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入地面一寸,县太爷浑身一冷。
脚尖一蹬,莫凛希略施轻功往其中一棵树飞去,待莫凛希接近时,从树中猛地飞出一簇黑影,对方身着夜行衣,脸
蒙着黑布,看不清样貌,只见一双凤眸冷似铁。莫凛希和黑衣人同时落地,莫凛希拔剑率先攻向对方,从对方接招
稳着,出剑灵活之势看来,此人的武功不见得在莫凛希之下。
论剑术,莫凛希自信自己剑法之精妙,但对方也不差,出剑势似奔雷,讯如骇电,令莫凛希不得由心赞赏。若不是
刺客的话,想必对方会是很好的切磋的对手。黑衣人略感莫凛希分心,劈剑而去,莫凛希突见剑光一闪,暗生不妙
,危急中身子向后一弯,但听得剑风飒然,掠面而过,幸好莫凛希反应灵敏躲过一剑,但对方却不给他任何定神的
机会,将内力贯注剑尖,紧紧迫着,教莫凛希纵有绝妙剑法,也难以发挥。不过,莫凛希并不是省油的灯,也以内
力操控着剑,逐渐扳回局面。
两条明暗分明的人影打得不分上下,在一旁的县太爷看得万分紧张。
“你到底是谁?”莫凛希一面接招,却不忘询问对方。
黑衣人不语,沉着应付,奇招妙着,层出不穷。
莫凛希开始狐疑。此人虽一剑紧一剑,看似狠又绝,但实际上却在剑尖离他只有微小距离时猝然收剑,完全无伤人
之意。难道他别有用意?要不是凭他的功夫,二十招之内必定伤得了莫凛希!
转眼之间,两方已经拼斗了三四十招,依旧没有分出个高下,莫凛希亦无机会擒拿他。
忽然,黑衣人收剑躲招,从手中掷出一样东西,莫凛希单手接住,黑衣人将实现转向莫凛希后面畏畏缩缩的县太爷
,冷眼一扫,转身蹬地而飞,莫凛希上前欲逮却只抓住黑衣人系发的发带。
拿到眼前一看,是一条雪青色的发带。看得莫凛希心一愣。
凝望了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会儿,莫凛希看了看刚刚接到的东西,是一片树叶,愕然发现树叶上有字。
“醉仙楼一案有异,西厢房藏人。”
莫凛希捏紧手中的树叶,寒意逼人,树叶瞬间化成灰。
县太爷见黑衣人已经跑远,马上来到莫凛希身边准备拍马屁,却不料看见莫凛希看他的眼神十分寒冷。
冷冷一声,“高大人,带我去西厢房。”
“这……这……”这小王爷怎么会突然想要去西厢房?难道西厢房的事让他知道了?!
“高大人!”本来就很冷的声音,骤然变得更加恐怖。
“……下下官遵命……”
对于襄王的命令,县太爷纵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敢不从,他深知这个襄王的厉害,生怕襄王一个不高兴就让他
脑袋搬家。尽管西厢房里藏了人,反正那几个人都吃了分量很重的迷药,到时候小王爷若是问起,他就随便找个借
口搪塞。
县太爷府邸并不大,西厢房也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正欲推门,身后的县太爷突然叫住莫凛希:“小王爷……”虽然有准备,但是他的身子仍然发抖,手心已经捏出汗
了。
莫凛希顿了顿,还是一掌拍开了门,却不料有两把剑袭来。
“狗官,拿你的命来!”是范锦平和夏尹清二人,虽然确确实实是被下了迷药,但是他们到底是练家子的人,那些
分量的迷药对他们来说只是昏迷了一下子,他们刚醒过来就看见那个做贼心虚的县太爷在一个陌生人身后缩头缩脑
的,心中的怒火迅速燃烧了起来!
两人准备把那个县太爷碎尸万段时,莫凛希出剑,拦下了两人。
范锦平和夏尹清对望了一下,收了剑,端详起眼前容貌和气质怎么看都和县太爷不是同一路的人。“你是何人?”
“大胆!见了襄王也不下跪!”县太爷仗着有莫凛希当挡箭牌,朝他们两人喝道,却被夏尹清和范锦平各瞪了一眼
,不禁噤声。
他们只是一介凡人,对于宫廷繁文礼节他们完全不在意,更不想因为对方是皇家贵族就放下身段,能在他们眼里,
普天之下众人平等,没有哪个人尊贵,哪个人低贱,宫廷礼节约束不了他们。
“听闻襄王为人刚正不阿,想也不会和这个狗官同道。”夏尹清冷冷地收了剑,走过去看还在昏迷中的其他人。
“不杀这个狗官难解我们心头恨!你知不知道这个狗官不但不给我们醉仙楼一个清白,还下药迷昏我们!”范锦平
指着县太爷,满腔怒意。
莫凛希斜视着县太爷,冷冷地说:“我自有定夺。”
三日后的丑时,衙门开堂。只是审案的变成襄王莫凛希,疑犯多了一个师爷和县太爷,衙门外围观的百姓都笑看县
太爷,有人说他活该,有人说他报应。
啪!惊木一拍,吓得堂下的师爷和县太爷心跳加速,汗流浃背。
“高建亚,你上任三年鱼肉百姓,贪污受贿,近日更有人状告你身为朝廷命官却贪恋美色,时常强抢民女,三日前
更对醉仙楼一干人等下药,居心可测!裴师爷,你不但不劝告,还助纣为虐!你两人可知罪!”莫凛希凌厉的眼光
盯着堂下两人,那模样实在看不出是个才十八岁的少年啊!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王爷开恩啊!”堂下两人一个劲地叩头。
“开恩?可以开恩吗?你们的罪状多得可以诛你们九族!”一旁的冷妈睥睨了狼狈求饶的两人,心里解气,笑得很
得瑟,“小王爷,最好杀了他们,为我们百姓讨回个公道!”
