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流韵眨眼,“澜雎还在旁边呢,总不好撇了他先回去。”
江夜应着点头,想到宁澜雎是在旁边做什么事后,一张脸又即刻充了血。
沐流韵笑的纯良,从小火炉上拿下烫着的酒,“过来喝一杯?天气冷,喝一杯暖暖身子?”
江夜走了过去坐下,端了他递过来的酒往嘴里倒。入口辛辣,令他皱起了眉,一口酒含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沐流韵猜到了他的心思,微微笑道:“小夜,可是很难喝?”
江夜连连点头。
沐流韵伸手固定住他的头,身躯便倾了过来。
唇上的触感温热而细腻,唇上的东西轻轻摩挲后转入他的口腔,舌尖细细描绘他口中一颗一颗牙齿,酒液控制不住
的往嘴角流淌,又被舌尖卷了回去。近在咫尺的呼吸喷在他鼻尖上,有些痒。
大脑几乎还来不及思索,江夜的舌便被沐流韵勾住,一遍一遍不知满足的含吮舔弄。酒液早已溢出唇角或吞了下去
,所余留的酒香却更令沐流韵疯狂。
最终还是回过神来,狼狈的往后退,捂着唇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沐流韵微笑,笑的仿若吃到食物的狐狸,“小夜,这酒比我以往喝过的都甜。”
最后自是不敢跟旁人说的。
等到半夜宁澜雎满意的提了裤子出来,江夜低着眉眼拽紧着双手跟在他身后往回走。那人的笑声一阵一阵的传入耳
中,忽视不了。
路上清静了许多,宁澜雎在那伤感,“今天回去后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出来了,呜,我的小桃花……”
沐流韵笑,“依王爷的性子,哪会整日看着你?最多少出来几次,以往每日都出来的,现在换做两三天出来一次,
王爷也总是允的。”
宁澜雎听了,一张脸又灿烂起来,“话说我去那麟州,地方虽比不上这京东城,那儿的姑娘可比这边的干净,在房
内全生涩的很,任人摆动,啧啧,那滋味,可比这边的好多了。”说完笑的淫邪:“流韵兄,哪日我带你去见识见
识?”
沐流韵笑,眼神有意无意的往身后撇,一双眼更为清亮。
到了王府,早有下人在那候着,看到宁澜雎时舒了一大口气,“世子,王爷正在等着您呐。”
宁澜雎脸色一沉,连忙拉紧了沐流韵的衣袖,“流韵,你陪我进去!”
“好。”
王爷看到沐流韵,不好意思沉下脸来训话,只吩咐宁澜雎明日好好学习,便回了房。宁澜雎大松一口气,沐流韵往
身后看,“小夜呢?”
“他回房休息了吧。”宁澜雎并不在意。
江夜住的房间接近后院,房间布局甚好,宽大而舒适。王妃每天晚上总不忘叫人替他准备暖炉,所以一打开门,满
屋都是暖意。
下人送了热水来,沐浴后临于书案前,一小方铜镜摆在一旁,上面映出来的人影蜡黄蜡黄,唯有双唇微肿。手指抚
上唇,江夜现在想到晚上那一幕,还有些恍惚。
从未想过,会被人这般的亲吻。
就算当年,那个人也曾俯下身来凑到他脸颊边,落下轻轻一吻在唇角,短暂的仿若只是臆想出来的画面。
而如今,那种感觉清晰的还能回味出来。
辗转,含吮,摩挲,舔砥……
还有,流转在唇齿间的酒香……
江夜的脸又红了起来,双目中夹杂着悲愤。
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第5章
沐家公子近几天心情很好,脸上总带着笑,灿烂的那种,说话语气也愈发动听。去了风若歌府上,看到他又在看账
本,还说了句要注意身体,引的风若歌抬起头来满眼疑惑。
“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喜事么?”
沐流韵微笑,端了茶轻饮,“最近碰上个很好玩的小东西。”
风若歌凝眉,“江家公子?”
