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过桃花飞过——溪水暗流

辉辉开始耍开了他的贫嘴，一本正经的和纳纳开起了我的玩笑，

“阿呀，说来话长呀，当初我就是看这小子还有几分姿色，估计大爷能看上眼，就安排他给校报投了篇稿，希望能

够引起您的兴趣，果不其然，还真是对了您的胃口呀！”

“媒人有心了，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不好，始终不从本大爷，你说可如何是好呀？”

说完辉辉就顺势要靠到我身上，我本能的往后一躲，却不知身下的椅子并不牢固，椅子直接划到了一边，我跟着向

下倒了下去，辉辉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猛的向上一提，但没想到，他的椅子也被他一边的突然用力而歪了过去，

他也倒了下来，压在了我的身上，和我一起摔到了地上，在这短暂的碰击中，辉辉的嘴碰到了我的嘴唇，柔软的触

觉像触电一样，我浑身一惊，赶紧别开了脸，感觉脸上忽然烧的厉害，辉辉赶紧站了起来，一边把我拉起来一边笑

着说“就算你迫不及待也要等我吃完饭哪！”纳纳也看出了我的尴尬，她也跟着打圆场说了几句玩笑，总算让我的

红脸淡了下去，我的反应好像太在意了，我猜他们一定看出，这如果算是吻的话，它就是我的“初吻”。

第三章：走进一个男人的泪水

这次饭局之后，我、辉辉和纳纳成了饭友，辉辉请我，而我又坚持包下了纳纳的伙食，不过纳纳也不亏待我们，每

周都会拿几张她父亲单位发的电影票给我和辉辉。通过纳纳我们那会没少接受影视文化的教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

始我就不能和其他人一起看文艺片了，因为我常常会为里面煽情的情节所感动的鼻涕眼泪一起流，我原来并不是一

个会被电影电视这些不真实的东西所感动的人，但自从上次摔腰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好像就不再会为现实中的悲伤

和痛苦而哭泣了，因为我宁愿相信电影院中片刻的爱情，也不再相信现实中会存在真正的温情。我的泪从此也不再

受我控制，无怨无悔的贡献给了各种电影情节，像是在祭奠我已经枯萎了的心。那时候《泰坦尼克》刚刚上映，纳

纳就给我找来了两张票，我很想一个人去，但是辉辉却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要去，我试着找了几个理由拒绝他却

始终没有成功，最后我只好和他一起去了电影院，影片的情节我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其中有一个镜头是泡

在水里的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记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然后男主人公就离开了只能承受一人重量的木板。永远的

沉到了海底。曾几何时，我也希望能够如此有意义的离开，为了所爱的人，为了能够继续的将来，毅然决然的牺牲

，可当为了继续母亲的希望，死亡成了我最不能选择的逃避方式时，我只能孤独的继续站在这个世界，背着别人的

希望活着，男主人公的话让我共鸣，他像是说出了我期望对母亲所说的话，眼泪疯狂的流了出来，我低下了头，尽

量不引起辉辉的注意，但这显然是徒劳的，辉辉搂过我的肩膀，让我靠着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对我说

：“哭吧，没人看得到。”只有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安静的看电影，然后若无其事的

和我离开电影院，回到学校。

因为害怕再被怜悯，因为不想再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注视，我始终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隐瞒着自己

的痛苦，不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自己真实的感情，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敏感和虚伪，即使是对着电影流泪，其实也是展

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我也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的。但辉辉却让我在他面前将自己的脆弱展现的如此安心，原来一

个人是可以如此畅快的在一个同性面前表现自己真实的感受的，好久没有过这样的舒心了。

时间过得飞快，我、辉辉和纳纳我们每天维持着吃饭的铁三角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彼此更加的了解，纳纳经

不住辉辉的死磨硬泡终于被他拉进了学生会文艺部，而他对我的招募却始终没有成功。辉辉在性格上很开朗豁达，

但是他做事却是一丝不苟，我是越来越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帝要创造这样一个神奇的人在我们身边，难道就为了了激

励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们不断上进的吗？辉辉在期末的考试中又是第一名，把我这个比他多出大把时间学习和睡觉的

人，超了足足十五名，我只能感慨上帝的不公了，和我一样忿忿不平的还有纳纳，她比我高了两名，却也被辉辉落

的很远，发成绩那天的午饭是我们三个在高一的最后一顿午饭。但我和纳纳彻底的把它搞成了批斗会，辉辉坐在我

们对面，嬉皮笑脸的听着我会纳纳的声讨，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一副早在他意料之中的表情，

