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噬血 上——淬炼

怪物、吸血鬼、血族？甚至还有那该死的契约与魔法？可恶！究竟要怎样才能够杀死雷诺迪这怪物！心里无声的咆吼着，就在周凌平无力的愤慨之中，他也已经随着雷诺迪来到教堂门口了。

多尔诺克大教堂，曾经在早期的时候充满着浓厚的光明气息，可如今这样的气息几乎已经是若有似无，这里虽然已变成普通的景点，但雷诺迪精致的面貌也难得露出怀念的神情。

没有注意到雷诺迪的表情变化，周凌平可没有兴致去注意对方，望着前方庄重而古典的教堂，他冷冰冰的开口，「已经到了，那剩下的我自己去逛，不需要你的陪同。」

「亲爱的，地方到了就把我抛下，你这样未免也太让人伤心了吧？」

「我一个人想独自逛逛不行吗？」周凌平绷着脸开口，接着像忽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冷哼了一声自讽，「哼！我差点的忘了的确是不行！毕竟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要你不愿意我也不能拒绝不是？」

「……」

周凌平的一句话，让原先心情还不错的雷诺迪瞬间像被浇了冷水，心情立刻恶劣起来。

雷诺迪不喜欢现在周凌平自讽的口气，更不喜欢周凌平那样的哼笑声，听到对方的话雷诺迪只觉得有什么地方被突然拧住一样，意外的难受。

他带眼前这小家伙来苏格兰高地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他是希望可以看看对方另外一面，但不是这样一面……

37、需要思考的时间

气氛彻底降到了零点，骤然的变化就彷佛苏格兰高地的天气，变化无常。

不过周凌平显然不因雷诺迪的低气压而有所影响，冷然用着黑眸瞧视对方，那双眸子里面的愤怒早已退去，剩下的只是燃烧完后的幽静，以及淡淡的讽刺与嘲弄。

雷诺迪望着周凌平这神情，当下立即有股冲动想将那双眼给遮住。那样的眼神比起里面充满怒火时更加让他不喜，雷诺迪不喜欢周凌平此时的眼神，尽管对方的眸子就宛如黑曜石般璀璨。

两人之间骤然没有了任何话语，他们彼此在多尔诺克大教堂外院互看着，许久，雷诺迪才缓缓开口，「你自己去里面看看吧，我等等再回来。给你两个小时，这样够吗？」

周凌平没有回呛也没有开口，更不做任何表示。直接越过雷诺迪朝着教堂的入口前进，从头到尾他没有正眼瞧过雷诺迪。

而周凌平这样生疏的态度，表露在一个地位崇高的血族面前，这是何等的蔑视？这样的态度也让雷诺迪的心底升起股浓厚的不悦，虽然他气得并不是对方的无视，而是……

呵！他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不过就是一个人类，有什么好气的？

尽管有的人类可以跟血族互拼，但在实力上大多人类终究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掐死的蝼蚁！甚至只要他想自己可以随时抓住那小家伙来折磨，教育对方什么叫做“乖乖听话”——

雷诺迪心中是这样想，可是刚才却没有执行这念头，他最终还是选择留给对方自己的空间。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吞忍周凌平的傲气，但雷诺迪知道，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对方，他只是讨厌周凌平那好似快自我放弃的模样。

瞧着周凌平的挺立的背影，雷诺迪忍不住抿起唇来。他何必在意这只是当成玩乐的人类呢？奇异的心思让雷诺迪深知自己应该趁着这几小时的空档好好想想，自己对於这小野兽究竟是抱持怎样的心态？

为什么要饶下对方的性命？尽管对方的血格外的香甜，那身有过训练的强韧躯体也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可除此之外自己为什么要忍让这暴躁的小兽？能让自己这么退让的家伙，不管是人类或者同类都是从未有过的事！

眯起眼来观望着对方走入教堂，直至剩下的一点身影随着门掩上后，雷诺迪才停下注视。转身离开多尔诺克大教堂，此时的雷诺迪觉得自己需要思考，他相信这个困惑很快的就会被解决掉。

