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挂——小圆鼻子

唐扬愣愣的走到观众席，随便坐到一张板凳上。

虽然如今唐扬已经忘记他当时看到的什么，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不由自主的拍手鼓掌。

现场很空旷，少数的几个观众也只是闲着无聊过来坐坐的村民，他们对台上演的剧目根本没兴趣。所以唐扬的鼓掌声虽然弱小，但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投入演戏的爷爷，也总算看见了末排位置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第十二章（上）

幼小的唐扬坐在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上用力地拍打双手，或许他并没有看懂故事情节，甚至他分不清台上所有人的角色，但他的双眼好像难以从爷爷身上离去，等回过神，他的小手已经不由自主的互相拍打。

即便过去了二十年，他还是记得那个场景，手心也会随回忆渐渐发热。但现在想来，他当时什么都看不明白，会拍手也不过是因为新鲜，看到了与过去不同的爷爷而已。

短暂的停顿讶异后，舞台上几乎所有人都因为他的掌声而振奋，每个人都更加激情投入表演，仿佛没人在乎鼓掌的只是一位五六岁的儿童。

本就冷清的观众席上又有人陆续离开，而小小的唐扬却始终坐在那里看完了整场演出。至结束就只剩下他一人，台上全体演员都给这个小男孩鞠躬谢幕。

换了便服的爷爷从舞台上下来，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过来了？”

唐扬仰起头：“我起床尿尿所以就跟过来了。”

爷爷握住了唐扬的手，只是说了一句：“那我们回去吧？”

“嗯！”唐扬跳下板凳。

爷孙俩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小唐扬跟往常一样瞪大眼睛望着周围，而爷爷却十分紧张。

“小扬喜欢爷爷的表演吗？”他结结巴巴的问。

唐扬眨眨眼，他喜欢爷爷的全部：“嗯！”

爷爷像得到一件无价之宝般的欣喜，他傻笑着挠了挠没有多少头发的头顶：“喜欢就好，我和那群老伙伴们都是业余的，刚开始还有一些家人朋友支持，但演久了，大家就都不来看了，我们也犹豫过是不是放弃，但想着如果有一个观众我们就要演下去，不过已经有好几次都没演完……”他自嘲地笑笑。

唐扬认真地道：“那以后我来看！我带着弟弟一起来！”

爷爷捏住他的手心：“我很高兴。”

后来每到有演出的中午，唐扬就去推已经躺倒准备午睡的弟弟：“小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帆一边揉眼一边打哈欠：“哥哥我不要去，我好困。”

唐扬拉住他的被子：“跟我一起去。”

“不要我只想睡觉！”抢不过哥哥，唐帆只好缩成一团，继续睡觉。

唐扬又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只得自己出门。

不论风吹雨打还是艳阳高照，只要有爷爷的演出，唐扬都会去报道，他那小小的身影总是会出现在第一排。其实唐扬也会想要偷懒，也想在家里窝在床上跟弟弟一块儿睡午觉，并且有时候他们演的戏五六岁的唐扬实在是理解不了。不过他想起爷爷的话——如果有一个观众他们就会演下去，何况他答应了爷爷！男子汉说到做到！于是咬紧牙关，唐扬又跑去了村里的舞台。

他不再去喊唐帆，他怕唐帆会耐不住无聊打搅到爷爷他们的表演。

但没过多久，他们小组织里的一位老人忽然病逝，剩下的老伙伴们一蹶不振。

唐扬觉得很可惜：“爷爷，不演了吗，我会看。”

“因为几个朋友的家里人都反对，”爷爷摸着唐扬的头，“爷爷也老了，等以后有机会，小扬上台表演给爷爷看吧。”

唐扬愣了一下又马上道：“我答应爷爷，到时候爷爷一定要看！”

“我等着，”爷爷笑了，“我会一直都等着。”

很后来很后来，爷爷问起已经长大成人，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的唐扬：“其实你当时根本就看不懂吧？”

唐扬犹豫了一会儿，坦然地道：“是的。”

他以为爷爷听到他的回答后会失望，不过并没有。

年迈的老人说道：“我很高兴。”

唐扬愣了一下后想到，即便观众席上的观众数量让人心酸，但每次演出回来的爷爷都是春风满面，即便演到一半观众全走光了也未曾表现出任何的负面情绪——他是真的喜爱表演。

然而这时候的爷爷已经病魔缠身许久，最后，他并没有等到唐扬正正经经拍完一部戏。

第十二章（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唐扬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身体恢复情况还不错，当即就决定离开医院。如果继续呆在这的话唐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或许是被唐扬和爷爷从小宠到大的关系，唐帆的行径很偏执任性。当年唐扬只是提到自己想报考表演专业时就得到他剧烈的反对，后来瞒着他在志愿表上填写了一所戏剧学院，唐帆居然用自制的粉末盖住眼角的泪痣，装扮成唐扬的样子去老师那里修改志愿。

