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逸事——露浓

作者:露浓  录入:03-04

免病情加重,方才又一时……情急……其实也算不上大碍,主公莫要太过担心。如今奉孝只需好生休养。主公,攸

送奉孝回帐,这便告辞了。”

听得此话,曹操不免心下感慨。数月以来,他军中一直粮草困难,全军上下少不得一并挨饿。就看面前二人,似乎

比年前又瘦了一圈。只是郭嘉再瘦,却也不是荀攸能抱得动的。曹操按住荀攸的肩膀,讪讪说道,“公达怕是没这

个气力。”说着,他从荀攸手中接过郭嘉,径自抱起便往郭嘉帐中走去。

荀攸也不说什么,默然跟在他身后。待到了郭嘉帐中,荀攸仍是沉默,只是径自给郭嘉盖好被子,又燃起帐篷一角

的锅炉开始煮水;待水沸了,他从一个木匣子中取出些一些看不出颜色形状的干枯草叶放入水中。不过片刻,满帐

篷都弥漫着一种浓郁的苦涩的药香。荀攸又取了块帕子,用药水湿了,然后敷在郭嘉的额上。荀攸的动作看着几乎

是习惯成自然,又让曹操暗自猜测郭嘉却究竟已经病了多久。

直到都忙完了,荀攸这才开口对曹操说,“主公,如今大敌即退,或可着人先送奉孝归许,让他好生休养。”

“孤这就着人准备,”曹操忙道,“公达也陪奉孝一同归许才是。”

“是,”荀攸低低地应了一声。他坐到炉子边,小心守着炉火,却是再不开口。

满帐篷的药香本该让人沉静,可曹操却只是坐立不安。他时而站在榻边看着沉睡的郭嘉,时而在荀攸身后踱步,装

作不经意地斜眼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最后,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公达,友若的事,此事,此事并非

孤有意瞒着你与奉孝,实是……唉,他话说得如此决绝,孤一时火起,也是再无办法。是,确实是孤鲁莽,不该背

着你们行事;本该让你们亲自却见他一面,好生劝劝他的……”

“主公言重了,”荀攸淡淡地说道,“求仁得仁,友若一生可谓无憾。”

“罢,罢,”郭嘉不知什么时候醒转过来,正缓缓坐起身来;他看着曹操,说,“友若的性子,嘉最是清楚不过。

他执意不降,一心求死;本来主公许他一个痛快,倒也罢了。只是主公如此悄然行事,却欠了友若一个忠贞之名!

“奉孝,奉孝!”见郭嘉醒来,曹操大为欣慰,连郭嘉说了些什么都没往心上去。他忙坐到榻边,拉过郭嘉的手,

问道,“奉孝可觉得好些了?”

郭嘉望了他一眼,长叹一声,坦然道,“方才看子廉将军神色,便知友若必是殁了,一时间痛得五内俱焚。不过吐

了两口血出来,反倒是觉得好些了。”

曹操听郭嘉这般说话,又是心痛,又是愧疚。他拉着郭嘉的手,许久才说道,“孤这便遣他们追回友若灵柩,迎至

许都厚葬!”

“主公,事已至此,追回却也不必,”荀攸在他身后轻声说道,“主公可是将友若送往颍川了?得归故土,对友若

而言,远胜于归葬许昌。如今袁公虽败,北方未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公但只安排妥当,文若休若那边,仍可

瞒得过去。”

曹操又是一愣,心下却略有所动。荀攸说的自是有理;更何况若能瞒住文若休若二人,却也能省下好些伤心事。他

一边暗自琢磨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郭嘉的反应。郭嘉竟然满面赞同之色,微微点头道,“公达兄所言甚是有理。

“当真?”曹操仍是犹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当真,”郭嘉的语音可谓斩钉截铁。顿了顿,他又叹口气,认真说道,“待得将来九州皆平,天下安定之时,嘉

也不要主公什么赏赐,只求借主公的文藻,为友若题一篇赋,再同嘉亲自去友若墓前一拜。在那之前,还请主公勿

再以此事为念;忘了便是。嘉一生志在主公,无论何事,此心不移;望主公对嘉也莫要心有不安。”

曹操心下感动,伸手就将郭嘉揽入怀中,抚着他的背,说,“奉孝真乃吾之子房!”

