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法学院的人到你们学院宿舍怎么会给院长碰到?也太巧了吧?还有我刚刚才那里出来,他怎么就会让你在路上等我呢?难道我们所经历的时间不是一样的么?”
“有那么一点点意思,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院长就住在学院的学生宿舍里,他的另一个职位可是哥斯特学院的舍监呢!因为我们所学的内容都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便会误入歧途,好在学院的学生不多,所以是师生同住,可以全方位的保护学生啊!”
“那你可与他们没住在一起呢!他们就不担心你么?”
“怎么会不担心呢?只是所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嘭!嘭!嘭!”梅尔在敲门了。
“哎呀!你还没回答第二个问题呢!还有你们学院怎么没有楼啊?全是清一色的平房?”
“第二个问题要在你面试过关之后再回答,因为那将是一段很长的话,说完了,恐怕面试就要延期了。快进去吧!以后有得是时间给你解释这些的。”
梅尔在辛迪身后关上了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在外面找了一处树阴,招来只石凳坐在那里等。
门里边的情况真是让人无所适从啊!辛迪站在门口,背靠在门板上,对眼前的景象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欢迎来到哥斯特学院,我是教务助理阿姆特,来吧!我们一起去湖心亭吧!”一位容颜俊美的青年男子热情地向辛迪伸出右手。
辛迪站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为什么?眼前的景象太触目惊心了,——金碧辉煌的四壁在天窗透过的光柱映照下,显得极其奢华,殿柱更是嵌满各钯奇珍异宝,折射着炫丽的光。金丝绒的帷幔由赤金丝带松松的缚了,此情此景就是世上最华美的宫殿亦会逊色三分。但是!地面却是无底深渊,依稀可以看见无数只灰暗的手自下面伸上来,间或撕裂了一条口子,很快便被鲜血、黑暗所吞噬。
而那位俊美的青年——阿姆特,则是一位长着人的上半身,下半身不知为何物的半人,践踏在深渊中的手臂丛中,当真是诡异之极!饶是辛迪见过一些世面,也为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良久,辛迪才回过神来,颇有歉意地看着阿姆特,“对不起,让您见笑了。”辛迪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愧,“可以请您在前引路么?”话也说得轻声细语的。
阿姆特微微一笑,转过身踏着众多的手臂缓缓前行,辛迪咽了口吐沫,双眼一闭,凭着敏锐的听觉跟在后面徐徐而行。大约走了近百步,阿姆特不往前走了,而是侧过身子等辛迪走到身边,才开口道:“再往前走便是忘川渡口,那里有一座浮桥名为奈何,过了奈何桥便是湖心亭,院长大人和教务长官在亭中相候。”
辛迪早已睁开双眼,回问道:“你不引导我过去么?”
“我本非引渡之人,如何引你过去呢?更何况此去黄泉一条路,何时曾有相伴人?”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哦?”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辛迪清醒了过来,之前的惶惑、不安便如轻烟般自脑海中散去,双眸中再次闪烁着清冷的光,嘴角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笑,一股肃杀之气自身边回旋。
阿姆特口中所说的忘川,原来是一条宁静的小溪,浮泛问及此事幽暗的光,无半点潺潺流动的迹象,溪水之上确有一架窄窄的浮桥,静静的横在那里,桥的尽头是一片灰蒙蒙的雾墙,……
“哼!”辛迪一声冷笑,大步踏上奈何桥,桥身微微颤动了一下,死一般沉寂的溪水鼓起一个个大水泡儿,暗红色的血色令人不寒而栗。更有甚者,随着血泡儿的暴烈,一个个鬼一样的东西自溪中冉冉现身,尖尖利爪张开,向辛迪的身上抓来,……
辛迪双目微合,猛的张开,杀气暴涨,脚下并不停留,一步步向桥对面走去。那些靠得近的鬼样东西,竟被这股杀气给吞噬了。辛迪越是靠近对岸,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便越浓,惊哧得众鬼纷纷闪避,但鬼样东西仍是一个个被杀气所吞噬。此时,若是有人在那忘川渡口观望,定会为这奇诡之境所惊骇。
当辛迪走进奈何桥上的雾墙时,眼前的景象却是另一番光景,各色鲜花如毯般向远处延伸,花坪的尽头便是阿姆特所说的湖心亭。因为那里只有一个亭子,几个人影在那里凭栏眺望。
第二节:黄泉之路
鲜花承托着辛迪的双足,并无一片花瓣被踏破,慢慢走来,只有衣袂在无序的摆动。这段看似漫长的花圃,走到湖心亭却是瞬间即告结束的事情。
辛迪站在亭前的台阶上,等候亭中人表态。良久,亭子里的人说话了,“进来吧!你可以留下来,我们愿意回答你心中的疑问;也可以就此离去,到下一个学院去参加面试,你……”
不等亭中之人将话讲完,辛迪就从亭前绕过去,认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很快便再次消失在雾墙之中。
“院长大人,这小子也太没礼貌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一点尊师之道都不懂!”
