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封不但是外科圣手、脑神经科精英,而且也是心理学专家。
他说这话,话中有话。
对于孤家的事,他早就听到不少传闻了。现在,这个金牌管家,史上最忠诚的人,正坐在自己坐上,与自己近距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连拿手术刀都不会紧张的人,手心开始发热、冒汗。
五年了,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墨尘封一辈子不信命。他被单亲的母亲抚养在贫民窟时,他不信命,他在垃圾堆旁边借着路灯看书,考上了港大医学院,每年拿全额奖学金,他连跳两级,公费留美时,比同年级的人都小三岁,他也不信命。他在皇家医院被老朽们排挤时,他更不信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的命运是靠自己书写的。
但现在,如果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他会欣然接受这安排,并愿意把他放到心口处疼爱着。他其实想说——他不疼你,我疼你。
“你确定要回孤府吗?”墨尘封按捺住心中的狂跳,用平缓冷静的语气问着他的副驾。
“嗯。”
“……需要先打个电话吗?现在过了十二点。我记得孤府有门禁的。”
冷御抚额。没错,这门禁的制度还是他定的。
他打了个电话给老张,他的直属手下,看门的老伙计。
“……老张还没睡吗?”
“是的,总管。老张现在打醒着十二分精神,欢迎总管随时查岗。”
“……”冷御无语,听站老张又汇报了一通。
然后冷御忧伤地挂了电话,突然对墨尘封说:“……那个,我不回府了,今天晚上就随便找个酒店住一宿吧。”
“哦?住哪家?不如去我家吧,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住,有十多间客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墨尘封居然有些雀跃。
“不用了,就在路边这家旅馆停就行了。”冷御很坚持。
然后,墨尘封只好叹了气,停他在道边,目送着他走进一家并不算高档的小旅馆。
真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位铁打的超人管家这样伤心。他的背影如此落寞,好像世界全空了,只余他一人。
墨尘封有点气闷,觉得这车内让他呼吸不畅,于是下了车,半靠在车门处,继续放肆地瞧着冷御的背影。
他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很失败。五年来他只敢望着他的背影,就像今天一样。他像个疯狂的粉丝,迷恋着个心永远不在他身上的人。现在,这个人离他这么近,却又不得不放他走了。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墨尘封正准备上车离开,突然看见冷御耷拉着脑袋从旅馆出来,模样有点沮丧,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狗。
冷御看到墨尘封还停在这,像是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里?”
“倒是你,你怎么了?没带证件吗?”墨尘封回避了这个问题。
“证件是其次,主要是没带钱,给老板娘赶出来了。这里不刷卡,只收现金,而且也表示不认孤府的签单……”冷御无可奈何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当时他换装太匆忙,仅有的一点零钱放在那闪瞎人眼的、带翅膀的小西装外套,现在正扔在魔家的垃圾桶里。
“那跟我回家吧。”墨尘封整个心都快要跳出来,说这句邀请完全心里没底。
“只能这样了,打扰您,不好意思。”料想一个名医也不可能把他这样的大男人拐卖了吧?
