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遭受情感创伤的陈子岚决定用半年的时间把自己扭直,然後回老家相亲结婚。可偏偏在最後一份工作中认识了严谨木讷的直人关联。在逐渐接触中关联慢慢发现自己走上了“弯”路。他们的最终的路线能重叠吗...
楔子
陈子岚换了个地方工作。其实也没什麽,就是从一家四星级酒店跳到另一家四星级酒店而已,连职位都是一样的──大堂经理。那为什麽要换呢,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男友劈腿,俩人掰了。原先俩单位离的近,但那时是热乎的时候,现在冷了,他也矫情,立马换了个地儿,美名其曰眼不见心不烦。为著换工作的事儿没少被死党Brain挤兑,
“人也没撵著你不放啊,你这巴巴的瞎跑什麽啊,跟我这凑活凑活把你们那儿那年底分红拿到再走呗……”。
“我嫌你生活自理能力太差。”陈子岚拒绝了好友的邀请并在短短一周内找工作,应聘,找房子搬家全办完,毕竟离家在外十几年了那经验不是盖的。
陈子岚在新单位一亮相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有经验,英语六级,有什麽问题第一时间跑过来解决,不推事儿。再加上小夥儿人长的又漂亮,白白净净还总挂著微笑,一口糯糯的南方口音普通话,所以试用不到一礼拜就在从前台到收银到预订到……一堆大姑娘小媳妇的交口称赞中火线转正,开始独立当班了。这时候的他应该叫什麽,应该叫春风得意马蹄疾哈。对,没多久他就觉得急了、真急。跟原先工作过的几个地方不同的是,这儿AM据称是要向GM交差的,所以不光前厅,客房、餐饮,所有对客部门只要有什麽事儿您全得第一时间赶到处理解决。前台客房还好,客务总监是老人儿了,规章明细定的挺严,一般没什麽事儿,可那餐厅是天大事三六九,小事天天有。陈子岚统计了一下,一个班儿八个半小时,刨去半小时吃饭,半小时写log簿、传OA,剩下得有大半时间在各餐厅、宴会厅来回转悠。也就是自己是个新来的,没好意思-其实也是没摸清深浅,才没在报GM的OA上写什麽餐饮部的坏话,但心里对那餐饮总监ANTHONY 关的抱怨肯定是少不了的。至於其他三个AM是怎麽干的,有没有往上传什麽,咱脸皮薄,还没好意思问过。干吧干吧,这一忙还不用胡思乱想了不是。
当然,怨气是需要发泄的,咱这“仇”最後也终归是要报的,但这是後话了。
要说这家酒店离现在谁最郁闷,陈子岚其实算不上第一,前面还有关大总监这倒霉蛋占著呢。作为新上任的餐饮总监,到任之後第一个发现就是“没人”──一是没客人,二是没中层。前任在此雄踞多年,把整个部门搞得乌烟瘴气之後跳槽时竟然还带了不少人走,留下的也是人心惶惶,混事儿的混事儿偷懒的偷懒生孩子的生孩子去也。
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换了任何一个没咱关总监这麽耿直的都得明白这时候得小火慢炖,可那不是咱的Style。上任没一周,餐饮宴会部上下就哀声一片,轮休人员加强培训,後厨卫生 责任明确到人,严禁随意换班、替班,西餐厅夜班不能只让服务生上,甚至中餐厅两头班也得分别开两个准备会。等这一切消停点儿了大家都习惯了之後,关联又发现了新问题──他唯一带过来的,跟随他多年的工作狂Judy恋爱了──确切地说,是单恋。
