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思 第三部——淡漠孤芳【有前部连接】

逃？为什么要逃？我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我心还疼的犹如被人要用手捏爆一般。现在连菡昳都死了，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过去那么苦我都挨过来了，不过是为了菡昳能有出头的一天，父母的大仇能得血。可如今呢？我吃了那么多苦，究竟为的是什么？看了看正不停挥舞正手中宝剑的翔，我苦笑了下。"翔，你自己走吧。我想留下陪菡昳......"
刚好左边突然一刀砍来，翔听了我的话，一分心，竟然来不急躲闪，左肩膀上生生挨了一下。他咬着牙，忍着痛，仍然不停的反击着。"我今天就是来带你走的！自己走？开什么玩笑！还有，你弟弟已经死了，难道你要留下和他一起死么？！"
"是啊！我不想再活着了，翔，求求你，自己走，让我留下吧......再这样下去，连你自己都走不了了......"泪，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在这一天内，我看到了太多血，来自我最爱的人身上的血。我闭着眼，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任翔怎么拉我也不肯再多走半步。"你走吧！走啊！"
"危险！"
只听翔大喊一声，接着就是他吃痛的闷哼。我睁眼，只见他正用一手挡住了敌人的攻击，血正顺着他的手掌往下流。就在这个空挡里，有又好几刀向他砍了过来。每一刀都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大腿，胳膊，腹部......
翔......
菡昳......
为什么，你们都要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
所有侍卫见翔已经没了还手的余地也就不再进攻。只是立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而我，则几乎忘记了要怎样呼吸。
翔说的没错，往往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我的心，在翔倒下的那一刻彻底的碎了。他击溃了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防范。我不顾一切的扑倒在他身上，哭着抱住他。"翔！你为什么要为我挡刀！今天已经有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离开我了，如果你再离开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翔！求求你，别死......别死......"
"月儿......今天我本来就没想着......想着会活着离开......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一句真话？"
"你说......"
"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摸着他那张面无血色的脸，我声嘶力竭的痛哭道："爱......我的心从没变过......以前都是骗你的，我从没恨过你！"
第十三章
翔艰难的笑了笑，抬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我就知道......月儿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就知道......"
"你别死......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
"为了你，我也不会死。"
本来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可却又突然站起身，拿着剑向周围的士兵砍去。我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见又从屋顶上跳了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杀进重重包围，来到我和翔跟前。
"还以为死定了呢......" 翔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笑了笑，"我猜你一定会来，虽然不是来救我，但还是会来救他。"
"别说废话了，先离开这里才是真的！你保护怜月，我和我的这几个弟兄负责开道！"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应该是以前经常能听到的的才是......
也容不得我多想，就已经在那几个黑衣人和翔的保护下杀到了后门。黑衣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作为断后，便让我和翔先行离开。出了门，上了马，翔带着我一路飞驰。一路之上，我们根本顾不上说话，只是没命的催着马。跑了多远，我不知道。周围的景物快速的一般的从身边飞过，眼看已是日落西山，那匹马也再也跑不动了，打了个响鼻儿，停了下来。
环顾了下四周，觉得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后面又没有追兵，我也算是安下心来。后身看了看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的翔，道："到这里应该暂时安全了吧，而且马也累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翔低着头，闭着眼，也不说话，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若不是他抱着我的胸膛扔有咚咚的心跳，我还真以为他已经死了......
"翔？"轻轻的唤了他一声，见没动静，我便发觉事情不太对。用力拜开固定在我腰间的手，可谁想，松开了我后，他竟然"咚"的一声，一个跟头栽下马去。我也急着跳下马，扶起倒在地上的他。"翔！翔，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没有回应。
"你别吓我......我知道你还没死！醒醒啊！"
"呜......"只见他皱着眉头痛哼了一声，幽幽转醒过来。
见他醒过来，我高兴的竟然鼻头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他们真够狠的，砍了我那么多刀......"