他想要与这小野兽有不同於相怒时的相处，而不是只有对峙与做爱。

悠闲的一起共用下午茶享受晚餐，不夹带情欲的相拥而睡，偶尔来个缠绵的亲吻，各式各样不同的面貌，对方可以傲，但是绝对不会对自己露出激愤冷然的神情，就如同方才周凌平在马上奔驰时所展露淋漓痛快的感觉一样。

虽然那样的表情因为速度没有很清楚，但身为血族，拥有强大动态视力的雷诺迪还是有发觉到，於是本来可以跑得更快的他甚至刻意放慢起自己的马速跟在对方后面。

怎么会失常成这样？

雷诺迪觉得这样的行为太不像自己应该做的事了。

或许……

38、压抑与安宁之间

多尔诺克大教堂内充溢着庄重与宁静的气氛，白素色的装潢与简单的布置。一进里面，周凌平就感到一种异样的安心感。只是心里虽然安定了，但也不知是否是教堂内的气息过於神圣，周凌平这种打小染黑的人一踏入就觉得好像有股压力盖住了全身。心头像被股气紧紧梗住一样，难以呼吸。

只是难受归难受，周凌平并没有因为这压力而退却，至少他的心灵能够平静下来这样就够了——能给他一点安宁，这样就够了！

不过说起刚才雷诺迪的应准，周凌平固然走的了然，但心里的确是满讶异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意外两个字却印在心头上。

哼！真没想到那死怪物居然会对自己退步？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还是这又是那怪物新想的把戏？

对於雷诺迪方才的退让，周凌平嗤之以鼻。

没有再把心思放在雷诺迪身上，周凌平踏着脚步观看着教堂内的景物，往前深入瞧看，多尔诺克大教堂里头的景物果真雕刻细腻，皆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就连窗户及任何角落的设计都不例外，一点都不马虎。

只是周凌平看完了教堂内大致的东西，还是不觉得教会有什么奇异的地方，除了呼吸让他特别压抑之外，装饰华美，其馀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究竟欧古时教会是怎样对付吸血鬼？所谓纯正的银又是什么？

周凌平脑子困扰发想着，不知不觉他也来到教堂的后院。离开了教堂内，眼前是一片宽敞的地方，后院竖立着几块石碑。同时一离开室内，周凌平也立刻感受到压在肩上使自己无法呼吸的感觉消失了。只是掐着心头的压迫是没了没错，但浮沉在心头的烦躁却也随之浮上。

那种没有办法解脱的恨……只能任由雷诺迪屈辱自己的性爱……

甚至还在对方手下释放……

骤地周凌平只觉得一股愤怒涌上，他想要发泄，可是周遭又没有东西能够施展，正当他既烦闷又无法泄恨时，身后传出了他者的脚步声，而且那脚步声走得小心翼翼的……

「是谁？」周凌平一回头就见到一位轮廓较深，身高略矮的外国人。

「NONO！等等，别激动，我不是坏人。」

这外国人发色金带微棕，双眼属於清澈的浅灰，身穿一套休闲的衣物，他一见到周凌平回身，马上挥手表示无害。举起手来神情无辜，同时嘴里也吐着不成中文的弯曲音色。

这外国人乾乾的笑着，知道对方防备着自己，他停下前进的脚步挂着友好的微笑。

周凌平并没有因为来人的善意而放松戒备。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来者不可能是雷诺迪，如果是那怪物走路应该是没有声响的，而有了声响步伐却又刻意遮遮掩掩的人肯定有问题！这外国人走到他后面究竟是想干嘛？

周凌平眯起了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貌似无辜的外国人。

39、Who are you？

「你在我后面不出声又偷偷摸摸靠近我是想干嘛？」

外国人搔搔凌乱的棕发，「Sorry！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很少见到东方人於是很好奇，怕突然开口会吓到你，没想到你居然会发现我。对了！我叫做亚拜尔（Abner），就住在这附近，我可不可以跟你聊一聊？我对东方很有憧憬呢！」

