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鹄却已然无比的满意,季复生之于枪术,完全是个奇迹式的存在,每一次的出手和接招中,都能以惊人的速度完善吸纳、采英撷华,与自己的切磋就像是上好的磨刀石在打磨一把快刀,每一个回合的对抗,都是去芜存菁的扬弃与成就。
季复生视卓远鹄亦师亦友,两杆枪锋攻守酣畅淋漓,连近日妖神之战的郁郁都得以一舒,战罢恭恭敬敬的给卓远鹄施以半徒之礼,罩上面具回府之时心结已然稍解。
拐过街道一角,却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昂首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兽类。
来人生就一张让人一看就胸闷气短的脸,狰狞丑陋,异常欠揍,正是被自己分尸过的犬芒,想必他数月来在聚魂玄玉翠内修养疗伤,现在既然出现,便是已经恢复形体法力。
犬芒迎面撞见一人带着银面具,原本只该擦肩而过,不料无意中对上了那双漆黑眼眸,不禁一怔,已认出季复生来,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愤恨畏惧又夹杂着尊敬的神色,却仍是改不了那几分兴奋淫邪,闷声道:“原来你便是槐真?”
季复生想到此人性情残暴欺凌弱小,只觉得手痒痒的,刚跟卓远鹄杀热了身子,十分想再杀他一回,当下冷冷挑衅道:“你不服么?”
抖手取出银青长枪,下颌微抬,示意犬芒先行出手。
犬芒幸运的拥有一个很简单很清楚的大脑,他的原则是恃强才能凌弱,面对更强的就该恭敬避让,所以往后退开几步,却是先护住了身后的一群奇形怪状的似狗非狗的玩意儿:“我服!”
季复生握着枪,看素来强横凶恶的犬芒一棵水草也似柔软的服帖着,倒有几分无从下手,愣了片刻,谆谆善诱道:“不再试试?也许我上次只是凑巧。”
犬芒声音很大很豪迈,生怕漏了这七殿中任何一个有耳朵的鬼:“输就是输,我不会再跟你动手,除非我能赢过你!”
看季复生眼神不善,忙道:“你要打我出气也可以,别伤着我的狗。”
季复生微微眯着眼睛,睫毛在眼睑投下扇状的浓密阴影,遮住了多半的情绪,抬手将枪尖架在犬芒颈侧:“杀你,还是杀你的狗,你自己选罢。”
犬芒一双铜铃巨眼眼眶大眼珠小,绰绰有余的分布着,别人是三白眼,他是四白落地,看一眼身后呜呜直叫的狗们:“槐真大人,你杀我。”
“为什么?”
犬芒苦笑:“我犬芒欺人不欺畜生……再说我已被你宰过一次,滋味虽说十分难受,但有泰山王在,想必还能再活转来,它们死了也就真死了,我舍不得。”
“欺人不欺畜生?”
“是,畜生比人强。”
“为什么?”
“因为畜生不欺人。”
季复生一针见血:“可你欺人。”
犬芒答得痛快:“对,我不如畜生。”
这个逻辑太过强悍,季复生被镇住了,也懒得多费唇舌,默默拖着枪从犬芒身边走过,琢磨着还是等下次寻个他欺人的时候秒杀他好了。
犬芒看他走远,龇了龇牙笑得既憨又滑,摸一把颈侧,不疼,但残留了几分锋刃的冷意,心道:“你的性子是只砍强人,怎么会杀狗,你当我生得丑,脑子就笨么?”
第三十二章:指点
凤双越的厨艺出奇的好,待季复生吃完,笑眯眯的指着桌上几碟穷人的钱袋一样萧索的空盘子,满脸欠揍的邀功:“怎么样?”
季复生口腹满足之余,倒也不吝于满足他的虚荣心:“很好。”
看他脸色似乎还不够满足,从善如流的补上一句:“地府一绝……你若是闲着,不妨去抢抢老马牛肉面的生意。”
凤双越过滤掉后半句,笑纳了前半句:“那你怎么感谢我?”
