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II（Endless 二）+番外——消失的地平线

“我没问你！”罂狠狠的打断湮汐的话，带着一股子犀利，那是阔别了两年多的，独属于蓝魅的气息。

“小罂，这里头，有误会，你听我说……”

“够了，骗我，你们什么都知道，到头来，只有我一无所知，只有我傻！”好不容易相信，自己是万俟家最优秀的孩子，才会被家族送到修罗场，才会被养在端木家，却不想，到底，原来自己竟是被抛弃的那个……，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为什么？

“Daniel，你等等我，Dan……”看着罂冲出去，湮汐也极不冷静的跟了上去。

“Dan，你听我说，好不好？”湮汐从后面抓住罂的手臂，怕弄痛罂，不敢太用力。

“你给我放开！”使劲儿的挣脱，倒也甩开了湮汐。

“Dan……”湮汐不依不饶，再次追上去，再次握住罂的手腕。

这次湮汐用了力气，罂挣扎不过，对视着湮汐，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烦躁，“家主，您让我一个人静静，不可以吗？”

又是家主？罂又再怄气，难得，这次湮汐压住了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的，“Dan，你这是拿话呕我吗？”

“我哪儿敢！”真的动了气的罂耍起脾气来有些不管不顾，“家主！”

湮汐被这样的罂逗乐了，“乖，Dan，别闹了，跟我回家……”

“回家？”苦涩的笑，眼里尽是迷离，带着一点点的悲伤，痛苦的情绪，“这要多可笑，我，哪里有家……”

“不……”看着心爱的人这样的难过，湮汐当真的不好受，强制的，想要揽过罂，想要给他温暖，想要告诉他，自己会给他一个家，可是……

“放开我，端木湮汐，你放开我！”

“罂，我的罂，”湮汐就是不放手，不放开，“跟我回去，让我告诉你，那些都是误会，我并不曾……”

“我不想听！”

“罂，跟我回去！”急躁的，开始半命令的语气，却出口就后悔，湮汐满心的自责，自己该温柔点儿，商量的，不是吗？怎么又是这样的冲动？

“不，我不要！”罂从来都不是服软的性子。

“罂！”湮汐着急，抓着罂的手腕，越发的用力。

“我不想回去，你不要逼我，好不好？”腕子痛，口气也跟着不好。

“罂……”湮汐从没这样又耐心过，可偏偏，这次，罂他……

“放开！”追出来的亓之扬见状吼得大声，“端木湮汐，你没听到吗，小罂说他不想回修罗场，他说他不想！”素来极少冷下来的脸，这次竟透着冰点。

007.

湮汐根本就不理会亓之扬，只是执拗的看着罂，那眼神是询问的，是征求的，甚至是恳请的，“罂，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该这样的怄气吗？可是看到湮汐这样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不舍得，为什么明明下了的决心，却还是狠不下心？

“端木湮汐，你这样逼迫，有意思吗？你是无赖吗？”亓之扬句句恶毒，他不想，不想罂因为不舍得而委屈了自己，不想罂因为湮汐这表面的所做，就放弃了一切的回修罗场。

“与你无关！”心很痛，湮汐知道，自己的心很痛，“罂，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都已经这样不顾脸面的卑微，罂，就给我次机会，跟我回去，好不好？

“汐……”罂叫了湮汐的名字，而不再是家主，“给我点时间，可以吗？”眼里写满的为难，湮汐，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心，给我些时间吧，也许，我会想明白，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这颗糟粕的心，已经再也受不住伤害了……

“要多久？”妥协，罂，为了你，我可以妥协，可最少，你要告诉我期限，告诉我等待的尽头，不要，我不要再一个十三年，罂，我们都不再年轻，已经没有富足的时间去等待去任性，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

“就算一辈子，我也会等，我端木湮汐，也会等着你！”不要说残忍的话，不要告诉我一辈子，不要说，如果一定要说，就我来说出来吧！

“对不……”想要道歉，为自己的自私，和湮汐的宽容。

“我不想听你道歉，墨艳，我们走！”就算转身，也要潇洒，罂，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受到这样无以名状的痛，只有你才能让我知道，撕心裂肺，有多难过……

看着湮汐决然傲气的背影，罂的腮边滚落一滴泪，默默的凝视，心中的歉然，对不起，湮汐，我不想拿自己的幸福来赌注，给我们彼此留下时间和空间吧，让你，忘记我，然后让我，消失不见……

A城。

当知道大哥让自己去枫山别墅的时候，楚洛一点儿也不吃惊，就知道，雷霆一回来，自己的日子就根本不可能安生。能够耽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意外了。

