧紧锁着他的脸。
江夜肤色偏白,脸型有些小,似乎一只手就能捧起来。他眼睛很大,里面闪现的神色近乎单纯,却还是有很多看不
明了的东西。
眼神在接触到他脸上某一处时,忍不住伸出指尖抚上去。江夜愕然,反射性的往后倾。沐流韵速度却更快,手指已
抚上他眼角处。
他轻轻的笑,笑的温柔无比,“小夜,你这里有颗朱砂痣。”
指下的触感很好,那颗痣在他右眼眼角处,极小极小,远远的看不出来。
江夜退缩了一下,不自在的道:“嗯,生下来便有了。”
“小夜是几月份出生的?”江夜尽管躲闪,沐流韵却没有要移开手指的意思,笑眯眯的问道。
“三月。”
“三月么?那时候的桃花开的很漂亮呢。”
江夜愣愣的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我爹说我娘也喜欢桃花,在怀着我的时候就说,待我出生后,便抱着我一起去
看桃花。”
沐流韵看着他眼中隐隐流露的伤感,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