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语,张妈看我这样,以为我是为秋素素感怀身世。她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
“张妈,我娘是怎么死的?”
张妈愣了愣,明显的恐惧神色在脸上浮现出来。
“二夫人……是被人杀害的。”
“被谁杀的?”
张妈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二夫人和老爷被一起送回白家的时候早已死去多时。而他们身上可怕的伤口,没人知道是谁做的。”
打听完秋素素的事情,我再在张妈那里坐了会,假称有事便离开了。
我手上拿着剪子,回到晓风听松,今天一天也没见白轩鹤找我,看来他面对我的表白也很难接受吧。我推开房门,进到房内,却发现早有人等在里面。
20、始于情忠于心
白轩鹤转过身,我见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翻看,蓝皮书面没有名字,书角翻卷陈旧。我大惊,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抢下来。
“你这个人,没经过我同意就进我房间,还乱翻我的东西真是太无礼了!”
一把抢过那本书,我怒气冲冲的对他吼道,脸上一阵阵发烫。完了,他看了这本书肯定更加觉得我是个变态。不知道他看到了那里,有没有看见男男的那些画面。
“今天一天你到哪里去了?”
白轩鹤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因为我的怒骂生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问我道。
“我……”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我低头看见了自己手上的剪刀,正愁找不到借口,我便举起剪刀说:“我想剪头发。”
“剪头发?”
“是啊,太长了很碍事,我想剪短点。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做针线活,没有剪刀,只好去浆洗房借。碰见了熟人聊了会天才回来。”
我滔滔不绝,心中有鬼的向白轩鹤解释的清清楚楚,迫不及待的掩饰着心中原本纠缠的思绪。
白轩鹤看着我明了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伸手一把抽过我手中的剪刀,将桌边的椅子拉开。
“坐吧。”
我一愣,“啊?做什么?”
白轩鹤转头看着我,微笑了一下。
“你不是要剪头发吗?”
于是乎,我荡漾了,迷离了。
白轩鹤要帮我剪头发。这个念头塞满了我的脑海,让我的身体像冲了氢气的气球一样轻飘飘的。
我在椅子上坐好,白轩鹤拿起剪子问我:“剪多少?”
“最好能全部剪掉。”
我不经过大脑说出了这句话,白轩鹤一愣。
“你说什么?”
见他这样的反应我才想起,古时候男人的头发也不是说剪就剪的。
“你看着办吧。”
白轩鹤的手指轻轻穿过我的头发,一瞬间从我的发丝上好像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让我头皮一阵发麻。然后他拿起剪刀咔嚓一声,一截黑发落在地上。我的心也随着‘咔嚓’一声用力的在胸口跳动了一下。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他保持着一贯的沉静,而我,雀跃与忐忑夹杂着。一边为白轩鹤突如其来的举动无力的感到开心,一边忧心忡忡的想着,白轩鹤对我是不是很鄙视。
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最厉害的时候,身后的人说话了。
“白涟秋。”
我身体很没种的一颤。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手指继续在我的头发中穿行。
“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是酒后失言吧?”
完了!来了!我慌张起来。
可惊恐过后,面对他这样的质问,淡淡的悲哀在我心中慢慢聚集。
酒后失言。我挣扎了半天,忍耐了半天,鄙视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而说出口的表白,对他来说不过是酒后失言吗?
可尽管我此时心潮起伏,却不能说什么,只得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
他再次发问,朝我步步紧逼。我很想承认,是的,我昨天喝醉了,胡说的。
可不知怎么,我就是说不出口。这种心情怎么形容呢?
就像你爬山,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可最后发现自己爬错了山。但是你能说爬错了就不是爬山了吗?你能否认爬到山顶的那种成就感吗?你能忽略爬到山顶的那种疲惫吗?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和你说:“就算你爬到了山顶,努力半天累得半死,可你爬错了山,那就全部不算数。”
你会怎样呢?不甘心吧?
于是我腾的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白轩鹤。白轩鹤一惊,将原本举着剪刀的手往后一缩。
“为何突然起身?不知道这样很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把拉住了衣襟,豁出去的将脸往前一凑。
碰到的触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冰冷,而是温热丝滑,薄而有弹性的触感。我快速的吻了他,像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点,就离开。
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在里面看到了惊讶。在现在的我看来,惊讶这种神情所表达的含义,却因为这个吻有所不同。
“怎么?觉得讨厌了?你想听我说什么?承认自己酒后失言?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和我都很清楚我昨天晚上都说了什么。你可以不接受,没关系。但是用不着逼我和你一起厌恶自己。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说完我放开他的衣领,大步流星的准备走出房间。却被他一把拉住,然后使劲一拽。我一个趔趄视线一阵摇晃。等回过神,白轩鹤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我大惊失色,条件反射的抬起手肘撞向他的脸,不想他动作比我快得多。非但如此看似文质彬彬的白轩鹤力气大的超乎我的想象。任凭我怎么挣扎,也不见他的手臂有松动的意思,脸上的表情连一变也未变。
“白轩鹤!!你想干嘛?放手!”
