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见到黑衣人长相,那么现在就给我画下来。”
“嗯,没问题。”应无敌倒是一脸大方,伸手一边穿衣服,一边往一边的书案边走。
萧鼎臣抱胸站在一旁,看着应无敌挽起袖子,颇有架势的开始细心研墨,拿了纸专心致志开始作画。
转了个身坐下倒了杯水,萧鼎臣倒是不急,等着他画好也要点时间。
一杯茶下饮尽,应无敌便伸了个懒腰,“喂,我已经画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萧鼎臣放下杯子,起身走过去。应无敌看上去似乎有些累了,扑到床榻上滚了两圈,“哎!这几日真是惊心动魄,累死我了。”
萧鼎臣拿起桌案上的画,手指不受控制,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张气得发抖,二话不说,将纸撕得粉碎。
“应无敌!你敢耍我!”一个闪身便到了榻边,一手掐住应无敌的脖子。
应无敌拼命挣扎,“你……放手……”应无敌一边吐舌头一边翻白眼,萧鼎臣气得只想把手里的脖子就这么拧断算了。
稍稍收敛心神,萧鼎臣压下怒意,松了手。
应无敌倒在床榻上,脸色绯红,开始剧烈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令萧鼎臣意外的是,应无敌竟然在恢复过来的第一时间就从榻上跳起来,两只脚缠在他腰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然后……狠狠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
萧鼎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从鼻子上揪下来。
应无敌瞪着大眼睛对着萧鼎臣被咬伤的鼻子喘气,一脸委屈。“你凭什么把别人辛辛苦苦作的画撕了?!你知不知道尊重人啊?好歹我也是为你画的!我应无敌平生一共也就画了三幅画,其中就有一幅是为了你,你竟然这样把它撕了!”
萧鼎臣没来得及生气,倒是被应无敌的这副模样闹得莫名其妙。那哪里是一幅画?他从来不知道人能长成那样,那第三只眼睛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张脸……
他只能悲哀的想,让应无敌画画就是个错误,期待他画出黑衣人长相就更是活该受气……
鼻尖上隐隐作痛,要不是他出手掐住应无敌的下颌,恐怕就要酿成悲剧了。
萧鼎臣觉得自从遇到应无敌他的头就开始反反复复疼得厉害。伸手揉了揉额角,轻出一口气,摇头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黑衣人的长相,你都要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不要耍小聪明,直到此事告一段落。”
应无敌翻了个白眼,转过头不理会他。
萧鼎臣无语,真是幼稚。
懒得理会他,萧鼎臣转了个身往外走。
见萧鼎臣走了,应无敌得胜一般,把身上的衣服脱得一件不剩,大字型占据整张床榻,呼呼大睡。
应无敌是被饿醒的,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屋里点了灯。
这张大床着实舒服,应无敌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仍是赖着不想起。正在此时,有人推门进来。应无敌转头去看,两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进来,将一套新衣放在榻边,又在桌上摆了饭菜。
“应公子,阁主交代,若是公子不想起,就在房中用膳。”
“哦,多谢。”他此时正是懒病犯了,肚子又饿顿时喜笑颜开,坐起身来。他此刻身上未着片褛,便伸了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呃……两位姑娘不用招呼我。”
两个女子见他的囧样顿时相视一笑,“那公子慢用。”说完便出了门。
应无敌听到门外两个丫头悄声笑道:“听说他就是公子爷榻上的红人?”
“还真是……”怎样?
奈何应无敌伸长了耳朵去听,也没听清后面半句。不过他倒是丝毫不在意,反正绝对是好话!
应无敌穿上衣服,一身清爽坐在桌边开始吃饭。等他吃饱了喝足了,打了个嗝,长叹一声道:“再去泡个温泉就完美了。”
这个小小的缺憾很快就被他满足了。事实上应无敌每日都要泡泡温泉,或者说是他的乐趣之一。泡在这儿的温泉里和之前山洞的温泉里自然是不一样的感受。
但是应无敌还是习惯性的掏出一袋铜钱开始数。
萧鼎臣进了卧房,应无敌不在。他也不想知道应无敌的行踪,索性泡泡温泉消除疲乏,然后睡觉。
当萧鼎臣一踏进浴池外的珠帘便是一愣。池壁外散落了一地的铜钱,抬目看去,应无敌沉在池底,失去了知觉。两步上前,伸手将人从池底一把拉上来,扔在浴池边。
萧鼎臣皱眉。此时应无敌似乎没了知觉,或许是溺水了……
抬手按他腹部,挤压他胃里的水,很快应无敌便呛出两口水,醒过来,咳个不停。
看他脸色发白,萧鼎臣担心若是应无敌此前的伤让他忽然溺水昏迷,那就不妙了,毕竟这条命还要留一段时间。
“喂,你没事吧。”萧鼎臣蹲在他身边问。
应无敌一把抓住萧鼎臣的胳膊,慌忙道:“快……快点,我掉了一枚铜钱在水里,半天也没捞起来!”
