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调色板 上——繁华落地

那边的人很激动，说了很久，路天泽又听不清到底说了什麽，只好拍拍苏末的手，示意他滚开。

“他在我身边。”苏末松开路天泽的手，往後稍稍退了点，“不过这个没什麽好说，我以为就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切不成萝卜，笋子总是能切的，路天泽把那些鲜嫩的小玩意一字排开，提着菜刀简直有万夫莫开的气魄，剁得叮咚叮咚，砧板都快跳起来了。

“随便你吧，反正是上不了台面。”苏末无所谓地耸肩，“我上次让阿扬送过去的狗还好吗？”

“听话就好，喜欢就养着吧，拖把挺乖的……没有，我平时挺忙的，都是阿扬照顾，你喜欢留着，我无所谓。”

苏末还养狗麽？路天泽切菜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看苏末，後者没穿上衣，上身洁白细腻，巴掌大的脸上唇红齿白，他一瞬间觉得，苏末养狗的话，好像一只猫养了一只狗啊……

“喝汤了。”苏末瞥了一眼流理台上的杂物，“排骨汤，味道很不错。”

“嗯，他做的。”

“没有，我只是感冒了。”苏末吸吸鼻子，清了清嗓子，“忘记关空调了，一会儿吃点药。”

大概是问到苏末的声音了，路天泽想，刚才阿扬也问了，所以说有人关心真的好，身体有一点点异样就能被发现，不像他，都要死了，都没人看的出。

“没咳嗽，没咳嗽。”苏末立刻跟进一句，“也没有发烧，很好……”

絮絮叨叨了一通，在路天泽近乎狰狞的表情下才磨磨蹭蹭地挂了电话：“嗯，我很快就回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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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路天泽怪模怪样地学了一句，咧嘴嘲笑，“BOSS，在家的时候，是不是还要给你妈来个晚安吻？”

苏末对路天泽的冷嘲热讽一点兴趣都没有，连话都懒得接。

“告诉他，在家时候，还打电话？”举起手机问，虽然不点名，但是两人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路天泽有点不耐烦：“我不想告诉苏秦。”

“我不会把他怎麽样。”苏末认真地看着路天泽，他的五官真好看，眉如新月，睛似的秋波，认真的时候会微微地抿着嘴，嘴角小小的梨涡煞的迷人，”你的情绪对你病情有帮助，如果你高兴，治疗会更有利。”

苏末显然误会了路天泽的意思，以为路天泽是担心他吃醋，但是事实上，路天泽远远不会考虑到这些，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苏秦知道，不喜欢苏秦担心，仅此而已。

今晚已经是胜利的一方了，所以他讲话的时候也并不避讳这些：“我不想让他知道。”

“什麽？”这次轮到苏末询问了。

“如果我能治好，那麽现在告诉他又没有用，他又不是医生，不过白白难受。”路天泽解释，“如果我不能治好，那麽我就活不了多久了，那我干嘛还要拉着他跟我一起痛苦，最後还要忍受再次失去。”

路天泽说的很轻，语气不可思议地柔软，谈到苏秦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坚硬的侧脸都软化了。

“那你干什麽也不告诉我？”

“让你嘲笑吗？”路天泽理所当然地反问，“好了，就这麽定了，别告诉一了，一不是回家了吗？让一好好休息吧。对了，我们做萝卜汤行不行，排骨汤油腻腻。”

苏末笑起来，柔声说：“好。”

有些人，爱到忘了形，就会落得一败涂地。

35.谁命运

苏末向来喜欢清淡的东西，倒是路天泽口味重，今天却是第一次，两人反过来了。

“加点墨鱼丝吧。”苏末看着路天泽搅拌那一锅清水萝卜汤忍不住建议，“咳，萝卜汤会不会太素了？”

“还行吧。”路天泽关掉阀门，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但是医生说我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你觉得呢？”

苏末立刻闭上了嘴巴。

“可以吃饭了。”路天泽尝了一口汤，

满足地点头。饭之前就煮好了，

菜苏末也炒了几个，现在就差汤了。

”我快饿死了。”他嘟囔了一句，抱着锅子盛饭，想了片刻，又将自己的小碗换成了一个超大的汤碗，满满的盛了一锅，“BOSS，你要多少？”

苏末看了看路天泽拿着锅铲的架势，愣了愣，然後叹了一口气：“我不饿，喝点汤吧，好好吃。”

既然苏末不吃，路天泽自然不会客气，他的胃里简直像存储了一只怪兽，让他孜孜不倦地将那麽一大碗饭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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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的时候，两人稍微发生了点分歧。

“分开睡？”路天泽有些发怔，当然不是想要着苏末，而是第一次这麽明确地被苏末提出来，有点难以接受。

“是啊。”苏末拄着拐杖，无辜地看着，“你身体不好……我要是控制不住，不太好。”

“是的。”路天泽点点头，然後气鼓鼓地一个人找了一间房睡觉去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麽生气。

