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摇右摆 第二部 下——左摇右摆

“别啊……你说小伍也跑上海来了还非拉我晚上喝酒……咱凭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拒绝了过来找你的啊？！”

“顾仲你丫找抽呢吧！！！”严炎眉毛都竖起来了，

俩人正贫着，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声让他们同时闭上了嘴——这层一共就两户，对门一直没有人住。

严炎脸色一变，来不及跟顾仲解释就一把把他拽进了屋儿里，然后媚笑着对着门外，

“爸，您来啦……”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进来了，顾仲刚想给自己倒杯热水就听见了严炎的招呼，立马儿不敢动了。

屋里真的很冷，不单指氛围，而是实实在在的冷，顾仲估摸可能连10度都不到。

热水是摆上了，严爸爸和顾仲一人一杯。顾仲没伸手——摸不清这是怎么个状况前还是低调点儿好，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等着听严炎怎么说。

“爸，来上海开会啊？什么时候走啊？”

顾仲差点儿没从沙发上出溜下去——有这么问候老家儿的吗？！

“哼！我今天晚上就走，下午的会。”

严爸爸的语气也不善，没准儿要不是屋子里还有个人就该开骂了。

“是吗？那中午这边儿肯定安排腐败……招待了吧，我就不留您吃饭了哈，您看我这儿也不开伙……”

“你还没介绍一下，这位是……”

顾仲等这句话等得花儿都谢了——坐下半天了人严炎就把自己当一摆设了。这下他爸提出来了，自己倒要听他怎么说。

“啊……我看见您太激动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酒店康乐部经理，姓……古。”

顾仲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赶紧端上一个微笑伸出手，

“严叔叔您好。我是‘顾’仲。”余光扫到严炎在翻白眼儿。

“那个……他过来找我谈谈工作，也谈得差不多了。”

其实严炎长的挺像他爸的，就是他平时表情太多，不像他爸这么严肃……还没把严爸爸看清楚地顾仲耳朵里听见了这么一句，想想自己平时要赖这儿不走还有戏，不过今儿……算了。

“啊，是。我们都把事儿说清楚了，对于我提出的问题，严经理都答应，还说全力配合……”

这回听见的似乎是严炎磨牙的声音……顾仲笑得更真诚了。

严爸爸也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顾仲，转头冲着严炎，

“你洗手间在哪儿？”

严炎赶紧给他爸指，眼瞅着老头儿进去了才转头恶狠狠的对着顾仲，

“我答应你什么了？”还不敢大声说怕让他爸听见。

顾仲开心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就喜欢他这外强中干的样儿，

“答应什么你自个儿想，要不……待会儿我跟你家老爷子聊聊？”

“你丫敢！”一巴掌拍掉顾仲的手。

顾仲低声笑了，深深的盯着他，

“我配合你你也得配合我一下吧……”一把把他揪过来结结实实的在他嘴上啃了一口，然后又马上放开，

严炎刚想爆，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只能恨恨的再瞪顾仲一眼，回到自己的刚才的位置上。

严爸爸出来的时候脸好像板得更深了，顾仲知道自己也不太适合再坐下去了，赶紧起身，

“那什么……严叔叔，我还有点儿事儿就先走了哈……”

“嗯……”严爸爸深深的再看了眼顾仲，

“严炎你不送送人家？”

“不用送他认识道儿……啊，顾经理，我送你。真不好意思哈家里来人，你那事儿咱们改天再商量啊……”

一出门顾仲就把严炎搂怀里了，严炎前有顾仲后有门板心里再怎么火大也不敢怎么着，

“你快点儿啊，我出去转转，一个半小时左右回来……谈工作。”

边说边暗示性的摸了严炎屁股一把，然后嘴一撇下楼了。

严炎恨不得用眼神把顾仲得后背烧出俩洞来，想起来他最后的表情，下意识的自己把手伸到后面一摸……好像自己穿得是厚了点儿。

甩甩头进门，看自己老爸二郎腿也翘起来了烟也点上了心里想着就没好事儿，蔫头搭拉脑儿的往对面儿一坐伸手从老爸的中华里抽出一根自己也点上了，

“说说，怎么跟单位住得好好儿的非搬出来住？”

“住不惯呗，进进出出都是同事，明儿哪天再说梦话把您大名吐露出来……”

严炎试着抬头吐个烟圈儿……没吐好。心里琢磨着丫顾仲平时是怎么吐得……？

“小窝儿归置得不错啊……就是冷点儿，怎么不开空调？”