萧鼎臣全身僵硬,顿时无语。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若是应无敌死了,应该就是第一个为了一枚铜钱溺死在浴池里的人了。
第七章:深夜盗剑
“你就为了一枚铜钱差点把自己溺死在这里?”萧鼎臣黑着脸沉声问。
“什么叫就为了一枚铜钱?”应无敌在“就”字上咬了咬牙,显然相当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1两黄金就是10两白银,10贯钱,10000文铜钱?可别小看这一文钱!”
萧鼎臣看着应无敌,略微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银两是怎样换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至于铜钱,他从来没有用过……
见他不说话,应无敌也来不及理会他,转身趴在池壁上往下看,目光搜寻着那枚小小的铜币,“哪里去了,不可能长出腿跑掉吧?”
听到这句嘀咕,萧鼎臣一时无语,“喂,命人将水放了再找。”
应无敌回头看着他,两眼放光,“你真聪明!”说着便拉着萧鼎臣的脖子在他受伤的鼻尖上用力亲了一口。
萧鼎臣全身僵硬,还没回过神来,应无敌便伸手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对着外面喊:“外面有没有人?”
萧鼎臣摸了摸鼻子,湿漉漉的。
果然,有人在外面应了,片刻之后一个小厮进来。
“麻烦你了,把水放掉。”应无敌笑嘻嘻对那小厮招招手,哪里有才溺过水的样子?
萧鼎臣黑着脸起身,一声不吭坐到池边的软榻上,目光却落在不远处捡钱捡的神采飞扬的人。真是祸害遗千年……
地面上散落了不少铜钱,全部捡起来装进钱袋里也花了不少功夫。
萧鼎臣眼角抽搐。应无敌手里的钱袋几天前还是他的……
要说那钱袋是上好的丝线绣工,太阳神鸟的图案尤其细腻,袋口的两粒西海紫珍珠还是前年生辰的贺礼。应无敌对这个钱袋一见钟情也是情有可原。(是对钱袋里的银票一见钟情也未可知。)
等应无敌心满意足找回那枚铜钱的时候,萧鼎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重新放好了一池水,应无敌又昏了过去。神奇的是,他的溺水反应全部发生在找到那枚铜钱之后。
指尖稍微青紫,眼睛充血,脸也微微有些肿。都是溺水的症状,大夫过来看过,把过脉,没有大碍,只道是要好好休息便可无事。
是夜,萧鼎臣犹豫了许久,才进了卧寝。他不愿与应无敌同睡一张床,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应无敌所说也有些道理。
好在进去之后,发现他的睡相很正常,大概是溺水昏迷的原因,安安稳稳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四肢整整齐齐摆放在该摆放的位置上,身上雪白的亵衣也是端整穿着在身上,只露出一小段脖颈。
一夜好眠,没怎么受应无敌的影响。
相反的,应无敌就难受了,三更半夜他便醒了,身上异常疲乏,昨夜溺水的英雄事迹回归脑海,立刻万分心疼起自己来。低头一看,身上竟然穿着衣裳,也难怪睡的不踏实,浑身都不自在。
再侧过头去看,萧鼎臣安然躺在另一侧,愣了一瞬,他确实没想到这个成天冷眼相待的男人会睡在他身边。微微一笑,索性轻手轻脚把身上的衣裤都脱了,躺下来翻了个身接着睡。
好多年没有人陪他睡了,不自觉感到一丝暌违已久的安心……
萧鼎臣睁开眼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应无敌毫不客气倚在他身边,躺在他胸口的样子万分惬意。他已经醒了,并且在发现萧鼎臣睁开眼睛以后,笑着仰起头看向对方。
令萧鼎臣纳闷的是,应无敌身上清洁溜溜……顿时垮下脸一把将人推开,一脸嫌恶地瞪他一眼,坐起身来。
应无敌被他推得哎哟一声倒在一边,气道:“你干什么?!”
这是萧鼎臣想问又不屑于问的。转头冷冷看他一眼,掀了被子起身穿衣,也不理会他。
“喂!你哑巴了?一大早生什么气啊?都说你起床气这么大,应该多喝排骨汤。”
系衣带的手顿了顿,萧鼎臣声音越发冷了,“我说最后一遍,别在我面前耍花样。”
应无敌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想太多了吧?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想要耍花样得到的?别说是银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点早十年我就知道了,小鬼。”
浑身一个激灵,萧鼎臣猛然转身看着应无敌,仔细打量起这人的容貌。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叫他小鬼?再说了,拿走他钱袋的人有资格说“取之有道”这种大话吗?
与这种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一甩袖子,萧鼎臣伸手点了他的哑穴,再不看他一眼。徒留应无敌一脸惊讶对着他打着哑语。
一大早,承天剑阁乱作一团。
昨夜藏剑阁遭贼人光顾,但是显然对付不了楼里的铜墙铁壁。事实上承天剑阁向来守卫松懈,但绝不是因为人手欠缺,而是因为楼里非同寻常的构造。
藏剑阁自然是珍藏兵器的地方,阁内墙壁中还有一层钢铁修筑的隔层,所有门锁都是特制的机关锁,想要得手还是得有些本事才行。
显而易见,这天下间既然有人做得出机关锁,也就必定能有人开得了它,只是昨夜这个贼还没那个天赋和本领。
不过那贼脾气不小,一朝失手,便气急败坏,偷走了阁内摆设的几个古董安慰安慰自己的钱袋和自尊心。然后万分有失道德心的在大门上画了一只脸盆大的乌龟留作纪念。
秦观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站在藏剑阁大门外研究了一上午。
萧鼎臣过去的时候,秦观人还站在那里。侧头去看,门上的乌龟赫然映入眼帘,叫人想看不到都难。可是仔细一看,萧鼎臣就满脸黑线。要不是应无敌昨夜确实睡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认为这毫无逻辑的画风必定出自应无敌之手。
“公子爷怎的亲自过来了?”
