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字迹说。
格雷特点点头,等着瑞伊继续说下去。
“我和威廉大神官商量过了,我们去陀里安国吧。我需要祭司院的秘药,也需要维德的线索。如果埃尔利骑士真的想起
了什么……或许这是我们的机会——一个找到维德的机会。”
“精神烙印的力量没有那么脆弱。”格雷特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他可以挣脱精神烙印,那么他在你提起艾伦这么名
字的时候就该有所醒悟了,可是那时候他无动于衷地跟着维德离开了。”
“你不也挣脱了精神烙印的影响吗?”瑞伊反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害怕失去自我吧。”格雷特解释着,脸上骤然浮现出一丝笑意,“所以本能地抵抗着精神烙印的影
响。而且其实它对我的影响并不是不存在的,幸运的是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我很高兴,也很庆幸。”瑞伊笑着回道,“我以为我捡到一只雏鸟,可是真相是我招来了一只雄鹰。”
春天已经快到了,几只跑出来找食物的麻雀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开了,格雷特在壁橱里找出了一点玉米粒洒在窗台上
,几只麻雀赶紧点着小脑袋一啄一啄地抢开了。
“欧恩骑士过来了。”格雷特看到在楼下的花圃旁徘徊的欧恩。
他左右张望了半晌,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敲门。
瑞伊也来到了窗边,他看着欧恩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禁咕哝道:“他这是干什么?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唔,我觉得像是偷情。”格雷特忽然口出惊人之语。
瑞伊被吓了一跳,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和谁?你吗?想想就让人觉得很可怕。”
格雷特无辜地申辩道:“我只是针对欧恩骑士的行为寻找了一个比较形象的词语来形容。”
“但它并不恰当,我亲爱的格雷特。”瑞伊撇撇嘴,自顾自下楼去开门了。
门外的年轻骑士看起来有些不安,见到瑞伊后他长长舒了口气。
“我是偷溜过来的。”欧恩骑士立刻招供了自己的行为。
“放心吧,我会等你离开后再告诉劳瑞大祭司的。”瑞伊微笑着安慰道。
“哦不,瑞伊……”
“我只是开玩笑的。”瑞伊拍了拍欧恩的肩膀。
欧恩似乎松了口气。
“不过我打赌劳瑞大祭司对你溜进来的事情一清二楚。”
再度被打击的欧恩一脸悲愤地说:“我满怀好意来探望你……”
“我明白我明白。”瑞伊安抚着友人,并请他进入。
欧恩还不大安心地回头看了看外面的枫叶林,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影影绰绰的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瑞伊见他一脸紧张,又禁不住逗他:“你和贵族小姐们偷情的时候有这么紧张吗?”
欧恩立刻义正言辞地回道:“没有将她娶回家之前我绝对不会做这么失礼的事情。”
“哦,她?芙萝娅公主殿下嫁往邻国后你可是消沉了很久,怎么,现在又有新的目标了吗?”
“我总觉得你的问题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暗示。”欧恩嘟哝着说。
“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容易变心的欧恩骑士阁下。”瑞伊笑着说道。
欧恩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抱怨道:“我可是好心来看你。”
“放心我好得很。”
欧恩怀疑地看着他,然后一把拉住瑞伊的手。
“果然很冷,指甲都冻紫了。”欧恩担忧地看着瑞伊的手低声说道,“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绝对不是
好事。瑞伊,我很担心你。”
欧恩带着薄茧的手掌有些粗糙,可是却很温暖。他用显而易见的担忧眼神死盯着瑞伊,就好像能用眼神逼问出真相来。
“咳咳,我觉得你们或许会需要两杯热茶。”站在楼梯间的格雷特干咳了两声出声提醒两人。
瑞伊回头斜睨了他一眼,然后了然地微笑了起来:“是三杯。”
三人围坐在藤条编织的圆形茶几旁,三杯热茶冒着热气,袅袅的白烟在空气中幻化出各种诡异的形状,又飘散开去。
欧恩是溜来探望瑞伊的,瑞伊再三表示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而这个执拗的年轻人始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瑞伊,最后瑞
伊不得不用魔法温暖自己的血液使得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四肢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瑞伊邀请欧恩留下来共进晚餐,欧恩犹豫了一下,视线在难得热情的瑞伊和一直用冷冰冰的眼神扫视
他的格雷特之间游移着,最后果断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吧。”欧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说道。
“如果你执意的话,好吧,事实上格雷特的手艺比起神殿的食堂要好得多,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瑞伊叹
了口气说道,起身去衣架那里拿起欧恩的骑士冬季长大衣还给他。
“那可不一定。”欧恩露出难得一见的诡秘神情,还冲瑞伊眨了眨眼——过程中他忽然觉得有一阵冷风吹来,他的眼皮
骤然一跳,立刻恢复了正色,“瑞伊你一定不知道最近我在谁那里蹭的饭。”
瑞伊若无其事地啜着热茶说:“劳瑞大祭司是吧,我亲爱的好友,他的手艺一定让你很满足。”
欧恩顿时哽住了:“你怎么知道?”