“举手之劳。”
墨尘封后来开车都有点手舞足蹈,得意忘形,悍马开得快,就显得格外奔放。
到了跨海大桥上,没了汽车尾气,没了喧嚣的人群,俩人不约而同地开了车窗,让夜风夹杂着海水的味道冲进来。
冷御心里有事儿,所以想着发一泄。他刚的一通电话得知了一个消息——云玉今天去了孤家找孤铭,据说孤铭喜不自胜,因为听老张说少爷把府里最好的红酒命人端去了,还临时叫厨房煮一顿夜宵,用的最珍罕的材料。冷御心中明白,这云玉见势不好,又回来求和。万一巴望不着魔天了,还能吃回头草。
虽然这说明冷御刚刚的计划成功了,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天上的月儿像是在嘲讽他这个孤单的人,人月两团圆,而他,劳心劳力一场,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他,不过是个笑话。
所以,今夜,他不想回家。
墨尘封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历史新纪元,也抛了平素冷淡的医生模样,变得狂野、生动。
开着疯狂的摇滚,夜风吹乱了俩人的头发,他俩在无人的桥道上跟着音乐吼叫,冷御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座位处扭动上身,和着声音舞动着……
墨尘封心头发热,全身热得快要爆炸起来。就算身边的人并没有站起身来舞蹈,他也看分明了,他就是那个在晚会上出尽风头的四号舞者,虽然当时他蒙着面,穿着妖娆的舞衣,而现在穿着得体的西装,做着普通人的装扮……
一个优秀的医生,眼睛如又光一样,是会透过血肉来看骨骼的。
所以他看到的东西自然和常人不同。他的目光也就更犀利、精准些。
本来他当时震撼了,只是有些怀疑,但现在,通过冷御压节拍的节奏感,上肢扭动的方式,他已经完全确认了……
他对他的喜欢,又多了一层。
由迷恋,变为狂热。
那个古板、忠心不二的大管家,那个可以为主人生、为主人死,坚贞不二的大管家,那个对陌生人都可以体贴、温暖的人,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热辣、妖娆、性一感,能跳出让人惊艳不已、蛊惑人心、欲一罢一不能的舞。
他能用身体说话,他是真正的舞界皇者!
墨尘封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他把车急刹在桥头的停车位,扔掉平光眼镜,果断地探过头去,准确地搂住了那个人温软的嘴唇。
感觉好的不可思议,夜风灌了进来,吹乱了俩人的头发、衣领。一切都乱了。
面对这样疯狂的攻击,冷御先是抵抗了一阵,但对方一鼓作气,自己这边势如破竹……都怪今晚的月色太迷人。
月亮固执地圆着,月光如水,洒落在每个人身上。这一刻,众生平等。
我也有权幸福的,冷御想。
哪怕只是一晚。
这是一个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有些急切、没有章法。但是没有酒味,有的只是节制的薄荷味和少量西松汁的味道。非常干净的味道。
墨尘封随时要拿手术刀,他从不喝酒。
所以这个吻的味道,与他吻孤铭的味道,是全然不同的。那一夜,只有醉气醺天的索求,抵死的疼痛,没有温柔,没有体贴,没有这样充满爱意的温情注视。
也许,放纵一下,也并无不可。
墨神医,应该是个温柔的情人吧。
004:One-night-in-HongKong
虽然是在路边冲动地激吻,可二人还没有就地搞车震的血勇,于是强忍着激动,飞速驾车来到墨尘封的半山别墅。如入无人之境,两个人直接冲到了卧室的大床上。从进门的那一刻,两人便开始角力,像是看谁剥衣服会更快捷、更尽兴。
等到了床上,两个疯狂的家伙已经赤裸以对,温热的唇舌纠缠不够,再深的吻也觉得不够深入,像是要把对方吞吃入腹才够过瘾。这是一场炽热而疯狂的较量,通过翻滚来扭转上下局势。
墨尘封终于把冷御压在身下,一条腿压着冷御脆弱的腹股,一只脚固定着他的脑骨。另一只手臂按着冷御的锁骨,另一只手在他一的两个凸起处挑一逗。这并不是擒拿的招式,不过出于医生对人身弱点的了解,“庖丁解牛”现学现卖。冷御简直服了他,翻滚几圈,大汗淋漓,只得脆力地躲在床上认命。
一边企图转移注意力:“要不然,我去洗个澡?”
