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三表情不多不代表他不够敏锐,他看了看林新,忽然抬手在林新的唇上抚了抚,粗糙手指上带着的倒刺让林新觉得有些快意的刺痛,可就在滕三眼中闪烁着堪称“暧昧”的神色时,滕三的嘴里却说出了无比理智的语言,“先进屋坐一会儿,我们十分钟后才结束。”
十分钟……林新站在滕三的厨房,心想,既然喜欢一个人,恐怕也要忍受他身上的一切不足,比如说,对体能的重视和对训练的执着。十分钟,足够林新泡一壶好茶了。闻着已经四散的茶香,林新哀叹,自己的变化很明显,但滕三……林新深吸一口气,也许自己不应该期望这么高,那个面瘫能表示出对自己的亲热就已经很不错了,比如摸摸自己的嘴唇。
等林新将茶端出来,正好徐明那个大马猴连蹦带跳地进来,看见林新手上的茶水,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倒,随即又一口喷出来,“哇呀!好烫!”
滕三上前从林新手中接了杯茶,带着林新看不清的神色,冷冷地说,“今天你负责把地毯清理了。”
“丝物(师傅)……”徐明甩着被烫到的舌头,绕着滕三抗议,滕三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徐明万分痛苦地冲林新做鬼脸,林新郁闷已久的心情忽然轻快起来,看着徐明想喝水又怕烫的样子发笑,说,“冰箱里面有冰水。”
滕三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林新,刚刚那句话听来有种怪异的亲昵,那是滕三的冰箱,林新说里面有冰水,自然而然。徐明都未必会注意吧!
大马猴蹦到厨房打探冰箱去了,滕三放下茶,“我去洗个澡。”说完便上楼了,林新站在原地将这话琢磨了半天,似乎没有其他什么意思,看着大马猴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林新听也不听,直接指示,“你还是先把舌头用冰水镇镇再说话吧!”
徐明翻了个白眼,抓起手机不知跟谁说带着东北口音的口齿不清的话去了,林新此时却觉得楼上的那个房间,或者可以具体到那个浴室,很有吸引力。
林新轻轻向楼上走去,知道滕三的卧室在哪里,却忽然发现自己连他的卧室都没有好好看过。
推开门,一侧的浴室里响着水声,另一侧则是宽大的床和简洁的衣帽间。一台电视摆在低矮的柜子上,床边的边桌上放着电脑。林新走了进去,脚下是松软厚实的地毯,房间里满是滕三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在作祟,林新好像看见什么都觉得有趣,都觉得这真真就是滕三的风格和做派。唯独那台电脑,林新皱眉细想,还真是想不到滕三斯斯文文坐在电脑前的样子。不过也是,人家好歹还是常青集团的股东呢!
正想着,忽听一声门响,林新一转头,一眼看见刚从浴室出来的滕三。两人看见对方,好像都愣住了。
滕三下身只围了个毛巾,身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水珠,打湿的头发呈现一种好笑的造型,可林新看了却笑不出来,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那个……”林新看看滕三,又看看除了两人没有其他的卧室,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不但不合适,而且有点傻,一时间竟有些沮丧,“对不起……”林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先出去。”
林新回身开门,却陡然被滕三拉住手臂,用力一带转身,后背已经被推到卧室的门上,滕三早已欺身上前,脸对着脸,鼻息侵扰着鼻息,“除了对不起,你还应该说点什么。”
“说……说什么?”滕三的胸膛贴着林新的,搞得林新分不清是自己心跳加速还是滕三的心跳影响。
滕三低头舔了舔林新的嘴唇,“你该说说,为什么会到我的卧室里来。”
林新被滕三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不自觉地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还觉得干?”滕三眼神闪烁,干脆垂头将林新的嘴唇含住,好好湿润了一番,再看向林新,“现在呢?”
事实说明,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林新被惊到大脑充血、思维停滞的时候,居然找到了自己的初衷。林新看着滕三,无比流利地说,“我来,是想亲你,想狠狠地亲你。”
滕三的眼神顿时深邃起来,“你……”话没说完,已经被林新堵住了嘴巴。
极限时可以突破的,突破了极限的林新是不管不顾的。该说的都说了,干脆行动上见真章吧!说什么今天也不能白来!
林新双手紧紧搂住滕三的后颈,嘴唇用力贴上去,管不了什么亲吻的技巧,完全是一副亲上再说的架势。这是滕三的味道,林新想,这就是滕三的味道……
林新忽然觉得手腕一麻,双手力道全失,滕三转眼已经将林新重重推回门上。怎么?林新不解地看向滕三,滕三随即贴着林新压过去,一手捏起他的下颌,低沉地说,“想亲我,就好好的亲,耐心点,林新。”
说着,滕三的唇压下来,先是在唇上厮磨,然后逐渐深入,舔开唇,分开牙齿,追逐舌尖,再一点点吮吸出来,滕三的眼睛盯着林新的,林新想闭上,却始终被滕三牵引,几乎是眼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沦陷。
终于,滕三松开了林新的唇,两个人的气息纠缠,然后林新听见滕三说,“现在,轮到你了。”
靠!这是什么情况?林新茫然地看着滕三,滕三垂头,嘴唇轻触林新的嘴唇,好像在无声的催促。
林新忽然间明白了,鬼使神差地吻上滕三的唇,好像一个完美的学生,然后感受到滕三的气息愈加紊乱,再努力将这个吻无限延伸……
“师傅!林先生好像走了!”