"伤的要不要紧？怎么办，这里没药，伤口没法处理。"
"不碍的，都是些外伤。最多也就是血被他们放的多了点......不过我还抗的住。月儿，咱们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万一追兵来了，我可真再没力气保护你了。对了，刚刚他们没伤到你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我。在他的保护下，根本没有一刀能近的了我的身。就算真有危险，他也全都用自己的身体给挡了。回想起刚刚的情景，我仍然感到后怕。"我没事......可你伤的太重，咱们不能再赶路了，而且马也跑不动了。"
他看了看那匹正累得跪在地上休息的马，叹了口气，道"那就先在此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休息吧。天也快黑了，明天一早，咱们再走。"
牵了马，扶着他到林子里，找了个比较隐蔽的树丛。将他安顿好后，我正想到四周寻找水给他清洗伤口。刚一转身，就见几个黑衣人向我们走了过来。他们浑身是血的样子还真像是地狱里的罗刹。要不是因为今天是他们救了我和翔，恐怕现在我早就掺起翔逃走了。
其中领头的一个黑衣人走到我面前，淡淡的道："月儿，好久没见了。"只见他把面罩一拉，那妖媚娇艳的容颜便展露了出来。
"苍宇！！！"真没想到，竟然是他。心中万千感叹容在了一起，弄的我心中五味沉杂，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干嘛这么惊讶啊！我以为你早就猜到是我了呢。也不想想，这世上除了你弟弟，郑枭翔和我以外哪里还会有第四人愿意舍命救你！"
"可是......我以为，你是皇上那边的人......"
他无奈的笑了笑，道："我是帮皇上做事没错，可对我来说，你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我说过，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虽然以前我的确是利用了你不少，但那毕竟都是你心甘情愿要做的。我并没有设圈套诱使你帮我。不过，毕竟还是有很多地方我对不起你，所以至少我要救你的命。"
说罢，他又走到翔的身边，俯身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接着拿了一个蓝色小瓶子递给我"这里是上好的金疮药，等下你给他涂上。"然后又那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放进我手里，"这里面是大还丹，用温水融了给他服下。虽然他受的只是外伤，但失血过多，所以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只是外伤？！我分明看到有刀砍到他身上......"
"你放心，他穿着金丝软甲，再锋利的刀剑都伤不了他的身。"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金丝软甲，不过既然苍宇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担心。苍宇交代完一切后，又留了一些衣服食物，变离开了。
其实，我很希望苍宇能留下来。我对他的依赖早就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有他这个哥哥在，不论做什么事，我都很放心。但，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是在外面呆久了恐怕皇上会怀疑他。所以，我也没多挽留，只是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苍宇给的药十分有效，第二天，翔的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了。而且，服过大还丹之后，他的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虽然如此，但他的伤事还是很严重。见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离开，我便找了个山洞，将翔抬了进去，暂时躲避风雨和追兵。还好，我小的时候有过逃难的经历，否则恐怕到了这个时候就要手忙叫乱了。
每天给翔清洗伤口是最麻烦的事。林子里的确是有条小溪，但离我们栖身的山洞又太远。想一次弄到足够的水非常难。而且，那大还丹还是要用温水服用。可我又怕一生火会引来追兵，所以只能自己先嚼碎了再亲口喂他。前几次还好，他总是昏迷着。可第三天我喂他的时候，他竟然是醒着的。称我不备，他把舌头伸进了我口里，一阵撩拨。结果，一颗大还丹我竟也吃下了一半。不过自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喂过他。
他身上的伤，属腿上的最重。那一刀深可见骨，长约四寸。给他上药的时候，看着我自己都会觉得疼。可他却只是不在意的笑笑，说"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刚开始的几天里，我还有些担心。既然苍宇能找到我们，恐怕皇上的人也能找到我们。可是后来翔说，苍宇应该早就消除了我们一路上的所有痕迹，让皇上的那些密探无从下手。翔的意思是，只要他的伤稍微好一点，能走动了，我们便离开。毕竟迟则生变。虽然有苍宇暗中照应，但万一皇上对他也不很信任，我们也还是有危险的。
第十四章
翔的伤在我的照顾下，大有好转，终于可以勉强行走了。而这个时候，我们身上所剩的粮食也不多了。虽然翔还尚未痊愈，但我们还是决定离开。
到十里亭挖出了翔事先埋在这里应急用的一些银两，我们也不在多做逗留，往飘雪城赶去。本来我是不同意回飘雪城的，但翔说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皇上肯定想不到我们还有胆量回去。而且，苍宇并没有把翔曾经在西山上的事告诉过皇上，所以，西山应该是一个暂时避难的好地方。虽然他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担心。毕竟皇上他谋略过人，万一他猜到我们会这样想，派人去飘雪城抓人，那我和翔启不就成了瓮中之鳖，连跑的地方都没有了么？
虽然我这样想，但最终还是决定先回飘雪城再做打算。飘雪城离边关很近，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逃到雪之国。虽然在那里也有危险，但比起中原来，雪之国还是更安全的多。
对我们来说，威胁最大的其实是那到处张贴的通缉令。一路之上，不用说是城市，就连最不起眼的小村庄内都布满了捉拿翔的告示。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告示上并没有将我一起通缉。只说我是当朝驸马，翔在我的婚宴上刺杀皇上未遂，便抓了我当人质方便逃跑。可按照皇上当初下诸杀令的情况看，他没理由把事情隐瞒啊？翔只说，那是皇室隐瞒丑事的一种方法罢了。总不能让百姓知道，他们的驸马其实是在婚宴上跟个男人私奔了吧......