幸亏后来被唐扬发现了，但最后唐帆还是大闹了一场。

唐扬叹着气走下床，他想换下病号服，不过没找到自己的衣服。猛然想起那已经被撕成条的T恤，唐扬迟疑着解开了身上的纽扣。肩膀上的牙印还在，深的像是烙印，其他地方也有斑斑点点的痕迹，昨晚……不知道杜翔有没有事。

唐扬还是穿着病号服走出病房，左右两边都是长长的走廊，他选择了看起来很安静的左边。运气不错，那是安全楼梯，而且他在的楼层也不高，七楼而已。没几分钟他就跑到了底层，推门出去，呼吸到了没有消毒水味的空气。

不远处就是医院的出入口，进出的车辆和人员很多，唐扬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正面迎来一辆车，他倾斜身体避开。接着车门打开了，一个耳熟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都说了我只是拉肚子而已，”杜翔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抱怨，然后尽可能的压低脑袋，“不用那么麻烦，吃两颗药就行了。”

他的身边站了一个眼镜男，是他的经纪人季梁，在圈内还挺有名，捧的几位演员都大紫大红，但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强硬：“既然生病就要看，助理还说你有低烧。”

“他那个废物，我让他随便找几粒药，他把你找来了，”杜翔说着，神色却像是在担心其他事情，“我没事，真没事，随便拉拉肚子，小毛病而已，我们还是回片场吧！”

“我联系了院方，会单独找医生给你做一个检查，”眼镜男没有跟他废话，“过来这里上去，七楼。”

零零散散听了一小半的唐扬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后转身回到之前的路。不过杜翔他们坐的是电梯，唐扬还是得靠双脚爬楼梯。

走进病房时医生还没来，杜翔坐在床边等待。经纪人工作很忙，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就响起，他走去走廊接电话。

杜翔真是慌乱又吐血啊，他今天拍戏的时候连跑了七八次厕所，还发起低烧。他总觉得这跟昨晚的那件事有点关系所以没有声张，只是让助理去找药。直到后来差点在片场昏倒才被其他人发现……

混蛋唐扬真是被你害惨了！

有人走进来，杜翔首先看到他的白大褂，开口：“医生我只是拉肚子……该死的，怎么是你！”

唐帆一愣：“你好，我是安排为你诊断的医生。”

“呸，别以为点了一颗痣我就不认得你了！”杜翔嚷嚷。

思考了一会儿，唐帆懂了：“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唐扬，我是他的弟弟。”

“少骗人！”杜翔不信。

唐帆从口袋里掏出一堆东西：“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过目。”

他半信半疑地翻了翻，还真的不是唐扬，可是这也太像了……

杜翔很没礼貌地看着他：“你确定你没有精神分裂症？”

“你说的唐扬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双胞胎。”

杜翔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眯着眼：“真的？”

“是啊，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病情。”唐帆看着他。

杜翔姑且相信，坐到椅子上：“没什么事，就拉肚子还有点小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肚子痛不痛？”

“呃……今天上午，不痛。”

“有没有吃过什么不洁食物，或者是昨晚……”

杜翔脸一红，没让他说下去：“没吃过，大概是睡觉着凉了！”

“那就先量体温，然后验血，”唐帆在病历上写下一些什么，接着拿出一根体温计，“含住。”

杜翔听话的张开嘴。静等的时候他发现，虽然五官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他们两个的神情实在差了太多。时间差不多唐帆拔出温度计，杜翔随口说道：“原来唐扬有一个当医生的弟弟。”

此时爬楼完楼梯又寻找了半天的唐扬终于摸到这间病房的门口，听到杜翔的这句话。

唐帆抬了抬眉毛：“你跟他很熟吗？”

“一点都不熟！”杜翔否认，口气里满是贬低的意味，“只是看不出来那个小龙套会有一位成功的医生弟弟，他真该好好向你学习。唐扬他总演连演员表都上不了的角色！一点出息都没有！”

“哥哥为什么会当演员我也很奇怪，”唐帆皱眉，“本来说好了我们一起考医学院的。”

“估计是成绩太烂了考不上呗！”杜翔刻薄道，不过想想当年唐扬在学校里成绩很优异，应该并非这个原因……嘁，过过嘴瘾也不错。

唐帆想了一下：“这倒是，哥哥从小就没我聪明，爷爷教的东西他都得学好几遍才会。”

“一定是，他没什么表情看上去酷酷的其实是反应慢吧！”

“哥哥小时候还挺机灵的，长大后越来越不爱说话，看来是变迟钝了。”

“对对，”杜翔像是找到了知音，越说越起劲，“脸是长得不错但脾气太古怪总是得罪人，也不懂讨好主要演员，给他介绍工作还能说句呛死你的话！”

