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碧妃冷冷睨着他:“别废话了,在你选择给他下冰蚕蛊的那一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本宫没时间和你耗,墨雪过来,叶叶将剑给我。”
墨雪嗷呜一声,纵身一跃,跳到姬碧妃身旁,半跪趴在他身旁。
接过剑,姬碧妃侧身坐上去:“墨雪,上。”
一狼一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狂傲霸气。
眼见姬碧妃越来越近,南宫宗怒哼一声,快速取下腰间另一面小鼓,然而……
“你…不可能…是什么时候……”南宫宗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
“不可能也得可能,今日你必死无疑。”不同时间,不同的人,却说出同一句话,这就是姬碧妃与姬一臣。
“……现在下结论未免过早,你别过来,先等着,我还有更厉害的。”南宫宗不停地朝后退去,脸上是惊慌无比,心里却打着其他阴毒注意。
只是不等他想出注意,姬碧妃的话语就将他彻底打入死地:“你不过学了点皮毛而已,本宫对你还有什么招术不感兴趣,你如果死的不甘,死后可以化作鬼魂去找你传授你蛊术之人,让他来寻本宫为你报仇,若本宫没记错,他的名字应该叫‘魅’。”
猛然间听到‘魅’的名字,南宫宗惊恐的说不出话,眼神开始散乱,心中已知打不过眼前这个人却又不甘心,于是生出一种鱼死网破的念头。
“要死一起死,你也休想再活下去。”边说着边举起刀,扑向了姬碧妃。
是的,他要鱼死网破,以命搏命,那怕是溅到一点一滴,此人都会为他陪葬。
姬碧妃淡淡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拍拍墨雪脑袋:“乖,上去拍会他。”那模样就好似在说:墨雪,前面有根肉骨头,你先玩会儿,待你玩够了主人我再收拾。
墨雪‘嗷’的一声大叫,前脚一蹬,再度跃起,避开南宫宗扑来的身影,动作灵敏快速,紧接着健硕的狼身在半空中优雅一转,那雪白的利爪对着那道黑影就是一拍,赶在黑影落地前,反爪又是一拍。
这套动作,恍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潇洒优雅。
南宫宗被拍得头昏昏,眼花花,一口老气半响喘不过来。
兴许是玩够,墨雪这次不再拍了,而是快速跃到南宫宗背后,四只爪子抓住其衣衫,重重朝地上一摔。
最后,这一幕伴随着黑影落地溅起无数积雪和树枝蛇身完美落幕。
姬碧妃手中长剑顺势一抛,剑身立即穿透南宫宗干枯的皮肉,将人被生生钉在地上。
“我家墨雪果然长大了,现在竟是这般威猛,等这次回去本宫为你寻个伴,将来好生一堆小墨雪陪肉球玩。”姬碧妃轻笑,赞扬道。
听到主人表扬,墨雪狂摇尾巴,嘴唇和耳朵亦同时向两边拉开,不过主人说得小墨雪是什么东西?
见打斗结束,莲叶叶也撑着伞,飞身过来:“殿下,我也长大了,今年已经十六岁。”
姬碧妃微微一笑:“那叶叶想要什么?”