苏末是个单调的人，连他的房子都是，路天泽百无聊赖地拉开抽屉，里面多数都是碟片，看介绍还是些极其古旧的电影。

“《我要找到你》、《血之花》、《堕落天使》……”路天泽翻了一些，忍不住嘀咕起来，“靠，还能更俗点吗？”

兴致缺缺地又翻了一会儿，里面多数都什麽《死亡猫眼》或者《幽灵船》之类的恐怖片，将之一个个又扔回去，掷出的声音在偌大的卧室里回放，单调又悠长，简直是有点恐怖了。

继续翻下去，最後一个终於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唯有时间》，这是唯一一个有那麽点文艺范的电影，当然吸引路天泽的肯定不是这种文青范儿，而是封面上的画面。

那是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人，从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上看，都还算性感，肤色虽然都是差异极大的黑白，但的缠在一起的身体丝毫没有违和感，反倒像交融的藤蔓，深情无限。

苏末是个纯GAY，会有GV并不稀奇，但是路天泽却兴奋起来，想不出苏末冷淡的脸看GV自慰的场景，天知道苏末跟他做的时候，都不会特别激动。

就是这个了，路天泽想，在地毯上蜷缩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欣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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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泽不知道小黄片现在都开始有情节了，因为他快进了半小时都还没看到肉体，於是是只好又郁闷地调回头重新开始看。

“我喜欢你，但有时候也很厌恶……并不是真正的厌恶，只是……”因为没有掌控好进度，所以路天泽停下的时候，片子并没有回到开头，而是从其中一段开始。

天呐，GV居然还能谈情说爱起来，路天泽无比地惊讶，因为他发现讲话的人居然是个军人……

军人，虽然那是个无比俊美的年轻人，有着金子般的发丝与碧蓝的眼睛，但是那身军装路天泽还是认识，虽然那衣服已经被说话的人蹂躏成了一团。

路天泽迅速决定，就从这边看起来了，这片子拍的还算精致，背景大概是西欧，屋子里燃烧着的红烛下是精致的银质烛台。

“神父，你挡住我视线了。”画面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军人，一个是神父，或者是在忏悔？路天泽想，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来了兴趣。

穿着白袍的神父道歉了一下，迅速让开了身体，露出了身後的景色。

路天泽注意到那是一扇雕花铜门，上面挂着一副画像，也是一个军人，年轻英俊，笑的腼腆又真诚，有一双浅蓝色眼睛，像荡漾湖泊。

那个俊美的军人倚在墙上，屋内的装饰精致华丽，却缺乏生命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的红晕，好像生命燃烧到了最後：“我知道他们说什麽，他们以为我疯了是不是？”

那个扮演神父角色的居然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安静的很，跑过去用力推开了窗户，於是大片的金色阳光撒入，将房内染得金色一片。

“孩子，你需要阳光。”

这真是一部精致的片子，路天泽想，因为镜头转换到那个俊美军人的时候，那个军人白皙的手指正覆盖在眼睛上，细长的手指还微微颤抖着，他微微低着头，金色的头发丝在阳光下纯粹的像金子，凌乱地覆盖住了半边脸颊。

“我没事。”年轻的军人含糊说，嗓子有点嘶哑，含含糊糊，“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这种声音……路天泽想，不知道为什麽他就联想到了苏末，也是这样嘶哑而颤抖的，这让他陡然不舒服起来。

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苏末低头，路天泽想，他觉得苏末其实有时候很神气，尤其当苏末挑高眉梢说：“是吗？”的时候。

就这恍神的功夫，路天泽就错过了一些情节，因为那个军人蜷缩着用厚厚的窗帘将自己的半边身体卷入了黑暗，路天泽清晰的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上有一条泪痕，因为那个军人蜷缩着用厚厚的窗帘将自己的半边身体卷入了黑暗，从指缝间滑落，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很镇定：“嗯，他死了。”

这演员不知道怎麽做到的，路天泽惊奇不已，居然能用半只眼睛流泪，隐藏在黑暗中那只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而在阳光下的那只碧蓝眼睛却闪着冷漠的光泽。

“我知道他怎麽死的。”年轻的军人哭着忏悔，“我本来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是我不知道……他这麽脆弱。”

慢慢看，确实是种折磨，路天泽想，忍耐了几分锺，又忍不住快进了，这次快进了太多，终於是到了“重点情节”。

虽然路天泽本身就是准备来看ML，但是他承认，真正看到情节的时候反而有点想吐。因为画面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血。

先前宣传画上那个帅哥，也就是前面画框上的男人正被赤裸地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身体很优美，肌肉隆起优雅的弧度，腰腹处线头流畅的几乎没有一丝瑕疵，连大张开来的双腿间性器都是漂亮的紫色。