“嗯。”
“澜雎若知道你动他表哥,定会跟你拼命的。他那人表面虽没心没肺爱玩爱闹,可是对亲人朋友还是很维护的。”
沐流韵笑的灿烂,“谁说不是呢。前几日有人对小夜说了几句不三不四的话,我正想将那家伙好好整顿下呢,他的
拳头就挥了过来。”
“那你现如今?”
“呵,我只是玩玩罢了。”他眼眸中闪着玩味,“第一次有那么样东西能让我生出兴趣呢。”
离科举还有两年多,宁澜雎并不心急,每日对着那先生敷衍着过。那先生严厉,背不出课文做不出文章举起竹板便
打,毫不留情,直将一只嫩白的手打的高高肿起。
宁澜雎小时候便知晓恸哭策略,平日无事还哭三分,何况这次是真的痛。直哭的王爷王妃都赶了来。王爷以为他是
虚张声势,张口便要骂,一双眼触及到他手心时,心下也不禁心疼,饶是脸上不敢表露,只道:“你这小畜生又不
听先生的话了是吧?”
王妃跑了过来抓了宁澜雎的手掌吹气,命人去拿了药膏来,细细的抹上。正要扶着他回房,先生往面前一站,不卑
不亢,“世子须得将这三篇课文抄完才能歇息。”
宁澜雎又开始嚎叫,一张脸哭的全是泪痕。王妃含着泪看着王爷,王爷将脸撇到一边,“按先生说的话去做。不抄
完不许吃饭。”
课文加起来足足要写完十数张纸,以平日的速度也需得一个多时辰,更何况手心还火辣辣的痛,简直握不住笔。
宁澜雎哭丧着脸弃了笔,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砚台落地发出很大的声响,墨汁溅了出来,染黑了地。
江夜走了过来,将纸笔都捡了,柔声道:“表弟,你还是写吧。姑父连门都锁了呢。”
宁澜雎眼睛含着泪,“表哥,你帮我。”
拒绝不了。
拾了地上的砚台,繁复的花纹被跌的有些许磨损,用抹布擦了地上的墨汁,开始磨墨。宁澜雎连忙笑道:“我来磨
,表哥,你帮我抄吧。”
铺上雪白的纸张,提了笔开始抄写。
平日宁澜雎总央他帮自己写文章,所以笔迹模仿的还相似。江夜怕旁人进来看到,一支笔舞的比平日快了几分。待
抄完几张纸,手臂已感酸麻。抬了头,却看到宁澜雎已伏在桌上睡着,面色恬静。
起身拿了大衣替他披上,又继续坐回案前书写。
场景突然就像许久以前。
学堂里旁的学子不爱跟江夜玩,只有柳兮言,每日含着笑走过来,口中唤着“小夜”,引的旁人都侧了目过来。
“小夜笨蛋,又被夫子罚什么了?”
江夜总觉得他语气中取笑的部分多,所以回答的时候便有些委屈,“抄礼记呢。”
“那还不快点动手?旁人都回家了呢,你回去晚了你娘该骂你了。”
江夜脸色一僵,低了头拿起笔沾墨,柳兮言提了凳子坐在一旁,趴在桌上。
窗边有斜阳照进来,映的纸张昏黄,影子也拉的老长。江夜抄完一篇,抬头的罅隙中看到柳兮言沉睡的面容,心内
某一根弦突然被震动般嗡嗡作响。
似乎什么东西从什么地方延伸出来,暖的让喉咙有些干渴。有许多话,许多以前对旁人说不出的话,许多一直不敢
说出来的话,迫切的想要溢出口。
“我娘很早就去世了。”
语气低不可闻,但桌上的人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我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样,听我爹说,不算是顶漂亮的人,但是却温婉大方,为人恬静善良。”
“当年她生我的时候,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只是当初她做出的选择,是留下我。”
夕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江夜似乎被这种慵懒所感染,执着笔的手垂了下来,墨迹在纸上随意的画着什么。
柳兮言一双眼温柔的弯下来,“小夜,所以你自责么?”
