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猴发疯了似的四处寻找,他脑子里很乱,想了很多,他甚至想起前世和小山肌肤相亲的事情,小山的身材和皮肤都很好,而那样的身体上留下野女人的痕迹和耻辱的烙印的话……他被懊恼和悔恨攫取了!
突然,不远处一个小河沟里似乎有什么一闪。
皮猴几个纵越过去,看到河沟里冰冷的水中果真泡着一个人,他翻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小山是谁!
而此时的小山面色冰凉,浑身冰凉,心跳也几乎停顿下来,他身上衣服凌乱,裤子……赫然不翼而飞!雪白的下肢掩映在长衫下,泡在水中,连皮猴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皮猴连忙把人给拖出来,脱下自己的战袍给他披上,几个部下远远地发现这边动静跑过来被他喝止。
皮猴运功给小山度气活血化瘀。
小山缓缓睁开眼睛,里面一片空白,待看到面前有个人,竟一时没有认出皮猴,而惊慌挣扎。
皮猴制住他的挣扎,安抚道:“小山!是我,我是皮猴……我来救你了……没事了,乖!坏人已经走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难过地抚着小山的背,那紧绷的肌肉终于慢慢松懈下来,小山最终平静下来,他的头搁在皮猴的肩膀上,一滴泪落下来,然后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皮猴抱着小山瘫软的身体失声痛哭了,他后悔了,彻底后悔了!
就算小山曾经对不起他,然,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的小山纯良无害,循规蹈矩,没有对自己有一星半点的伤害,可是自己却在关键时刻背弃了他的信任。就算小山没有亲口说出来,他也知道选择的那一刻之前,小山是相信他们之间的情谊的……原来爱意从未消散,只是被自己刻意掩埋。就算小山背叛他,他也不想用这种方式伤害小山,爱情什么的就是这样!
可是事到如今皮猴还有什么颜面说自己的心是向着小山的?
他不应该留他一个人在绝境!哪怕是和他同生共死一起被野女人祸祸了也要陪他一起!……然,只是当时已惘然!
回到兵营之后,皮猴下令对此事严谨外传,他把小山搬到自己的营帐里亲自照顾。
小山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皮外伤,然,大概是着了凉又受了惊竟得了很严重的伤寒,病情一度很严重,生命垂危。
皮猴日夜不休地照顾,东北西走地找药,用自己的纯阳之体暖被窝啥的,生生把人给救回来。
苏醒后的小山变得沉默寡言。皮猴没有问在他离开后的一个时辰里小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非人的待遇,小山对此也闭口不提。他们之间默契地保持沉默。
然,总是有不识趣的人闹场。
蓝田玉来探望小山的时候就一边嗑瓜子一边开口道:“小三八,那天后来到底怎么了?”
小山的手一抖,抓紧被子,低头装作没听到。
蓝田玉却不肯放过他,道:“到底怎么了啊?”
小山抖着声音道:“哪、哪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蓝田玉道:“嗨!不就是那天,你我弟兄二人被觊觎了美色抓去那天!这么大的事你记性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
小山努力想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然,紧张得几乎晕厥,痛苦几乎写在脸上,道:“没、没怎样……我、我都不记得了。”
蓝田玉道:“你啊你,枉你平日里还号称京城才子!——你就跟哥哥说说呗,你有没有被那个?”挤眉弄眼的。
小山咬住下唇,脸几乎要滴出血来。
然,这时大帐门帘一挑,皮猴迈开长腿进来,二话不说拎着蓝田玉的领子就走。
蓝田玉被像小鸡一样拎出去,拎到百米开外贯在地上,皮猴恶狠狠地威胁:“滚!今后你若敢在小山面前提起那天那件事,别怪我不客气!”
蓝田玉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拉住皮猴的袖子道:“濑少爷你怎么这样绝情?我也没怎么样啊,就是问问也不行吗?难道你对小山比对我还要好吗?那天你明明是选了我,可是你后来……”
皮猴捏着的拳头再也没忍住,一下子打过去,把蓝田玉打倒在地,他又上去踢了两脚,直踢得蓝田玉哭爹喊娘。
皮猴啐道:“我把你个不开眼的!本来这辈子小爷没打算揍你!然,你屡次犯贱!跑到我这里得了便宜又卖乖!给我滚!你再过来伤害小山我见一次打一次!滚!就你这样的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爷也不稀罕!”
揍毕扬长而去。
蓝田玉倒在尘土中痛哭流涕百思不得其解。
此后皮猴面对小山的时候颇能敞开心扉,想关心就关心,想爱护就爱护,然,有时候心情不好也若即若离。总的来说对小山还是不错的。
西北局势稳定之后,大军回朝。
皮猴一干人等顺利回京,朝廷方面多少都有点提拔奖励。
小山赶上新一届的科考,然,他的成功止步于五十强,再往上竟然不能了。
京中贵族子弟圈中开始流传他在西北被一群野女人搞的段子,有人说他之所以才学很高却无法金榜题名正是因为出了这等丑闻。若是将来新科状元是个身子不干净之人岂不是令天下人笑话。
十八岁的时候,小山的未婚妻萧郡主同他解除婚约。
蓝家对外人的口径是小山功名不够大,身份上无法匹配郡主,故,请她另择良媒。
蓝家后门处,萧郡主和蓝小山对视。
萧郡主道:“你为什么要退婚?”