关联是个严於律己的人,在酒店业这个大染缸工作多年的心得之一就是与他人私生活保持距离,所以即使自己与Judy 私交甚好他也没有主动去问过什麽,但从周围人七嘴八舌中他还是被动的知道了Judy 的目标,AM陈子岚──谁让大家都认为Judy跟他有点什麽呢,三角恋永远是身受各行各业群众喜爱的保留节目。关联明白,可他信奉的沈默是金,清者自清。所以他只是委婉的提示了Judy不要影响工作之後就把这事搁一边了。 再者,他是这家国际联锁酒店中国总部招聘然後直派到这儿的,也算个空降。刚来,自己还得有一半时间去总部接受培训呢,哪有那功夫去管下属的私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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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经理助理,即大堂经理
GM:总经理
LOG-BOOK:各岗位交班记事簿
OA:内部文件流转程序
第一章
陈子岚在北京朋友不多,确切地说只有Brain一个,当年的大学同学,还同校不同系。Brain是个典型的北京男孩儿,热情、开朗、阳光、乐於接受一切新鲜事物、喜欢呼朋唤友……和贫。这点和只要没喝多那嘴就几乎只用来吃饭和微笑的陈子岚来说有天壤之别。按Brain的话说,这叫异性相惜,性格的性。没错,打头一天认识到互相知道对方的取向到现在,俩人也都没动过别的什麽心思,最多是结伴游猎。後来陈子岚遇上了他的前任,按BRAIN的说法是“从了良”,而BRAIN自己也从深圳跑回北京发展了之後,更是没什麽超友谊发展的念头了。
“搬新家了也不请哥们儿去坐坐,枉人家还想著给你庆祝乔迁之喜呢。”
陈子岚刚下夜班就收到了Brain的短信,的确,这新地方都搬来半个月了还没怎麽和Brain联系呢。按说应该请人到家里来坐坐。与Brain相交多年的经验告诉陈子岚,这家夥绝对是昨晚又上哪儿High了一夜,这会儿那劲儿估计还没褪呢,不然他起不了这麽早。
“我刚下夜班,困著呢。晚一点再说吧。”
“别啊,我想得你都夜不能寐了。你说让咱这麽一大帅哥姿容憔悴,多对不起暗恋我的兄弟姐妹们啊。
今儿世贸天阶有一新品牌发布会,请了我几个哥们儿去撑场子,你也好久没逛街了吧?”
“人家请得是你哥们儿啊?都没有请你啊?”难得有机会打击一下Brain爆棚的自信心,陈子岚愉快地按了发送。
“啊?操,人女装。”
女MODEL你叫人哥们儿?陈子岚深吸一口气,想起了当年俩人在深圳的时候一姐们儿对Brain的形容:“形容一个人饥渴难耐,往最狠了说是只要是男/女的,活的,就成。到Brain这儿,还得把那性别定语去了,就这还心里忐忑著,为世上无数其他生灵担心。”当时在座的除了Max全都笑喷了,包括Brain自己。回去Max就说,Brain太乱,让自己以後离他远点。谁想到大浪淘沙,剩下的反倒是这“私生活太乱的“哥们儿。
发了一会呆,Brain电话直接追过来了,果不其然的嘶哑。俩人又不著四六的聊了几句。陈子岚进门就睡了。
陈子岚再睁眼是被人摇醒的,吓了他一跳。
“你怎麽进来的?”
“小航给我开的门,你屋门没锁”
“现在几点了”陈子岚还迷糊著,“你什麽时候跟我二房东这麽熟了?”
“看你这话说得,咱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谁见了不爱跟我多聊聊啊……”想当然耳,Brain自动忽略掉了主要问题。
陈子岚直接扒过他的手腕,天梭表的指针显示五点一刻,晃晃悠悠起床奔浴室,不忘跟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二房东曾航点个头。七点,斯文俊雅,神采奕奕的陈子岚在穿好精心挑选的,跟Brain今天的打扮很相称的一身後微笑著硬拽起正坐在曾航身边一边拍著人家大腿,一边就著电视中的新闻滔滔不绝的点评我国东海战略部署的某人出了门。
“你干吗啊,人小航也没吃呢,叫著一起呗”
“又不熟,遇上你这什麽都说的,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呢吗。吃什麽,我请”
“重庆火锅呗,你这附近有什麽好地方没?”