待曹操终于放手,又逼着郭嘉躺下休息,给他拉好被子,曹操这才意识到,荀攸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走得当真是

悄无声息。他一时不解,疑惑地站在帐中出神。

“主公不妨去用午膳,”躺在榻上的郭嘉对他说道,“待用了午膳之后再去寻公达兄,他定然已筹划完追击袁氏的

行军路线,正好说与主公听。”

曹操侧头看郭嘉,然后问道,“那奉孝可有追击之计说与孤听?”

“嘉将将躺下,还未静下心神来,哪能这便有甚奇谋妙计”郭嘉说,“待主公从公达兄处回来,嘉定有计可献;主

公也好看看嘉的计策与公达兄的却有几分不同。”

听郭嘉这般说,曹操忍不住哈哈一笑。

第二十八章:【曹郭荀攸】双剑(六)

八、 单剑

建安十二年,曹操平乌丸归来,却没能见上郭嘉最后一面。行军至易城,郭嘉便已病重不能行,只能留在易城将养

。但在榻上养了几个月,他终还是未能待得曹操凯旋归来,便与世长辞,时年三十八岁。

初闻郭嘉逝世,曹操只觉心被割走了一块,痛得连思考都困难。他将郭嘉的遗物全部收在身边,甚至不舍得将这些

东西交还郭嘉的幼子。直到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他才突然发现郭嘉的佩剑似乎有些蹊跷。那应是在南皮城中他赏

给郭嘉的双剑,可是不知为何,剑鞘中却只有一柄剑。曹操并没有多想另一柄剑却去了何处;他只是忍不住心痛—

—如今,他的帐下也多出来一个无法填补的空位,一如那半空的剑鞘。

再见荀攸,却是在郭嘉逝世三四个月后。对着荀攸,曹操不由自主地想起郭嘉;曾几何时,他的右手边坐着郭嘉,

左侧是荀攸,就仿佛掌中的一双利剑。而如今……思及往事,他忍不住对荀攸叹息道,“诸君年皆孤辈也,唯奉孝

最少。本意欲以后事相托,他却中年夭折,时也,命也!奉孝,他去时却还未及不惑之年啊!”

他本以为荀攸纵是心中伤感,最多不过陪他感叹几句,或许还能出言安慰。他没想到,荀攸听了那句话后一言不发

,面容不只是淡然没有表情,竟更有两份僵硬而死气沉沉。

“公达?”他不安地唤了一声。

荀攸仍是不说话,双目无神地望向前方,突然间,竟是潸然泪下。他不出声,也不低头,安静得仿佛一尊石像,只

有泪水不停地滚落。曹操更是慌神,又是唤道,“公达,公达!”

荀攸终于有些反应了。他低下头去,抬手,用一垂蓝色的袖子遮住满面泪水。

曹操一把握住荀攸的肩膀,紧紧握着,差点没将那人狠狠摇一摇发泄心情。“公达,莫要哭了!”曹操闷声说道,

“孤这几个月将将平复了心情,才见了你你又哭,却是哭得孤五内俱焚!”

曹操感到掌中的肩膀竟是如此瘦削,骨节分明;握得紧了,那肩胛骨咯得他手都发痛。他没来由地想到,其实荀攸

已经年过半百;他自己更是五十三了。天下尚未安定,可他们这却还有几年?平日里荀攸肃然端庄,容不得他举止

太过亲昵,可他如今也顾不得了,一伸手便将荀攸揽入怀中,抚着荀攸瘦骨嶙嶙的背。

“公达,公达!”他无意识地一遍遍唤着,尽管他也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些什么滋味。

十二年后,荀攸再没有随军出征。建安十三年大军南下荆州,荀攸也只是和荀彧一起,留守许昌。倒也不是曹操怕

累坏了又一位谋士,毕竟荀攸平日里无病无灾的,应该身体很好。只是荀攸似乎无意随军出征,而他每次望见荀攸

,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郭嘉。双剑合璧,无坚不摧;但如今已失一剑,单剑又如何再佩?