白轩鹤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透露出来的危险气息让我更加惊慌。
“你没有立场质问我,因为先挑起事端的人好像不是我。”
他伸过手,我闭起眼,完了,要挨打。
鼻尖飘过一阵熟悉的零陵香味,嘴唇就被人吻住。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白轩鹤?吻了我?和我毫无技术含量的吻不同,白轩鹤是个中好手。
他并没有急于显示自己的高超技术,只是在我唇上轻轻的啄吻摩挲,我不敢睁开眼睛,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着他的衣襟,拼命的想要安定此时狂跳的心。我只能凭想象,想象他此时的表情,是享受,还是厌恶?他的鼻息轻轻的吹拂在我脸上,鼻尖蹭着我的鼻尖,轻啄了良久,突然我感到唇上一阵刺痛。他咬了我!?
“啊!你咬……”
睁开眼睛看向白轩鹤,看见他脸上的坏笑的同时我的唇被快速侵占。虽然喜欢的是个男人,可第一次和同性接吻,我还是有些排斥,但是白轩鹤很快让我忘记了这些。他的唇和舌都极尽挑逗之能事,卷着我拼命想要往后缩的舌尖,将我的理智和排斥慢慢摧毁。
一吻结束,我气息不定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绕上了他的脖子。
快速将手收回来,他也顺势放开了手。不用看也能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红的不像话了。
可是俗话说输人不输阵,怎么能败得这么窝囊?于是我对着一脸满足看着我微笑的白轩鹤说道:“这次便宜了你,下次我一定要讨回来,让你也见识见识大爷我的本事。”
从那以后,白轩鹤和我就有了一种不用明说的默契,既然没办法逃避就只能接受这种关系。但这种关系决不能在人前曝光。越是隐瞒就越容易引人注意这个道理我们都很明白,所以我和他都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都不再刻意的回避对方,该干嘛还是干嘛,只不过偶尔的眼神交会中,总会流动着一种让人甜蜜到酥麻的暧昧。
可虽说如此,我和他见面的机会还是不多。他还是很少待在白府,从端午节前开始,他就变得异常忙碌,原本以为是因为佳节将近才造成他工作量的增大。但是现在端午过去即将半月,他忙碌的趋势不但没有缓和还愈演愈烈。
端午过后不多久,梅雨季节来临了。萧萧烟雨,万物迷离。潮湿的空气让生于北国的我很不适应,总觉的不管是衣服还是被子,都是潮潮的很不舒服。
看看天际灰蒙蒙的云层,今天怕又是一个雨天。上一场雨连绵不绝的下了好几天,直到昨日傍晚才算歇住,今天半阴半晴的过了一晌午,午时过后天又阴了下来。暗沉的天用一种即将倾覆的姿态悬挂在头顶,我经过长廊,池塘里的荷叶里盛着的水还未干透,下一场雨就要来了。
今天白轩鹤又是一早不见了人影,白府最近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有些诡异。王若雨也已经很久不见人影。以往在院中行走总会时不时的碰见她,可端午过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倒是苏芸来过晓风听松几次,看见我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几乎不和我说话。
白轩鹤也依然避开我和她见面,但是每次都很短促。我也很没道德心的听过几次墙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我能肯定,他们没干那事。
我来到书房,掀开香炉盖,点上零陵香,在这种味道下我能快速的将心神安定下来。将书房的窗户全部推开,照进来的光线不甚明亮,但也够用了。
在书桌边坐下。拿过书案上堆得老高的账册,白轩鹤不在的时候每天送来的这些账本,都是由我来审阅,还有一些需要批阅的支出也有我来决定。
翻开账本,我开始伏案工作。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房里暗香萦绕,光线越来越暗,工作了一天的我开始觉的有些疲惫,和上账本,趴在桌上将视线转向窗外。
外面阴阴郁郁的暮色填满了整个窗口,窗外的花枝有种摇摇欲坠的纤弱。这个时节所有的花相继开败,唯独金丝桃还吐露着芳蕊,一点一簇的点缀在色调黯淡的院子里,可经过连日的风雨,留在枝头的花也已经所剩无几,那些萧条的花瓣金黄的扎眼又凄凉。
看着看着,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21、萧萧风雨落九州
醒来时房内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浓浓的夜已经将整个书房吞没。在黑暗中伸了个懒腰,在从椅子上起来,揉了揉因为睡姿不良有些酸疼的肩膀。侧耳倾听,窗外并没有雨声,也没有月光。
这是一个安静到有些凄凉的夜晚。点亮房内灯的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阵风瞬间吹灭了刚刚点亮的如豆灯火。
“谁?”
我出声询问,寻风而来的香味帮我解了惑。
“白轩鹤?”
“是。”
“怎么这么晚才回府?用过饭了吗?”
白轩鹤没有回答,他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口,我看不清他背着光的脸上是何表情,只有他的白衣,在夜色中分外的扎眼,像一个发光体,却让人感觉如此不详。
“你……怎么了?”
他抬脚走进了书房,步伐越来越快的靠近我,反常的他让我一阵惊慌,后退一步撞上了书桌,桌上的账本散落一地。
它们发出沉闷的落地声,与此同时我被白轩鹤狠狠的拥进了怀中。力道之大让我遍体生疼。“白轩鹤?”