“怎么回事?”
秦观好脾气地笑笑,无奈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六次了,不过昨夜这个贼倒是不同一般?”
萧鼎臣皱眉,“如何不一般?”
秦观侧头看着藏剑阁的大门,沉吟片刻,正色道:“这只乌龟画的很有特点。”
萧鼎臣黑了脸。这就是他观察一早上的结果?
秦观指着乌龟的一只脚道:“一般的乌龟五只爪,可是这只乌龟只有三只爪,而且……”
萧鼎臣打断他,“你说这是这个月的第六次?”
“正是。此前属下也说过,那把黑色的武剑是一把绝世好剑,江湖许多有名望的高手都来求剑,可谓是千金难买。自然也就有许多贼人惦记,想来盗剑。”秦观指着门上的乌龟,“但是这次来盗剑的人,似乎并不是为了剑而来,倒像是闲得无聊,来挑战一下承天剑阁的能力。”
萧鼎臣阴着脸,“确实是吃饱了撑着。”
“谁吃饱了撑着?我还饿着呢!”
老远的,应无敌的声音便传到楼上来。萧鼎臣此前明明点了他的哑穴。况且方才这样的距离,萧鼎臣说话声音自然也是不大,他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应无敌过来,秦观立刻笑道:“应公子怎么过来?”
应无敌斜着眼睛瞪着萧鼎臣,显然还记着早上被疯了哑穴一事。“我来看看这人是不是那么没良心,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萧鼎臣翻了个白眼。他倒是想这么甩开他一走了之。
秦观笑了起来,心道这二人打情骂俏的方式倒是与众不同。
“嗯?这是谁画的?”应无敌注意到那只乌龟,顿时笑了起来,“嗯……这家伙左撇子也能把乌龟画得这么栩栩如生,憨态可掬,不错不错。”
秦观汗颜。萧鼎臣瞪着应无敌,不知道这人的审美怎么会和其他人差别这么大。也不知道他眼睛是怎么长的。
“你怎么知道画这只乌龟的人是左撇子?”萧鼎臣问。
“这还不简单,你看这收笔的地方,正是顺着左手落下的方向,一般人用右手是做不到了。”
旁边二人都顺着应无敌所指看过去,确实如他所说。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况且这个盗剑的人显然比不上晓飞,又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个专业的盗窃分子。”
如今这个年头,确实有专业的盗窃组织个个人,也就是盗贼行业。梁晓飞俨然已经成了许多同行眼中的偶像。
“应公子眼光独到。秦某也在想,若是不是专门来盗剑,那又是为了什么?”
“这还不简单!吃饱了撑着呗!”
秦观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高见!高见!”
萧鼎臣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应无敌的胡说八道非常有说服力,因为脑子不正常的人通常是最能理解同类的想法。而那个画乌龟的毛贼显然和此人一拍即合。
“这里面锁着什么?”应无敌指着大门,好奇道。
“剑。承天剑阁做的是刀剑生意。应公子有兴趣的话,可以进去看一看。”
“好啊。”
打开大门,自然是将目光落在那把通体玄黑的武剑上。这把剑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名字。
赞叹一声之后,应无敌转身看着萧鼎臣,问:“为什么你不用这把剑?”
“太难看。”
身边的秦观和应无敌同时在心中腹诽:什么审美?
“这样一把剑,为什么放在这里》若说一把好剑,自然要找到一个配得上他的主人,放在这里实在是浪费。”
这句话很难得的让萧鼎臣对他稍稍刮目相看,心中赞同。
秦观叹息一声摇摇头笑道:“应公子有所不知,这把剑就是太多人想要,所以才没有办法,一直锁在这里。”
应无敌了然,沉吟片刻,又问:“一般这样一把剑能卖到何等价格?”
“那就不好说,承天剑阁在江湖上名头响亮,有时可将剑分文不取送出去,有时候出价千金也不卖。”
应无敌伸手推了推身边的萧鼎臣,“你是缥缈峰的盟主,也就是说,你才是承天剑阁的大老板吧?”
萧鼎臣想了想,道:“生意有人打理。”
“你这个败家子……”应无敌磨了磨牙,“像你们这样做生意,早晚有一天会没饭吃!”
指着那把剑,应无敌奸笑两声道:“反正我们要回缥缈峰,就把它带回去。阁主大可对外放出消息,说这是铸剑大师师旷毕生心血所铸的一把灵剑,灵剑会自己认主,想要求的此剑的高手大可到缥缈峰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