九、为君掌中剑

赤壁大败之后,襄阳城中,曹操忍不住捶案叹道,“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悲兮奉孝,痛兮奉孝!”

一席将士皆是无言。程昱微微叹了口气,用酒盅挡住了脸。贾诩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丝表情。曹操再习惯

性地看左侧的首席,却发现荀攸也是不在。

郭嘉去后曹操还能与荀攸相拥而泣,荀彧去后他却不敢登门相见。在荀彧的葬礼上他远远看见荀攸跪在灵位前,匍

匐在地,许久都没有起身。他站在门外看着,心里堵得厉害,却不知当如何发泄。日后在朝堂上相对,荀攸仍是一

如既往的温良恭谦,无毫毛可非。曹操心下虽是狐疑不安。可是他终究不愿拦下荀攸,然后直截了当地问清楚那个

最关键的问题。文若已经让他伤心透了;若是荀攸亦步其后尘,他,又当如何?

他还在犹豫,董昭却已送来荀攸亲笔所写的劝进书。“自古三代,胙臣以土,受命中兴,封秩辅佐,皆所以褒功赏

德,为国藩卫也……”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用一种非常不熟悉的语气娓娓叙述着满篇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话语,一时间只是茫然。

那晚他终于敲开了荀攸的家门。

对于他的来访,荀攸似乎并无惊讶,尽管自从他让荀彧随军之后他就再没有私下见过荀攸——不愿,也是不敢再见

。如今突然见了,荀攸也只是恭恭敬敬地请他入内,奉上香茶,然后端坐在他身侧等他开口。曹操抿着茶,却不知

当说些什么。他思量许久,终是开口道,“当年奉孝与孤论,也曾说过,大汉四百余年,虽临倾覆,威仪尚存人心

;他郭奉孝一心为孤,对汉室却也有两分割舍不下的。他劝孤道,若天下皆平,四海归心,王公尊号,自会随之而

来;但若天下未平,人心未定,则不当强求。”

曹操顿了一顿,看着荀攸,似乎在等荀攸发话评论,但是荀攸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于是曹操续道,“只是孤老了

,公达,孤当真老了。人若是老了,总不免有些念想,想为子孙后人留些东西。”

荀攸仍是不说话,于是许久他们两人只是安静地对坐。

“公达,你说,”曹操突然又是问道,“奉孝若在,他是像你这样,还是像文若那般?”

这问题问得好没道理。

但荀攸反倒抬起头来,肃然答道,“大汉威仪,文若割舍不下,攸又如何能割舍?奉孝既然也曾对丞相有这番言语

,丞相当知他内心所想与文若,与攸,皆是一般。丞相亦为汉臣,可当真能舍弃了这四百余年的王庭?”

曹操一愣,不由觉得心酸,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怒意。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拍案道,“既然如此,公达所写劝进书

却是何意?行权宜之计,为保命乎?”

荀攸缓慢而沉重地摇头。“攸与奉孝,和文若却是不同的,”荀攸轻声道,“文若乃天子尚方剑,终有不能为丞相

所用之时。攸,为君掌中剑。无论事之大小,攸定秉本心谏劝,但若丞相已有决议,攸亦会尽己所能为丞相谋划;

王公之位如何,天下至尊亦然。奉孝也是如此,当年才会劝丞相忘了友若之事。”

曹操心下激荡,却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应答。又是静了许久,他道,“公达,明年孤当再征孙权;公达可随孤同往

。”

“哦?”荀攸显得两份惊讶,但他随即微微一笑,却是笑得无比坦然而温顺。“是,丞相,”他答。

曹操一愣,这才想到或许他这话提得太过突兀,以至于叫荀攸会错意了。“公达!”他急急呼了一声,一把拉过荀

攸的手紧紧握住,然后说道,“公达,你莫要想岔了!这些年屡征巢湖却不得利,孤却是当真觉得缺一个心腹谋士

在身边。公达奇计天下无匹,可谓孤掌中利剑,定能助孤一举扫平江东!”

