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沈殷北没再阻拦,对侍卫招招手,“起来吧,什么事儿?”
侍卫顾忌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沈成蹊,见自己主子不介意才上前一步,凑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结果话没说几句,沈殷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也重新浮现出阴狠的神色。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挥挥手,侍卫行了礼赶紧退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沈殷北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走到一脸事不关己的沈成蹊旁边说:“大哥,我有些事要先走,今晚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记得乖乖吃药,这几天恐怕都没法来看你了”
老天开眼啊,沈成蹊心里一听乐得差点想撒花。
“哟,看来挺严重啊,怎么着,是你弄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还是寡妇找上了门?”
沈殷北挑挑眉,淡然地开口:“放心,在弄大你的肚子之前,我不会让别人怀上我的种的。”
一句话把沈成蹊噎的上不来气,老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这么淫荡的话给刺激的。
“你敢再说一次刚才这话,我立刻阉了你。”
沈殷北失笑,示意沈成蹊帮他系衣带,沈成蹊鸟都不鸟他。
他只好拿起他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捏住衣带,强迫着他帮自己系好,才心满意足开口:“父王这几天把府里大部分兵力交给了沈殷浩,你这边我可能暂时没法护你周全,你自己小心行事。”
沈成蹊终于听出了端倪,抓住他说:“你的意思是在父王没打算放我出去之前,门口的守卫都会换成沈殷浩的人?”
沈殷北点点头,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这几天你这边可能有些难熬,但是我会派些心腹到过来,虽然不会太多,但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屋外的风雪顺势刮了进来,冷得沈成蹊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走了豺狼又来虎豹,这下麻烦更大了……
沈殷北走后的第二天,沈成蹊被一道光芒弄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差点被眼前明亮的光线刺瞎了眼睛。
原本屋外包裹的层层毡子被揭了下来,原来屋子里烤的热乎乎的火盆也不见了踪影,窗户又恢复成之前破烂不堪的样子,屋外明亮的阳光映着皑皑白雪照了进来,屋里清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如果不是昨晚沈殷北放在桌子上的药碗还摆在上面,他差点以为之前那段被囚禁在暗无天日屋子里的日子只是一场噩梦。
掀开被子,一阵刺骨的凉意泛上来,沈成蹊使劲打了几个喷嚏,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透过破烂的窗户往外瞧了几眼,发现之前跟在沈殷北身边的侍卫都不见了影子,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沈成蹊不由失笑出声,心里喃喃自语:沈殷北这小畜生的动作可够快的,昨晚上才听到风声,今天就把走的干干净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毡子火盆弄走的。
要不是太了解沈殷北的为人,知道他就是那种表面斯文无害肚子里一滩黑水的家伙,自己都要开始怀疑沈殷北是不是怕沈殷浩那小子,现在收拾东西躲起来了。
沈成景既然把兵权都交给了沈殷浩,等于明摆着是告诉所有人这端康王府的下一个主子是谁,沈殷北养精蓄锐、暗自佣兵这么多年,如今却眼看着要彻底失宠,还不得加把劲继续想方设法夺权?
也罢,不就是兄弟间的明争暗斗吗,这种事儿见多了,反正他沈成蹊没打算趟这趟浑水,只要不找他的不痛快,随便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斗去。
想来自己还得谢谢沈殷浩,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沈殷北那小畜生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这场权力更迭没准就是自己逃出去的最好时机。
他懒洋洋的斜倚在桌边的上,手里转着个茶碗,心里憋不住笑出了声,几日来的气闷也瞬间烟消云散。
趁着心情好,他想起前几日从老头那里坑来的药材,最近一直忙着应付沈殷北的各种“骚扰”都没来得及去研究一下,现在趁着有空不如进去瞧一瞧。
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空间的使用方法,不一定非要睡觉的时候才能进去,只要他集中注意力想着空间里面的模样,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去自如。
随手从橱子里找出上次用剩下的金疮药罐子,他闭上眼身体一沉,再次回到了空间。
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深呼一口气,刚想乐呵呵的看看几日不见的青山绿水,结果一睁眼被眼前的情景下了一大跳。
“怎……怎么会这样!”
17、粗长一发
原本丰沛水美的池中,不知怎么泉水竟然干涸了大半,露出一大截光秃秃的池壁,靠着泉水养活的那几株恰春更是像几天没晒过太阳似的,耷拉着脑袋,叶子都枯黄了。
池底的绿珠也露出来一大片,有好多个颜色都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之前见到的那种夺目的光芒。
沈成蹊一看这情形脑袋当时就大了,短短几天没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心急火燎的跑到池边,发现泉眼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虽然水柱不如以前那么高,但是勉强还不至于干涸,心底也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这空间里的泉水枯竭了,等于断了他逃出王府的最后一条退路。
撩起裤腿,淌着清凉的泉水走进池中,脚丫子还没放稳,就被水中什么粗大的东西狠狠地绊了一跤。
“哎哟……”
一个重心不稳,某人很没形象的正面朝,下一头栽进水中,因为水位变浅的缘故,整个胸膛瞬间贴到了池底,好几根又粗又长还长满“腿”的东西硬生生咯了他一下。
沈成蹊头皮一阵发麻,惊得差点跳起来,这……这长满“腿”的是什么鬼东西啊?