「对不起没空。」周凌平没有心情招待一个不认识的人。

「No、No，你别急着拒绝我嘛！虽然我对东方人很好奇，可是我会想找你说话的是有原因的，我想跟你聊聊关於陪同你过来的那位先生。东方来的先生，你应该知道那位不是一个普通人吧？」

用着不怎么流畅的中文开口，亚拜尔朝周凌平眨了眨眼。

亚拜尔一说完，周凌平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对方的语意是指什么——这人知道雷诺迪的身分？

疑惑地眯起眼来，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会知道这件事绝非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周凌平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哦哦！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样说你知道在身旁那人的身分罗？糟糕了！现在我也突然好奇你的身分来了！Who are you（你是谁）？」

亚拜尔边说边移动了脚步骤近周凌平，不过周凌平反应更快，在对方靠过来的瞬间伸手掐着对方脆弱的脖颈。拉着亚拜尔直接撞在大教堂墙上，周凌平森冷的面容也勾起一笑，就宛如在狩猎的黑豹一样，迅速而敏锐。

「Who are you？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吧？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个？还有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No！No！你不要这么激动，先放开我……」

亚拜尔眨眨眼，用着不成文的中文开口，脸上挂着乾乾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温驯无害的小动物。

「哼！少装蒜。」周凌平自然不可能因为对方装无辜就松手，加紧掐弄的力道，他收起脸上的假笑开口：「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偷偷摸摸跟在我后面？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个人的身分？」

「你别掐着我的脖子啊！东方人都像你这么粗鲁吗？」

亚拜尔望着前方散发着低气压的东方人，他委屈的发出牢骚，没想到掐住他脖子的力道瞬间增大，整个脖颈被紧紧握住，当下亚拜尔几乎无法呼气，赶紧打了STOP的手势出来，没气的亚拜尔扯着嗓子哑喊：「Stop， stop， stop！I apologize！我不知道你这么开不起玩笑，其实我是一个吸血鬼猎人！好了说了你快点放开呼呼呼——」

吸血鬼猎人？

周凌平睥睨着吼叫的亚拜尔，心里先是冒出了疑惑，随后才冉冉松开掐住对方脖颈的手。

亚拜尔的脖子一获得自由，他立刻弯下腰来大口喘息着。喘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白皙脸蛋至脖颈还因为刚才的无法呼吸的事情微红，亚拜尔庆幸道：「差点就死了……你未免也太狠了吧……」

周凌平皱眉，「吸血鬼猎人都像你这么没用吗？」

「咳……吸血鬼猎人擅长抓的是吸血鬼，又不是人类，我说你应该是人类吧？」

「我是人类没错！可是吸血鬼的动作比人类还要迅速，连我都应付不了还有什么办法猎杀吸血鬼？你这是在说笑吗？」

「NoNo！那是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袭击我，其实我也是从小就训练来的，OK！先不说这个，我刚刚都回答你的问题了，现在该换你告诉我了，你跟那位吸血鬼是什么关系？」

亚拜尔眨了眨眼，嘴里吐着发音不正的中文，试图用说话分散眼前这人的注意，同时他的右手也静悄悄地挪到腰后系上特制皮扣袋子的部分……

40、十字纯银小剑

「你是想拿什么吗？」

周凌平没有理会亚拜尔叽叽喳喳的话，他在对方一有小动作时，就立刻拉近两人的距离。抓住了对方偷偷摸摸的手，周凌平顺着拿出亚拜尔的右手，摸上了对方腰后的皮制袋子。从这外国人腰后系上皮扣袋子的地方抽出了一把银色的小剑来，周凌平挂着不屑的笑拿着剑在亚拜尔的面前晃啊晃。

边晃着这把小剑，周凌平也不忘观察着。

这把银色的小剑差不多一个手掌大小，样式就则如同一个十字架般，尖锐的部份只有较长前方的尾端。

十字剑上除了前端尖锐的部分地方，其馀的部份则是精致的雕刻，剑上的雕纹十分细腻，是由各种不同形状的字样排成。上头的文字不是任何的语言，它就像一个图文似，密密麻麻布满剑身及剑柄上。