“大哥……”楚洛进门，问候。

“嗯，”舒傲面色淡淡，“我们小七那么聪明，必然知道大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儿吧？”说着，眼睛下意识的示意着桌上。

的确，桌上那根藤条，楚洛一点儿也不陌生，不过，大哥是什么意思？不会为了雷霆的事儿，就对自己动家法吧？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问你话呢！”冷颜，舒傲口气严厉。

“知道，可是……”

“知道就没什么可是的，我可没有你六哥好脾气，要么，你现在立刻去给雷叔认个错，该叫什么叫什么，要么，咱就藤条说话，熬不住了，你还得给我去！”威严，半胁迫。

其实，这样的舒傲，楚洛也是熟悉的，毕竟刚刚出师的时候，到了大哥手里，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狠角色。只是，到底今非昔比，有好些事儿，不是可以委曲求全的。

“大哥，小七觉得，这件事，不是能逼迫的！”

“怎么？小七这是，不服管了吗？”舒傲问得悠悠然，只是口气怪异的很。

若是换做以往，楚洛是怕极了这样的舒傲，但是今天，为了这件事，却完全的不想妥协任何，“大哥，小七不是不服，可小七依旧觉得，这件事，大哥你逼迫，是没用的……”含含糊糊，迫于舒傲的气场，洛洛这话说的底气明显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小。

舒傲冷冷一笑，“从来，你不愿意做的事儿，哪件，不是我用这个方法逼你？而哪次，是我没有成功的？”舒傲问的自负。

楚洛一张白皙的小脸儿憋得通红，但实然是实情，确实，大哥对付自己，有一套别样的方式，而有些过往，现在想想，也着实的脸红……

“我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嗫嗫出声，即使心中略略忐忑，可楚洛这次，依旧不想妥协。

“非要别扭是不是？好，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我不成，不还有蓝魅能管得住你？”

“大哥……”楚洛的口气里带着一种无奈的委屈，像是撒娇，“就算逼着小七认了又如何，大哥，小七自小没有亲人，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习惯了，不想再改变什么了。”

“混账！”狠狠喝斥，“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舒傲这次当真气得够呛，“暂不说，雷叔是你的血亲，就冲着他把你养大，这份恩情，你也该记得！”

“养大……，是吗？”楚洛苦笑，眼底，却漾上一抹心酸。

“严师高徒，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大哥岂会不知道你在意的委屈的是什么，可这些，并不能成为你逃避的理由！小七，难道你真的要这样别扭，做一个让人嘲笑的，不孝之人吗？

“我懂！所以，做为杀手银狐，要谢谢他，可做为我楚洛自己，半点儿也不欠他！”本就是倔强的性子，楚洛的话说的挺狠，也挺绝。

“混蛋东西！”竟说出这样的话吗？舒傲一气之上，拎起桌上的藤条，照着楚洛的胸口就扔了出去。

楚洛眼见着藤条带着冷风冲着自己飞来，却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一次不含糊的重击，胸腔里是顿顿的痛，楚洛并不理会，只是看着舒傲，淡淡一笑，屈膝跪了下去，“大哥，您要惩罚，要教训，小七全都受着，可这次，小七当真不会妥协，”幽幽的停了停，索性再次强调，“一丁半点儿都不会！”

“你！”想不到小七心底的怨气这么深，想不到这小子竟也这么的不管不顾，刚刚那一下，顺手就带着巧劲儿，自己扔出去就后悔了，可这小子，明明可以躲开，却……，怄什么气？伤着了可怎么办？就会死扛吗？怎的和小寒一个毛病……

“滚！”烦躁的，舒傲下了逐客令，小七就这样明明没错却跪在自己面前认打认罚的样子，还让自己怎么下得去手？

“对不起，大哥。”道了歉，小七没再僵持，起身，出了门。

喉间一直翻涌着甜腥气，真怕再耽搁，自己就会压不住……，总不能，再让哥哥们为自己费心了……

枫山别墅的庭院外，程御辰看着楚洛黑着张脸走过来，连忙自车里出来，迎了上去。

“怎么……？洛洛！洛洛……”刚想询问怎么了，却见楚洛霎时微微俯下身去，张口就是一口鲜血。程御辰不知道状况，吓得声音都变了，“洛洛，出什么事儿了？舒傲又打你了，对不对？伤哪儿了？”一连串的问题，都伤重到吐血了吗？那身上呢，还有哪里受了伤？程御辰有些手足无措，就连想要抱住楚洛，都不敢下手，生怕，自己的鲁莽，碰痛了楚洛身上的伤口。