因为这东西的位置靠近泉眼,四周的泉水已经变成不透明的碧绿色,所以他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往水里探一探。
这玩意儿入手硬邦邦的,表面还凹凸不平,戳了好几下也没反应大概是个死物。
幸好不是什么古怪生物……
他长舒一口气,拽着这东西就往外捞,使劲一拽没拽动,再使劲一拽……还是没拽动。
无奈之下,某人使上吃奶的力气,咬牙一拽,硬是从泉底捞出一根手腕粗的人参!
“=口=”这样也行!?
沈成蹊盯着手里的人参,半天没合上嘴,乖乖,这个不会是上次那些参片长出来的吧?
不解的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人参,发现它跟普通的人参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品相非常好,虽然经过刚才自己的一番“暴殄天物”,这根人参断了不少须子,但是仍然能看出是极珍贵的好东西。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宝贝,可是像手中这根如此粗长饱满的人参真是太稀罕了。
这样的品相如果按正常生长,至少得在钟灵毓秀的山林中养上百年才取的出,而自己之前扔进水里的参片,全都是小指头粗细的次等货,按功效更是勉强达到入药的标准。
就是这样的烂大街的东西不仅靠泉水养活了,甚至还彻底变成了一根价值连城的好参,巨大的惊喜砸在脑袋上,沈成蹊乐得简直快找不到北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泉水池,不仅可以催化药材的生长,而且还能改变次等药物的药性和品相,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破烂的边角料扔进泉中,换成昂贵的药材,简直快媲美“聚宝盆”了!
沈成蹊越想越兴奋,又伸手往水底摸了摸,发现池底的并不是坚硬的石子,而是松软的土壤,一根根人参全都扎根在其中,靠着泉水的滋养和绿珠的光华,养的是白白胖胖,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四仰八叉的在土中努力吸收着养分。
难怪池中的泉水少了这么多,原来全都被这群“死胖子”吸走了,看把水里的绿珠和恰春给委屈的,个顶个的垂头丧气,不用说也知道自己没来的这几天,这些小胖子嚣张的怎么欺负了人家。
照这个趋势下去,估计用不了几天,这几根人参就会长成千年老参的标准,可是池中的泉水已经不多了,要是再养几天没准会被全部吸光。
沈成蹊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宁愿不要什么千年人参,反正只要泉水还在,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养。
想及此处,他决定不再耽搁,现在就得把这些人参挖出来。
伸手撩起衣摆系在一起,因为没有带任何工具,只能靠两只手使劲,又怕太粗暴伤到根须,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挖掘,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完完整整的把六根人参全部挖了出来。
六王爷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干过什么力气活,一番“苦力”下来,已经累得瘫在岸边,双手手指肿得像香肠一样,不过心情却格外的好。
看着摆在一片一根根“肥硕”的人参,他突然理解了“丰收的喜悦”,想来这种每日种田耕地的平淡生活还真是挺让人羡慕,安稳和闲逸恐怕是自己几辈子都奢望不来的东西。
这次沈殷浩的上位,估计会在王府里掀起不小的风波,趁着这次机会,如果能顺利逃出王府,他估计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回来。
与其整日陷在尔虞我诈中不得安宁,还不如当个普通人找个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现在既然有了“泉水”这个宝贝,逃出去以后也不怕吃不上饭。
可是……当“逃走”这个词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时候,他却不由自主的想起沈殷北的身影和他决绝的话语。
“大哥,就算折断你所有的骨头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已经失去了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你要是真可怜我,以后记得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想着逃跑。”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 ……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回响一样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响起,最后声音定格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那双灰色的眼睛深情又挣扎的看着自己。
心里蓦然一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了……
猛地闭上眼睛,他用泉水狠狠地往脸上泼了几下,沈殷北是怎么骗你折磨你的,难道你都忘了?为几句不明所以的痴话动摇心思,你不觉得自己窝囊吗?
凭真心说,你会为了一个自己压根就不爱的侄子放弃唯一一次逃离的机会吗?
太多不得不走的理由,像巴掌似的扇在脸上,沈成蹊心里一阵阵发颤,前所未有的慌乱。
对啊,明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在沈殷北忙着对付沈殷浩的时候逃出去,以后再也不用跟他有一点牵扯,这个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他沈殷北禽兽心肠,狼子野心,狠辣诡谲,就算是自己走了,他又能有多难受?