“准你天天下厨,我拨冗尝尝。”
凤双越无奈的点头。
季复生在家,因不耐烦长袖,直把袖口卷到肘弯以上,露着线条修长笔直的小臂,原本透白的肌肤经历了人界数日风吹日晒,显出健康均匀的蜜色,明珠光辉下,肌肤色泽更是出了鞘的刀锋一样华丽纯净。
凤双越情不能自控,伸指触摸,着迷于那种顶级的触感弹性,随口道:“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肤色,地府里尽是死白死白的,僵尸也似。”
季复生已经习惯了这厮人前人后两个样,人前海也似深不可测,比水银珠子还捉摸不定,跟自己单独相处时,却是不加收敛的风流无限言笑不拘。
当下也不多说,眉峰一扬,五指在空中划过,一面镜子悬于凤双越眼前:“看看你自己。”
镜中的脸是最皎洁的白,细腻莹润赛过美玉,全无一丝瑕疵,季复生唇角略勾了勾,忍住笑意:“最僵尸的僵尸就在这里。”
凤双越伸手化开那面光镜,顺势握住季复生的手腕,突然笑道:“跟卓远鹄比枪,输了吧?”
季复生答得干脆:“输了。”
凤双越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挑起眉不正经的笑:“求我,我就指点你几招。”
重逢后凤双越虽是妖族至尊,举手投足轻易焚毁判官殿,两根手指便制住禺狨王,但这极少的几次出手,却也只是以法力震慑一二,从未动过兵刃,因此季复生看他一眼:“就你?你会用枪?”
凤双越道:“枪乃百兵之祖,我自然是会的。”
看季复生漂亮的黑眼睛里满是怀疑不屑,不禁好笑,曼声道:“不信?一会儿你就该信了……到时可别怨我下手不留情。”
他这般一说,季复生不免有些不信又待信了,但等到凤双越提起一杆素缨亮银枪,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过枪杆时,忍不住冷哼一声,心道你这是试枪呢还是调情呢?
凤双越行止优雅高华,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润内敛,长枪在手,也仿佛只是折花执柳,全无半分兵刃的杀气。
枪杆纯钢制镂云纹,便于抓握,但凤双越持枪极为松懈,枪尖本该凝而直,在他手中,却是振颤而不定,提着枪竟还分神看了看园中倚楹竹翠紫桐嘉实。
季复生都懒得出枪了,转身就走:“你慢慢玩,我回去睡觉。”
凤双越低喝道:“站住!”
季复生尚未来得及回头,周身一凉,凤双越的枪尖就抵在颈后,紧贴肌肤不差厘毫,感觉被绳索勒住了咽喉也似,连呼吸都断绝了一瞬,心里清楚这短短一瞬,已足够凤双越洞穿自己的咽喉千百次了。
听得身后凤双越一声轻笑:“指点你的第一招便是……永远不要把攻其不备的机会留给别人,不要小看任何对手,哪怕他握枪的姿势像个笨蛋。”
季复生暗暗咬牙,却不得不服,这一枪的速度与分寸,已是自己不能及:“知道了。”
凤双越撤开枪锋,季复生侧身拔背,银青长枪蓦然现于掌中,双手虚虚一拢,猛的一紧,出手,叮的一声脆响,尺半枪锋抵住了素缨枪的三棱锋面,凝而不发。
季复生薄唇紧抿,眼睛在海月之下熠熠湛湛,全身发着光一般神采逼人,连见惯了的凤双越都为之目眩神驰,心跳甜美而畅快,手心微微沁出汗来,不得不承认,竟被他激起了战斗交锋的欲望。
似乎自己所有的欲望,都能被他轻易撩拨点燃,所有的冷静和从容,一遇到季复生,便是土崩瓦解雪狮子向火。
一念至此,忍不住有些好笑,掌心平平托住枪杆,拇指竖起,只将七尺素缨枪架在掌中,下颌轻扬,示意季复生先行出手。
季复生自然不跟他客套,攥牢枪尾,指臂肩膀成一利落直线,枪尖怒矢般刺向凤双越咽喉。