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菡昳。说老实话，我真的不相信，他就那么死了......我和他是孪生兄弟，两颗心就像是连在一起的一样。虽然他闭眼的那一刻，我的确有不祥的感觉，但在我的意识里，还是难以相信这件事。我很想回去看看，或许等我回到将军府，菡昳正好好的等着我回去也不一定。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几次想和翔说却又说不出口。毕竟，他是舍了命才将我带出来的，如今我又要说回去......
"月儿，怎么了？想什么呢，想的老皱着眉头？"刚从外面买食物回来的翔，一推门便看到我一副很烦恼的样子。他把东西放到一旁，走过来抱住我，道："刚刚我去外面打探了下消息，最近每个城门口把手的都很严。咱们这一路上，恐怕都不能进城，只能在这种小镇子和小村子里休息了。不过，要是碰到那种百里都不见村子的情况，你可就得委屈委屈和我一起露宿荒野了。"
其实，赶路的这半个月，我们能像今天这样住上个象样的旅馆是很难得的。一般能在民家借宿就借宿，不行就找个破庙凑合。一来是怕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二来是想省些银两。现在我们身上的钱，都是翔以前攒下来的，一共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二十两。他一个小王爷，大手大脚管了，能留下这二十两也算不容易了。
把头靠上他的肩膀，依进他的怀里，闭上眼，轻轻的道："我又不是没在野外露宿过，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别把我当成是弱女子好不好，毕竟我也是当过将军，见过大场面的。"
"我可没那个意思啊......只不过，觉得你跟着我又要吃苦头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罢了。而且，你那将军，也不过是假将军吧？"
"什么真的假的，反正是将军就对了。"
"可我却没见过像你这种即不会带兵打仗，又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大将军啊！"
"还贫！"用手肘使劲撞向他的胸口，笑骂道："就你厉害！厉害还被人砍的一身伤。"
"诶呦诶呦，疼疼......你轻点儿啊！虽然你只会三脚猫功夫，但打起我来还真是挺疼的！"
"你还知道疼啊！"
他嘿嘿一笑，亲上我的脸颊，道："只要是你打的，多疼我都不怕！为了你，再疼我都忍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回想起他一身是伤的样子。"伤口还疼不疼了？"轻轻扶上他的手掌，看着那道还没有完全愈合，结了血痂的伤口，"干嘛要用手去挡刀啊......万一那刀把你这手切下来怎么办？"
"我可不只直接用手去挡！要真是直接用手挡，别说一只，就是四只也被剁下来了。那些人武功太厉害。其实我是先用刀去堂了一下，但没堂开。正好旁边又过来一剑，所以，我只好一边用剑一边用手了。"
原来是这样......可我却根本没看到......可能是因为他们动作太快，我根本看不清楚的缘故吧。
"再说，就算真的被砍掉一只手又算什么。月儿你为我挡箭挡刀，现在换我为你挡也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我也没想要为你挡，只是自己都没发觉，身体就已经行动了......"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挡在我身上的菡昳。那一剑，本应该是刺进我的胸口的。
发觉我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是不是又想起你弟弟了？"
我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我，你弟弟也不会死。"
"不，不怪你！他是为了救我......"
"他是为了救你，你却是为了救我。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我么？本来那天我根本没想着自己能活着离开。之前其实我去找过苍宇，希望他能帮我。如果有他的帮助，我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把你带走。但他说他不会背叛皇上，所以我才会只身前往。不过，看来苍宇还是真把你当亲弟弟看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危机关头救了咱们。他要是能来的再早点，估计连你弟弟也不会......"
"翔！我想回去！"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看着他。
"回去？"
"对，回去！我要回去再看看菡昳。不管他是生还是死，我都想再见他一面......"
翔皱了皱眉，道"现在回去，无非是羊入虎口。月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要想清楚，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再回去的话，就算是苍宇也救不了我们了。"
"我们赵家，一脉单传。本来到了这一代，母亲生下我们兄弟两个，以为可以使得赵家能更加繁荣，可谁想，竟然走到了今天......如果当初，我不是执意要报仇，也不会把翔卷进这巨大的旋涡，以至送了性命。"看着翔，我的眼睛又模糊起来。"翔，你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赵家若是绝了后，死后我要怎么跟爹娘交代？若是菡昳还活着......"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