小山苦涩道:“我……配不上你。”
萧郡主道:“你我订婚之时你就是这样的身份,何况我们又是姑舅表亲,何谈配上配不上……为什么你要辜负我?”
小山道:“其实……是我不想背负一个郡主驸马的重担,娶你我会觉得有压力。”
萧郡主啪地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捂着嘴,颤抖地说:“你……你不是男人!……我恨你!”哭着跑了。
从巷子的另一头默默走来一个年轻的身影,是皮猴。
皮猴看着小山绝望的神色,叹气,“走!今天我陪你不醉不休。”
俩人在皮猴别墅的凉亭里喝酒。
小山喝多了默默地哭,皮猴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若喜欢你表妹,我……帮你重新追求她。”
小山摇头,“我是说真的……我配不上他。”
皮猴沉默,他知道他的意思……那个禁忌的事件严重地伤害了小山的心理。
果真,小山道:“就算我娶了她……我怕洞房花烛……我也没办法让她幸福……她说的对……我、我不是男人。”捂着脸痛哭。
皮猴心疼,叹气,抬起他的脸道:“如果你觉得做不了男人,那么,就做我的女人吧。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
小山瞪大了泪眼,然,最终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下。
皮猴小心地把他搂进怀里,近乎自虐地想:不管是我欠他还是他欠我,我爱他还是他不爱我,真情还是假意,他这样可怜可爱,不抱一下这辈子都有点空虚寂寞冷……一辈子太长,些许虚情假意骗骗自己,聊以度日。
第十二章
俩人就好上了。
说好咱就好,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然,皮猴的内心深入大概更接近于一个离婚十年又复婚的中年男子,虽然有不得不在一起的理由,然,有一部分仍旧是疏离的不安的。
另一方面,皮猴因为已经成长,开始参与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于是他开始未雨绸缪地在政治上开始抵制匂王的逐渐做大。
他曾经试图劝阻过昭康帝对这个四皇弟太过娇宠,乃至养虎为患,将来输了江山和菊花。
然,昭康帝显然对于他这个大将军之子不甚亲近,话也听不大进去,如果皮猴说的稍微明显点,昭康帝就要生气的,说他离间皇族。
皮猴有试图从匂王那里入手劝他安守本分,然,他从和匂王的接触中看来,对方似乎并无谋权夺位的野心,对皇兄昭康也很仰慕,没有大不敬的计划。很难想象,仅仅几年之后这个年轻的王爷就会翻脸无情发动宫廷政变。
不管他日后是如何,起码现在似乎还没有谋反之心,那么事情的关键到底在哪里?到底从哪里入手才能把悲剧扼杀在摇篮里?——答案昭然若揭,即匂王的老师,谢翠予!
这个本朝自太祖以来最大的野心家,为了达到操纵朝野的一己私利而挑拨皇族内讧,他坐收渔人之利。皮猴想,如果要天下太平,就要把这个未来的权臣扼杀在他自己屋里!
明确了目标,坚定了信念,皮猴开始了反谢大计。搜罗一批能人志士,制定了一个计划周详的“杀死知更鸟计划”。
知更鸟代指翠羽,总之这一次皮猴要社稷江山一肩挑!
皮猴不白活一回,有点先知的意思,某年某月将出现什么重大事件啥的他有意无意地可以提前一两个月透露出点口风,渐渐地就有了点先知的名声,连昭康帝也有所风闻,把他召进宫中询问。
皮猴装模作样地说他学了点易经什么的,小有心得。龙颜大悦,把他叫到近前偷偷问他今日财神在哪个方位,晚上回后宫打马吊的时候他想赢点私房钱。
皮猴的冷汗就下来了,勤王的内心一时都有点犹豫了,想这昭康帝客观看起来真的不是做好皇帝的料,想前世他坐江山也仗的是先皇景闲的余威,而他本人则没什么建树,非但如此,还有传闻说他宠幸名伶,吃大剂量X药,还曾经差点马上风死在戏子的肚皮上。反观后来篡夺大位的匂王爷,则后几年积极从政有过不少大手笔,于国于民都也说的过去。
现在这昭康帝听说皮猴会算命,不问国事社稷,竟低声请教打马吊的方位以便赢几个小钱……更重要的是皮猴哪里知道坐哪赢钱?!
岂有此理!
然,皮猴不能骂皇帝,故,他沉吟一番,道:“皇上,小臣并未修炼这个法门,不敢欺君乱说。”
昭康帝就很失望,道:“不能给好好算一算吗?”
皮猴道:“真的不能……然……”他顿了下。
昭康帝眼睛又亮起来,等下文。
皮猴道:“皇上,小臣却有一事稍微能掐算出来。”
昭康道:“快快道来!”
皮猴低声道:“皇上,最近京师中正在流行一出马丽隔壁的戏,您知与不知?”