这一刺距离计算精准无匹,力道尽处,正是枪尖入喉寸半的一击必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凤双越再无谦谦温和之气,琉璃星目光芒流转如锋刃,双手一拧,枪尾划出一道精妙而自然的弧线,犹如鱼儿水中摆尾,一出手枪势野火燎原般席卷肆虐,一招一式却又清晰如画,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虚实奇正,进锐退速,不动如山,动如奔雷。
只听一片马蹄羯鼓般的叮叮当当之声,不过片刻功夫,枪锋撞击已不下百余次,两人反应都是迅捷灵活,往往一枪未尽,招式已变化数次,
一轮疾风暴雨快攻快守之后,凤双越一压枪,竟生生放慢了节奏。
两人看似平手,但整个战局只受控于凤双越,节奏、速度、攻防、招式,都尽在掌握,似手中的一只雏鸟,任之由之,而枪术之出神入化,莫说单单一个季复生,便是他与卓远鹄联手也是望尘莫及。
刻意放缓之下,仍是方才的招式,只出枪角度和力点却大有不同,很明显是给季复生留出领悟的余地。
季复生心领神会之余,亦有些挫败感。
卓远鹄枪法虽胜过自己,但交手之际却半分也不敢大意懒散,如今凤双越竟完全是师长课徒的姿态,由不得人不怒,只不过季复生的个性正是遇强则喜,遇强更强,因此更是全神贯注举一反三。
凤双越见他瞳孔发亮的微微收缩,锋利狠辣,睫毛却浓密轻盈,像是乌凤扑撒开的茸茸羽毛,神情凌厉中混着认真的稚气,出奇的诱惑,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一声长笑,转步如风,枪路又变,全换了进手杀招,而不复切磋调教之意。
季复生后退一步避其锋锐,双手从枪尾前移一尺,缩小枪圈,使得防御更加严密自如,枪势也是分毫不弱。
凤双越再踏进一步,枪尖变幻如蝶振翅,双枪一交之下,季复生再退。
凤双越长枪直推,枪势所覆之处,完全是无可闪避的死境,季复生原本执于枪杆中段的着力点已渐移渐近,手前只剩尺半的枪锋,脚步错开想再退一步,却发现退无可退,背后一凉,碰到了假山石壁。
凤双越枪尖抵在季复生下颌,素色枪缨随风拂过他颈下肌肤,凤双越看着他被迫扬起的颌颈弧线,眸光转深,却伸手轻轻取过季复生手中长枪,笑道:“可服气么?”
季复生极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侧过脸去,冷冷道:“服……唔……混蛋!”
“咻”的一声尖锐声撕裂空气,色如冰雪的枪锋紧贴着面颊插入石壁,耳垂一阵刺寒,嘴唇却是一热,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凤双越挑开牙齿。
火热灵活的舌邪恶的侵入口腔,肆意挑逗着里面的温软柔嫩。凤双越一手搂住季复生的腰,膝盖强硬的顶开他的双腿,蹭着他紧绷结实的小腹,正迷乱情热,却突的咝一口气,撤离唇舌,苦笑道:“干嘛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季复生大怒,耳垂红得透了:“这是外面!”
凤双越颇有几分委屈,贴近季复生耳边,呼吸温热的撩拨着他敏感的颈侧肌肤:“咬疼我了……你又不是不知,我不能流血,还下口这般狠恶?”
季复生起脚便踹,凤双越笑着避开,一语双关逗道:“还是嫌我教得不够诚心实意?”
季复生几缕散开的黑发映着遍体龙形花纹的银青枪杆,泛着金属质感的漆黑清芒,嘴唇却是最新鲜的桃花瓣的粉色,更似镀着一层润泽清亮的水光。
凤双越神情有些迷惑,不自觉的用手指去拭了拭他的唇瓣,轻柔得像是触摸新叶上的一滴雨珠,低声道:“可不许再咬我了,会疼啊……”
季复生对他小心翼翼的温柔素来无法招架,也就不再抗拒,唇齿亲密交缠之下,快感如火星溅入骨头,悄然从骨髓深处燃起。
湿濡的吻沿着颈子落到锁骨时,季复生难耐的推着凤双越,手指死死掐进他的胳膊:“不要在外面!”颤抖的尾音里竟有几分罕见的惊惶失措。
凤双越低低的笑:“怕什么?”