“你不刚从成都回来吗,还没吃够啊。天这麽干,吃完会长痘的啦。”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成都那火锅是好吃,可他那料,没麻酱,可给哥们儿郁闷坏了。”
“我这是新换的衣服,又弄一身火锅味儿,还洗不下去。”陈子岚摆事实,讲道理。
“没事儿,放点儿金纺就行,这天儿这麽干,味儿一刮就没了。”Brain 深谙借力打力。
最後的结果,俩人还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川味火锅店。找了个安静的桌子,陈子岚还真有点饿了。Brain也饿,但在上下翻飞夹毛肚、鹅肠的间隙他还是不能闲著。
“ 哎我说,就那曾航,你那二房东,肯定也是个gay,真的。”
“……什麽叫也是啊,是不是管我什麽事啊?”
“当然关你事了,阶级兄弟阿。你没发现他是?”
“我白天夜里的倒班,哪有精力去管别人。”
“怎麽叫别人阿,你们这不正同居呢吗。”
陈子岚差点没喷了,“你说清楚点,什麽叫同居,那叫合租好吗?”
“孤男寡男同处一室,三更半夜,四下无人,干柴烈火,你就没点别的想法?”BRAIN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灌了几大口酸梅汤,好容易把气儿导顺了,没好气的望了对面一眼,陈子岚严肃的说
“我上次跟你说的是认真的。”
“哪次啊?”拿小漏勺儿仔细的捞啊捞,金针菇我爱吃。
“就我从MAX那儿搬出来那天在你那儿跟你说的”
“啊?你那次喝大了叨唠了半宿,什麽啊……”
“我真不想再找了,过年回家就不打算出来了,找个女的相亲结婚得了。”
“噗!咳咳……咳.”
这回真呛著了,又辣又烫的金针菇拥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有几根似乎还找到了别的出口。BRAIN一手拿纸巾捂著脸拼命的咳,一手在桌上划拉找酸梅汤。
陈子岚吓了一跳,赶紧把扎杯里的根儿替他倒上,一边挥手叫服务员再来一扎。BRAIN缓过了气,看都没看陈子岚,直接告诉过来的小姑娘“一瓶竹叶青。”
“你干什麽啊?”
“我以为你上次喝多了说的是气话呢。”
“酒後吐真言,我真下决心了”
“那你再给我吐一遍吧,我纯真的心灵无法接受。你丫怎麽想的,弯了十几年,这还想娶媳妇生孩子?你对著女人能行吗?你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呢吗?”
“你怎麽知道我不行呀,上大学的时候我还跟那个经管系的班花交往过半年呢,该有的也有过的呀。弯的怎麽了,你还是弯的呢!”
酒上来了,陈子岚认命的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上了。喝吧,以後真有了老婆就不能这麽喝了。那时候自己会是什麽样,无法想象。
俩人碰了杯,BRAIN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麽,刚敲出根烟还没摸著火就被旁边的服务员劝阻了。悻悻的收起烟。
“操,我恨这禁烟令。”
再想想
“哎,你过年准备回家相亲结婚跟你家里说了吗?”
“还没。”陈子岚默默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
“其实过年准备带MAX回去出柜的,我们在一起4年了,想著就他了,我这麽多年在外面漂著家里人可能也猜到点什麽。死活就这一回嘛,没想到。”
“这丫的MAX,真他妈不是东西。我一直觉得丫不是什麽好东西,在外面一天到晚得谁调戏谁就你还相信他。说找人给你出出气吧你还不干。你不是刺激过度了吧?”
“想什麽呢?”瞪了BRAIN一眼,“其实我也一直知道他在外面口花花,特别是到了北京这一年多。这也是迟早的事儿。我都29了,也不能老让家里惦记著,早两年我就想过,30岁的时候如果还在一起就跟家里出了,如果不行就踏踏实实结婚生娃娃。”
“我操,这他妈叫什麽事儿啊。”
一瓶竹叶青下肚,俩人都没什麽事。毕竟当年在深圳夜夜笙歌了两年,基本功都打得比较扎实。出了火锅店,决定再找个地方续摊,不过陈子岚还是拒绝了BRAIN要带他去GAY吧的邀请,按他的说法“心意已决,莫生枝节”。最後俩人步行了两站地到了东三环外一不起眼的小酒吧。
“这地儿不错啊。操,还放雷鬼。牛X。你怎麽找到这儿的?”