“嗯。我笨,傻,不聪明,五岁才学会走路,七岁才知道开口说话,读书的时候尽管努力,却还是读不好。我爹平
日不说,可是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懊悔。”江夜轻轻的说着,一双眼迷迷蒙蒙。
他爹爱喝酒,白日小饭馆开着忙生意,一到晚上打烊后,便会抱着酒葫芦,在门前的那棵桃树下,仰着头喝酒。一
张脸上全是颓废和落寞。
他喝酒的时候不说话,不哭不闹不耍酒疯,邻人都夸他,夸他沉稳,是个好男人。他也有喝醉的时候,抱着酒葫芦
不松手,每次江夜都要费很大的功夫将他搬进屋里。替他洗漱,替他烧醒酒茶。
偶尔偶尔,会在替他掖被窝的时候,听到他口中低低的呢喃。
“月云……月云……”
“他是很想念我娘的。”江夜眼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所以才会十几年来都不娶。”
气氛突然显得有些悲凉,连屋外清脆的鸟鸣声听起来也不是那么悦耳了。
柳兮言突然笑出声来,伸手来捏他的鼻子,“笨蛋小夜,别再想了,课文快抄不完了。”
江夜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继续抄写。
那天,两人又是一起回去的。半路上柳兮言替他买了一个糖人,递给他时脸上依然含着笑,他说:“小夜,这算是
我给你道歉的,下午不该提起你娘,让你伤心了。”
宁澜雎醒来时,屋内的灯已经点上了。抄写好的课文整齐的码在桌上,江夜正就着烛光在看书。他揉揉眼,“表哥
,怎么没去吃饭?”
“啊,我看你没醒,想等你一起去。”
屋内比较暖和,显是有下人送了暖炉过来。宁澜雎自觉饿了,便道:“走吧,表哥,为了感谢你,我带你去好玩的
地方。”
用了饭,宁澜雎立马拉了江夜跑出去,气喘吁吁的害怕王爷出来抓人。走在街道上,天空纷纷扬扬的又下起了雪,
凉意袭体,让江夜忍不住瑟缩起来。
“唔,真讨厌这儿,老是下雪。表哥,还是你们那好,一年都见不到一场雪的。”宁澜雎脸色中有好奇,“表哥,
你来这儿之前,见过雪吗?”
江夜愣愣的偏了头,然后又点头,“见过。几年前……曾经下过一场雪。”
“哈哈,那时候你们看到定然很兴奋吧?”
“嗯,对啊,第一次看到雪很惊奇。”江夜脸色有些木,像是想到了什么。宁澜雎继续往前走,他跟上他的脚步,
一双手在衣袖下,绞的死紧。
所谓好玩的地方,又是“玉琼楼”。
房中已坐了人,江夜抬头便看到含着笑的沐流韵,微愣后目光立马撇开,心尖颤悠悠的竟有些慌乱。
坐着的还有他们的另外两个朋友,江夜记得一个叫兰锦,是大将军的儿子,笑容中都含着英气。还有一个叫风若歌
,是多家商铺的掌柜,年纪虽然比自己还略小,但脸上总有一股成熟稳重。
落了座,雪娘吼着大嗓门走了进来,唤着楼里的姑娘招呼客人,又带着笑往风若歌身上倚,“哎呦风公子,好久没
来了,长的愈发俊朗了。”
风若歌波澜不惊的微笑,沐流韵眼睛斜过来,“雪娘,听闻你们楼里可来了新的姑娘,不招呼过来看看,可对不起
我们这些老顾客啊。”
雪娘笑的胭脂簌簌往下掉,“姑娘是有,但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沐少相若喜欢,就让她来弹个琴唱个曲。”
新来的姑娘抱着瑶琴,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沐流韵走了上去,伸出指尖挑起她的下颚,一张清秀的脸便露了出来。
算不上有多绝色,但是脸上不施粉黛,眉眼又极为柔和,入眼颇为舒服。沐流韵便笑,“雪娘不知道从哪挖来这么
个宝贝?莫非坑蒙拐骗这些都用了个够?”