一手钳制住季复生的挣扎,动作春风入夜般细致撩人,将他翻过身子顶进去的那一刻,闷哼一声,再不动弹,深深长出一口气,只细细感受那种极致的刺激与舒畅。
被侵入扩张到极限的一瞬间,季复生双眸蓦的睁大,视线却模糊了,无意识的呻吟道:“不……”
凤双越在他耳后颈侧反复描绘吮吸,言词像是最美妙的咒语:“别怕……什么都别想,只管把自己交给我……乖乖的……”
明显只是诱哄的情话,声音却仿佛柔美丰厚的暮春草原,起伏着最浑厚而动人心弦的力量,又似连绵不绝的大片白色雪花一样落下,覆盖了一切理智,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第三十三章:待定……
季复生忍耐着灼热的胀痛不适,却在凤双越耳边绵绵的低语中慢慢放松下来,逐渐变得柔软而湿润,一分分被贯穿被打开楔入血肉的感觉,清晰鲜明得让人毛骨悚然,然而些微恐惧中另有一种甜美的酥麻在下腹和尾椎处悄然弥散开,身体如坠云端,连灵魂都被吞噬殆尽。季复生的力量迅速被瓦解,细致的腰身完全依托于凤双越的手腕臂指。凤双越顶到最深处,却不急于大耸大弄,只幅度很小的浅浅抽送,在里面敏感的地方缓而有力的研磨顶戳着,结合处的润渍声混着情动的喘息,听在耳中连足踝都软了,难堪的偏过脸去,黑宝石的双眸失了焦距,轻轻眨动间,睫毛已经沾上潮湿的水汽。快感愈来愈强烈的撩拨着两人,凤双越已经不满足这样的浅尝慢咽,将季复生抱起卧在一块光滑的玲珑石上,肆意的加大力度,完全抽出又是尽根直抵,动作突然变得狂野炽热,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能产生快感的细微密处,似破坏更是发掘,那种几乎要顶戳到内脏的可怕刺激,使得季复生忍不住惊喘着弓起脊背:“混蛋……呜……滚出去!”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沙哑的哽咽,更像是邀请。凤双越勾起嘴角,好整以暇的掰开他死死抠住山石的手指,握在自己掌中以免指甲受伤,与他十指紧密交缠,却低语笑道:“还会骂人,真是不乖……”往他耳朵吹了一口轻佻湿热的气息,满意的感觉到甬道骤然绞紧,腰身一挺,更凶猛的侵犯进去。仿佛永无休止的剧烈攻击下,季复生失神的颤抖着,层层挑起诱发的激情如惊滔骇浪一般席卷而来,电光石火般窜遍征服了全身每一寸肌肤,强势与脆弱,禁欲与妩媚矛盾的糅合在一张脸上,奇特的情色弥漫。凤双越只觉得如此亲密霸道的占有他的滋味就像亲吻一刃刀锋,极致的危险,却又是极致的刺激和诱人。包裹着自己的地方紧致难言,绢柔水韧,仿佛是枪尖插进了阳光下的蜂蜜,没有分毫间隙的融为一体,缠绵而甜美。终于,凤双越濒临最高点的边缘,再无法忍耐,滚烫的液体悉数溅射入最深的柔嫩所在。“唔……”季复生不自觉的咬紧下唇,敏感的内膜像是刚被剥开的浆果,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被激涌而入的液体烫伤一般,异常鲜明火辣的侵蚀感使得已然发泄过的欲望再度吐出几滴,几乎要晕过去,身体如泄了劲的弓弦软软的伏下,在余韵中微微的颤栗。凤双越满足的轻吁一口气,将他抱起搂着坐在自己膝上,两人衣衫凌乱未曾褪尽,凤双越伸手进去,一下一下慢慢抚着季复生瘦削的背脊,吻了吻他的耳垂,低声笑道:“我看你挺喜欢在外面的……”
季复生于情事方面的承受力比常人似乎还要不堪,在这方面彻底征服他远比在武力上容易很多,凤双越见他不作答,只是难得乖巧的靠在自己胸前,呼吸温热的略显混乱,不禁有些心疼。
良久,待他喘息平定,伸手抬起他的下颌,只见季复生素来湛湛分明的眼睛朦朦胧胧湿润着,嘴唇却轻盈红嫩得仿佛石榴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