他有一双浅蓝的眼睛，像漂亮的湖泊，这会儿那湖泊里面确实蓄满了水，因为他的下体正在被一根粗大的木桩子钉入。

路天泽愣在电视面前，不是没看过SM，但是这麽激烈的还是第一次看见，围绕着十字架的都是一帮匪徒样的人，猥琐地在那个帅哥身上摸来摸去，手法让路天泽觉得……每次说苏末是变态，实在是委屈苏末了。

木桩子起码有他的两个手臂那麽粗，所以帅哥的下身的血喷发的像小喷泉，血气势汹汹地落下，而下方……有人在用嘴接那些血。

会死人的吧？

路天泽不安地看了一会儿，当发现木桩子被拔出後，换成了烧红的铁钎之後，终於是忍不住扔了遥控器往苏末的房间跑去了。

“你都在看什麽变态的东西啊？”路天泽气势汹汹地推开苏末的门，找了一圈後，才发现，苏末正以跟那个年轻军人相似的姿态将自己裹在窗帘里。

“怎麽了？”苏末正在喝酒，眼睛红红的，看到他有点诧异，但是还是很快笑起来，那一种真的笑容，包含了意外之喜与兴奋。

36.谁命运（中）

路天泽以前很喜欢大房子，因为房子大了好处很多啊，住起来舒服不说，还是财富与地位的标志，就像是晚上羡慕苏末的那样，也希望自己能够有栋豪宅，但是现在站在空旷而偌大的卧室里面时，不由得有些动摇。

房子太大了，显得苏末那麽小，小小的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像某个不得宠的小动物，这让他心头泛起奇异的感觉。

苏末在他心里一直扮演着暴君的形象，当然就是这会儿他知道这个暴君有如何的弱点，还是有点阴影，但是苏末显然撕破了脸面，毫不在意地坍塌起形象来了。

“睡不着？”苏末放下酒杯，今晚喝了也不少，但他跟路天泽一个体质，好像都不会醉，口齿清晰，“站那麽远干嘛，过来吧。”

路天泽赏脸地往前跨了几步。

苏末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叹了一口气：“那麽，你有别的事？”

“长夜漫漫，我孤枕难眠啊。”路天泽漫不经心地挑逗，就像他说那样，甜言蜜语简直就是本能，“想着隔壁还有一个美人，就过来看看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苏末叹了一口气。

路天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问“哪样？”

“路天泽。”苏末把酒杯放下，“我是个男人，你还是我喜欢的男人，数次挑衅对你没好处，我忍着，只是因为我觉得我该忍着，懂吗？”

“啊……”路天泽叫了一声，“说到这个，我正是来问你这个。”

他谨慎地看了看苏末，清了清嗓子：“那麽，你有虐待倾向？”

觉得苏末既然有暴力倾向就该有虐待倾向，但是好像苏末跟他在床上的时候都很规矩，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地方。

“偶尔有吧。”苏末看了一眼，“当某些人太过分的时候。”

“我就知道！”路天泽咒骂一声，“那个电影那麽变态，你怎麽看的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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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了那部电影的三十分锺之後，路天泽又从那间屋子里把那碟片拿了过来，然後跟苏末一起看了起来。

这个听起来虽然有点神经病，但是路天泽觉得，也别无选择，总比苏末总是盯着他好，而他现在确实不想一个人待着，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寂寥。

或者这个病带给他的副作用比想象中的还多，路天泽想。

“讲的什麽？”路天泽当然没有耐心从头看，不过开头的场景很不错，一对交缠的美人，虽然路天泽称不上喜欢看男人缠在一起，但是美人都有着共通的冲击力，所以他问的有些含糊。

“一个……爱情故事吧。”苏末把被子拖过来，卷住自己，缩在一起，如果不是脚不能大幅度运动，路天泽觉得，苏末一定会弯曲成一个球。

“嗯，是这样的。”苏末想了想，在路天泽‘你在说废话’的眼神下勉强解释，“有一对恋人，小A和小B，他们……”

“你先前讲故事的时候，明明很清晰，现在怎麽就能这麽含糊。”路天泽有些不满，视线还是没从屏幕上移开，不过这会儿他发现问题了，虽然纠缠在一起的美人也极富美感，但是肤色明显不对。

“这不是开始那对！”路天泽大叫，好像在看黄色小片子里看到混乱性关系就侵犯了他似的“那个帅哥呢？”

“帅哥？”苏末愣了一下，“哦，你说艾斯吗，在後面。”

路天泽顺着苏末的手指方向看去，发现还真如此，在湖畔里交欢的两人身後显然还站了一个人，只是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戎装，在暗夜下不容易看出来。

“他叫艾斯？”路天泽问，或者是因为前面看到的场景太血腥，所以他很同情这个帅哥，”难道不是主角？”

苏末显然没有他看的那麽仔细，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大概是吧。”

“什麽叫大概是？你不是看过了吗？”

“就是。”苏末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麽定位，从剧情上来说，他绝对是主角，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绝对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