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勇者 下——佩刀-红忆

但就算如此，也并不代表着格林德沃就会认同比尔这样的态度。

与其说是顺从宿命的安排，还不如说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心如死灰。

“所以你要放弃？……我所认识的比尔·韦斯莱可不是那样的人啊。”格林德沃拿起一瓶未开封的酒，正打算打开盖子，比尔已经拿着那把匕首对着酒瓶的颈部一划，瓶口连同着一部分瓶颈一起掉在了桌子上，那玻璃切口无比光滑，“……哦，谢谢。”

他拿起那瓶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去，一边说道：“命运不是由什么宿命决定的，而是由我自己的意志决定的，你甚至可以现在接掌圣徒，做你任何想做的事，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变成第三代黑魔王。”

格林德沃笑了，似乎很为自己这个主意而得意，“在我看来，这所谓的宿命是因为你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勇者，而自己选择的道路。假如没有你，你怎么知道不会有第二个勇者出现呢？——比如说，哈利·波特？据我所知，阿不思曾经就是想培养他成为打倒伏地魔的勇者呢。”

“所以——你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呢？给自己一个机会？”

比尔静静地听着，双眼看向那被他切断的半截酒瓶，但外物却丝毫没有映入他的眼睛里。

许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或许……是吧。你说的没错，是我选择了这样的宿命……但是，我……已经不想再一次承受提起希望然后再绝望的痛苦了。”

比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会离开英国，如果我在以后的某一天失踪，那大概就是去了下一个世界……再见，我的老师，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向格林德沃行了一礼，离开了酒桌。

第一百五十八章

2002年12月4日。

这一天对整个英国巫师界来说，是一个很具有冲击感的日子。

因为这是救世主结婚的日子。

对于认识他们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哈利·波特选择了德拉科·马尔福作为自己终生的伴侣这件事，似乎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少年时代的针锋相对在最主要的冲突黑魔王被打倒之后，就不复存在了，两人磕磕碰碰终于走到了这一天。

作为婚礼现场的马尔福庄园，在这一天显得格外热闹，各家报纸的记者们像是苍蝇一样，在会场来来去去，骚扰着婚礼的参加者——当然也有一些人看上去很乐意被骚扰。

因为考虑到哈利的姨妈那一家应该不会愿意参加巫师界的婚礼，最后坐到他家人席观礼的是西里斯、卢平和韦斯莱一家。

不光是双胞胎、罗恩，就连常年在外的比尔和一直呆在罗马尼亚的查理也专门跑来参加婚礼。

坐在专门给哈利家人安排的座位上，莫丽看着上面显得颇为甜蜜的一对，之前对于哈利选择了德拉科的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她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坐在边上的比尔和查理……

珀西早早就和他的女友帕德玛结婚了，弗雷德和乔治也有了女友，罗恩和赫敏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就连金妮也胆大地跟她男友跑去保加利亚了，反而是年纪最大的这两个儿子，至今八字还没有一撇。

这让她又一次忍不住念叨起来。

“找女朋友实在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也没什么女孩子愿意跟我去罗马尼亚。”

——那你就给我安心地在英国找一份工作！

是的，一个总觉得谈恋爱还没有他的养龙重要，另一个则总是这么回答她……

“妈妈，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

——那么早！？

——你都已经32岁了！

觉察到莫丽的脸色有变黑趋势，比尔连忙转移话题，“好了，接下去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祝福哈利他们？”

想起这还是哈利的婚礼，莫丽暂时决定等回去再好好教训这两个孩子，她拉起亚瑟，带着他们上前去。

婚礼最重要的宣誓环节已经完成，围在哈利和德拉科边上的记者也少了许多，几个朋友聚集上去，在和他们聊天，不过两边的阵营还是显得很明显。

双胞胎、罗恩、赫敏、罗查姐妹、西里斯和卢平站在靠近哈利的这一边，而布雷斯、潘西、阿斯托利亚和森德罗斯则是轻声交谈着，斯内普教授独自坐在一边。

而作为德拉科的父亲的卢修斯则是在一边跟媒体和其他贵族说着话，时不时用眼睛瞄一下儿子的方向，比尔看得出他藏在面具底下的烦躁，他对这门亲事一直就很不满意。

等他的视线飘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比尔开心地对他挤眉弄眼。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谁没有谁就会死的道理，离开了英国，不再围着青年时期的情思打转，六年不见，差不多跑遍了这个世界的比尔，心情倒是开阔了许多。

