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系列（SZ）上——草宣

狄卡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下去，我被蒙特一把拖出了浴盆，擦干身体后穿上一袭长及地的银白长衫，这是我在这世

界三年中每天所穿的衣服，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件的质料同以往的都还要好，柔滑的披在身上感觉就像没有穿衣服……

不过保暖度却很够。

德亚的气候像是地球的温带气候，正确来说气温应该是比温带气候再稍低一些，跟以前的地球相比的话。

三十二世纪的地球，每个国家上空都垄罩著透明的罩子，全世界气候早就混乱不堪，分不清哪时是春天，哪时又是冬天

，地球的温度有时高热的达摄氏九十度以上，将土地晒热的干裂成灰，寸草不生；有时又低冷的降至零下一两百度，足

以将细菌冰冻万年不坏。

全世界国家上空的透明罩子，是一种可将国土与外界世界完全隔离的恒温装置，将它所垄罩范围内的温度、湿度、空气

清新度皆巧妙地调成最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且它还具有强大的防卫功能，即使是造成地球如今半毁状态的核子弹也无

法摧毁它半分。

从我出生时就存在的恒温罩，因此对于地球各地因经纬不同而有的气候知识，全是从书上看来的。

所以关于德亚气温比地球温带气候再低一些的论点，也仅是我的猜测罢了。

没想到这个跟现今地球相比，看似未开发国家的德亚也有这么好的纺织技术，可以将维持人基本体温的装置编织成这么

轻薄的长衫，我暗自小小感叹。

喀！的一声，蒙特解下我颈上的白铁环链，换上一条银的发亮，体积比原先细一半的精巧环链，看来这链子八成是银打

造而成，纤细不失美观也不会伤了被它扣住的对象，但却可以有效的防止被它扣留对象的脱逃，一条德亚贵族专门用来

拴住宠物的宠物链。

换了链子，就代表从此我的身分将有所不同，蒙特拉著我颈上的银链将我带到店门口，途中经过一干我三年来朝夕相处

的「同伴」，那群金发蓝眼的动物人类，看著他们充满讶异、嫉妒、及愤怒的眼神，就可以了解戴上银链是一件多么殊

荣的事——至少对他们而言。

这么渴望被人当成宠物饲养吗？我嘲笑似的看了他们一眼，里面有人被我挑臖的眼神激怒，开始冲撞隔绝他们的透明墙

壁朝我吼叫，一群动物人类像见了猎物般激愤骚动，店里被这群兽性人类吵闹得几乎掀顶。

「吵死了！谁再吵就绑起来鞭打谁！也不准吃饭！」蒙特朝那群兽性人类怒吼一声，扭头紧张的将我拉至店外一辆黑红

色的精致马车前——我不知该不该称它做马车，只因为在它前头拉行的动物并非我所认知的马，而是有著马身体，头部

却是蜥蜴与山羊角合体的生物。

姑且称之为马车吧，反正这里原本就不是人类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与我生存的世界大相境异，就像在这世界生存的生物

不是人类，而我这个人类却要去当那不是人类的德亚人宠物的现实。

「亚修斯大人，您买的人类我给您整理好了。」蒙特朝马车上的人紧张又恭敬的说道。

「把他装到后车厢上的箱子里吧。」淡漠的声音，无情且不容置疑的判定了我接下来至踏进我新生活环境的路途上，都

必须待在一个狭小黑暗的木箱子里的命运。

04

箱子算是宽大，但这毕竟不是棺财，无法让人伸展平躺在里面，我只能蜷曲著身体，双手抱膝有如婴儿在母亲肚里的姿

势侧躺其中。

这姿势很像婴儿呢……我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这里是母亲的肚里就好了，我什么都不必害怕，没有人伤的到我，不用被