莲叶叶沉吟半响,摇摇头:“不知道。”
于是,主仆三人就这样凌立于半空中谈起话来,而被这主仆三人无视的南宫宗,此刻正趴在地上痛苦的扭动身体,怒不可歇的吼道:“你真不要命了吗?杀死我,你也会死的,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姬碧妃冷冷地瞥他一眼,道了句:“本宫也没那么多幽默感与你开玩笑。”话毕,毫不犹豫地凌空拾起四根树枝,这次插入的是他双腿双手,将人彻底固定在地,下手又快又狠又准。
练蛊术之人均无心,要杀死他,只有让他的血一点点流尽,或者焚烧尸身。
树枝上撒有药粉,南宫宗这会儿算是自作自受,痛得怪叫连连,却不忘做着垂死挣扎:“我告诉你,你体内的寒毒…再发作两次你也一样会死,烨儿……烨儿他有冰玉蟾能够救你……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要来冰玉蟾……”
姬碧妃睫毛微颤,自个身子如何,他岂会不知,只是妄想以此来要挟他,简直是痴人做梦。
“本宫的安危,还轮不到你费心!”言罢,数根树枝堆在南宫宗身上,下刻,火折子落下。
随着大火越烧越旺,空气里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恶臭和血腥味。
姬碧妃嫌恶地皱起眉头,带着墨雪与莲叶叶倒退数丈,没用多久,南宫宗就变成一片灰烬。
姬碧妃也从墨雪背上跃下,缓步走到那柄被掉落在地上的弯刀旁,神色不明地看了一会儿后,摸出一个白玉瓷瓶,将瓶里的液体如数倒在刀身上。
碧鸀色的液体落在刀身上,弯刀渐渐变了色,呈现出原本色泽,刀身通体金色,上面绘满古老繁复的咒文,唯有刀柄雕刻着几朵妖娆的桃花图案。
魅,南疆,北疆圣物,木月,扯得真够远,真够复杂,好在这不关他们任何事。
“殿下,这刀好漂亮。”莲叶叶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
姬碧妃轻嗯一声,便弯腰拾起弯刀,用丝绢仔细包好,然而下一刻,他身形猛然一晃,跪在了地上,虽早猜到南宫宗死去,冰蚕蛊解除时,必定会痛上一番,却没想到会这般噬骨钻心的痛。
莲叶叶心智再如何缺失,也知姬碧妃现在情况不好,连忙扶住他道:“殿下,我们现在去抢冰玉蟾。”
忽然,耳旁传来阵阵鼓声,姬碧妃蓦地睁大眼,他知道这是会场的大鼓,但这次鼓声冲天,连身在祁连山的他都能听见,怕是大会快要进入到最后阶段,只是此刻这鼓声渀若催命符般,令他心中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
“叶叶,你速去会场等我。”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慌乱。
莲叶叶想也未想的拒绝:“我要照顾您。”
“我不需要照顾,你去会场保护好那人,倘若有人敢伤他,你格杀爀论,还有,记得告诉他我马上就赶到,让他莫要担心。”姬碧妃推开莲叶叶,扶着胸口,缓缓站起来朝墨雪走去。
他面色惨白如雪,身形瘦削,秀美的眉紧紧皱在一起,墨色的发丝在风雪中飞舞,步履虽有些蹒跚,但背脊依旧挺直,整个人从后面看去,就似一朵在风中微微幌动的白莲,惹人心疼怜惜。
莲叶叶紧紧盯着姬碧妃的背影,好似在思考姬碧妃的话,直到看到姬碧妃趴上墨雪的背离去,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殿下不要他照顾,殿下的样子明明很虚弱,为什么不要他照顾……
不过既然殿下人都走了,那他再想也无益,所以还是赶快去会场。
莲叶叶人刚走,趴在墨雪背上的姬碧妃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一直强压的痛楚在这瞬间反扑回来,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一口的黑血喷出,落在雪地上形成朵朵的黑色血花,妖冶刺目。
墨雪咆哮着把那一地黑色血花刨散,再也忍不住仰头朝天悲嚎一声,转头轻轻蹭了蹭姬碧妃,嘴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呜鸣声。