唐帆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幽幽道：“看来，他并不适合做演员。”

站在门外的唐扬也垂下头。

“其实不是这样，”杜翔忽然摇头，这令对面的唐帆和外面的唐扬同时一愣，而他平淡地继续道，“没什么合不合适的，只有愿不愿意。唐扬工作很卖力，比普通演员更辛苦，对任何再小的角色都驾轻就熟，几乎从不用导演的指导。他有天赋和实力，不过我总觉得，他不太愿意真正的踏上演员这条路。”

杜翔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替唐扬说话，他轻咳着移开话题：“不是说还要验血吗？”

第十三章（上）

检查结果并无大碍，最多是缺乏休息之类。杜翔强烈要求要回剧组，经纪人推了推眼镜，拨了一个电话回去。等挂断后他态度强硬地对杜翔说：“今晚没有你的戏份，你呆在这里休息一晚。”

“不不，医生都说我没事了，我要回去，是吧，唐医生？”杜翔使劲给他使眼色。

唐帆翻阅他的报告：“目前确实没事，但的确需要休息。”

“我……”

杜翔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经纪人打断。

“别说了，有好的状态才能拍出好的电影。你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晨我会派车来接你。也不许偷跑回去，违背我的结果你知道的。”

杜翔吞吞口水，知道他是认真的，只好点头：“我知道了。”

因为不能随便乱跑，所以杜翔只好呆在病房里看电视，嘴里啃着助理买来的苹果。他发现其实这里跟酒店差不多，除了有消毒水的味道之外。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两个护士偷偷站在病房门口张望，无聊的杜翔冲她们礼貌的笑了笑。护士们小声惊呼了一下，拿着照相机走过来。

“请问是杜翔吗？可以合影吗？”

“可以啊。”他点头。

“我们很喜欢你演的电视剧，还有新电影我们也会期待！”

杜翔风度地表示感谢：“到时候可以问我的助理要票子。”

“真的吗太棒了！你人真好！”

轮流合了相，杜翔还给她们留下了签名和助理手机号，活泼的护士们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得到了褒奖他却偷懒休息，这让杜翔过意不去，等她们离去，他就问助理有没有带剧本，助理畏畏缩缩地跟他说经纪人交代今晚不让他碰一切跟拍戏有关的东西。其实他的经纪人对手下艺人很苛刻，会让杜翔放松，实在是因为他平时过于拼命。

“真没劲，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他躺到病床上，仿佛除了演戏之外他没其他事可干。

“吃苹果吗？”助理递来一个。

“吃。”反正也无聊，杜翔接过苹果大大的咬了一口。

夜里助理交代了几句就自行回去宾馆，留着杜翔一人在病房里对着天花板发呆。说起来，不知道唐扬有没有事，昨天拨急救电话时稀里糊涂也没听清楚送的是哪家医院。希望没事，没把他插回来他不准有事！还有昨晚他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想得到他的把柄威胁他？不像，唐扬不是那种人。那是为了什么，昨天……

杜翔回忆起那一幕幕画面，唐扬露出他从没见过的表情，湿粘的肌肤用力搂抱住自己……混蛋，他干嘛要想这些不堪的事！

昨夜疯狂的一晚与早上拍戏时不适的身体负担让杜翔昏昏沉沉，舒展了一下身体，他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有人走进他的病房，杜翔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唐医生？是不是要检……”

实在疲倦的他还没把话说完，就昏睡了过去。

那人站在他的病床边看了他的睡颜许久，然后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床上。

第十三章（下）

意识飘离的杜翔只觉得有什么钻进了他的被子，他猛地惊醒。在黑暗中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死跑……！”

唐扬压到他的身上，一手捂住他的嘴巴。杜翔挣扎了几下，被他用力摁了一下腰——这地方正因为昨天的剧烈活动酸楚不已，杜翔像被按到开关，闷哼了一声后身体直发软。

唐扬看着他：“不要乱动，也不要尖叫。”

杜翔给了他一个“理你才怪”的眼神，又开始抵抗。这回唐扬不再捂住他的嘴，而是松开手直接吻了上去。杜翔一悚，竟然傻住忘记推开他。嘴唇用力磨蹭着他的，舌头霸道地侵入，却又有像是安抚似的温柔。

就在杜翔快要被唐扬的亲吻降服时，他终于清醒过来，又想咬唐扬的舌头，不过这次被他逃了。

“呸呸，”杜翔擦拭嘴唇，瞪他，“你想干嘛？”

唐扬一脸平静的压住他的双腿，深深地望着他，却没有说话。

杜翔懒得管，只想抽出自己的腿：“总之先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唐扬摇头：“我不要。”

“扁你！”杜翔摆动身体，床也因为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唐扬反问他：“那你想干嘛？”

“我？”杜翔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想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