非人类的德亚人当成宠物，也不用堤防那些有著人类外表的动物们窥视……因为母亲会保护我，我可以安心的睡于其中

……

想到我在遥远尽头的母亲，此生也许再无见面机会时，紧闭的双眼不禁酸涩起来……

五年不见的家人们，面貌模样在记忆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唯一没改变的，就是思念他们的心，时间越增长，思念反

而越涨。

我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一次一次的脱逃毒打中，我彻底体验到人类要在这里生存，仅有被德亚贵族族养来当作宠物的

份，心情好时给我根骨头，或随手一丢要我捡回来，心情不好时把我毒打一顿，连饭也不让我吃。同是人类的那群人，

见到我只有急欲将欲望发泄在我身上的举动，根本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想法，因为他们的的确确是披著人类外表的野兽动

物。

这里是德亚，非人类世界，在这里，人类只能是他们饲养的宠物。因为人类是动物的一种，一种与德亚人有著相似外貌

的高级动物。什么人权在这里都是狗屁，即使德亚人再如何疼爱所养的人类宠物，也不会用对人的基本态度去对人类。

但是只有我知道，我是在这世界中唯一的「人类」，与那些兽性人类完全不同，我是有思想，有感情，有血有泪也有尊

严的「人类」。

即使我下半辈子只能当德亚人饲养的宠物，我也要活的像自己，用我的方式，来证明我是这世界中独一无二的存在，证

明我的确是活著的。

在黑暗的木箱中环抱著双膝暗定决心，摇晃的木箱嘎然停止，随著连人带箱被搬下马车的感觉，我知道已经到达目的地

。

紧接著又是一连串长长的摇晃，在我几乎以为没有尽头之际终于停止，我被重重的放下地面，蜷曲侧躺在木箱中与地面

亲吻不是什么太好的感觉，只觉得一阵胸闷，伴随著难忍的头晕接踵而至，我……好像快吐了！

我的下半辈子铁定难过的很，因为我的主人——奥雷尔，一个长相与亚修斯有七分相像却比他稍年轻的银发绿眼德亚贵

族，在打开木箱后见到的就是我极其难看的蜷曲在内呕吐的丑恶模样。

「啐！真恶心！」

这就是我的新主人，亚修斯的独生子——奥雷尔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而我，是一个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被人抓起丢入浴盆的感觉非常糟，尤其当你还正处于头晕目眩呕吐状态时。水毫不客气地冲进我正努力汲取空气的口鼻

内，让我痛苦非常的爬出浴盆趴在旁边呕水咳嗽，连鼻涕眼泪都飙出来了，非常难看。

我想我这快二十年的人生中还未曾如此狼狈过吧，不待我咳完，身边的人便将我身上的长衫扯下，又重新把我丢回浴盆

中，还好这次没有灭顶，我呆愣地任他们将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我从头到脚仔细冲洗一遍。

全身被涂抹上香膏，穿上一黑一白的两件式及地长衫，将一头黑长发整理柔顺的散在脸颊两旁及背后，我被拉到一间看

起来雍容华贵的小厅内，厅内三个德亚人同时回头看向我，身旁的仆人恭敬的鞠恭后便默默退下……

门「喀」的一声关上，我心里紧张右手紧握了下，抬眼望向眼前的三个人——两个金发，一个银发。都是贵族。

尤其银发的那个长相还与买下我的亚修斯有著七分相似度，不过看起来较亚修斯年轻些，想来他们必定有著血缘关系，

也许是弟弟或是儿子吧。

儿子……想来不禁好笑，亚修斯看来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眼前这个银发贵族少说也是二十岁出头岁，二十六七就有

这么大的儿子感觉还真不可思议。

我当然知道德亚人的年龄不能从外貌判断，也许亚修斯已经年过百岁，而眼前这几个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岁的青年也有