我发出压抑的声音,却被他全数吞进了嘴里。激狂而热烈的吻让我无法呼吸,我们互相吞噬着对方的气息,纠缠着彼此的舌。像没有明天一般的亲吻着。
白轩鹤搂着我,我能感觉他的手在我背后紧紧的握住又张开,像要抓住空气般徒劳而执拗。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白轩鹤会突然变成这样,我也无力再思考这样的问题。来不及吞咽的唾液溢出唇角,这个吻烧毁了我的理智,熊熊燃烧起我的欲望。我能感觉白轩鹤的身体也和我一样。
我开始伸手解开他的腰带,他听之任之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将他的唇移到我的脸颊,轻吻从哪里开始蔓延到我的鼻尖、眉毛、最后当它落在我眼睛上时,我能感觉到白轩鹤嘴唇微微的颤抖。终于他的唇又落回了我的唇上,带着席卷一切的霸道姿态,厮磨、啃咬,找到我的舌尖毫不留情的吮吸、翻搅。
我们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离了身体,当我的衣服被脱的只剩里衣时,白轩鹤在黑暗中凝视着我,黑亮的眼眸像暗中闪烁的寒星,却有能将我燃烧的温度。
“白涟秋。”
他轻唤我的名字,竟然有决绝的味道,我被这情绪所牵动心猛然揪成了一团。
“白涟秋,白涟秋,白涟秋……”
他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一声比一声轻,情绪一声比一声重。我再也无法承载,拉过他的脖子,仰头吻住了他这张扰人的嘴,我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飘然落地。一片纯白飘落在因夜色漆黑的地面,像是一种祭奠。
屏风后的大床上,炙热的气息在翻滚,合着清淡的零陵香味让人沉迷。男子和男子交 合,身为被进入的那一方,第一次绝对不能称之为享受,我痛得几乎昏厥。趴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衾,那种痛苦让我从体内产生了一种几乎快被摧毁的错觉。内部被人深深的进入,即使白轩鹤不动,一阵阵冷汗依然从我的身体里往外冒。
我喘着粗气,眼睛一片潮湿,长长的头发黏在我身体上。因为是趴着我看不见白轩鹤的脸,黑暗中只能听见他同样吃力的喘息声,这时,他的手抚上我的背,拨开我背上的黑发,因为汗水,他的手在我背上流畅的滑动,顺着我的脊椎一直摸到了我的颈项,然后拂过颈侧往上攀爬,找到了我的唇。
随着而来的是他的唇,他的身体贴着我的背,和我缠吻着。离开了唇他来到了我的脖子,火热的气息吹过我的颈侧,让我忍不住战栗,轻咬舔吻的一路往下,沿着刚才他手经过的地方,吻遍了我的背。颈、蝴蝶骨、脊椎骨,我遍体酥麻,在这酥麻中,我感觉到他的律动,缓慢小心的一下、两下、三下……
那个晚上白轩鹤像是末日来临一般,不顾我的哀求,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了我。
而火,是在四更时分烧起来的,首先着火的地方是王若雨居住的芙蓉居,接着用迅猛的姿态快速的在白府蔓延。一时间惨叫连连,白府上下陷入了一片惊恐。众人拿着水桶从井里不停的往外汲水,可火势蔓延的让人惊讶,一桶桶的水一碰上火舌就被瞬间蒸发。妇孺们无助的哭叫着,大家一齐朝门外跑去。可最终却没有一人逃出白府大门。
红衣人,如同夜里前来索命的恶鬼,他手起刀落砍下了第一个冲向门口人的脑袋。自此再无人敢上前。
而我,躺在床上惊恐的看向闪耀着一片火光的院子,白轩鹤已经起身穿好了衣物。我拖着依然痛楚的身体也爬了起来,不顾身后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急忙穿衣下床。
门无声息的打开,两个血红的影子站在了门外。那红和他身后摧枯拉朽般燃烧成一片的火光融合成分不清的光和影。
“白轩鹤,我们来带走白涟秋。”
不是询问也不是通知,而是强硬的说着一个还未发生却一定会即成的事实。
火光下白轩鹤的脸鲜红一片,如此浓烈的颜色也没有驱散他眉宇间的冷漠。红衣人走进房内,其中一个伸手抓住了我。我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然后我心惊的看着另一个人走向白轩鹤。他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冰冷的剑刃上映出了门外火舌疯狂席卷的姿态,步步朝白轩鹤紧逼。
“住手,住手!!再靠近他我杀了你!!”
我找不到任何有力的阻止他们的语言,这种虚张声势的威胁听起来如此空洞无力。我只能疯狂的挣扎,红衣人架在我脖子上的剑陷入了我肉里,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伸着手拼命的想靠近白轩鹤。这种举动激怒了押着我的红衣人,他举剑便要朝我刺来。
“住手!!”
面对朝他步步逼近的红衣人却毫无畏惧的白轩鹤,在看见红衣人朝我举剑时眼中闪过一阵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