其实，真的是这些年，洛洛总是受刑受伤的，程御辰被吓得太过敏感了。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程御辰说着，就要往枫山别墅里头冲，楚洛可是他的宝儿，自己疼着还来不及，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就算，那个人是楚洛的哥哥也不行！

怎么这么冲动？楚洛的眉深锁着，胸腔里还是有些阵痛，实在不想说话，可眼见程御辰这么冲动，拉都拉不住，实在是不说不成，“冷静点儿，好不好？”累得微微闭了闭眼，“我没事。”

右手抚着胸口，楚洛径自往车上走。

“洛洛……”程御辰哪里甘心，以为是楚洛怕自己和他大哥冲突，才这么委屈，“就算他是你大哥，也不可以这么……”

“你知道什么你！”实在是莫名的心烦，楚洛忍不住的吼出声。

程御辰显然没明白状况，“怎……”

知道自己口气重了，楚洛微微垂下头，“对不起，轩，我……”眉头紧紧的皱起，慌乱得不知所措。

“没关系，”理解情人的破脾气和小心思，程御辰断然不会真的计较，“不要道歉，我没生气，真的。”我在乎的是你委不委屈，我在乎的是你难不难受，哪里，还记得小气得生气？

“谢谢……”为了情人的体贴和包容，“我们走吧。”微微叹了口气，“还有，我大哥没打我，我身上没伤……”

“那……”那你怎么会吐血，怎么会？程御辰的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轩，现在什么都别问，回家，回家我再告诉你……”太累了，思绪也太乱了，这样被哥哥们逼着的日子，还要多久，自己这样执拗的任性，会不会寒了哥哥们的心？可……，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认输，就这么认了雷霆？不，不可以，认了他，自己怎么对得起死在他手上的九泉之下的爸爸（Tips：这里指楚熵逸。），认了他，自己怎么对得起那童年血腥痛苦的记忆……认了他，我又该姓什么？难道是司徒吗？不，不可以忘记，我姓楚，一直，一辈子……

008.

直升机。

返程的机舱，湮汐一直阴沉着脸，却不是冷然，而是带着一种极罕见的，哀伤……

“主子……”坐在旁边的墨艳看不下去，忍不住的插话。

虽然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是在湮汐这儿，墨艳确实有着很多特权，就好比现在，如果换了旁人，影响到湮汐的冥思，或许，湮汐早就不快了，可就因为是墨艳，所以，湮汐并没有丝毫的动气。

“其实，不如让属下去劝劝罂，您为了他，答应Lucas许多条件，可这些，罂他并不知情，您什么都不说，更或许，罂甚至会误会……”

“我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墨艳，你应该明白，知道的越多，就越累，我想让罂，过得轻松一些……”难得，湮汐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主子的这些话，何不告诉罂？”

摇了摇头，“他总有一天会懂我的苦心，我愿意等。”

想不到主子对罂的用心，是这么深吗？墨艳有一瞬间的感动和吃惊，还有，说不出的艳羡，爱一个人，能够细心思虑到如此，被爱的人，应该是幸福的吧，只是……，“这次您没带罂回来，恐怕使者大人出走这件事，瞒不住了……”抬眼看了看湮汐的神情，依旧是深邃平静，墨艳才敢继续说下去，“属下怕那些老执事们，会向主上，要一个交代……”

墨艳的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修罗场的使者，向来是不可以离开修罗场的，湮汐用他强大的羽翼，生生给了罂十三年的自由，对于后来罂的回归，大部分人就算是心有不满，可也极少有人敢多说什么，高调的回归之后，使者若再次出走，便再无理由，直接当做叛逃，按规矩，该是由东阁派杀手追踪缉捕，而后回来承受罪责刑罚，熬过去，身份依旧，只是更无人权，熬不过去，就是死……

“通知赫连隼，”湮汐微微垂下眼睑，眼神有些放空，湮汐看向旋窗外，若有所思，“一切，就按规矩办吧……”

震惊，墨艳简直不敢相信，“主上的意思，是要，追杀罂？”

“不，”湮汐知道墨艳怕是会错了意，这才彻底收了放空的心思，耐心解释，“就说……，是我私自放了使者出修罗场，一切的责罚，我来受。”湮汐的话，说的平静，就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那极其残忍的刑罚。

罂，这样，你就安全了吧？你看，多可笑，其实，你的湮汐根本不强大，就连想要给你自由，都，身不由己……，不过没关系，罂，只要能保你周全，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可是……”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湮汐打断了墨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