“他不是不懂,而是很懂才走的,否则我们这几个人怕是非死即伤!”
“您总是把他说得那么玄,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那种本事?您别忘记,纵然他来自异大陆,但他只要还是人类,就很难在少年时便有那等神通!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懂魔法。”
“话是可以这么说,但那些纹丝不动的魔法师又该如何解释呢?”
“呃,这……,这……”
“如果那是侥幸的话,他今天的这番表现,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这……”
斯皮尔特自亭中走出,语气中早没了平日里的阴阳怪气,“若他愿意修习我们暗系魔法,整个大陆将无出其右者!只不知他心意如何。”
“可是他的魔法属性是无,魔法潜力也是零,怎么可能有所成就呢?”
“说得也是!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无中仿佛潜藏着无限的可能!若是能为人所知,当真是前途无量啊!”斯皮尔特感叹道。
亭中之人再无回应的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斯皮尔特才又说道:“时候不早,也该用午餐了,大家就此散了吧!明天新生入学的录取榜文就要贴出来了,今年我院虽落空,但总得开两门选修课,让其他院的学生来听课啊!”
“是,我们已经准备了,下午就把报告交给您吧!”
“好!”斯皮尔特离开湖心亭走了,遍地的鲜花也逐渐隐去,露出原本的地面,雾墙也随之消失了,之前的忘川、奈河桥、乃至宫殿般的深渊也渐渐隐没到空气中了。
辛迪出了雾墙,便将双眼闭起,静静地站在当地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很快便有了主张,也不睁眼、而且身体向左转了半个圈,便直直走下去,决无半点迟疑。
身旁渐渐传来的说话声、脚步声以及阵阵混合着各种香味的轻风,都让辛迪感到已经离开了哥斯特学院。但辛迪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闭着眼睛前行,直至喧嚣渐渐远去,这才心思微动,凭借木手镯的力量来到圆塔门外。
“院长大人在吗?我、我、我想见他。”说得冷漠而又不肯定,把守护塔门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在,这时候怕是在天台用午餐吧!我去帮你通报一声儿吧!你在这儿稍等。”
辛迪茫然地站在塔前,一会儿就从塔里走出几个人,当先一人正是阿尔方索。一见辛迪的样子,心中不禁“格登”一下子,暗道不妙,后面跟着的是费米利和艾迪,也为辛迪的样子担心不已。
“费米利老兄,好久没去你那里下棋了,今天我们就去你那里吃午餐,然后下两盘棋吧!”阿尔方索随口道。
“啊、呃!可以。”费米利口中含糊应道,心里可是另一番滋味:这小家伙儿都快崩溃了,你还有心思下棋?真是太不着边际了!
阿尔方索便继续前行,当走至辛迪身边时,仿佛是不经意的似的,牵了辛迪的左手,带着一起朝费米利的云塔走去。看着仿佛是极缓慢的步伐,但去塔却货真价实的出现在眼前,从来都是好奇宝宝的辛迪,此一番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阿尔方索也不理会,推开塔门就进去了,与辛迪曾去过的其他塔不同,这座塔中没有楼梯,也没有房门,只有一些悬浮在空中的、大大小小的羽毛。阿尔方索扯了片大的,对辛迪道:“来!坐上去试试,很自在的。”
辛迪乖乖地坐在羽毛上,大羽毛先是沉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左右前后摇摆不定,辛迪索性便躺在大羽毛里任其浮摆。阿尔方索也抓了片羽毛坐上去,享受着那种轻缓的频率,费米利和艾迪则各抓了片满是绒毛的羽毛,将棋盘摆在一片比较坚挺的椭圆形羽毛上,又抓了两缕碎羽,将棋子罐放稳。之后才盘膝坐到松软的羽毛上,开始下棋,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另外两片羽毛上的人。
辛迪躺着的羽毛在一阵摆动之后,开始转送塔内的几个绕圈子,而且越绕越快,阿尔方索感到头有点晕,但眼中的关切却是越来越浓。终于辛迪不再绕圈子了,大羽毛载着他向上缓缓飘去,塔中的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
费米利和艾迪的对战终于结束了,阿尔方索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辛迪自羽毛上慢慢坐起身来,看到自己周遭的景况时,不由得大为惊叹——
“啊哎!这是什么地方?好奇妙啊!这里该不是书上所说的天堂吧?”
“这是我的房间,喜欢就常来坐坐吧!”费米利开始重新布列棋子。
“嗯!”肚子也随声附和的响起来。“嘿嘿!”辛迪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们也饿了,阿尔让他们送点吃的来吧!”艾边一边理棋子,一边说道。
“嗯——,我可不可以请几位老师吃东西呢?”辛迪试探性地问道。
“又是你车里的东西么?”阿尔方索问道。
“不是。”
“那是什么?你什么地方还有吃的?要去摊位上取过来么?”艾迪好奇的问。
“也不是,是一种豆腐小饼,是离岛上的孩子们做的,味道很好呢!”
