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氏春秋 江湖策·双剑 上——穿过你的菊花的我的手

作者:穿过你的菊花的我的手  录入:02-10

考意义的废数据。

子桓若是认真对敌,该是怎样的景象?

楚云微汗的侧影,越过了视网膜,直接刺激了槐枫的大脑皮层,思绪不由飞舞起来:

轻巧的剑配上细腻得几乎是一丝不苟的手感——严密的防御派?可是……体能不好的人,拖入僵持不会很辛苦吗?抢攻

比较合适吧……那样的剑身,重击是不指望了……也就是说,斗险斗狠,出奇制胜?但是……看楚云平日里斯文温雅,

剑走偏锋的事,他多半不会做吧……

细细考量半晌,蹦入脑海的不外乎“细致”、“严谨”、“内敛”……

这个时候,那边场地上输赢已定,清场之后,裁决招呼他们入场。

“大概正是因为楚师兄剑风太柔和圆滑,所以才找了个场上刚健的我搭档吧。”——结合楚云的技术特点,为人处事和

日常行止,槐枫在踏入场地前,得出了以上论点。

一抬头就被楚云击了个粉碎。

只见楚云已经飞身到了场中,手中那柄薄薄的赛剑虽未开刃,却依旧寒光凛冽——那剑身在他身前晃了一圈,最后,以

一种充满敌意的姿态和角度停了下来。

槐枫看不见他的表情。——一时间槐枫还以为楚云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或是自己看错了,亦或者自己的理解有误。

而楚云下一个动作,立刻让他明白:什么都没有出错。

那的确是楚云在寻衅——他走到对方的起始半场,把剑插在了对方的起始点上。

比武场上,再没有比这更直接更严重的挑衅了。

对手中的一个显然被这样过激的行为撩拨起了怒火,嗷嗷地怪叫着,提剑冲了过来。——这场比试开始得显然比槐枫预

想中要早……早得多的多。

楚云不动。

槐枫拎着剑赶到他身畔,一回头,跃入眼帘的是楚云脸上一片刺骨的倨傲。

“下去!”

楚云见他凑过来,厉声喝道。

槐枫不知所措。

愣神间,对手中那个行止冲动的,已经窜到了他们面前。

这是一位有着一身疙瘩肉的壮硕形剑客。——槐枫总以为自己的身形,已经是在“剑客”和“刀客”的夹缝中艰难徘徊

了,而面前这位……槐枫真怀疑他原本是不是练锤的。

在这里,作者并不想宣扬“壮硕的人是白痴”这样武断的外观决定论,然而面前这位仁兄的肌肉细胞显然挤兑了他的脑

细胞——端着剑冲到符、楚两人面前的时候,他居然停顿了——大概是因为楚云方才的举止,和眼前这毫无防备的两人

一点不相称——然后,他在手无寸铁的楚云,和神色惶然的槐枫之间,作出了抉择:举剑挥向看似柔弱的楚云。

所以说有的人就是天生不被胜利之神青睐的。

若是他挥向槐枫的话,说不定这场胜负就将改写——然而,他却慑于槐枫的身形,和手上的巨剑,选择了一个完全错误

的方向……

直到他的剑距逼到了楚云的腰前三寸,楚云的剑依旧插在地里。

槐枫大惊失色,这待挥剑去格,却听又是一声严厉的“下去!”——楚云的手上青筋暴起,双手握住剑柄,狠狠侧后方

一摁,只听“咔啦”一声,地面被生生翘起一块,原本埋在地下的剑身借着巨大的冲力喷薄而出,撞在那对手的赛剑上

,发出“哐当”的巨响——对手的剑刃顿时折了,虎口处娓娓地蜿蜒出血丝来。

“操你娘!”

大汉狂怒,举剑再攻——刚举过头顶,剑身“咔嚓”断成了两半,霎时手足无措。眼看楚云的剑尖就要逼到他喉口,只

听场边传来一声“哥!快退!我来!”半空里落下一个猴子似的精瘦人儿来。

槐枫唬了一跳,心想这可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样的两个个人居然是兄弟——那边楚云已经和猴子君短兵相接站

成一团了。

槐枫想起楚云的交代,忙移到他身后,举剑侍立,余光瞟着场边换剑包扎的大汉,防止一个不留神他出奇不意杀个回马

枪。

双剑的胜负规矩:只要一对双剑中,还有一个人在场上,或是还有一个人未丧失战斗力/未认输,便不算输,比起单剑

来,换剑的时间充裕多了,便很少人像单剑似的,专门钻研“场上换剑技巧”。

槐枫提防地看了那巨人几眼,仓促间手忙脚乱,也不知打翻了什么,瓶瓶罐罐滚了一地……不由在心底叹口气:就这样

也出来上剑会,真不知是哪个门派,如此丢人——遂把目光重新放在楚云身上。

面前的楚云躲闪挪腾,灵活得像一只蜂鸟——槐枫一边举着剑戒备,一边赞叹那曼妙的身法,无论是移动的速度、转动

的角度还是身体各部位的柔韧度,都是槐枫生平所仅见,往往眼看山穷水尽,他形移影动转瞬之间,便又柳暗花明。

这哪里是剑术。

槐枫慨然。

简直是燕舞碟上——不,还要胜之以刚健。

第44章

正感叹间,眼见那边的壮汉手上缠好了纱布换了剑,槐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端着剑的手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竟轻