“正在火头上,先灭个火再洗不迟。”墨尘封眯起眼,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甜点,怎么看怎么喜欢。觊觎了五年的好东西,现在他得慢慢品尝。
“败给你了,没想到你外表这么斯文,力气却这么大。”冷御被牢牢地压制着,全身使不出劲儿。他原以为医生这种职业等同于弱鸡,每日忙于脑力活动,身材要么如竹竿,要么肥肠满肚。
墨尘封像是猜到了冷御心中所想,解释道:“我在香港念中学时,打暑假工是在建筑工地,去美国时免费修习了击剑和骑马,得奖无数,替华裔挣了不少门脸,现在每天保持运动两小时……怎么,被哥的八块腹肌迷到了吧……”说着孩子般得意地一笑,把冷御也逗笑场了。
想想也对,一个医生却钟爱悍马这样的车,内心一定有头猛兽,他绝不是只白斩鸡,而是医界里的战斗机……冷御觉得和这么可爱的人一夜一情,并不委屈,甚至是赚到了。
墨尘封穿着衣服的确显得瘦削,但脱了衣服又饶有看头。每块肌肉都均匀扎实,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赘肉,皮肤不是白皙的颜色,因为经常做有氧运动,去海滩晨跑,肤色是漂亮的小麦色。冷御看着这赏心忧目的美色当前,也不由伸手去摸了一摸,嗯,果然很有弹性。
年青的、健康的身体,不需要做什么,已经散发出天然而致命的吸引力。
当然摸摸捏捏是要付出代价的,墨尘封像是得到肯定,忙得更卖力了,激吻得大家都没脾气了,又用炽热的嘴唇去膜拜了冷御的全身。害得冷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得,又痒又享受,欲迎还拒,不由一喙叫了半夜。冷御的身体比墨尘封更白些。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了进来,就显得皓白如同,泛出象牙的光泽。墨尘封像膜拜圣物一样游走在他的身体上。现在的冷御已经放弃挣扎,触觉感官无限放大,体验着放一纵之夜带来的洒脱与快乐。
墨尘封以前觉得爱更多偏生于精神层面,甚至可以与物质无关。有的爱可以是柏拉图式的,与肉一体无关。可现在他觉得以前的想法太天真。
爱需要水浮交融。需要和现在一样,赤裸地交流,全身每个细胞都亲密对话,发掘对方每一处敏感之处,快乐之源,让对方快乐,自己同时达到享受。
墨尘封急切地用手指挥到他腰后,冷御本能地一缩,十分抗拒。上次的经验并不美好,疼痛的记忆太过深刻。墨尘封像是隐忍了一下,体贴地激吻了一阵子,居然摸弄着彼此的炽热,互撸了事。
前奏太长,大家都太过激动,激愫到了极限,这共鸣的时间反而晃得特别短。冷御喘着粗气,看着身上因为挫败而显得有点雏气的家伙,不禁调戏道:“亲爱的,你是处男吧。”
墨尘封略有些气恼,也不回答,只把额前凌乱的发胡乱地拨到耳后,黑眸一闪一闪地道:“走,洗澡去。”
说完,一个公主抱地就把床上的冷御给抱到浴室去。冷御本以为两个会洗个鸳鸯浴什么的,没想到墨尘封安置好他,就去隔壁房间洗去了。冷御泡在浴室里,慢悠悠地清洗着,全身无比放松。他这十年,过的太过辛苦,每时每刻都崩着弦,要帮孤铭争出头、争家产,要帮孤铭挡掉竞争者、搞垮对手,要帮孤铭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东西,例如云玉……“以至于他这十年如一张紧的不能再紧的弓。
他太累了。没想到唯一放松的时刻居然是在某个一夜情对象的家里,陌生的浴缸里,人生真是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那么,接下来的是什么?一对互撸娃洗白白、睡觉觉?天亮了他会礼貌地请吃个早餐,然后拜勒个拜。天亮说分手,大家成年人,你懂的。冷御眯着眼,不介意未来将发生的一切,只想轻松地再泡个五分钟……”
五分钟后,是被某人捞起来的。冷御居然在浴缸里睡着了……冷御迷迷糊糊地被墨尘封擦干,扔床上,接着火热的身一体又迎了过来,进行着新一轮不知疲倦的进攻。冷御苦笑。这医生果然是个孩子。因为刚刚的匆忙,现在还想要不服输得扭转处男的印象吗?