是谁在喊叫?林新蹙起眉头。接着,身后的门板居然“咚咚”响起,是徐明的声音,“师傅,林先生真的走了!”
门板这头的两人骤然分开,林新喘着粗气,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搭在滕三结实的腰上,两人下身紧贴,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形状。
滕三一拳砸在门上,冲外面的徐明说,“你给我滚!”
“啊?师傅,你让林先生这么走好吗?”徐明十分执着,“招呼也不打?”
滕三抿紧的嘴角严厉起来,林新倒是无声地笑了,亲昵地亲了亲滕三的嘴角,滕三一垂眼,便看见林新干净清爽的笑容。
31.一诱再诱
林新笑着,粗重的气息吐在滕三的前胸,滕三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身体里的某个闸门打开了,不知什么东西叫嚣着要汹涌地奔出来。滕三猛地抱住林新,粗鲁地上下搓揉,林新自己也算是身体强壮,却觉得自己是被裹进外面包了柔软棉花的铁板。滕三紊乱的气息告诉他,他是正被需要的,但也只是十几秒的时间,滕三忽然松开了手。
两个人平头对等地对视着,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门外又传来徐明的声音,这次是小心翼翼中带着委屈,好像怕惊扰了谁,“师傅——师傅你还在吗?”
林新淡淡地笑了,凑到滕三耳边,“你再不出去,悟空就要抓狂了。”
滕三看着林新发亮的眼睛,难得地弯了弯嘴角,伸手握住门扶手,询问地看了看林新,林新有默契地撤身一步,点点头。
“师傅诶——”趁着徐明扒门缝喊山歌,滕三猛地将门打开,差点没闪徐明一个趔趄,“哎哟!”再一抬头,滕三和林新并排站着端详自己,一个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毛巾,另一个上身下身严肃整齐,“诶?林先生没走啊!”
滕三恨恨地扫了一眼徐明,冷冷地说,“刚才你下盘不稳,晚上多扎一个小时的马步。”
“啊?”徐明崩溃了,这不是刚训练回来洗过澡吗?“师傅,小的晚上有个约会,能不能……”
“那就明天扎两个小时。”滕三说。
徐明顿时感恩戴德。
“晚上也不要回来!”滕三补充说。
“好!”徐明刚答应,又觉得不对,问道,“为什么?”
滕三一瞪眼,“要么你提前归队,别赖在我这里!”
徐明委屈巴拉地看看滕三,又看看林新,“好吧!我晚上不回来。”
林新眨眨眼睛,忽然觉得这话滕三说出来没什么,可徐明说出来怎么就像是意有所指呢?
“那我走了师傅!”徐明蹦跶地回房拎了双肩包就直奔楼下,滕三转过头来对林新说,“晚上有空吗?”
徐明一走,林新倒不太好意思在滕三的卧室里磨蹭,径自下楼。不一会儿,滕三换了家常服也下了楼,直接将林新泡过的凉茶倒掉,重新端了茶盘出来,两人并排坐着,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不太说话,倒好象在拼酒。
沉默了没多久,有人按门铃。滕三起身开门,然后拎着个食盒回来,“我叫了外卖。”
“哦。”林新跟着滕三走到餐厅,看着他把食盒一层层打开,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了6个菜,然后滕三回到厨房,拎出来一提12瓶的啤酒。
林新看着,眨眨眼睛,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就是栽在这12瓶啤酒上,结果糊里糊涂地表了白,要是今天再都喝下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了。
滕三上来就开了两瓶啤酒放在林新手边。林新则在不由自主地想,上次是表白带亲吻,不知这次会不会有什么更为突破性的发展。难不成是……
林新想着,眼睛就瞄向滕三敞开的领口。靠!刚才明明有大好的机会连手带眼的吃豆腐,结果光顾亲嘴儿了!
因为是专供这高档小区的高档酒楼,家伙事齐全,饭菜拿出来时堪堪冒着热气。滕三给林新盛了一碗汤,却见他意义不明地望着自己。
“看什么呢?吃饭!”滕三又给林新盛了碗米饭,林新这才讷讷地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吃起来。
滕三吃了两口,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要了几样。下次你来点菜,我吃什么都行。”
林新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嘴里扒饭,一不小心咳嗽了起来,看见这么人性化的滕三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见林新捧着碗咳嗽,滕三皱起眉头,端着饭碗坐到林新旁边,手掌已经抚上林新的后背,“呛到了?用不用我帮忙?”
