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烟花——舒晓

边想着好困，边走到布景里跟苏循演对手戏，半梦半醒地说着台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直到导演喊停，他才迷茫地转了下眼珠子看向导演。

“我知道你很困，我也很困，但是，赶不上进度万一超支我不好交代，再加把油好不好！这场过了大家就收工。”

戴希尧很想请导演不要这么拼命地拍，钱不够他也可以出。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在快成浆糊的脑子里闪了下，很理智地没说出来。

导演让他们重来，戴希尧打起精神开始说台词，重来了一遍又一遍，一大段一大段的台词让他好想哭。

NG了十几遍后，才算拍完。

戴希尧把睡死了的助理弄醒，叫他把车开过来送他和苏循回去。

苏循说他有开车来，不用送他。

戴希尧摸着下巴笑得很暧昧，“佳人有约啊，看见你这三天停下来就翻手机。”

“佳人倒是佳人，可惜被骚扰多了也很烦人。”

“有佳人骚扰你也不要？介绍给我如何？”

“没问题，我把手机号发给你。”

戴希尧看了眼发到自己手机上的号码，问苏循对方是谁。

“乐敏敏。”

“她啊！你自己留着就好。”他疯了才会去招惹赵季麟的前女友。

苏循说他不想天天被骚扰，他很想翻开手机给戴希尧看，三天里乐敏敏给他发了二百多条短信，说她在干什么，把各种八卦发给他看，又问他正在干什么，有没有空，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真不能理解她想干什么。

见苏循心浮气躁地翻开手机盖又合上又翻开，戴希尧问苏循乐敏敏把他怎么了。

“她想约我吃饭。”

戴希尧搂着苏循的肩膀，说：“约你吃饭，想去，你就跟她去吃，不想去你就拒绝，真有什么也不过是绯闻。”

苏循无奈地说他拒绝过，乐敏敏的短信骚扰却没停止过。

戴希尧听了，不好再说什么，他想把这事先告诉赵季麟，因为送走苏循后已是凌晨三点多，他就没立刻给赵季麟打电话，等两三天后，他再想起来要跟赵季麟说这件事，所有的媒体都开始大肆报道苏循和乐敏敏的恋情。

20

戴希尧看到报纸上苏循和乐敏敏牵手逛街照片的第一反应就是给赵季麟打电话，手机通了没人接，家里电话根本没通。打给赵季麟的秘书说他下班就走了。

戴希尧想想不对，决定上赵季麟的公寓看看情况。

戴希尧在公寓门外打赵季麟的手机，响了很多下后自动转入留言信箱。他没法办只好拿赵季麟给他的钥匙开门。

打开门，先看见家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赵季麟躺在地上死命地灌酒，他冲上去抢下酒瓶子。

赵季麟的脸通红，像没看见他般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说话。

“赵季麟！我真服了你了！你是不是男人啊！你给我起来！”

戴希尧恨不得拿手里的酒瓶把赵季麟敲死，一了百了，再不用看着赵季麟的窝囊样生气。

“有什么事情你找苏循说清楚去！躲起来喝酒！你还算不算男人！？”

“说？你他 妈 的让我去说什么？”赵季麟跳起来跟戴希尧对吼，“你知不知道他连看都不想看见我！”

“你见了他就打，他除非疯了才想见你。”

赵季麟的肩膀垮了下来，他又一次被戳痛，“我也不想的，你没看到因为这个我都不敢去找他。”

戴希尧放下酒瓶问赵季麟是否打算就此放弃。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让我放弃？”

“什么叫什么都没做，你做的那些事已经让人家见你就躲了。”

赵季麟皱起眉，叫戴希尧别再抓着他痛脚不放。

“什么叫抓着你的痛脚不放？你能做？我就不能说？”