“开空调多费电啊。我一个月就那仨瓜俩枣儿，还得攒着还您学费呢。”

“嗯，你有这心就成。年纪轻轻的要没点儿压力就废了。你妈前一阵儿南京开会说要过来看看你我没让她来——你好容易独立了我们三天两头的过来干嘛。”

“嗯也是。我自己待这儿也挺好的。”

“你自己？刷牙缸子里俩牙刷？就你这点儿花花肠子还蒙你爸？”

“我就不能有个朋友什么的啊？”

“朋友？”严爸爸冷哼一声，

“就是刚才那个吧？追你追上海来了？”

“爸你别装的跟福尔摩斯似的成吗？你是旅游局的又不是公安局的。”

“别跟我这儿打马虎眼。我要是能这么被你忽悠过去我跟你姓儿……”

严炎扑哧笑了，

“别别，我跟您姓儿成吗？呵呵。”

严爸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的语病，也笑了——如果顾仲这时候还在这儿会发现这爷俩笑起来是那么的像……

“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我们做家长的提点一下就成了，你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严爸这回的语气也缓和了，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一寸光阴一寸金。让你到这儿来就是想让你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远点儿，踏踏实实的工作，学习...”

“我怎么不踏踏实实工作了。这儿压根儿没人知道我老子是谁您放心。”

“那就好。你好好工作做出点儿成绩来也能让你妈别那么糟心。”

“我怎么让我妈糟心了？您要没事儿就带着我妈多出去旅游转转吧……我觉得我妈最糟心的就是跟了个管旅游的自个儿就承德坝上北戴河了，连去趟黄果树都能激动半年，人家穷衙门的太太们上香港什么的都跟王府井儿似的……”

“你少跟我说这个，先管好你自己！我还能跟这位子上干几年？等我退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出去转。倒是你！”

“您放一百个心，我一定好好工作，绝对不扯您后腿。”

“嗯，来之前我也给这边的人打了电话了解了一下情况，不管真的假的都说你干得还成。这行儿是你自己选的，做旅游的就得什么都接触，上南方待待对你也没坏处。”

“我也没说不好啊。各地有各地的情况，努力适应呗。”

“哼哼，你别跟我这儿吊儿郎当，要是你捅什么篓子了我第一个过来抽你……”

“放心吧，这点儿工作我还应付的来……”

顾仲出门打了辆车，上附近的大型超市转了一圈儿——刚才一进门就知道这孩子为了省钱肯定没开空调。想想总吹空调也不好，就买了点儿别的。看着表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溜达回去了，弄堂口买水果的时候正看见一辆公务车从自己身边驶过——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里面坐的是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位。

车里，眼神极好的严爸爸一晃眼间看清了顾仲手里提的东西的包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这回再上来顾仲就直接拿钥匙开门了，

“你丫怎么又来了？”严炎的装腔作势还没施展开就被顾仲买来的东西塞了个满怀，

“这是最新的节电型电热毯，赶紧铺上去吧。白天你上班晚上睡觉的时候开着这个就成了，走不了几个字。”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买这个。还说开空调屋里太干就得买加湿器，买了加湿器就得买净化器呢……”

严炎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放下电热毯摸出一个苹果上厨房洗去了。

顾仲进了洗手间——外面真是阴冷阴冷的。冲水的时候目光被旁边三脚架上的一包东西吸引住了——浅蓝色的塑料包装，还开了口儿……

顾仲两个指尖夹着那东西出来踱到啃着苹果写文件的严炎旁边，

“哎，回头看看……”

严炎咔哧咔哧的咬着苹果转过来，那目光纯真的跟小狗一样……

顾仲冷笑，

“还夜用的，量够大的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严炎嘴里捣鼓着苹果，好容易咽下去了才给了顾仲一个白眼儿，

“想什么呢，摆着给我爸看的。”

“你给你爸看这个干吗？”

“你说呢？！……你先去把那电热毯弄好，我这儿写方案呢，快写完了……”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真出了什么自己想象的事儿的，顾仲两个指尖又把那东西夹回去了。然后拆包装，铺电热毯。

回来看严炎还在那儿写，坐旁边儿抽烟看了会儿——其实这孩子不出夭蛾子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虽然时不时地脑袋进水但做事也算认真。

“哎你写什么呢？”

“部门轮训计划和岗位职责需求。”