轻颤抖起来——在心底反复学着楚云的口气,念叨那句“只管站在我背后”,生怕自己气血上脑,一个激动冲将出去打

乱楚云的节奏。

就在这时,却听楚云一声“槐枫,上!”

——身体的反应比思维快。直到巨大的冲击穿过神经系统刺激了他的大脑,他才意识到已经和敌人短兵相接了,求胜心

混杂着紧张和恐惧,像电流一样流遍了他的全身——“一剑”!楚云的话在耳边回响,湿润的江南口音并不坚决,却足

以令槐枫兴奋。

“喝!”

槐枫一声怒吼,正如楚云说的那样,完全不考虑后招,毫无保留将这一剑挥出去——手臂上的肌肉暴跳起来,强健的轮

廓在阳光下犹如坚硬的岩石。

瘦小的对手哪里受得了他这倾力一击?剑身方一接触,就发出“啊”地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明弟!”

换了剑的大汉咆哮着冲过来,槐枫心道不好,方才倾尽全力,一剑之后气息身法都是乱的,而楚云又在他身后,想换位

已是不及,若是现在……

那大汉的剑已经逼到眼前——槐枫不敢想,连忙往后一躺,滑落在地,闭紧眼准备滚地脱身,却听“叮”的一声,金属

相击……似乎没有剑风飞来,眯开眼一看,是楚云的剑被大汉双手握剑从半空中打落——可那蓝盈盈的细剑上却没有手

……

槐枫大惊。

继而想到,楚云应是把剑像暗器一样抛了出来。

哇这都行。

槐枫张口结舌——楚云已经翻身而上,半空中接下剑柄又补一剑:大汉措手不及,紧忙回手格挡,楚云丝毫不给他任何

喘息的机会,半空落地时,从不同高度连出三剑,大汉的姿势本来就没调整好,这下更是躲闪不能,只得学槐枫往地上

一倒滚动躲避——

楚云趁机落地站稳。

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楚云没有等大汉从地上站起来,就冲了上去在大汉躺的地方补上一剑——大汉只得继续向前滚动躲

避,然后他又一剑,大汉又滚动,接着再一剑……

然后事态就不受控制了。

且不说这个行为完全违反赛场常识,一点不具备任何美感技术观赏性,单是楚云嘴角那抹恶作剧似的笑容,就足以让槐

枫痛苦地捂住脸扭到一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槐枫简直不相信那个带着那个笑容的人竟是三个月来朝夕相处的楚云

……看上去,如果可以的话,楚云简直恨不得蹦跳着叫嚷“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而且句尾要带“咩”,用羊声

全场哗然。

他们就这样一个戳,一个滚,一个戳,一个滚……

三秒后,大汉落出了场地。

赢了?

——直到裁决举起了楚云的手,槐枫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不但由于这速度实在快得不真实,更因为这过程也太……

可一看那边,楚云已经把上衣扒了,举起双臂,一脸洋洋得意地嘶吼着绕场庆祝了。

喵啊。

纵然楚云是自己的搭档,槐枫也不得不在心中狠狠地竖起中指。

这也太……流氓了吧!?

楚云当然并不知道槐枫正在囧,绕场得瑟了一圈以后冲到槐枫面前,恶狠狠地把槐枫拖进怀里:“赢了赢了!”

槐枫只觉得他裸着的皮肤上所有的汗珠都蹭到自己的衣服上来了,真是欲哭无泪——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子桓在哪里,

那个成熟稳重的师兄在哪里,那个半夜里软乎乎的小绵羊在哪里?面前这个一张强盗脸的家伙到底是谁?!谁?!

——这个时候,零零落落的在场观众似乎终于明白场地里的情况,开始喧闹:有的叫嚷着“小伙子真聪明”,有的呼喝

着“我靠着算什么啊我要退票”,更多的是女性专用席位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尖叫,什么“帅哥”啊“有爱啊”“抱了

啊”应有尽有,尖锐地嗓音刺得槐枫的耳膜一阵生疼。

楚云显然并没有听到槐枫内心绝望的呐喊,也早已对观众席习以为常,全然不以为意,兀自把他重重一勒,揉着他的头

发:“爽不爽?”