荀攸又是一笑,笑容和方才坦然而温顺的微笑也并无两样。“是,丞相,”他又重复了一遍。

终、归鞘

建安十九年,曹操再征孙权,荀攸随军。

大军还未行至前线,荀攸却已倒下,弥留不过数日,便薨于寿春城中。初始曹操只是震惊。荀攸还小他两岁,平日

里也从未听说有过什么病痛,怎生去得如此突然!有那么一刻,无数种猜测在曹操脑海中打了一个转。难不成军中

有疫?难不成荀攸他终究还是会错意了?难不成是遭人陷害?

惊怒之下他开始着手彻查,这才终于叫跟了荀攸多年的家人站出来,胆战心惊地告诉他,其实荀攸已经病了很多年

了。建安八年征袁谭归来,荀攸便染上了胃疾,亲兵断断续续地报道,但他自己略懂医术,善于调养,于是一直未

有大患。只是两年前荀彧故去,荀攸心神大乱,好几个月饮食失调,又是上了年纪,病情急剧恶化,后来却是怎么

服药都不得益处了。如今随军出征,不能安居调养,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终究未能扛过去。

曹操听完,只觉得胸中空荡荡的;虽想大哭一场,却又不知道还有谁能陪他对泣。

收整荀攸遗物的时候,曹操突然发现,荀攸一直带在身边的佩剑似乎有几分眼熟。他拿起剑来翻来覆去看了片刻,

最后拔剑出鞘,便意识到这正是当年他送予郭嘉的双剑其中一柄,只是另配了剑鞘。难怪当年郭嘉的佩剑却只有一

柄;这另一柄却是送给荀攸了。

突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南皮城中。长袖飞舞,剑光如练,闪花了一众人的眼睛;得了宝剑的郭嘉匆匆向曹

操致谢,却是瞅着荀攸,眉眼如丝,嫣然一笑。

十余年之后,双剑终又归于一处,只是交相辉映无坚不摧却都已成为回忆。

曹操偶尔也会从剑架上取下沾满灰尘的宝剑,拿在手里把玩;不过这些年来,双剑从未曾出鞘。

曹操死后也不过几年,这双宝剑便不在架上了;定是被曹丕拿去赏于什么人了,却也不知确切。

第二十九章:【玄亮】捕鱼记(一)

诸位看官,学生这厢有礼了!

学生今天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东汉建安十二年,荆州北面的新野小城。这名字想来诸位看官都熟悉——不错,便

是那“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的小城。但诸位可能没听说过,这新野城东啊,有一座千尺余高的小山

,叫做盘龙山;山上还有一条小溪,叫做盘龙涧。你问这盘龙山和卧龙岗有何干系?其实无甚干系;到底卧龙岗在

襄阳城西,盘龙山在新野城东,这差了近百来里路呀!若说有干系,那无非是,久居卧龙岗的诸葛孔明军师对这盘

龙山颇有感情,在新野的时候是隔三差五地便往城东跑。说的是,这盘龙山像那诸葛军师隐居的地方,正适合他忙

碌之余来一畅心情。说起来奇怪,这刘皇叔却也是爱盘龙山,去得也勤,也说是去消遣心情。这君臣两当真如此默

契?先不论,咱们这慢慢说下去,诸位看官渐渐就听明白了。

话说,盘龙山虽不如卧龙岗有名,却也是有些来头的。这盘龙涧里产锦鲤,一条条都能长得小孩臂膀一般长,红白

玄黄,五颜六色,都像画出来的一般,漂亮得紧。盘龙涧上还有一处丈余高的小瀑布,就叫龙门。瀑布下正是观鱼

的好地方,因为那些鲤鱼就偏偏爱呆在瀑布下那一处。新野的老人说啊,那当真是龙门!时不时的——这时不时的

推书 20234-03-03 :唐僧肉(穿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