“一同事介绍的,啊,对了,这儿不让吸烟,赶紧收起来。”
“操,什麽破地儿。”
还没等BRAIN把这坐的人都瞄一遍,陈子岚叫的一打啤酒已经摆上了。
“操,得勒。今儿爷舍命陪君子。”
“扑街,不想喝别喝。”
要不说这世界小呢,要不说这事巧呢。一打啤酒干掉大半俩人正勾肩搭背胡言乱语的时候,陈子岚身後传来一声“Ellen吗?真的是你啊。”
没错,这地儿就是JUDY介绍的,所以她出现在这儿也很正常。陈子岚已经有点多了,但还有点理智知道这种情景下应该离自己同事远点。可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来疯的BRAIN,纵横欢场多年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妞儿看自己哥们儿那眼神不对,一把扯开陈子岚,热情的朝JUDY伸出了爪子,用自己最具亲和力的声音介绍
“BRAIN,ELLEN的哥们儿,MODEL。来坐,美女喝点什麽?”
陈子岚知道这事儿要坏,可这时候也只能拉著脸坐下了。BRAIN一边热情的拉著JUDY东拉西扯,一边不忘给哥们儿使个眼色──怎麽著,还瞒著?
就这麽著,现下就变成了一个大帅哥儿与一位美女亲热的交谈,另一位斯文型美男坐在一边虎视眈眈的诡异场面。陈子岚心里那个苦啊,他明白BRAIN是在套人姑娘的话,以他对BRAIN的了解,那绝对是於千万人中取对方上将首级而己方不费一兵一卒,把人问的底儿掉自己什麽都没说的主儿。但那得是平时。现在BRAIN有点多了,这就变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这要露出点什麽甭管JUDY多喜欢自己也得再换个工作了,必然。
对,没错。陈子岚知道JUDY喜欢自己,酒店里的更衣室文化也熏陶了他。以前工作过的地方那小姑娘喜欢他的也多了去了,避开的经验他有的是,他的信条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更别提现在还一脑门官司。所以陈子岚以与这家休闲酒吧格格不入的严肃表情紧盯著自己的损友,心里祈祷BRAIN的嘴能有点把门儿的。
JUDY其实也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今晚他是跟两个同事过来喝酒兼联络感情的。她知道关联不善於做这些所以自己挺身而出了。陈子岚他们一进来JUDY就看到了,一直看到一打啤酒他们快喝完了才在同事会意的不断怂恿下过来打招呼。当初她给陈子岚介绍这家酒吧的时候想的就是哪天一起出来坐坐,没想到这麽快就碰上了。虽然旁边还有个长得不错的话痨不断劝酒但JUDY还是很高兴的──毕竟ELLEN没带个姑娘来不是?至於陈子岚的越来越严肃的眼神,善良的JUDY最後也在BRAIN的自吹自擂胡说八道中用晕忽忽的脑袋理解成了陈子岚对BRAIN 的嫉妒,心里不禁窃喜。
第二章
一家酒店能有多大?这不,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见了第一次面儿。
错误的时间:今天是周六,关联休息。错误的地点:Locker,员工更衣室。 关联是总监级,不用穿工装,这地方真是第一次来。
来干嘛,查岗。昨天自己一个私人关系的公司头一次来这儿办会,关联临时要上总部办事,走之前还一再嘱咐要接待好,发展成长期客户,结果到开会的时候才发现大投影仪坏了小投影仪流明不够,免费提供的铅笔竟然还有没削的。晚上关联还特有服务意识的给朋友追了个电话,在朋友的支支吾吾中才知道了情况。挂下服务转道歉的电话,关联气坏了,转脸就打电话让宴会部黄经理今天早上在人公司开会前过来加班,检查准备情况。承办的会议九点半开始,这都八点了黄经理还没来呢,打手机没信号,关联耐不住亲自跑下来逮人──没逮著,人的确没来呢。关联的脸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