“威廉大神官向我八卦过了,他说光是吃到劳瑞大祭司亲手做的饭菜就足够让你的心理得到巨大的满足了,至于味道反
而并不重要。”瑞伊笑容满面地说道,“那么现在就请你透露一下对劳瑞大祭司手艺的感想了。”
欧恩舔了舔嘴唇说道:“美极了。”
瑞伊了然地点点头:“好极了,我现在好奇的是你是如何获得这项殊荣的。”
“以前和劳瑞有个赌约,结果我赌输了,不但挨了处罚还要答应他一件事。”欧恩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替他试菜。”
瑞伊困惑地问道:“这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劳瑞大祭司的厨龄起算于我替他试菜的那一天。”欧恩痛苦地别过脸说道。
瑞伊点点头,脸上也露出同情的神色:“我明白了。”
说着瑞伊转过头对格雷特说:“幸好你从来没让我替你试菜。”
“如果你替我试菜,我相信我永远没可能拥有一手符合大众口味的手艺了。”格雷特冷静地回答道。
“唔,事实上你的供餐对象只有我。”瑞伊眨巴眨巴眼说。
格雷特用茶杯掩饰着他嘴角的笑意,默然不语。
“然后呢,你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劳瑞大祭司‘试菜’了?”瑞伊好奇地问。
欧恩骑士点点头:“幸而劳瑞的进步很明显,不到半个月我就苦尽甘来,再一个月我就欲罢不能。”
瑞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笑说道:“看来他有让你蹭一辈子饭的觉悟,当然我觉得他是不会允许你带女伴共
餐的。”
欧恩叹了口气,忧郁地说道:“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初恋般的感觉了。”
瑞伊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初恋对象此刻就坐在你面前,你的话实在非常失礼。”
欧恩古怪地看着他:“你以为今天我还会认错你的性别吗?我们坦诚相见很多次了,唔,第一次是在浴室……”
“时间不早了,我觉得你该回去享用劳瑞大祭司手艺精湛的晚餐了。”瑞伊亟亟打断了欧恩的话。他首次觉得当年用“
坦诚相见”的办法让这个认错了他性别的小骑士死心或许并不是一个正确的手段——他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寒。
欧恩离开了,瑞伊坐在靠窗的茶几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四周,然后蹑手蹑脚地绕开了枫叶别居附近的守备离开了
。
格雷特在靠近暖炉的软沙发上坐下,翻着手上的书本,他翻得很快,远远超过了他正常的阅读速度,瑞伊盯着他看了很
久,然后若有所思地微笑了起来。
“我猜你需要一点甜食来中合一下嘴里的味道。”瑞伊一步步走到壁炉前,然后在格雷特面前蹲了下来,抬起下巴直勾
勾地盯着他。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可以清晰地数清彼此的睫毛。
格雷特腥红的眸子里似乎有暗红色的火焰在流淌着,他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事实上我只对你的味道情有独钟。”
瑞伊低低笑了起来,身后的火炉静静燃烧着,逆光将他暗金色的卷发染成金子般的色彩,也将他的面部轮廓打磨得格外
柔和。
“我的荣幸。”瑞伊抬起脸吻上了格雷特的唇。
格雷特的下唇丰满厚实,咬上去格外有弹性,瑞伊锲而不舍地用牙齿去勾引格雷特的唇瓣,然后主动将舌头送入他湿润
的口腔中。
热情有时候不见得是件好事,尤其当另一半在某些方面有格外强的控制欲的时候。
原本抵在格雷特身上的瑞伊一下子被带翻在软沙发上,他无辜地眨眨眼,然后充满暗示性地用舌头在自己的下唇上一扫
而过。
这种显而易见的勾引让他的骑士陷入了失控中,亲吻因为太过激烈而显得粗鲁,充满侵略性的抚慰和爱抚却没有招来彼
此的不适。
趁着热吻的间隙瑞伊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很久没有做了,嗯……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对我失去兴趣了
。”
“你很快会觉得这个想法错得离谱。”格雷特沙哑着嗓音回道。
瑞伊看不到格雷特的脸,只有他的头发在瑞伊裸|露的皮肤上滑过,酥麻和对即将获得的快|感的期待使得他很快兴奋了
起来。
格雷特冰冷的唇在他的肩膀上啃咬着,像是猎食中的野兽,紧绷的肌肉和优美的身体线条让他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和野
兽一般的性|感。
包含着感情的做|爱或许是一种别样的体验,因为害羞和另一种意义上的身体及心灵上的交流,快|感总是多得让人难以
承受。承认自己喜欢甚至是沉迷于肉|欲或许有悖于神殿的守则,但是瑞伊想他是真的无法戒掉了……
锁骨下的契约上传来酥麻的感觉,锲而不舍地在契约上亲吻的格雷特似乎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执念,瑞伊明白他在害怕些
什么。
害怕失去。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快|感而颤栗着,交出身体的控制权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如果对
象是格雷特的话。
“我爱你,瑞伊。”情|欲之中格雷特沙哑的声音忽然传入了瑞伊的耳中。
瑞伊睁开了湿润的眼睛,壁炉不算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眼睛里似乎流动着暗金色的液体,不曾听到过的直白的爱语让他刹