赵季麟气得冲上来揍戴希尧。

戴希尧顺势拽过迎面而来的手臂，把半醉的赵季麟丢了出去，板着脸说他的脾气再不改，谁也帮不了他。

赵季麟摔在地上一时没爬起来。瓮声翁气地说：“我有在努力想改，每次都想这次一定不动手，最后就是没忍住。”

戴希尧很无语地扶额，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该帮的忙他也会帮，只是赵季麟一激就动怒的脾气不改，他觉得到最后也是白费力气。

他问赵季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他配合。

赵季麟说他现在很矛盾，想去找苏循又怕把两人的关系弄得更僵。

“不用太紧张，苏循前两天还嫌乐敏敏烦人，两个人不可能发展这么快。不如等事情冷下来再说，现在娱记们哪个不盯着这条新闻，就看谁能抢到独家了。去找苏循正好撞在别人枪口上。”

“这帮娱记的胆子越来越大，我的人他们也敢乱写，就不怕我让他们停刊？”

“你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我让助理去问过杂志社了，杂志社拿了好处不肯收手。”

赵季麟气得暴跳如雷：“哪个混蛋指使的？查出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几天后的新闻也越来越热闹，记者在电视台片场围堵乐敏敏和苏循，乐敏敏对记者说她很喜欢苏循，是抱着很认真的感情在恋爱，一贯不得罪记者的苏循却一反常态地冷着脸不回应，于是，娱记们越发地不肯放过苏循。

这条八卦炒得最火的时候，赵季麟把乐敏敏约了出来。

乐敏敏见了赵季麟自然没有好脸色，问他没这件事情是不是根本不会再见他。

赵季麟没有否认，追问乐敏敏谁在背后指使。

“没有，即使有，凭什么告诉你。”

赵季麟知道再问乐敏敏也不会说，只能劝乐敏敏离开苏循：“我是对不起你，但那和苏循无关，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别伤害苏循。”

“你心痛了？那我呢？你那么对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

“敏敏，感情这种事是没办法勉强的。”

“你现在跟我说这话？赵季麟，我恨你！”乐敏敏把整杯咖啡泼向赵季麟，拎起包哭着跑了出去。

赵季麟被烫得哇哇大叫，侍应忍着笑，拿着冰袋过来过来问赵季麟需不需要帮忙，赵季麟脸色难堪地接过冰袋敷在脸上，头痛地直皱眉，他实在怕乐敏敏对苏循做出什么来。

乐敏敏出了咖啡店擦干净眼泪后，立刻给苏循发短信，说她泼了赵季麟一脸咖啡，心情超爽。

苏循刚从片场出来，被记者堵着追问他和乐敏敏的最近进展。他冷着脸一句话不说，拨开伸到眼前的话筒往外走。娱记们却死死围着不让他走。

戴希尧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去把人从包围圈里捞了出来，在娱记们还没反应过来前把人塞进了助理开过来的车里。

等在车上坐定，苏循看到乐敏敏给他发的那些短信，连眉毛都快打结了。

一旁的戴希尧问他是不是乐敏敏又给他发短信。

苏循收起手机说：“乐敏敏说泼了赵季麟一脸咖啡，滚烫的。”

戴希尧瞪大了眼吃惊不已，随即又趴在苏循肩头，笑得不能自抑，笑完后，揉着肚子说赵季麟活该，他好想看赵季麟当时的表情。

苏循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乐敏敏约他泡吧，猜不出乐敏敏又下了什么套等他往里跳，他又很想当面问问乐敏敏究竟想干什么。

戴希尧也很想弄明白乐敏敏到底想干啥，他不担心乐敏敏给他们下什么套，反正再大的事情也伤不到他，真有什么问题到最后也是赵季麟头痛。

他陪着苏循很乐观地去赴约，直到进了酒吧，望见乐敏敏身旁的赵季阳他才意识到危险，拉着苏循想溜，却被赵季阳的保镖押了过去。

赵季阳把苏循拉到身边人坐下后，戴希尧也被请上了座。

苏循低垂着头不说话，戴希尧绷直了背脊，单手扶在桌沿上随时准备着抄起桌上的酒瓶跟赵季阳抢人，他不相信真闹起来这酒吧的老板还能像死人一样不闻不问。

赵季阳摸着苏循的腿，眯着眼笑了起来：“我让乐主播约你，没想到你把戴少也带来了。”