纳纳也早就明白了他都是嘴头风流，相处久了她更是觉得辉辉平时虽然油腔滑调的，可做起事来却是认认真真一丝

不苟的，真正到了学生会有活动的时候，他这个部长是真的事必躬亲，常常是叫我帮他打好饭，急匆匆的冲到食堂

，5分钟后就离开了。纳纳对辉辉的认识有了180度大转弯之后，我终于得来耳根子清净了。

考试结束之后，高一马上就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暑假，别的同学都欣喜若狂的收拾行李等着来接他们回家

过暑假的父母，而我却为即将到来的暑假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原来的家应该已经住进了和我不太有关系的

一家人，而母亲的家……我不想再像寒假一样给母亲惹来麻烦，我能去哪呢。父亲上个月来看我时我没告诉他我放

假的真正日子，因为我不想就这样走进那个家，那个曾经被我看作唯一的栖息地的地方，我的心理还没有准备好看

着别人从那个家里走出来。我提着自己的行李，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忽然后面响起了喇叭声，纳纳从她爸爸的车

里走了下来，她一边拿过我的行李一边问我“你爸哪，怎么没来接你？”

“我没告诉他我今天放假。”

“那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呀。”

“我还有点别的事，先不回家哪，你先帮我把行李拿回去吧，我晚上去你家取。”

说完我就把她推上了车，很怕她问我要去哪，因为我也不知道。口袋里还有100块钱，不知道如果流浪到另一个城市

，够我活几天的。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用想该去哪里，不用再回到那个家，不用再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人，

不用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的罪恶。

后面又响起了喇叭声，我本能的躲到一边，但声音并没有停下来，车子倒是停了下来，辉辉从车里走了出来：”你

打算走回家吗？你的东西哪？“

“我还没打算回家哪，好不容易放假了，我想先玩玩再回去，东西让纳纳帮我带回去了。

“你小子还挺有主意，你想去哪玩，我跟你一块去。“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们家人还等着你哪。“

“没人等我的，那两个老家伙不知道晚上几点回来哪。“

“噢，那开车的是你爸的司机吗。”

“是呀，我管他叫赵叔，你想去哪玩，让赵叔带我们去。”

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到哪去，又怎么能带他去玩哪，可看他这个样子又是一时半会甩不掉的了，“好吧，那你跟我去

一个地方吧。”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我想他这种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肯定没见过那里的风景。

我把他带到了一个原来我常常去的山坡，说是山坡，其实只是一个地势较高的土堆而已，从这个地方往远看，可以

看到成片的田地，在春天的时候，田地里种的是绿油油的麦子，被方方正正的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就像无数的教科

书中讴歌劳动人民的田地时描绘的那样，从那里一眼望去是看不到边际的绿色，小时候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坐

在这个高地，对着无尽的麦田忘掉烦恼。每次都觉得这里是我和大自然最接近的地方，也是最能让我平静的地方。

现在是夏天，麦子已经收割了，田地里是齐腰高的玉米，俨然一片小森林的气势。辉辉站在我旁边，显然是第一次

看到这样的景色，他伸展着双臂，用力的吸了几口气，“这味道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田野的味道呀，我可是第一次

闻到。这个地方真好呀，这么一大片绿色原来只在电视里看过。”

“我原来常常在这里想事情。”

“哦？你的诗就是在这里想出来的吗？”

“不是，在这里还真没想过什么诗。你看到后面的坟地了吗？”

“啊？后面是坟地，啊！真的呀那么多墓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常常到这里来，那个时候看到了这些坟就想，原来人死了就是一个小土堆呀，可是人不死

的时候又是什么哪？“

“哟你才几岁就开始思考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些，总之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我，人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是人吗，那么人为什么活着，既

然死了就是一堆土，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哪？想不懂就看见电视上说什么什么动物为了哺育后代怎么怎么样，就想人

活着是不是也是为了养育后代哪，可能是吧，可又不像是，后来上了学，学了历史，知道原来有很多人干了很多伟

大的事情，可以被写在书里，就想也许人活着就是为了能够留个名，可是那么多没有名的人也在活着，死去；到底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哪，再后来学习好，被很多人夸，就想也许人活着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喜欢你，于是很努力的学习

，考好的成绩，努力做一个乖孩子，无论是亲戚还是朋友都喜欢，以为这就是人活着的意义，可是又错了，一个小

变化就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否定，一夜就可以让所有喜欢的人都忘记对你的喜爱，我真的不知道了，人活着到底是

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别人为了自己而受罪，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累赘吗？“

“你说什么哪，人活着怎么会是累赘哪？关心你的人和你关心的人因为你而活得有意义，不是吗？“

“是呀，如果不活着会让关心你的人受不了，所以不能死，因为不能死，所以才活着。”

“项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哪？难道有人因为你活着而觉得受罪吗，你难道是因为不能死所以才活着吗？你到底怎