“咳,”隔着厚厚的布料,槐枫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过高的热量,和微微的湿润气息,这让槐枫从生理上觉得闷热

,心理上感到局促,“那个,师兄你的外形整个乱掉了。”槐枫本能地选择了一个“自以为能让楚云最快恢复常态”的

切入点,说。

“我靠!”没想到楚云毫不犹豫地赏给他的肚子一拳,不轻不重,“你小子够他娘的婆妈,是不是男人啊还注意造型问

题?能赢就行了,外形算个鸟!”

说着把他一推,转身面对观众席,狂野地秀肌肉。

我婆妈?我注意造型!?槐枫恨不得把两只眼珠子瞪出来。每天早上在镜子前面梳头半时辰的人是谁!?不换三套衣服

出不了门的人是谁?!连靴子上的花样都要挑三拣四的人是谁!?是谁你告诉我啊!……那个……该不会被妖怪附身了

吧——不对他自己就是妖怪吧?楚云那么精明一人,当妖怪也应该不会是糊涂妖怪……可是那什么落差也太大了吧……

槐枫木然戳在原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目前的状况——可情势根本不允许他停留: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楚云已

经蹦到剑袋边,换好了上衣,向着对手休息区走去了。

我的天!

槐枫想起开场的时候楚云出格的举动,手臂上的汗毛都乍直了。——比试都已经结束了,他他他这是要去干嘛?

不及细想,槐枫紧忙跟了上去:这剑会就在自己家门口举行,若是出了问题,教头门派的面子都不好看——况且,若真

出了问题,楚云一个人对人家两个,怕是要吃亏。

追了两步拽住楚云的衣袖:“师兄,算了。”

“什么算了?”楚云头也不回一把甩掉槐枫的手,“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大步流星依旧向前走。

每走一步,槐枫的耳边就飘过一句“完了”,最后连成了一整片嘈杂,脑海里几乎能够勾勒出两组人马在休息区里,丧

心病狂地撕扯成一团的情形……

他想去吗?

他不想。——槐枫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在日常中,他甚至不曾对人恶言相向。

他能不去吗?

他不能。——楚云已经走过去了。楚云是他的搭档,他总不能放任搭档只身犯险。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哀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默念“杀人不过碗大的疤”三声已壮胆,然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第45章

预想中的灾难毕竟没有来。

事态,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回转,笔直地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是的,槐枫确乎是看到楚云冲进了对方的休息区;没错,那两名对手——包括他们的教头,也果然充满敌意和戒备地站

了起来……可为什么,最后的情况,会演变成两名对手亲切地握着楚云的手,热情地说“我也很荣幸”,连对方教头都

凑上来拍楚云的肩膀,赞赏着“这小伙子不错”?

说到底,只不过是楚云走了上去,笑着伸出手去:“很荣幸和你们交手”——如此而已。

槐枫对着满目其乐融融,多少有些释然:嘛,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才对楚云的笑容没有抵抗力。看来“人类对于美好事

物无法拒绝”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那么自己既然身为人类中的一分子,自不必为此感到羞愧,以后大可以放心大胆

地继续驯服不抵抗了。

“喂!想什么呢?”回过头来,胳膊肘捅捅他,“来认识对手——这可是我们的第一对对手,这位是周明兄,”他指了

指瘦小如猴的人,又侧过头对那雄壮得像一座山似的大汉微微一笑,“那位是周晃兄,二位皆是菊派中一等一的高手,

二位,”说着指了指槐枫,“这是我家搭档,符槐枫……”

他顿了一下,回头看槐枫,满眼期待他多少能说出一句场面话来。

然而社交低能如槐枫者,愣是如山门前的石狮子一样定着——一样沉默,一样一动不动,一样瞪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楚云的喉间不为人知地“咕噜”了一声,打点起笑容继续说下去:“符师弟他年纪小,大场面见得不多,所以……”伸

腿过去碾上了槐枫的脚面。

“啊,哦,那个……”槐枫这才回过神来,“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啊,那个……”才说了这么一句,便又接不下去了

,怔了三秒,回头求助似地望向楚云。

楚云只得认命地接过话头,继续有声有色地寒暄下去。

彼时已是初冬,可楚云那弯弯的眉眼漾出的笑意,还是硬把这方圆一丈内的空间生生拽进春天里。

槐枫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在他背后两步的地方,看楚云时而莞尔,时而嫣然,时而滔滔不绝,时而侧耳倾听,时而笼手

而立,时而又比手划脚……温软的江南口音在人群之中穿梭流淌,细碎的话语被寒冷的空气打散了,缓缓地一点一点落

在地上,发出轻盈的“沙沙”声,让槐枫想起家乡初夏时分,纷纷扬扬飘落的芒果花。

然后雪点就飘了下来。

推书 20234-05-13 :争得薄情——月名》: .....