停下摇晃小剑的动作，周凌平手掌一握上了这把小剑，蓦然一股沉重感凭空出现，一股压迫随之而来。

奇了？这把剑还会突然变重？

忍耐剑上传出来的压迫，周凌平再次开口。

「你是想要拿这个吗？」

「YOU、YOU、YOU……」亚拜尔见自己的小剑被人轻易的夺走，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就你那么笨拙的动作也想在我面前现？你不是吸血鬼猎人？动作也未免太慢了？算了不说这些，你掏出这把小剑是想干吗？」

亚拜尔楞了很久才吐出话来，「试试看你是不是吸血鬼……」

将剑在手中甩动自如，周凌平开口，「所以说这把小剑可以对吸血鬼造成伤害，甚至杀死？」

「你、你想要杀死吸血鬼？可、是……」可是你不是跟那吸血鬼一起来的吗？亚拜尔这一句话挂在嘴边又说不出口，因为眼前的东方人没让他有发言的机会。

周凌平在对方打算询问时，就突然伸手一甩用着十字小剑抵在亚拜尔的脖颈中央，力道不重不轻，但一旦使力必然会刺穿脖颈。

周凌平挂起一笑，「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用了这把小剑就有办法杀死吸血鬼？」

感受到脖颈的冰凉亚拜尔也是大冒冷汗，装无辜眨眼什么也都不敢做了，老实的交代出眼前这东方人问的问题，命在旦夕的亚拜尔一点歪脑筋也不敢动。

简单来说，那把银色十字小剑的确是教会纯正的银所制的，除了有圣经古文外，还是经过光明魔法洗涤过的银剑。市面上人们所说的纯银都是没有经过魔法炼化，顶多只能算是杂银，最大的用处也只能对付低等吸血鬼及血奴等等的，然而一旦高级的吸血鬼效果就会差，必然得用纯正的银才可以消灭。

一一的诉说细部，亚拜尔边说也是边大汗，额头冒出了许多汗水，手掌也是流了一堆，深怕说得一个不好就被自己的小剑给刺穿了脖颈。

说真的，亚拜尔从来没想过这东方人类居然会如此的强，一开始他原本还以为对方只是吸血鬼的玩物或者表面的夥伴，再者顶多是签下契约的人类奴仆，没想到好像通通猜错，而且对方竟然还强成这样？

假使是血仆的话大多都不能见光，如果是吸血鬼的话他应该会发现，就是因为知道这东方人不是血仆或吸血鬼，他才跟上的！没想到这一跟真是失足！这样的速度跟能力他根本没办法应付！

亚拜尔虽然是吸血鬼猎人，不过他是属於补助系的猎人，专门使用光明魔法洗涤银器与设置结界，战斗这方面根本不在行，顶多可以跟普通人类对上。

只是亚拜尔错就错在运气不好，周凌平虽然是一个人类，但他有过一个厉害的师父，因此才会教导出这一点都不平凡的徒弟。

41、仅存的信仰

「好，念在你给我这么多资讯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

听着亚拜尔叙述的内容，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周凌平点了点头，这时才缓缓收起抵在对方脖颈中央的十字小剑。

再抽走亚拜尔腰的皮扣袋，周凌平把小剑放进袋子中，并把皮扣反扣在自己的腰后。

「这把小剑我收走了，至於你——可以滚了！」

「YEA！YEA！」

亚拜尔乾哈哈的笑着哪敢有什么贰言，从鬼门关拿回小命的他冷汗淋漓，身上穿着的棉衣已经湿成一片，顾不得再多说话，直接转身就跑。毕竟小命要紧，洗涤过的十字小剑哪比得上呢？就算现在留在那东方人手上，他总有办法可以拿回来的。

急急忙忙地跑开大教堂的后院，一没有那东方人威迫的亚拜尔死机的脑袋才又能了运转。

真是太奇怪了！那粗鲁的东方人为什么这么强？明明只是人类啊！就算自己的动作再迟钝，面对普通人也算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