姬碧妃不以为意的抬手拭去嘴角血渍,轻笑道:“墨雪,你该欢喜的,我体内的冰蚕蛊终于解除了,现在我们慢慢走下山吧。”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不需太久,半个时辰就足矣,一臣等着为夫,为夫很快就来了。
墨雪听闻,又蹭了蹭他,这才迈步朝山下缓缓走去。
灰白色的天空依然不断飘落着细雪,绵绵密密,无声无息,似乎永无止境,而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浅浅地梅花似的脚印,但不用多久又被雪花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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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上,进入第二轮比赛的四人依次是:北冥雷影对北冥司徒烨,苍雪如月对南楚姬一臣,雷影选择弃权,司徒烨便直接进入最后场比赛。
而此刻,高台上。
一名容色绝丽的白衣‘女子’,持剑而立,唇若点樱,眉山如黛,神若秋水,除去那双眼中散发出的不屑阴毒,倒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一名。
姬一臣也缓缓地从主位上走上高台,他一身墨色长袍,遮去隆起的腹部,让看起来不似那般明显,长袍上用金线绣着暗纹,显得是尊贵凛然,而俊美无俦的脸上冷漠倨傲依旧。
“苍雪如月还请南楚太子妃多多指教,不过如月也会手下留情,毕竟伤着太子妃腹中孩儿,妃殿下怕是又要伤心了。”如月抱剑嫣然一笑,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但说出口的话却充满嘲讽阴毒。
他声音不大,在场除去几个内力高深的人听见,其他人皆一脸茫然,然而这内力高深几人,眉色不禁都一沉,若有所思的看着姬一臣,那目光似打量,似怀疑。
对他这番故意举动,姬一臣毫不在意,只淡淡扬了下眉,手腕抖动,一根乌金长鞭便出现在手中,此鞭长七尺,鞭身纤细异常,约莫小指粗细,是由冰蚕丝混着金丝制成,极为柔韧,内又裹着锐利无比的软铁刀片,若是被此鞭抽中,必皮开肉绽,断筋折骨,不死也会扒掉成皮。
这正是几日前,姬碧妃从第一匠那处取回之物。
垂眸看看手中长鞭,又抬眸看看眼前似男似女的怪物,姬一臣冷冷开口:“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奴才,今日我就蘀天行道一回,将你打出原形。”
如月闻言脸色一寒,眼中两团怒火翻涌:“月妖,看剑!”
只见话音刚落,如月就飞身上前,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几个剑花,直刺向姬一臣心口而去。
几乎是在同时,姬一臣身形急速后退,手中长鞭一摆,一道凛冽的劲风划过,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这场危机。
这如月出手狠毒,剑光四射,连绵不绝的剑招疯狂地不断攻击姬一臣,大有不杀死姬一臣不罢休之势。
只可惜如月每一次狠毒的攻击偶被姬一臣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挡住,或者将他的疯狂攻击巧妙化解。
最开始两人竟打了个持平,分不出胜负,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如月是越战越猛,姬一臣则是背上直冒冷汗,很快就湿了衣衫,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他深知这一战不能拖久,于是一直避实而击虚,脑中也快速想着对策。
恰好这时腹中传出一阵疼痛,姬一臣薄唇紧抿,俊眉一皱,面色阴沉如水的抬手捂住肚子。
如月见此心中大喜,躲开挥来的长鞭,整个人双脚踏地而起,在半空中,突然又一个快速的回旋,头朝下,长剑一抖,剑气凌空,万千剑光朝姬一臣覆盖而去。
这一招,避无可避。
“公子!”