不再耿耿于怀，不再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就算是这样玩笑性质的挑|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卢修斯皱了皱眉，装作没有丝毫发现地将视线收了回去，这反而让比尔被娱乐到了，不过他没有再逗他，而是重新将视线转回今天的主角哈利身上。

——很久没有看到哈利那种开怀大笑的表情了。

比尔记得在伏地魔被消灭后，哈利一直持续着心情的低落，一直以来的目标没有了，他甚至一度失去了活下来的理由，在他离开英国时，哈利还是一副阴沉的样子，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终于挺了过来，这其中德拉科一定功不可没。

“祝福你们，我的孩子。”莫丽给了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您，韦斯莱夫人。”哈利有点感动，一直以来这个胖胖的女巫给了他很多关怀，这让他在心里把她当成了第二个母亲。

接下来按照双方的亲疏程度来说，德拉科只要口头道谢就行了，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小铂金贵族犹豫了一下，然后动作很自然地和莫丽拥抱了一下，用一种几乎让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道：“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哈利的照顾，夫人。”

很显然，他是看在哈利的面子上这么做的，但这也给了哈利莫大的惊喜，他激动得立刻抱住了德拉科，在所有人面前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直到德拉科恼羞成怒地推开他，他还一直傻笑着。

双胞胎是第一个带头吹口哨的，然后在格兰芬多这一边，口哨声响成了一片，很是吸引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

接着轮到亚瑟，虽然这次只有简单的握手，但在韦斯莱和马尔福的家史上也算是颇为具有戏剧化的一笔了吧。

到了比尔的时候，他则是拿出了准备多时的礼物。

哈利疑惑道，“比尔大哥，你不是已经送过一份礼物了吗？”

“那是家里送的，这是我私人送的礼物。”比尔笑着把红色的礼物盒给了哈利，另一个银色的则递给了德拉科。

“给我的？”德拉科用一种不确定的态度接过礼物盒，然后打开。

里面是一个很像他使用的金壳怀表的东西，只是表盘上连接的不是金色的链子，而是黑色的牛皮带，而且上面除了标示着时间刻度之外，还有内圈一层小刻度，上面标注着“在家、工作中、在路上、危险”等几个格子，还有一条显示着哈利的指针。

德拉科用眼角瞄了一下哈利那只，大致上都差不多，只是上面的指针刻的是他的名字。

“这是麻瓜的手表，作用跟我家那只钟差不多，不过戴在手腕上要更加方便一些吧……哈利应该很清楚它的作用吧，这是我做的。”哈利的那只是按照比尔对他的印象所做，而德拉科的那只则是按照卢修斯的喜好来做……想必他们父子俩的爱好应该不会差的太多吧。

仔细看的话，哈利的手表外圈装饰的是燃烧在火焰中的荆棘，而德拉科的则是一条背后生长着翅膀的蛇，蛇头咬住蛇尾，形成圆满的一个圈，正是北欧神话中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形态。

“谢谢。”德拉科真心地道谢道。

比尔笑着接受了他们的谢意。

等到仪式终于告一段落，接下去就是所有人都很喜欢的一项活动——舞会。

哈利和德拉科当然是领舞者，然后大家纷纷开始跳舞，几个有女朋友的都下去和女朋友一起跳舞了，就连莫丽也和亚瑟一起下了舞池，只有比尔和查理这样的孤家寡人还坐在一边。

查理是少数对舞会毫无兴趣的人之一，而比尔倒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所有人的舞步。

除了今天的主角之外，在年轻一辈之中跳得最好的就是阿斯托利亚和森德罗斯了——身为贵族当然经过了严格的舞蹈训练，但最显眼的还要算马尔福庄园的主人，卢修斯和纳西莎了。

姑且不论舞步，光是两人光鲜的扮相就已经足够显眼了，让人感觉到无比相配的一对璧人。

就连比尔也不由得让目光停驻在他们身上。

一曲完毕，卢修斯在一个吻手礼之后直接下场休息，而纳西莎则径直向他走来。

“韦斯莱先生，能和我跳一支舞吗？”就算已经年过四十，金发女巫仍然显得艳光照人。

“抱歉……马尔福夫人，我不会跳舞。”

纳西莎轻笑了一声，“没有关系，我可以带你。”

话说到这份上，比尔也就不再坚持，毕竟按照常理来说，男性很少拒绝女性的邀舞，他也就笑了笑，干脆地牵着她的手走下舞池，“那可能就要对不起您的贵足了。”

下一首曲子响起，比尔倒也没有像他说的那么惨，虽然舞技明显很生涩，但跳的也还算像模像样，他在转圈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卢修斯正站在舞池外，拿着一杯火焰威士忌，脸色如常，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跳到中段，纳西莎轻笑，“您跳的很不错，看来我不必担心我的脚了。”