“你们以为你们就没有罪吗?王爷,醉仙楼投毒一案还没有查清楚,他们在客人的饭菜里下毒,其中有五人毒发身
亡,罪不可赦啊!”要死也拉个垫背的,狗官这时不忘提起“醉仙楼投毒”时间。
竹宁宣对堂上的莫凛希行了个礼,冷冷清清地挑出狗官话里的矛盾,“你既然说醉仙楼投毒一案还没有查清,为何
又那么肯定是我们醉仙楼的人下毒。”
云影气得指着高建亚怪叫:“没有人证物证,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放的毒?”
“你们——”
“肃静。”莫凛希拿起惊木一拍,等所有人都安静了之后,才问道:“当时醉仙楼掌勺的是谁?”
春花突然跪在地上:“王爷,是奴婢,不过中途奴婢离开厨房到集市买食材。”
“可有人进过厨房。”
冬致也跪了下来,道:“我进去的时候春花已经回来了,厨房里还有香梅。”
柳清宇突然道:“客人毒发后就不见香梅人影了。”
一提起香梅,云影气得跳了起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没有证据,不可乱说……”
“证据在这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问外飘来,接着有个人被人踹了进来。
是个刚及笄的姑娘,就是他们刚提起的“香梅”,原本容貌平淡无奇,但是此时她上了点妆,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多
了一份丽色,但马上就被醉仙楼里的人比下去。香梅被人踹了进来,跪在公堂内,不哭不闹,幽怨地看着醉仙楼里
的人,好像他们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此人名香梅,是绮红楼刚上榜的姑娘,大前日在西街同仁堂买了不少分量的断肠草,王爷若是不信老妇的话,大
可传同仁堂的老板核实,不过,我想香梅会乖乖把真相说给大家听的。”
说话的是一位老妇人,年过花甲。她的脸是消瘦的,暗黄色,那眼角和嘴角布满了零乱的皱纹,像一块老树皮,前
额叶刻着深深的皱纹,好像是被鞭子抽打出来一样,面容虽然苍老,但是说话很有力,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老
妇人蹒跚步入公堂。
醉仙楼一干人都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那张素不相识的面容。
没有人知道老妇人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妇人要帮他们。
莫凛希沉默,深邃又冰冷的桃花眼凝视着老妇人少顷,命人前去同仁堂查实。
这头,老妇人推推香梅的头,香梅别过脸,咬牙切齿道:“没错,醉仙楼投毒一事是我干的!我曾春花离开就跟冷
妈说要到厨房里帮忙看火,其实是去下毒!我知道你们会怀疑到我身上,但我无所谓!为了绮红楼我甘心!自从醉
仙楼开张后,我们绮红楼的生意日益下滑,嬷嬷整天愁眉苦脸,我不甘心!明明是我们绮红楼现在白玉镇立足的,
凭什么客人都跑到醉仙楼去!凭什么给他们天下第一楼的称号!”
“就凭我们的心胸没你这般狭隘!”竹宁宣站出来道,“我们明明知道你会对我们醉仙楼不利,还是让你留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当冷妈知道你是下的毒,她仍然相信下毒的人不是你!”
香梅被他这么一说,愣住了,不可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冷妈,而如今,冷妈已不再看她。
突然,泪如雨下。
云影指着香梅,恨得差点想冲上去掐死她。“我说我们好好的醉仙楼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原来是绮红楼的人心生
妒忌啊!”云影瞪着她,喋喋不休发泄心中不满, “真是好教养啊!幸亏老天是站在天上没有地上仅有,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漂亮到日月无光、天地无色、举世无双、无与伦比、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出水芙蓉、艳冠
群芳、天生丽质、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我们这边!像你们绮红楼那些比猪还烂、比鬼难看、庸脂俗粉、丑陋
到令人无限鄙夷唾弃作呕厌烦败兴恶心的婆娘,你们扪心自问,犯下如此愚蠢透顶连三岁孩童都鄙视的事,是不是
罪不可赦、罪无可恕、罪大恶极、罪孽深重!”