么了？能告诉我吗？其实从看见你写的诗那天我就很疑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悲哀的心情，后来和你

一起久了就发现你应该是一个挺外向的男孩，可是为什么总好像忧心忡忡的哪？”

“你别瞎想我没事，就是多愁善感一下，我毕竟没有你那么有本事，那么大脑袋只长一根神经。“

“嘿，你说谁头脑简单哪？“

“哈哈，被我说到痛处了。“

“你以为放假了我就制不了你了吗？“……

那天一直到天黑，我才终于把辉辉赶上了他家的汽车，他要我给他留电话，可是我不想接他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的声音，所以拒绝了，他死磨硬泡半天最后还是留下了他的电话，还要我保证一定会打给他后，终于离开了。

其实对于和辉辉交往这么久，我应该已经很了解他的为人了，也更应该对他多坦诚些，我知道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可是我不愿再受伤害，感情的付出，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会有失去的那一天，失去太多东西的我，对那种痛

，还是不能免疫，于是我努力守护我所拥有的，拒绝所有不属于我的，或许是因为强烈的自我保护吧，所有新的感

情就有可能有新的伤害，所以我宁可相信他们不属于我。对于辉辉的付出我始终抱着这样的心态，努力不让他走进

我的心理，这样在失去的那一天也不会觉得痛。

第四章：活着还是死去的第一次抉择

晚上我还是走回了家，爸爸对于我突然回来很惊奇，那个陌生的女人大着肚子要张罗晚饭，我说我吃过了，就回到

了自己的房间。晚上爸爸把我叫了起来，问我是不是放暑假了，有没有作业，扯了一些闲话后就问我暑假打算在哪

过，如果留在家里可以的话就留在家里，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去母亲那里。我说我想想吧，等我想走的时候告诉他。

第二天纳纳给我送来了行李，她要我到她家陪她，可我们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毫无顾及了

，我说我要在家住一段，然后去妈妈那。她说她不喜欢这个女人，觉得她肯定不会好好对我的，我嘲笑她太孩子气

，

“你以为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对我怎么样吗？我不对别人怎么样就不错了！”

“你要真是能对别人怎么样的人我早就开心死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一回家就

跟死人似的，一点信儿都没有了。”

“好好好，知道了，我怎么敢哪！”

送走了纳纳，那个女人就开始招呼我吃饭，爸爸也特地请了假留在家里，可能是怕家里气氛太紧张吧。

别人说判断一个好女人的标准，就是看这个女人会不会抓住这个家里人的胃，母亲在这一点上是很成功的，她总是

想尽各种手段让曾经并不富裕的我们吃的丰富又营养。吃惯了母亲的饭，平时外出的时候我都很少在别人家吃饭，

因为吃不惯。

记得父亲在要搬回来时曾经对我说了很多这个女人的好，其中之一就是做饭，说是要比母亲的手艺好很多，可今天

当我面对这样一桌子简直是速食集合体的饭菜时，却不得不怀疑父亲的话了：从商场买来的各种熟食拼了半桌子，

唯一的一个炖肉又干又白，几个炒菜，水准似乎比我还低。庆幸的是父亲没张罗一定要我吃很多，我胡乱扒了两口

米饭，说自己吃饱了，就离开了。父亲肯定也是对这一桌子菜很是不满意，也没有多问，只是掏了几十块钱给我，

说要我买零食。于是我从此以后就从他们的饭桌上消失了，每天以方便面和薯片一类的零食为食。一个月后我得了

急性肠胃炎，母亲对此很生气，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坚决的把我接到了她那里。我虽然很不情愿，却也实在不

能给自己的肠胃炎找一个好的理由，最后只好同意到母亲那里过剩下的暑假。母亲那边的那个男人在那个月里也接

来了他的小外孙女，要我给她补习英语，我只能尽我所能的教她知识，却不能对她给予什么感情上的照顾，但这个

单纯的小孩子还是简单的崇拜我，这也让我很平静的和那个男人相处了两个星期。第三周的时候，他的小孙女回家

了，我很不喜欢和他独处的空间，因为总是怕自己不小心流露出对他的厌恶，但很快我就发现，和他保持好关系只

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他很快就直白的表现了他对我的嫌弃，从他孙女走的那天他就开始拒绝任何花销，甚至包括

电话费。这让还只是临时工的母亲很是无奈，她想尽办法让我能够吃的营养，尽量的将这个家创造出和谐的气氛，

我一直都是一个很笨的人，从不懂得说动听的话，也从来都不愿骗自己装作看不到别人对我鄙视的眼神，可能也就

是因为如此，家里的气氛也只是母亲一手调和而已，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没有丝毫的好转，终于有一天，在母亲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