“只要看着他们怎么跳，我大致上就会跳了。”

纳西莎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显然并不相信比尔的说辞，如果只是看着别人跳就能学会的话，那那么多人学习舞蹈课程岂不是完全没有必要？

两人沉默了一段，舞曲逐渐步向高|潮时，纳西莎再度开口，这次不是随便的闲聊，她压低了声音，保证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

“……你在动摇他。”

……她看出来了。

老实说，对于此，比尔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没有一个蠢货能在马尔福夫人的位置上呆上三十年。

他只是轻声说道，“您应该很清楚，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人。”

“所以呢……？您想怎么做？”纳西莎反问道，“他曾经有过很多情人，您或许会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可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情人？

听到这个词，比尔觉得很别扭。

他知道金发女巫是想岔了，她或许是从六年前的那场审判之中看出了什么，不过说实在的——比尔和卢修斯现在就连普通的朋友也算不上吧。

况且无论是卢修斯还是比尔，都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走到那种地步。

或许是比尔没有预期中的反应，她接着问了一个颇为尖锐的问题，“您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是对他有什么期待吗？”

……期待？

比尔被她说的愣了一下，并不是因为被说中了，而是他发觉自己居然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对此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他曾经这么想过，只是碍于现实而放弃这么做，比尔绝不会像现在那么惊讶。

想要跟所爱的人在所有人的祝福之中，独占对方，这是很正常的，所以从没这么想过的他，到底是因为爱的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深，还是有着别的原因呢？

音乐逐渐变得舒缓了一些，而比尔对舞步的熟练也足够让他有余暇，看向场外的卢修斯，脑中还是刚才那个问题。

这一次，卢修斯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比尔觉得心情一下变得很好，虽然离开英国六年，但这段空白的时间并没有让他的心情产生丝毫变动，仅仅是这样看到他就会觉得快乐，如果这都不算爱，那又是什么呢？

他回过神，接口道：“……马尔福夫人，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需要婚姻或者家庭来证明什么，不结婚仅仅是因为没有必要。”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十二年。

这已经是一个超过以前任何一次的数字，但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继续存在下去，还是像以前一样，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新的地方。

再找人结婚无疑是在害人，尤其是在他确定了自己真心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或许现在的状况才是最好的。

——正如他所说的，他并不需要婚姻或者家庭来证明任何东西，那对他毫无意义。

舞曲已经接近尾声，她低低地说道，“或许是……？不管怎样，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你就绝不可能赢过我。”

赢过她……吗？

对于纳西莎的用词，他觉得有点好笑。

转完最后一个圈，整支舞曲在最后一个小提琴音下结束，比尔对纳西莎行了一个吻手礼，然后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不……恰恰相反，只要您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永远也赢不了我。”

金发女巫楞了一下，抽回了手，就算明知道比尔所说的“赢”和她所说的“赢”并不是同一回事，但她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布莱克家的下午茶会上第一次见到卢修斯的场景，但总觉得有一些让她很怀念的东西已经找不回来了。

纳西莎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她的脸色反而舒缓了许多，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或许您说得对，但您想要的并不是赢过我，不是吗？”

她得承认，那一瞬间，她确实动摇了。

有那么一刻，或许是布莱克家叛逆的血液影响了她，她想要彻底离开她的同伴，解放卢修斯也解放她自己，走出牢笼。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是纳西莎·马尔福了，不是以叛逆而闻名的布莱克。

她毫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感情是否忠诚，但她却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儿子。

即使那牢笼外面有无限吸引自己的东西，都比不上这个牢笼本身更重要。

“您真的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女性。”比尔无声地笑了笑，转身返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他看向戴在食指上的回魂石戒指，里面保存着伏地魔最后一瓣灵魂——赫奇帕奇金杯之中的魂片。

——即使明知道这样的话，它会变成一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也许有一天，黑魔王会从这个戒指中再度复活，危害这个世界，但他仍旧这么做了。

纯粹地只是出于私心，第一次选择在打倒魔王之后，不是彻底地毁灭，而是留给他一条对其他人来说可能遗患无穷的生路。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留下来，留在这个让他眷恋的世界。

这里有他的家人、朋友，还有……他所爱的人。

而另一边，跳完舞的纳西莎则是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保持着微笑向卢修斯走去。

“你们聊得很高兴？”卢修斯挑眉问道。

纳西莎拿起一边的酒杯，小小啜饮了一口，意味不明地回应：

“——如你所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