好口才啊!从来没有听过云影这样骂人的柳清宇听得目瞪口呆,不过……
他小声地提醒云影:“漂亮到日月无光、天地无色、举世无双、无与伦比、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出水
芙蓉、艳冠群芳、天生丽质、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是形容女子的……”
“什么!你管我!”云影瞪了他一眼,像只怒猫。
堂下的香梅被云影骂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还没有理清思绪,但已经向堂上的王爷认罪了。
“香梅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绮红楼的嬷嬷是不知情的,求王爷开恩,别怪罪绮红楼。”
……
审了半天的案子终于有了着落,醉仙楼一干人等当堂释放,并撤去醉仙楼的封条让其继续营业,香梅投毒一案是命
案,当堂问斩,县太爷和裴师爷二人三年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沉迷美色,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襄王罢去官职,
将二人发配边疆。
扬州城的城门。
那里站着醉仙楼一干人和襄王,低调的举手投足间,却引来了更多人的注目。
男的俊眉修眼,明眸皓齿,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女的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令人见之忘俗。
只不过其中还有一个苍老太婆,看起来那么格格不入。
“这官官相护的世道下,襄王能如此刚正不阿,实在不凡。”柳清宇说得彬彬有礼,无奈对方冷冰冰一点也没有把
他的称赞听在耳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其实我们应该感谢这位婆婆,是她帮我们找到了证据。”竹宁宣握住老妇人的手,突然,眼眸一闪。这老婆婆的
手好嫩哦!
“王爷和老婆婆的恩惠,我们是在难以报答啊!”凌烟也凑到老妇人身边,突然觉得这个老婆婆身上怎么那么香啊
!
“老婆婆,不如到醉仙楼里,我让侍女做几样好菜款待您。”冷妈乐呵呵,“小王爷你也别走了,留多几日。”
“不了,我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莫凛希说完,转头出了城门。
“王爷慢走啊!下次一定要再来醉仙楼!”说话的却是老婆婆。
莫凛希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转身过去,城门那边的人早已远走。
他的手伸入衣里摸出一条雪青色发带,冥思凝视少顷。
甩袖而去。
回到醉仙楼里,大家都伸着懒腰,少爷们全趴在了桌边。
冷妈便吩咐春花等人到厨房准备晚饭酬谢那位老妇人,老妇人也没有拒绝,笑得很深。
突然想到什么的冷妈,对那些趴在一旁的少爷们说道:“去去去!给我看看冷子仙那个臭小子回来了没有!”
竹宁宣突然微微勾起嘴角,柳清宇在一旁看着,不禁失神。
他又笑了!
竹宁宣淡淡地说:“这还用看么?!”
夏尹清趴在桌上低估:“我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范锦平抬头:“冷妈,我们很累啊!”
云影长叹一声,“我肚子好饿啊……”
凌烟挠挠头发,单手撑起自己的下巴,懒懒地看着冷妈:“子仙不就在这里嘛!”
“哪?”
凌烟无语问苍天地投了个白眼给冷妈,对冷妈的不知不觉感到无比无奈,嗖地起身,来到老妇人身边,骤然将那张
皱得很难看的脸皮扯了下来,霎时,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出现在众人眼里,那样耀眼,那样熟悉,他嘴角略带笑意,
犹如雪天阳光,冷子仙伸直了腰,伸手捶捶背,慵懒的举动却是那样特别。
除了冷子仙,谁会这样出场?!
除了冷子仙,谁会这样欠扁?!
没有了,除了冷子仙,没有人比他更可恶了!
“臭小子!”冷妈惊讶地才发现原来老妇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乔装打扮的,她还以为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又到哪里风流
快活了,那无语言比的心情,让冷妈一激动,抬脚就往自己的儿子踹去,当然冷子仙灵巧地避开。冷妈不知道为什
么自己的儿子要乔装打扮来救他们,其实他可以大喇喇地进公堂,可是想到这里,冷妈忍不住讽刺他:“臭小子你
没脸见人吗?!”
“什么嘛!人家怕有人对着我大流口水啊!”冷子仙说得理所当然。
“……”冷妈给了他一个白眼。
其实,别说冷妈不知道老妇人就是冷子仙,柳清宇也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老婆婆就是他的?”良久,冷妈和柳清宇合声齐奏。
“在城门的时候。”竹宁宣说道。虽然冷子仙的易容术是出了名的毫无破绽,但只是易容嘛!别处还是一样的。“
当我握着他的手时,我就知道。”
“宁宣好厉害哦!居然一碰到人家的手就知道是人家,你平时是不是经常趁我睡觉的时候摸我的手哇?!”冷子仙
笑得很可爱,讲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扁他。
凌烟把冷子仙当靠背,拍拍那人的胸膛,“这人身上一贯的味道,改不了。”冷子仙身上有股香味,淡淡的,不是
花香,不是胭脂水粉,凌烟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香味,他经常在冷子仙身上闻到,久而久之他把这香味当做是冷子仙
的体香。
本是趴在桌上的夏尹清,突然抬脸,道:“就算没有注意到这些,难道还没发现一个老妇人怎么可以将香梅踹进公
堂啊!”
云影和范锦平点点头,后者说:“就算这家伙再怎么伪装,他还是那副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