那间有些恍惚。
“我也是。”
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被紧紧抱住,即使心脏已经不再跳动,可是此刻却会觉得温暖。
身体被侵占的时候带来的痛苦与快|感交织在一起,心灵却反而得到了解脱,什么都不必担心,也不必恐惧,只要把自
己完整地交托出去就好,全然信任的感觉令人不舍。
瑞伊发出沙哑的低吟,带着禁欲色彩的嗓音在此刻却是无比撩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
四十·陀里安(上)
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远去了,春之女神踏着风雪而来,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葱茏绿意。靠近大陆南部的陀里安国已经春
意盎然了,春夜的月色将这片阴森寂静的祭司院渲染得有几分深不可测。
这个悄无声息的静夜注定并不寻常。
月光透过透明的水晶玻璃窗落入这个富丽堂皇的房间中。薄纱的纱帘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带起,又迅速恢复了原状。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不祥预兆,蒙波菲斯大祭司忽然从睡梦中醒来了。
雕饰精美的天花板上绘制着无数符文,顶上的壁画更是被月光照亮了,明明是安详和乐的祭祀仪式图,可是这一刻在暧
昧的月光下却给人晦暗不明的阴森感觉。
两个人影坐在窗边,月光清明,照出一坐一立的两道人影,逆着光,让蒙波菲斯大祭司一时之间看不清两人的脸。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蒙波菲斯大祭司心头一凛,祭司院守备之严密一般人根本无法潜入,这是这两人却堂而
皇之地出现在了这里。而他根本没有觉察到!
默默坐在椅子上穿着洁白长袍的年轻人宛如圣子一般,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气氛为之一凛,那充满了杀意
的眸子里隐隐约约闪现着赤红的光芒。
一时之间蒙波菲斯如坠冰窖,他就好像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一般,浑然动弹不得。
他想惊叫,可是喉咙好像被掐住了一般,浑然发不出一丝声响。那个年轻人的眼神让他恐惧得无以复加。
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即使是陀里安祭司院豢养的最恐怖的黑巫也不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这种阴冷、嘲讽、冷漠的眼神,宛如死神的眼睛。
一直站在椅子旁的男人上前一步,叛龙之牙的剑尖轻轻点在蒙波菲斯的喉咙上。魔器上涌来的血腥味和阴冷气息让他喘
不过气来。蒙波菲斯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绝对是漠视生死的强者,杀戮和死亡在他们面前不过是弹指间的游戏,而他此
刻在两人眼中不过是毫无尊严的猎物!
令人完全失去反抗意念的绝对力量,在这种威压之下他甚至没有任何逃脱和反抗的意志。
“秘药在哪里?”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摩挲着桦木制成的扶手,低声问道。
黑暗中这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禁欲与冷酷的味道。
蒙波菲斯找回了一些冷静,他反问道:“你们是谁?”
喉咙上的剑尖瞬间刺破了他的皮肤,从长剑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和充满了威慑力的杀戮气息让蒙波菲斯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毫不怀疑他的犹豫和自作聪明会招来死亡。
“什么秘药,我真的不清楚。”蒙波菲斯战战兢兢地说。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一手支在扶手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仿佛在揣测他话中的可信度。
“既然如此,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提示。关于魔神。”
蒙波菲斯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瑞伊?姬尔?!”
椅子上的年轻人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这一片月色笼罩的夜幕中显得格外阴森。
“没错,我想我亲爱的父亲一定在你面前提起过我。”瑞伊看着自己在月光下惨白的手指,还有掌心中错乱的纹路。
“蒙波菲斯大祭司,既然您掌握了陀里安的祭司院长达三十年,我相信您对局势的判断一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既已
经来到了这里,您还执意要做您那失势主人的鹰犬吗?”瑞伊将自己的手掌摊开,然后骤然攥紧,“此刻的维德对我来
说,不过是捏在手心里的小小猎物罢了,只要我找到了他,他随时都会去见死神孟菲斯特,怎么样,您要不要赌赌看,
究竟是他先死在我手里,还是我先死于魔神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