雪娘笑,“沐少相可真会说笑,若真喜欢,不若买了去?呵呵,这姑娘干净的很,用来做妻不够身份,用来做妾,
却也是合适的。”
那姑娘脸上一阵惊恐,一双眼往沐流韵脸上引,又带了些柔情。
宁澜雎在旁边低低的叹,“流韵这张脸,可真会吸引人。呵,我看那姑娘定然是会答应的。”
兰锦亦笑,“流韵魅力不可挡,纨绔风流名声虽在外,但失心的姑娘还是排成了队。”
江夜听到这番话,眼睛往沐流韵脸上看去。
那张脸,的确是很好看。
沐流韵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神望了过来,与他对撞,唇边却勾出了笑纹,“只可惜在下心中已经有人了。”
他语气婉转悦耳,一双眼迷迷的勾人。
江夜突然就红了脸。
第6章
众人闹到很晚,待出门回去时,外面街道已被雪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吱呀作响。王府有下人在外面候着,
丞相府也有人站在外面,备着的轿格外惹眼。
风若歌跟兰锦先道别离去,沐流韵含着笑偏过头来,对上江夜的眼,语气柔和,“困了吧?”
江夜微愣,尔后点点头。
“早点回去歇息吧,记得别着凉了。”他眉目间俱是关怀,一只手伸了过来,正要揉上江夜的头发,江夜退后两步
,让他的动作落了空。
沐流韵似乎并不介意,微微一笑后,道:“回去吧,记得早点歇息。”说完上了轿。
突然就,觉得温暖。
轿内并不如何舒适,幌的有些颠簸之感。撩了帘子往外看,风夹着雪花就迎面撞了过来,冷的脸都有些僵。
旁边的街道已经没有什么人,清冷的有丝愁绪暗生。路面有了白雪的照映所以并不暗,微垂头便能看到路面上凌乱
的脚步,有深有浅,有大有小,错综复杂的分布着。
雪花仍旧飘落着,抬了眼眸,看着那些晶莹的亮片,脑海中竟又想到了以前的时光。
他的家乡是个靠近海边的小镇,所以一年四季气候并不会多寒冷,下雪的时候更是极少极少的。
那一年突然下了雪,让人们都惊愕了几天。那是傍晚时候,天气阴沉的恐怖,江夜依然被夫子留了下来做功课。跟
以往一般,柳兮言仍然趴在旁边的桌上,半眯着眼看着他写字。眼光扫啊扫,看到江夜身上单薄的衣时,皱了眉,
“你没有衣服吗?怎么还穿的这么单薄?”
江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并无不妥,“天气不是很冷啊。”
“还不冷么?外面刮北风呢。说不定,等下还下雪。”柳兮言还是皱着眉,突然脱了身上厚厚的棉衣给他披上。
温暖袭体,江夜愣了一下,连忙要将身上的衣脱下来,柳兮言却执意给他穿上,“我家里还有好多衣服呢,这件给
你穿,要是冻着了谁陪我一起回家啊?”
江夜抬头看着他明亮的双眼,咬了咬唇,却没有再推辞。
抄完课本,打开书院的门时,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柳兮言惊喜的叫道:“啊,下雪了。”
江夜连忙往外看,一片一片雪白的东西从天空飘落,如鹅毛般轻灵。
的确是雪。
对从小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雪的人来说,这雪带给他们的惊喜多过于震撼,尽管寒风同样提携而来,灌进领口中,
有些痛不欲生。
路上没有什么人,两人慢慢的走,踏一步,便在浅浅的雪上留下一个痕迹。
“小夜,漂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