艾迪和费米利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基本猜到出自何人之手。
“很好啊,那就尝尝你的豆腐小饼,我来准备点汤、小菜儿什么的吧!”费米利边说、边打了几个手势。一会儿功夫,就见几片彩色羽毛托着一个个小碟子,自塔顶盘旋而下。
“哈哈!好一个彩云满天!当真是越来越精彩喽。”阿尔方索赞道。
辛迪则踩着羽毛向塔顶飘去,欲看清楚彩色羽毛来自何处。
“不用上去看啦,你找不到来源的,快下来喝汤吧!”艾迪在下面招呼道。
“嗯,知道了。”辛迪听话的从塔顶飘下来,手中不知何时也托着一大片硬挺的羽毛,降得低些的时候,三位老爷子都看清楚了羽毛上的东西——一堆圆圆的小饼。
阿尔方索心里暗赞:好快手法!连我都瞒得过了,只不知那两人是否看出端倪。
“啊呀!原来你也会变戏法儿啊,一上一下就搞出这种名堂来,真是后生可畏啊!”费米利夸奖道。
“几位老师尝尝吧!应该还是新鲜的。”辛迪托着羽毛让道。
“好,我们就尝尝。”艾迪离得最近,伸手取了一枚,咬了一口,“嗯!味道真的不错,好象才出炉不久似的,你们也尝尝!不过总觉得里面除了豆腐之外还有其他配料似的,只没吃出来是什么东西呢,辛迪这里面还加了什么?”
“好象还有鱼骨粉在里面,应该是黑珍珠的骨头吧!”
“他们哪来的黑珍珠的骨头呢?”费米利和阿尔方索每人也取了一枚,细细咀嚼,果然味道不凡:外酥里嫩、香滑可口,不由得多吃了好几个。“辛迪,你也是光顾着喝汤,问你话怎么不答呢?”费米利追问道。
“可能是我送给他们的鱼头里面的吧,”辛迪低声道。
“你又哪儿来的鱼头呢?”
“是鱼店老板送的。”
“鱼店老板是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怎么会送你鱼头?还有他从来不自己去打捞黑珍珠的,又是谁捕的鱼呢?”艾迪紧追不舍。
“是、是我捉的黑珍珠,……”
“什么?那个大家伙没把你给吃了?”艾迪很吃惊。
“费了很大劲吧?你下到黑水潭中了?”阿尔方索很关心的问。
“我没下水,只在外面看了看,……”
“没下水你怎么抓的鱼呢?”
“我只是在潭水的边儿上站了一下,鱼们就从水里出来了,然后就飞到鱼架上,然后把鱼肉切给鱼店老板,然后老板就把剩下的东西都给了我;而我则把鱼头送给了教堂,那里的小孩子小就做了这种小饼,大概就是这样的。”
“那么就是说鱼店老板那里所得的生鱼片,都是你切的?”阿尔方索强压住心情,慢慢的问道。
“嗯!是我切的。院长阁下为什么问这个呢?”
“那个等一下回答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可以么?”
辛迪点头应允。
“那你抓了鱼、切了鱼片,那老板是不是付给你了什么?”
“付给我功夫币,这可不是我要的啊,是他先提出来的,我也是按他的意思办的。”辛迪解释道。
“那他付了你多少功夫币呢?”
“大概有几十亿吧。”
“几十亿?”艾迪和费米利都大吃一惊。“这些你都兑换成现世的货币了么?”
“只一小部分而已,绝大部分都买成书了。不过我在赌场得的,比那个鱼店老板所付的,不知多出多少倍去,他把整个赌场都输给我了。”
“都输给你了?不会吧?你只不过赢了他所有的功夫币吧?”阿尔方索开始怀疑辛迪所说的话。
“那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几卷子文书、契约什么的呢!……”
“那些东西现在何处?”费米利急问。
“有一张已经物归原主了,其他的还在我这里。”
“哪一张物归原主了?”艾迪问完就后悔了。
“不知道,上面的字我全不认识,每张的字都是不一样的,还回去的那张是黄不啦叽的颜色,而且它的主人我也见到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件事你都讲给谁听了?”费米利问道。
“只有您三位而已。老师,这里面就什么问题么?”
“你确认看到上面有字?”
“当然!看得很清楚呢,就象你们现在看到的我一样清楚。”
三位老人陷入沉思,但很快阿尔方索就打破了僵局。
“好吧,你刚才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是不是你切的鱼片么?那是因为第二天萦菲特学院就收到那些鱼片的样品,所有的院长、长老都见到你所切的鱼片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因为最终为这些鱼、鱼片付钱的不是那个鱼店老板,而是索菲特学院啊!你的鱼片切得他们倾家荡产,不只是他们,就连整个学园都将陷入资金短缺的危机。你说与你有没有关系呢?”阿尔方索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