想起之前的种种,沈成蹊越发觉得重生一次自己实在是窝囊的要死,被侄子戏耍的团团转也就罢了,如今机会千载难逢,不逃的人都他妈的是傻瓜!
打定逃走的决心之后,沈成蹊不再胡思乱想,挑出刚才那根被扯断根须的人参,用手指掰成指甲大小的方块,收进之前之前带进空间的药罐里,又把剩下的人参埋进树下备用。
做完这些他回头望了望快要见底的泉水,估计等什么时候泉水再涨满池子,就是就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回到屋子以后,瀛园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沈殷浩的兵还没有派过来,沈成蹊松了口气,看着外面的耀眼的阳光和满地的白雪突然有些心痒。
这么多天以来都被关在屋子里,四周又被毡子盖着,几乎没怎么见过太阳,如今大雪初霁景色甚好,又没有讨厌的侍卫拦着,正是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的好时候。
四下打量了几眼,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前推了推,发现竟然没有上锁,当即心里就按捺不住了,披上一件破旧的斗篷走了出去。
整个院子都被白雪覆盖,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雪花厚厚的积了一层,双脚踩在上面发出的咯吱声音。
自从喝过绿汁之后,他的右腿明显有了好转,虽然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但是只要不仔细看基本上看不出来,不仅如此,这腿也没有之前那么怕冷了,就算走在这寒冷的雪天,也没有觉得疼痛难忍。
沈成蹊心情大好,几天来积聚在胸口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一时起了玩心,弯下身子抓起一把雪捏了捏,对着不远处的一株老槐树扔了过去。
雪球搜一声飞出去,震落树枝上的层层白雪,沈成蹊自顾自的瞎乐,“哈哈!命中目标,再来一个!”
说着又团起一个雪球,对着更高一根树枝砸了过去,结果雪球直接越过树杈飞了出去,一下子砸在刚推门进来的某个人脑袋上。
“哎呦!”
沈殷浩捂住脑袋大叫一声,雪球不偏不倚正好糊了他一头一脸。
“二殿下您没事儿吧!”一群侍卫吓了一大跳,纷纷围上来,一大帮子人顿时炸开了锅。
噗……
沈成蹊一个憋不住笑出了声,某人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哪个不长眼狗奴才的敢砸本殿下!?”沈殷浩气急败坏,一把推开围着的侍卫。
沈成蹊慢悠悠的拍拍手,“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18、针锋相对
“哪个不长眼狗奴才的敢砸本殿下!?”沈殷浩气急败坏,一把推开围着的侍卫。
沈成蹊慢悠悠的拍拍手,“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
沈殷浩看见他的一瞬间,脸色当即变得铁青,跟脑门上被雪球砸的红包一对比,煞是好看。
他极度厌恶的翻了翻眼皮,对着沈成蹊阴阳怪气的开口道:“哟,原来这坟墓似的院子里还有人住啊,我当都死绝了呢。”
沈成蹊一点也不生气,勾起嘴角耸耸肩膀,“托二弟的福,上次你送来的那口棺材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真是费心了。不知二弟今天来我这小院子所为何事?”
本来想恶心一下他的沈殷浩,被这么一句四两拨千斤话噎了回去,心里怒火中烧,刚想教训教训他,结果转念一想,接着笑了出来:
“大哥上次被打的这么惨,又被关了禁闭,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直没得出空来探望一下实在不对,不过大哥应该也体谅我,毕竟父王把王府的事情都交给了我,事情太多就没顾上,别见怪啊。”
沈殷浩得意扬扬的翘起下巴,斜着眼睛看人,生怕沈成蹊不知道王府下一任的主人是谁。
沈成蹊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说实话,他觉得这小子其实还有几分可爱。
明明比沈殷北还要大两岁,却像个收到新礼物到处炫耀的孩子,心思和情绪全都写在脸上,这样的他怎么跟沈殷北那只扮猪吃虎的狐狸斗?
对着这样的沈殷浩,他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恨不能逗逗这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二”侄子。
装作惊讶的瞪大眼睛,沈成蹊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相当入戏的露出震惊的表情,“二弟,难道是父王出什么事儿了?”
沈殷北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点发懵,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说,“父王他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那如果父王一切安好,怎么会放心把王府交给你管?要是出了大乱子可如何是好。”沈成蹊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明讽暗贬的话说的无比利索和坦诚。
“你!沈殷阙你好大的胆子!”沈殷北这次反应过来沈成蹊是换着花样讽刺他,当即气的抬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
沈成蹊躲也不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二弟好大的脾气,对我一个瘸子动手也不怕传到父王耳朵里,说你心胸狭窄,刚掌权就残害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