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袖道:“你求求他呢?”
花一贯摇头道:“我从前在店门前跪了两年,他瞧也不多瞧我一眼,如今空口求他又有什么用处?”
李无袖挠挠头,道:“我瞧钱老板不吃这一套。”
花一贯苦笑道:“那么你倒说说,他吃哪一套?”
李无袖道:“他吃软的。”
花一贯摇摇头,道:“我从前还不够软么。”
李无袖道:“自然不够!岂止不够软,简直太硬。”一面勾了勾手指,道:“你靠近些。”
花一贯依言贴近了些,听他附在自己耳边唧唧咕咕说了一阵,半晌迟疑道:“这……能成么?”
李无袖道:“成不成,试了才知道。左右他现下不肯理睬你,总不能更糟。”
花一贯思来想去,咬牙道:“我试!”
当日傍晚时候,公事已毕,花一贯不回自己房里,却离了府衙匆匆赶到灯芯巷去。他踏进孔方斋来,欢然道:“师
父。”
钱琳宫正拨着算珠盘账,抬头见他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道:“想明白了?”
花一贯摸摸鼻子,道:“没有。”
钱琳宫重又低下头看账册,道:“那你来做什么。”
花一贯笑盈盈地道:“来陪师父吃晚饭。”
钱琳宫手下算珠噼啪拨个不住,淡然道:“我养不起两个人。”
花一贯忙道:“我只做饭,不吃!”也不待钱琳宫答话,直奔厨下。他从前跟着钱琳宫时候学过些厨艺,手艺不差
。不久便整治出一桌饭菜来,虽是家常菜蔬,居然荤素俱全,冷热齐备,果然只摆了一副碗筷。
钱琳宫落了座,自顾自地拿过筷子夹菜,花一贯在旁陪着,见他毫无招呼自己同吃之意,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纸包,
取出两只冷包子来啃,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瞧着钱琳宫。
钱琳宫闻这气味,知道是巷口刘记从食铺的生馅馒头,刘记在城里开了几十年,极重声名,从不卖冷食,也不知花
一贯什么时候买了来有意放凉,却也不说破。
待他吃完,花一贯也将两个冷馒头啃完了,当下收拾桌子,又将碗筷洗了,看着钱琳宫恋恋不舍地道:“师父,我
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钱琳宫淡淡应了一声,也不怎么理会。
第二日清早,钱琳宫刚刚醒来,还未穿衣,忽听花一贯的声音在邻家道:“章伯,这梯子借我一用。”
随即便听邻家章伯道:“小花你要回自己家,怎地不敲门,反倒要翻墙?”
花一贯道:“这时辰还早,师父或许没起床,我怕扰了他。”
钱琳宫穿好衣裳出来,恰巧看见花一贯踩着梯子从墙上露出头来。花一贯想不到会这样同他碰面,愣了一下,忙招
呼道:“师父,起得好早。”
钱琳宫皱起眉来,道:“你做什么?”
花一贯道:“做早饭。”
钱琳宫道:“你回去。”
花一贯笑道:“我煮好了饭就回去。”忙爬上墙头来,他爬得急了,被自己衣裳绊了一下,一头跌下去。这墙虽不
甚高,摔下来也有筋折骨断之虞,钱琳宫一晃身将他接住了,放在地上,皱眉道:“回去!”
花一贯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低声道:“我不回去。”
钱琳宫本要将他推开,一低头看到他望着自己的软软的眼神,手下不由得顿了一顿。花一贯忽然凑过去在他唇上亲
了一下,扭头钻进厨房去,他煮了粥,又热了钱琳宫爱吃的点心。这次却连冷馒头也不吃了,急急忙忙地道:“师
父,衙门那边来不及了,我先去了。”
这样过了十几日,花一贯日日过来两趟替钱琳宫煮饭,钱琳宫有心将他丢出门去,看着他笑盈盈的模样,却始终下
不了手。临安府衙距灯芯巷颇远,几乎要横穿整个临安城,这么来回折腾,花一贯已是累得脸上瘦了一圈。
一日晚间,花一贯将饭菜端上桌来,又要啃冷馒头时候,钱琳宫忽地丢了一双筷子给他。花一贯呆了一呆,抬头瞧
着钱琳宫,道:“师父……”
钱琳宫面上无情无绪,道:“吃饭。”
花一贯乖乖应道:“是。”拿起筷子来吃,菜蔬嚼在嘴里是什么滋味却半分也尝不出来。
吃罢晚饭,花一贯收拾了碗碟回来时,钱琳宫又躺在那竹椅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只手搁在扶手上。花一贯靠
过去,想偷偷亲他一下,又怕被察觉,半晌在躺椅旁跪下,小心翼翼地俯下头去,嘴唇轻轻他指甲上碰了碰,不想
那只手却缓缓抬了起来。
花一贯心头一震,不敢乱动。那只手在他下巴上摩挲一下,随即向上轻轻抚摸他嘴唇,指尖探到他嘴里去。花一贯
张口将他手指咬住了,浑身轻轻战栗。钱琳宫将手抽回去,坐起身来,托起他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花一贯抓住他袖子,喃喃道:“师父,师父。”
钱琳宫替他理了理鬓边乱发,温言道:“花戕,你辞官回来。”
花一贯抬头看他,哀求道:“师父,求你,别的我什么都肯做。”
钱琳宫不语,轻轻抚摸他头发。
花一贯知道他必不应允,心下难过之极,慢慢将下巴搁在他膝上,一滴泪水滴到钱琳宫衣衫上,洇出小小的暗色痕
迹。
钱琳宫轻轻叹一口气,道:“花戕,你告诉我,那府衙里有什么好?”
花一贯黯然道:“师父,我从前便同你说过的。小时候我被人骗到临安来……”
钱琳宫长长叹了一声,道:“罢了,我前世定是欠了你的。花戕,你记着,今后若有什么案子,我再不会帮你。”
花一贯怔了半晌,知道他是允了,一时喜极,抱住他两腿放声大哭。
钱琳宫替他擦泪,柔声道:“别哭,别哭,像是我欺负你一般。我做些让你开心的事好么?”一面将花一贯抱到自
己身上。
花一贯懂得他的意思,脸上泛红,却主动凑上去同他亲吻。钱琳宫一面吻他,一手伸进他衣内抚摸,又将他翻过身
去。花一贯伏在那竹椅上,被他摸得微微战栗,不由得咬住了自己袖子,半晌忽道:“师父……”
钱琳宫道:“什么?”
花一贯道:“我来……”话音未落,屁股上已着了清清脆脆的一巴掌,随即一根手指沾了软膏,试探着探进他私密
之处来。
花一贯低低呻吟一声,又道:“师父……”
“又有什么?”
花一贯道:“不让我来也成……”
“嗯?”
“你……你不能再赶我出门……”
晌午时候,李无袖踏进门来,笑道:“钱老板!小花一早没去府衙,是在你这里么?”
钱琳宫披着外裳,从那藤椅上坐直了身子,微笑道:“花戕还在睡觉。来,喝酒。”取了一把酒壶、两只酒杯,将
两只杯子斟满了,递给李无袖一杯,自己也陪了一杯。
李无袖仰头饮尽,道:“好酒!”又奇道,“为什么请我喝酒?”
钱琳宫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说过么,成亲时候必定会请你喝酒。”
一缕轻风从钱琳宫手中的酒杯上拂过去,掠过卧房窗前,窗子里面,花一贯正在枕上做一个美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