“少主!”福伯,祭瑛等人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然,如月的速度快,姬一臣的速度更快。
如果说如月的攻击是无懈可击,避无可避,那姬一臣的对策就是请君入瓮,瓮中杀鳖。
虚虚实实间,实实虚虚间,姬一臣宛如鬼魅的身影,一闪而过,便避开那铺天盖地的剑芒,这剑气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的速度,他能躲开子弹,自然也能轻易避开这剑气。
下刻,他人已站在高台边缘处,手中长鞭一挥,缠住剑身,旋即用力一拽,如月就如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被重重摔落在高台下的地上。
然而这还没完,只见姬一臣一双冰冷的黑眸微微眯起,嘴角冷冷勾起一抹嗜血而寒冷的笑容,手里已多出一把超大口径的转轮手枪,这玩意对姬碧妃和司徒烨那种高手无多大用处,但要杀像如月这类人,却是眨眼间的事。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过,如月的整个右腿被击碎,鲜血混着细碎的肉末喷溅一地,这人下半身算是废了。
“老子就八发子弹,他妈的今日竟然浪费一发在你身上。”姬一臣冷冷一笑,手枪一转,又回到身上,他很少爆粗口,就算被司徒烨那般相对,他都没说一个脏字,但今日他着实气愤,着实恼怒,人不犯人,他不犯人,为了姬碧妃,为了南楚,他可以远离宫雪轩并饶其一命,但他必须杀鸡儆猴,否则还真以为他是无依无靠任人搓扁揉圆的软蜀子,是个人都能随意对他出口侮辱。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待众人回过神,伸长脖子一看,只见姬一臣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如月却躺在地下,一条腿被废,正大声痛吟不止。
见到绝色美人落得如此地步,不乏江湖人士心底对姬一臣气恨不已,却又奈何不了半分,因为上台之前均签过生死状,就算人死亦是正常。
宫雪轩不知何时带人来到如月身边,手指在腿上的几个穴道快速点了几下,而他身边一名侍女突然指向姬一臣,怒骂道:“沈君言,你以为你是北冥的少将军就是了不起,就能如此欺人,我们太子都答应退出把妃殿下让给你,你为什么还不罢休,为什么还要一心想要杀我们太子和太子身边的人,你怎能如此狠毒,今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你的真实面目,让所有人为我们太子评评理。”
沈君言。
三个字落,会场内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昨日沈家平反,今日比武大会,圣旨还没来得及下来,众人只惊愕道死去之人怎么会出现在会场上,还代表南楚参赛。
姬一臣闻言抬手轻抚腹部,淡淡地挑了挑眉,望着那么侍女却没有接话,那神情十分地不屑,好似在说那又如何,他大概已经明白这事怎么一回事了,就算今日他没和如月对上,就算他没对如月开这一枪,宫雪轩依然会用其他法子,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是木月人,然后借天下人的手杀死他。
司徒烨微微皱眉,对着灵无道:“大师,要保住北冥山河,就必须除掉那个魔鬼,现在机会来了。”
灵无阖着眼,轻叹一声,凭他之力果然无法改变命运,任他多想阻止这场劫难发生,然事情还是一步步地朝着那个结果发展。
“小丫头,休得胡言乱语,我家殿下早已讲话说得清楚明白,你们莫要再胡搅蛮缠下去,这比武大会上台前都签过生死状,生死有命,现在以此来说事,苍雪太子,您就没什么要说的吗?”福伯带着众人也赶了过来,将姬一臣团团护住。
宫雪轩站起身,看着福宁慢慢说道:“福老别急,雪儿不懂事,方才乱说话了,本王回去定严加惩戒。”
谁料那个雪儿的侍女听后,不但不停止反而哭得更激烈:“太子,奴婢不愿再看到您日日难过,您与妃殿下明明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凭什么让这个木月人抢走妃殿下,就因为他是木月人吗?木月人是都是妖怪,他会害了妃殿下,奴婢这条贱命是您给的,请您原谅奴婢以后不能再伺候您,奴婢无能杀不过这个木月妖人,奴婢要化作厉鬼缠着他。”说完,唤作雪儿的女子抽出早已备好的匕首,直直刺进了胸口。
鲜血再次染红雪地,寂静,万籁俱寂,偌大的比武会场,再没有任何的其他声音,只有雪花落地的细微之声。
这声音并不太响亮,但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
一口一个木月人,最后还不惜以死来证明,众人再次相信木月人是妖人,只要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必有灾难降临。
“杀了他!”
“杀了月妖!”
“杀……”
“斩杀‘月妖’。”
会场内,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口,总之接下来是越来越多的人响应,拔刀声,拔剑声,杀气冲天,怒气翻滚。
宫雪轩一把接住她的身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却难掩悲痛:“对不起,给你造成这样的麻烦,但她现在人都死了,本王希望你能放过她。”
姬一臣看着他,微眯起眼眸,嘴角的笑容冰冷无情,浑身散发的气势更是危险至极,逼得宫雪轩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少将军……”
“宫雪轩,你真让我恶心。”他冷冷开口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