“这是,下半场?”冷御问了问在他身上毛手毛脚的家伙。
墨尘封支起脸来,黑着脸说:“刚刚不过是前菜,现在才刚刚开始……”
“……那什么,其实你刚的表现不错,你没有必要为了证明自己而勉强自己什么的。”冷御弱弱地说。
墨尘封的脸更黑了,终于忍不住地把床边的一个大箱箱指了指:“我刚刚是怕你不舒服,所以才草草结束的。你洗澡的时候,我去拿了装备,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了,我保证不会让你不舒服。”冷御一看那么大的药箱,简直雷到了,忙挣扎着爬过去,好奇地打开。只见最上方有好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大大的软膏。
“这什么?”
“……润滑剂啊……”某人理所当然地回答。冷御一脸黑线,终于有些发酸地说:“你好像很有经验。你的情人很多吧?”
墨尘封说:“这润清剂是做B超前专用的,还有这些外伤药,清洗药,也都外精的常备。你忘了,我是医生。这都是我倒在楼下医疗室里取的,不是你想象的什么XX用品店里买的。你当我是什么人冷御觉得尴尬极了,有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突然他眼尖地瞧见一堆手术刀剪,吓了一跳:“哇,你拿这些东西干吗?你不会是什么性变。态吧?”
墨尘封面颊微红,小声解释道:“这些不是有备无患嘛,万一你受伤了,我可以进行及时处理……当然,我会尽量小心,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冷御打了个哆嗦,真不知道自己选择一个滴水不漏的神医做一夜情对象,是对是错。
这货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该说他体贴还是二呢?
墨尘封见冷御面如土色,温柔地搂着他说:“……你不要瞎想,我不是你以为的随便的人,我没有很多情人。我这也是第一次带人回家。刚刚我俩回来时,惊动了我妈妈,她刚刚见我出去,塞给我一大瓶这个,说给你喝的,喝了可以壮胆。”
他从箱子底层取出一大瓶浅黄色的液体,底层还有白色的大米。
“这是她们家乡古法酿制的米酒,味道很好,可以温补身子。我妈妈说每当她害怕时,喝一两口,胆子就大了。你若是怕了,也可以试试这个法子。我是医生,滴酒不沾的,所以家里没有别的酒,就只有这个自己酿的米酒,你要不要尝尝?”冷御嗅着米酒的甜香,本来今天折腾了大半夜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也不计较,抱着就灌了两口,果然醇香可口的不得了,米香浓郁。又有些不舍得,又连续灌了好几口,最后咕嘟咕嘟地全喝完了,墨尘封想劝他,可还没来得及,那一大瓶就全被解决了。冷御本以为这就和菜品里的“米酒汤圆”差不多,最多算个零食,可没想今天喝的客家老黄酒入口极香极柔,可后劲不逊色任何白酒,喝下去不一会儿酒劲就上来了,腹中如火烧,全身都激动起来,两颊变得通红,耳垂红如玛瑙,眼睛也泛着野兽的光,时而痴痴而笑,主动去舔弄墨尘封。
墨尘封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拨,立即投入新的厮杀,享受情人火一样的热情。现在身下的人迷迷糊糊,醉色倾城,要做什么都很配合,而且主动的很,像是完全褪去了平日的拘谨,露出自己的本性。
“可以吗?”他轻轻地在冷御的耳边蛊惑着。他要的是他的心甘情愿。
“……你把小菊花张开,我来嘞!”冷御吃吃地笑着,双眸璀璨如星。
“……辛苦的事,还是由我来做吧。你闭上眼睛,会很舒服的,我保证。”墨神医开始拿出哄小孩子的招数。作为最受小朋友欢迎的医生,他这一招用的太成功了。对待酒后变身儿童的冷御同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