林新摇头摇得象拨浪鼓。不是因为滕三的关怀备至感动,而是他太知道滕三帮忙拍后背的一巴掌力量有多大。林新正摇着头,滕三没有理会便在林新的后背轻轻拍起来,一下一下力度适中,并没有林新以为的那样突兀。咳嗽了两声,林新终于找回了呼吸。滕三看过去,他已经满脸通红,八成是咳嗽的。
“喝点汤。”滕三将林新的汤碗推过去,林新只知道“哦”一声。
滕三坐过来,就没有走。两人并排挨着,远看过去好像亲亲热热,近看才会发现,林新的一举一动都有些僵硬,虽然离滕三很近,但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这朝思暮想的人物忽然就在自己身边,似乎也能随便摸随便亲了,可林新就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垂涎了许久的蛋糕,一旦摆在眼前,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滕三敏锐,见林新这样,便愈发往林新身边靠去,然后突然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从何下嘴。”林新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说完两人都是一愣,林新心中一声哀号,指指眼前的菜肴,勉强解释,“菜太好吃了,不知道该吃哪一个。”
“是吗?”滕三难得的用问句结束交谈,上扬的尾音让林新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滕三,什么时候从一个面瘫转型到了鬼精鬼灵?林新又是一叹,面瘫和鬼精鬼灵并不冲突,就好像邋遢和有洁癖并不冲突一样。
这两天林新比较费脑子,手下小弟又不会照顾吃食,竟是难得的吃了一顿正经八经的饭菜,无奈的是吃饭的时候面对滕三,简直都不知道往嘴里塞了些什么。不知不觉间,林新已经喝了三小碗汤、两碗米饭,等放下碗筷才发现,不管是汤还是饭,都是滕三给自己盛的。
林新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站起身来主动收拾碗筷,滕三也没拦着,看着他将残羹剩饭端到厨房,看着他打开水龙头,看着他洗碗。
林新转头看看滕三,“那个……你别在这里,出去看电视吧!”
“好。”滕三答应着却忽然走上前从身后将林新抱住。
“诶?”林新全身肌肉紧绷,却发现滕三环住自己,是在自己腰上系了条围裙。“谢谢!”林新怏怏地说。
滕三一笑,“不客气。不能让你每次到我这里,衣服都要弄脏。”
林新募地想到那晚一身的啤酒,还有再往前和滕三对打的一身汗水,手上的洗碗的动作便不那么流畅了。
更要命的是滕三忽然在林新耳后轻轻一吻,等林新全身寒毛立起地转头,滕三真的施施然看电视去了。
也许是喝了酒,还真是有点头晕,心跳也在加速。林新一边洗碗一边念叨,和着洗碗的动作节奏,我得走,我得走,我得走……
将干净的碗筷放在架子上,林新走出厨房,好像连脚步声都在说“我得走”。所以一出来,林新张口便是“我得走了。”
滕三看了看林新,“你晚上有事?”
林新摇头。
滕三站起身来,在林新面前站定,“我有话说。”
“你说!”
滕三等了几秒,见林新没有坐下的意思,便站着换了个姿势,说,“你让我觉得不一样。”
“啊?”
“就是……”滕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说,“你对我来说和别人不一样。你很好,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不管是坐着不说话,还是吻着。”
“哦。”林新看着滕三,等待下文。
“但是我们也不一样,身后都有自己的老大,老大们又是不同寻常的关系,如果我们之间不愉快,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滕三说,“所以……”
林新望着滕三,眼里甚至有些警惕的神色,他想说什么?
“所以,在感情上有冲突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够保持理智。”滕三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给对方留有余地,好吗?”
林新眨眨眼睛,听起来这话不象是拒绝。
滕三看着林新,上前一步,轻轻抱住,“我也很喜欢你,林新,我想我们应该试试。”
林新深吸了一口气,这应该是自己能从滕三这里得到的最诚恳、最确定的答复了吧!点点头,林新说,“好。”
在滕三怀里靠了一会儿,林新依然有些乱,不由站直了身子,依旧是原来的那句话,“我得走了,太晚了,我得走……”说着,大步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前,滕三忽然从后面拉住林新的手臂,依旧象下午在卧室里一样绕了个圈,将林新抱住,抵在门上,低声说,“今晚还回去?”
“啊?”林新看着滕三,有些意外。
“我这里房间很多,你随便挑。”滕三又说。
林新依然有些大脑短路。明白了滕三的心思不假,可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在说给彼此留下余地的滕三就能发出这么热情的邀请。
林新舔了舔嘴唇,“你不是说,一旦出现问题,我们都要保持理智的吗?”
滕三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已经出现了问题,还是上床跟保持理智有所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