五十来岁也说不定。

都是老头们……这个有趣的想法让我不禁弯起了嘴角。

「看够了吗？」

不善的声音正来自那位在心中被我取笑的银发贵族，也许是看我直楞楞地对著他们瞧而感觉到被冒犯的不快，贵族通病

，哪里都一样。

「就是他啊，嗯……真的是黑色的耶。」

一道与那不友善的语气截然不同的声音从旁边插出，听起来似乎对我充满兴趣。

就在我还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三人时，其中一个金发男人已经走到我身旁拉起我的手愉快道：「别光站著，过来吧

。」

我有些惊讶的看著这个金发男人拉著我的手，颈上冰冷的银环链还在，但他却不是拉环链而是拉我的手……

被他拉到小厅中间的沙发旁，这个金发男人又回到与另一名金发德亚人同坐的沙发上，兴趣盎然地看著我。

沐浴在他们充满兴趣的视线中我有些窘，旁边单独坐在一人沙发上的银发男人也不开口说话，其余两人也不说话的直瞪

著我瞧……

要这么一直呆站下去吗？真些德亚贵族还真奇怪，不过我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个黑发黑眼的人类珍奇异兽，第一次看

到也难怪他们会直盯著我看。

「还要看到什么时候？」银发贵族终于又开口了，不过跟第一次说的话并无太大不同。

我转头瞪视这个傲慢的银发男人，真是莫名奇妙，到底是谁看谁，有没有搞错！

似乎被我不满的目光再度激怒，伸出戴著蓝色宝石戒指的手一扯，便使我站直的身体瞬间跌落在铺著柔转地毯的地板上

。

我闷哼一声，没想到他力量这么大，跟他瘦长纤细的外表完全不符。

我抬头瞪著这个粗鲁傲慢的银发男人：「你干什么！莫名奇妙！」

「原来还会说话。」那张像极亚修斯的好看脸庞露出一个让我看了火冒三丈的可恶笑容，「不是个低能动物。」

低能动物……！听到这个污辱人的字眼时顿时一把火窜上心头，我紧握拳头，如果可以，真想将把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

嘴打烂！

可惜我知道，如果真的冲动出手会遭来什么后果，我紧紧握住因用力而有些发痛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平

息下来。

05

「奥雷尔，他叫什么名字？」旁边一个金发男人问。

「我还没取。」那个叫奥雷尔的银发男人用他如碧玉般的绿瞳回敬著我的瞪视道。

「黑墨色的长发与眼瞳……就像黑夜一般。」一个金发男人离开沙发走近我身旁，居高临下的看著我。

「是啊，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人类，真的好漂亮。」另一名金发男人也同样离开沙发来到我身旁，不同的是他是蹲在

我身边，我转头看了一他，是方才那个拉著我手走过来的人。

我被三人像是看稀有动物般的包围……不是，是本来就是在看稀有动物。

「是很漂亮。」奥雷尔依然坐在华丽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交握以优雅的姿势放在腿上，用居高临下的

王者姿态看著坐在地毯上的我。

「不过刚才却非常难看，让人恶心。」

知道他在说我刚刚在箱子里吐的一蹋糊涂的模样，才刚压下的火气又直线上升，冲口骂道：「你去试试看被关在箱子里

摇晃半天再重重摔落地上的滋味，不吐才怪！」

「喔，那是在怪我对你不好就是了？」奥雷尔露出一抹嘲弄般的笑容：「这么快就会耍脾气。」

耍……有没有搞错！我什么都没有说就可以被他曲解这么多，这个叫奥雷尔的银发男人看来是存心要找我麻烦。

不想与他争辩，反正最后也是我吃亏，在德亚身为人类的我一点抱怨的权利都没有，搞不好又会换来一顿打。

「不过他会说这么多话耶，好聪明。」蹲在我身旁的金发男人伸手抓起我垂落地毯上的长发：「黑色的真的好漂亮，奥

雷尔，你爸对你真好。」语气中似乎有羡慕的成分在。

「他也只是买了个高价人类给我而已。」奥雷尔嘲笑的神情瞬间换上一种冷淡的表情：「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我看著奥雷尔瞬间变换的表情，正想思索其中的原因时，头皮突然传来一阵拉扯般的痛。