苏循双手搭在了赵季阳的手臂上，想推开那只摸上他大腿根部的手，却抖得使不出一点力。

戴希尧再看不下去，借口说他和苏循有正事要谈，让赵季阳放人。

赵季阳把人抱在怀里上下其手，问苏循有什么正事需要现在就要谈。

苏循缩在赵季阳怀里摇了摇头，抖得几乎缩成了一团。

坐对面的戴希尧差点被膈应死，后悔自己没带保镖没法跟赵季阳抢人，他顺了顺气，再开口已经恢复了淡定：“我助理在外面通知了该通知的人，等人到齐，大家面子上难免下不去，不如卖我个面子，我们私下解决？”

“戴少你这话说的。以我们两家的交情，你问我讨个人我应该给。”赵季阳给苏循喂了口酒后，颇为为难地接着说，“不过只有这个人是我心尖上的，谁来讨我都不愿给。”

“你的意思是要等赵季麟过来再说？”

“我等他干什么？倒是麻烦戴少带句话给我弟，他从小到大就喜欢从我手里抢东西，小时候抢玩具，等大了就开始跟我抢人，不过人不是玩具，抢到手也不能变成他的。”

戴希尧黑着脸，不好否认更不好承认，赵家的事情复杂得很，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当着苏循的面，说的不好就是越抹越黑。

“他马上就到，这话你还是当面跟他说吧。”戴希尧知道这句话没法拦下赵季阳，他也只能拖延多久是多久，最好拖到赵季麟到，他们哪怕打起来他也没啥好怕的。

赵季阳说不用，他要和苏循先走。

眼睁睁地看着赵季阳搂着苏循站起来，戴希尧在心里臭骂赵季麟是不是掉进阴沟里了到现在还没到。

戴希尧跟着也站了起来，拦着赵季阳尽量多说上几句：“不差这几分钟，干嘛急着走？”

赵季阳推了把戴希尧，不愿再废话下去。

戴希尧被推得一晃，抡起酒瓶子就向赵季阳脑门敲过去。酒瓶应声而碎，血随着赵季阳的脑袋流了下来。

酒吧经理见出了事，过来劝解，想先把人送进医院。没等他走过去，赵季阳的保镖已经围住了

戴希尧打了起来。

经理一面让人清场说今晚的所有消费免单请大家离开酒吧，一面给谢子维打电话问需不需要报警。

21

谢子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韩添在外面吃饭，他安抚了经理几句没打算回去处理酒吧的事情，如果真打起来，经理不报警，酒吧的客人也会报警。

可是，经理还是锲而不舍地每隔五分钟给他一个电话，最后韩添看不过去地说：“也许真是很棘手的事，过去看看吧。”

“那行，先送你回去，我再过去。”

韩添没答应说一起去，等两人到了酒吧，群架已经打完，经理在做笔录，几个民警要带打架的回警察局做笔录，双方正闹着，没人注意到有人进来。

谢子维看了眼满脸血的赵季阳，再看看另外几个人，都是认识的面孔，苏循和戴希尧不用说，经常能在电视上见到，另外的赵家两兄弟虽说不熟却也是认识的。

韩添看谢子维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明白这次在酒吧闹事的不好惹，悄悄地问谢子维是不是打算私了？

谢子维盯着那个叫陈昕的小民警摇了摇头，凑在韩添耳边说：“这警察很麻烦，软硬不吃，喜欢公事公办。这群人说不定都要去局子里蹲上一晚。”