昭康道:“有所耳闻,正打算让大太监帮朕考察一番,请戏班进宫唱给朕听。”
皮猴道:“不可!皇上,您如果请这班人来……也千万不要召那个男旦侍寝。否则对龙体恐怕有所冲撞。”
昭康将信将疑,“真的?”
皮猴点头,“小臣昨夜观天象,今早起来掐指头,都是这个征兆。”
昭康帝略微有点不开心,叹气道:“濑卿啊,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与易学上小有所成本是好事,然,你怎么不钻研点实际有用的呢?你白天晚上的算朕召谁侍寝是何道理啊?”
皮猴连忙请了一番罪。幸好这昭康帝出了名的好性子,不高兴也就不高兴一下,又是大将军嫡子的身份,顶多说一声也就算了。
皮猴心想,这位主要怎么保啊?他侥幸没死在外人的肚皮上最终也要倒在自家人的胯、下……唉!
这话也就过了半个月,昭康帝果真再次嗑药过量,差点马上风死在龙床上。
皮猴听了直跺脚摇头。
然,其实昭康帝对他的话多少还是有所忌讳的,故,听了马丽隔壁的戏之后本想召那男旦侍寝,然,硬生生忍住改成戏里的女二。
然,X药他还是一时贪多吃了不少,故,进行到一半就嘎一下抽过去了。
这次匂王爷还是及时出现在现场,稳定了大局,并且比前一世还厉害,当场拔剑斩了那侍寝的戏子,罪名就是过度使用御体罪,给杀无赦了。
皮猴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多少有点心惊,想他如出手干涉某事,非但不顺遂,反而结果比前世还要严重几分——到底是实在人为还是天命不可违?
出了这事,本来按正常思维应该是昭康帝觉得皮猴真乃神人也,拜为国师,然后大家宠信什么的,然,昭康帝把皮猴的这个警告当体己话说给匂王听,意思说没想到皮猴造诣这么高,也许可以用用什么的,匂王心中警铃大作,他是不想有任何人在他皇兄面前的影响力大过他的,故,就从另外的角度给皮猴进了谗言,道:“皇兄此事还是要慎重,我看皮猴未必可信。他说的是不让你临幸男旦,结果你却是在女二身上栽的,这又如何解释?”
昭康帝道:“……确实有点不好解释……然,这个么事还是有的,只是细节有出入?”
匂王殷殷给昭康帝捶腿道:“岂止是细节,我看是关键情节有问题!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买通了这个戏班子里的人,然后等皇兄你一出事,他就站出来四处说自己算的准什么的。”
昭康帝道:“不能够吧……皮猴那孩子我看着还不至于有如此心机。”
匂王呲了一声,道:“皇兄你又不了解他,说起来我和他从小同窗,接触还要更多。你不知道,其实他自从小时候生了一场怪病之后就有点怪头怪脑的,你还是少信他的话比较好。”
兄弟之间闲聊就把皮猴给排挤下去了。
昭康帝要信也是信自家兄弟,故,这之后反而对皮猴的恩宠淡了些。
皮猴也有所耳闻,对此忧心忡忡,心想也许这一世的叛乱情况要提前了!……那么杀死知更鸟计划也要相应提前!
然,就在他有所筹谋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那一日,家丁来报,说家门口连日来有个卖切糕的青年盘桓不去,看上去虽然像是个中原人,然略重的毛发及西北腔的中原话惹人怀疑,怕是探子刺探,故,来请示。
现在濑玖和白道人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专心修道,家中的俗事多是皮猴在管理。听了这话他心中有所怀疑,故,微服到家门口亲眼去看,一看之下不得了!
竟是上一辈子的旧识——逊亚马部落头领之子阿拉木!
上一世的皮猴在这个年纪自然是不认得阿拉木的,然,几年后他将陆续接触到当年他爹在西北时的一些旧事,连猜带想之下把事情的大概有个了解。
却说,这个阿拉木之母当年曾是逊亚马旧部女王刚金的侍卫长,长的孔武有力,美貌度和武力值仅在女王之下。(美貌度是按逊亚马传统审美衡量。)而逊亚马的风俗乃是初夜共婚制,既娶了男人的洞房花烛要一众姐妹淘见者有份的……皮猴不忍想像他父亲遭受了怎样的待遇。
说起来也是濑玖命不好,其实很多男人的性幻想都是被下药,然后被一群女的轮,濑玖这样听上去像是羡煞口水丝,然,真实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见过本尊很难想象逊亚马的那帮娘们儿是啥如狼似虎的样子,别说一群,就是一个那青面獠牙的样子被上一次都要终生做噩梦的,然,他爹硬生生是受了,而且之后还活的不错的样子,照样和他道士伯伯琴瑟相鸣鸳鸳相抱。从知道这件事之后皮猴对他爹多了一份理解和同情,少了一份倔强和叛逆。觉得毕竟一辈子遇到不少难事,也不容易。
观此阿拉木,年纪和淑芬相仿,容貌更是越看越有点他爹濑玖的样子,皮猴私下里难免猜测,这青年很可能就是濑玖流落在塞外的一颗种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