「啊……好痛！干什么……」

「发根也是黑的耶，不是染的。」蹲著的金发男人毫不理会我的呼痛，两手拉扯我的头发查看我的发根颜色。

「当然，他不会买假货给我。诺斯顿，放手。」奥雷尔面无表情的看著正在拉扯我头发的诺斯顿。

「放手，诺斯顿。」站著的金发男人拍拍诺斯顿的肩膀，示意他放开手。

「喔。」那个叫诺斯顿的金发男人终于停止虐待我的头皮，没事般的站起身回到沙发上坐下。

受到暴力的头皮终于回复自由，我用双手揉揉发痛的头皮，抬眼瞪一脸无辜的诺斯顿一眼。

「莱德，他瞪我。」

诺斯顿笑的无害，虽然那是张好看的脸，可经过刚刚那虐待的行为后，刚开始对他的一点点好意已荡然无存，只觉得那

笑容讨厌的刺眼。

莱德坐回沙发上，端起放在水晶桌上的紫水晶高脚杯：「看来他脾气不好，摸他就生气。」

……又一个欲加之罪。

才刚见面多久而已，这三个德亚人的德性就已全数露出。

在他们面前逞口舌之快绝对没好处，虽然我很想站起身来，用我的拳头将这三个傲慢的德亚人痛打一顿，但我也深知这

样做会遭来什么后果。

在德亚人面前，唯有安静，才可以少受点苦，这是我过去四年来所得到的结论。

我不想被打，虽然他们会完美的治好我身上的伤，但德亚人那种非人所能忍受的鞭打方式还是让我害怕得发抖，不计其

数的脱逃纪录，已经将那种难忍的痛感深植我心，让我现在看到鞭子就害怕。

收敛下只能燃烧在心的怒意，我垂下头安静的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不想看向上方那三张讨人厌的脸。

「夜临。」

不理会他们的话，我将双脚缩起来，用手环住。

「夜临，我叫你没听到吗？」那声音似乎不满我的无反应，又更加大声起来。

「夜临……黑夜降临，好名字。」

「嗯，很适合。」

头上传来三种声音，可我一点也不想理会，蜷缩著脚低著头闭起双眼。

好想睡觉……今天一直待在黑暗的木箱内摇晃，又被人粗鲁的洗了两次澡，还吐了好几次……生气后的疲累加上一连串

的事让我眼皮逐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一股力量将我从地上抓起，让我即将接触到的梦境硬生生被切断。

「故意不理我吗？夜临。」

一张过份好看的脸突然放大，我盯著那近在眼前的绿眸，奥雷尔……脾气果然暴躁……

奥雷尔碧绿眼瞳中燃烧著似乎是愤怒的火焰，一转眼，我颈上冰冷的银链已被大力扯著，跌跌撞撞被他拖出了门，穿过

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花开满园的室外。

「捡！给我捡回来！」

一个精巧的金色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前方一片彩色的花海中。

又是这种把戏！丢东西要你捡回来，果然哪里对待宠物的方式都差不多。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摸摸颈上传的疼痛，小跑步到花海中寻找那颗金色圆球。

金色圆球埋在彩色的花丛中并不好找，花了不少时间，才从中找到那颗金球，拿给坐在白色中庭椅上的奥雷尔。

果然金球一拿到手，奥雷尔又将它抛出去，我无奈的又跑去捡，就这样一抛一捡，不知何时出来的诺斯顿跟莱擋箿鼿也

站在一旁看好戏。

扑通！

不知道第几次，金球被奥雷尔抛进一个看起来像小型湖泊般大的「池塘」里，看那虽然清澈却很有可能深不见底的池塘

，我知道，我还是必须下去捡。

回头望一下奥雷尔，依然是一付面无表情的模样，而旁边的诺斯顿跟莱摻荾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摆明了看我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