陈昕做完笔录，一抬头就看到了谢子维，他啪地一声合起本子，几步走过来说：“打架的人我带回去了。下次如果还有人打架请尽早报警。”

谢子维先是点头说好，接着就跟陈昕打商量，问他这事能不能私了。

“到警察局交罚款领人，一人二千。”陈昕公事公办地说。

谢子维被噎了下，他问这话只是想卖个人情给赵戴两家，好让赵戴两家的少爷们不用去蹲警察局，但是这里抓了十几个人，全领出来就是二万多啊，而且他还得亲自上警察局跑一趟，他跟韩添好好的一晚上就这么被搅了。

交完罚款领出了人谢子维什么也没有多问，除了赵季阳受伤比较严重被送去了医院，其余的人连同保镖们都很感谢谢子维的帮忙。

“要是在里面呆上一晚，半夜里这警察局肯定得给娱记们围起来，明天的娱乐头条就是当红偶像酒吧打架，被关警局。”戴希尧除了警察局的大门就大笑着调侃起来。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的脸，明天进片场被导演骂别找我帮你。”苏循望着戴希尧鼻青脸肿的脸做痛心疾首状。

戴希尧捧着脸大叫：“完了，完了，明天一定会被骂死！”

众人幸灾乐祸地笑，戴希尧大叫着扑到苏循身上：“苏循，你一定要帮我，汪导从没对你说过一句重话，你帮着说情，我才有救。”

苏循哈哈大笑，刚说完他不管，赵季麟冲过来就把戴希尧从苏循身上扒了下来，自己想搂上去却又不敢，只偷眼瞄着苏循若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谢子维看着三个人笑闹，开玩笑地说：“我才是最惨的，交钱把你们都捞了出来不说，还无故被你们打坏那么多东西，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照常营业。”

苏循颌首附和，说他也觉得很奇怪，现在酒吧老板居然要帮闹事的人交罚款。

戴希尧在旁面笑得更加没有形象，指了指自己和苏循，说：“就冲着我们两个人的脸，谢老板也不敢让我们在警察局蹲上一晚，然后惹来一群狗仔追着他问东问西。”

“你是认准了我的酒吧才动手的？”

戴希尧无辜地瞪着大眼对谢子维说，“打起来完全是意外，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你家的酒吧我会另外想办法。不管怎么说，真出事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谢子维无语，完全败给了戴希尧自来熟的性格，他们不过在酒会上见过几次，说得好像交情有多深似的。

赵季麟看不下去地把头撇向一边，戴希尧的鬼话他是一句也不信，倒是苏循听了戴希尧几句话，恍然大悟地认定戴谢两人关系很好。

助理和四五个保镖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四个人说说笑笑地晃回酒吧，谢子维告辞回家。

戴希尧把苏循送了回去，看着赵季麟的车紧跟着他的车停了下来，熄了车灯。

几分钟后赵季麟上了戴希尧的车。

戴希尧抽着烟问赵季麟到底做了什么让苏循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季麟也掏出了香烟，问戴希尧他们怎么会撞上赵季阳的。

“你二哥让你前女友约的人。你前女友不简单啊，这招借刀杀人实在厉害。等我们打起来，她却没事一样走了。”

“行了，别拿那些字眼刺激我，没用。”赵季麟烦躁地在衣袋裤袋里摸打火机未果后，才想起打火机放车上没拿。

戴希尧把打火机递了过去，颇有深意地说：“这是事实，不是我不刺激你就可以不存在。”

“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会在意？”

“你当然可以不在意，但你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些人会对苏循做什么。别忘了还有你大哥。”

“我知道……”

赵季麟整个人垮了下来，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久久地一言不发。

戴希尧心里也很清楚前路艰难，忍不住地继续打击赵季麟：“苏循本身更不对劲。”

赵季麟皱起眉，眼神变得锐利：“你发现了什么？”

“你是没看见，他怕赵季阳，怕到只会缩在那里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赵季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没夸张？他刚才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是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