“轮训？那不是人事部的事儿？”顾仲最近也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也能搭上话。

“是啊。可我们那人事总监是比利时人，不太了解中国国情，总觉得我们这儿是上海最好的酒店所以这边的人材不用找就能呼啦呼啦自己跑来还不走……想什么呢也不是……所以我打算自己先写一个方案写出重点，不管怎么说先让上面重视起这件事——无论如何，首先要培养出一批各方面都过得去流动率低的员工。”

“酒店业人员流动率本来不就高吗……”

“所以就要有措施啊，那些招待所今儿来明儿走的无所谓，我们这样儿的地方要尽可能留住人，要建立内部升级制度，最好是员工跟酒店共同成长……”

“那不就跟原来的国企似的？干一辈子？！”

“就是这意思，如果每个人都能适应自己的工作还安心工作不用怎么管都能运转。”

顾仲想了想，觉得严炎说的也有道理，不再打扰他，自己到处转了转，看看有什么能收拾的……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不在人家自己过得也挺利落的。

严炎写完了深深的抻了个懒腰，下一个反应就是“饿死小爷了，咱吃什么啊？”

顾仲呵呵一笑，捧着肚子喊饿的严炎又回来了，

“你收拾一下，咱晚饭都跟外边儿解决了……”

严炎哆哆嗦嗦的换衣服……这屋儿实在冷。顾仲在旁边儿看着，看他脱得差不多了蛊惑，

“要不咱先上那电热毯那儿试躺一下？”

“你少来！再不吃饭我就该饿死了，你丫奸尸吧！”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顾仲看出了严炎最近实在是瘦了不少，想起曾航说的想安慰两句吧，又觉得人家没提自己好像有点儿上赶着，再说万一自己说跟曾航通过电话这位爷那混乱的脑子再想岔了……

坐上出租车顾仲问，

“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

“得，师傅，最大的自助餐厅。”

顾仲可真见识着了，自己吃饱快一钟头了人家还吃得津津有味的丝毫不见缓，

“你吃那么多消化得了吗？吃的是人家的肚子是自己的哈……”

严炎狼吞虎咽的头儿都没抬，

“就写那破玩意儿我昨儿晚上就没吃，后来接着我爸电话今儿又早起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咱家挺干净的啊，有什么收拾的？”

顾仲话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用了‘咱家’这个词……感觉不错。

严炎这回终于抬头了，给了他一白眼，

“柜子里你那衣服什么的都得塞到里面去……我爸知道我不爱穿白的……不禁脏。”

顾仲苦笑，不过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来俩人闹别扭严炎没把自己衣服扔了还算心里有缓儿……

“不过你说这我想起来了，那卫生巾怎么回事？你不说你出了吗？”

“是啊。所以我爸给我打发上海来了嘛。我摆着那个就是让他看看，不在他跟前儿我更那什么……男女都招！”

这下轮到顾仲翻白眼了——这人什么思维……

“你就不怕你爸觉得你跟女的也成催你结婚啊？”

“呃……是啊……咳咳咳……”

严炎猛然一愣噎着了，顾仲赶紧把杯子递给他，心里扇自己一嘴巴——知道他是什么人自己还跟他较这真儿干吗！

出来的时候太阳出来了，天气暖和了不少，严炎站在阳光下美美的打了个嗝，满足的拍拍自己的肚皮，

“接下来干吗去？别跟我说你丫温饱思淫欲啊……”

“先随便走走吧，别积食。”

顺着商业街走了会儿，看见电影院的广告，

“咱看电影去吧。”顾仲也好久没吃着荤了，这么大太阳底下看得见吃不着心里也有点燥——虽说在电影院里也干不了什么最起码比马路上强。

“有什么可看的啊？能在这儿上映的都没什么意思，没品味……”

顾仲懒得理他，直接把他拽过去买票了，

“小姐，麻烦两张票，最后排的。”

严炎一听顾仲这话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悄悄伸手掐了他一把，不过对着售票小姐的确认还是笑着回了句，

“对，就最后一排，这人远视眼……”

离入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听着旁边传来的电子游戏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的，反正俩人各守一台赛车机就开始玩儿上了，严炎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动提出比赛。

顾仲是从小在游戏机厅泡大的，自然不惧。于是两人像孩子一样在座椅上摇摆着身体开始聚精会神的玩儿上了。

等到顾仲的级数超过严炎一倍之后严炎终于认输了，

“还以为你就会开侉子呢！”

“你以为开侉子容易啊？下次找个宽敞的地方让你看看我的180度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